《『魔道祖师忘羡』尘世路》BiscuitNeko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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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走过一次来时路，蓝忘机和魏无羡对于回程也很熟悉，此刻他正带着魏无羡在半空从夷陵往姑苏赶。
　　魏无羡难得没有多说话，但他隔三岔五就会动一动，被抹额缠缚住的小指。
　　他拽了拽蓝忘机的袖子：“蓝湛，我都答应和你回姑苏了，你就别用抹额再绑着我了呗？”
　　蓝忘机魂形微颤，什么话都没说，手上的力道也没有半分增减。
　　嘿，你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魏无羡忍不住动了动手，这已经是一路上，他不知道第几次试图将抹额挣脱，明明这抹额只是系在他的小指上，可无论魏无羡是用另一只手去解，还是手上使出自己的灵力，同这条抹额的灵力抗争，可蓝忘机的抹额，像是个粘着魏无羡不走的法器，只闪着淡蓝色的光茫，没有对魏无羡的“攻击”造成任何伤害，而是半分都不带松懈，努力做好缠住魏无羡，不让他瞬间离开的重要工作。
　　魏无羡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抹额，真是同它主人一样固执。”
　　话虽然这么说，但魏无羡并没有真的用魂体里的灵力，对蓝忘机的抹额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破坏。因此，在魏无羡看不见的地方，蓝忘机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抹额是何种含义，想必当初魏无羡在夷陵的时候，藏色散人并没有同他特意提起，否则魏无羡今日从头到尾，都不会对抹额表现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蓝忘机虽然很想告诉魏无羡抹额的含义，毕竟他们魂穿来这里时，也亲眼看到了，这个世界早已死去的蓝忘机和魏无羡，是在被抹额牢牢绑在一起的情况下，一同冰封下葬。这也是蓝忘机想要在这个世间，用抹额先把方才情绪激动的魏无羡，先缠住的原因之一。
　　但蓝忘机自觉，抹额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就这样在外面随便说，哪怕如今惟有魏无羡能见到蓝忘机，并听得到蓝忘机说的话。
　　夷陵既暂无落脚之地，又无可以久居的住所，那还是先回姑苏从长计议，最起码静室作为蓝忘机的卧房，外人无法进入，想必在这个世间也是一样的。
　　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回静室去商议下一步的打算，应该无人会惊扰他们。

　　魏无羡惯会适应环境，出来这么久，又有蓝忘机一直在他身边，有人能听他说话，甚至陪他一起说话，总好过他自己一个魂体在此间无依无靠。再者，蓝忘机只是把抹额的一端系在魏无羡的小指上，但本质上，一条抹额不可能完全束缚的了魏无羡的行动。
　　如果魏无羡真的想要挣脱，那还不早跑了？
　　好嘛，看来蓝忘机这是笃定，魏无羡不会跑远才这么做的。
　　想到这，魏无羡迅速飘飞到同蓝忘机并肩的位置，还十分得意地把抹额在蓝忘机面前扬了扬。
　　蓝忘机只是默默看了魏无羡一眼，没有说话，可魏无羡仿佛从蓝忘机那张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解开是不可能的，回去再解。的意味。
　　对于自己什么时候，突然能大概从蓝忘机的表情里，看出了对方心里所想一事，魏无羡浑然不觉，他倒是第一时间解释起来：“蓝湛，说实话，冷静下来之后，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跟你回姑苏可以，但我也不想被你绑住拽着走啊，不如你把抹额解了，咱俩一起回去，这一路上还能聊聊天什么的，嗯？”
　　魏无羡自知蓝忘机话少，本没想着说完这些，蓝忘机能对魏无羡有所回应，但蓝忘机却先是轻拽了一下抹额另一端，然后再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魏无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看来蓝忘机虽然是个话少说一不二的行动派，但他这个人好就好在，只要对方占理，蓝忘机就是个听劝的人。
　　魏无羡一边揉着手指边叹道：“蓝湛，你家的抹额是不是有什么灵力，你看我这指头，都被你勒出痕迹了！”
　　蓝忘机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白皙又透明的手指，只见魏无羡的手指上果然带着极其浅淡的一处红痕，再看向魏无羡这明显委屈巴巴的表情，蓝忘机这才将手轻轻松开几分，道：“魏婴，我并未使太重的力气。”
　　言外之意，就是魏无羡自己方才挣扎，才变成这样的咯？
　　魏无羡睁大眼睛：“好嘛蓝湛，你这是在怪我？”
　　蓝忘机道：“魏婴，方才是你冲动了。”
　　此刻冷静下来的魏无羡，顿时想起来之前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不太理智，他没有反驳，更没有生气，而是长叹一口气：“蓝湛，我知道，我承认，方才是我心急，但自我们来到这里，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如今还是没能找到回去的路，所以我想，能用一法就用一法。不比我在这个幻境里毫无金丹的身体，现在的我可是未失半分灵力，万一那道无形结界，真能被我打出一个缺口呢？”
　　蓝忘机思索片刻，魏无羡自觉蓝忘机露出这副神情，应当是被他说服了，刚想得意洋洋地再试一次，手上点点红色灵光突现，还没来得及使出来，蓝忘机就轻轻拽动了抹额的另外一端，道：“魏婴，我们已经到姑苏了。”
　　魏无羡震惊道：“啊？这么快的吗？”

　　蓝忘机示意他低身去看，道：“此地为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彩衣镇。”
　　魏无羡俯瞰下去，他此前从未去姑苏拜访过，眼力极好的他，马上就瞧见了地面上，有许多贩卖瓜果，还有美酒的商铺。
　　虽然经历种种残酷变故，可魏无羡的心性内里，终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如今又是初到姑苏，忍不住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袖，道：“蓝湛蓝湛，要不是如今情况特殊，我什么都摸不着，我可真想把每一样美食都买点回去尝尝！你瞧见那个挂着酒字的招牌没？前几天我娘告诉我，过段时间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办听学，就要把我送过来。你也知道，我娘和蓝夫人是闺中密友，而蓝夫人对怨气一道微有涉猎，故而姑苏蓝氏的禁书室里，有一部分关于怨气的藏书，而且姑苏的天子笑很是有名，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来你家这边求学的！”
　　说着，魏无羡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啊，我人还没来听学，就居然意外来到这个世间，体验了这么一幢糟心事！”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魏无羡，若无此变故，一切如常，魏无羡从夷陵魏氏赶来姑苏蓝氏听学做客，定能同蓝忘机结识，或许他们二人，会有一同来彩衣镇出游的机会...
　　不可能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很快被蓝忘机否决了，蓝忘机很清楚，如果所有的事情按正常走向发生，蓝忘机肯定不会多看魏无羡一眼，更不会像今日如此将魏无羡的事情放在心上。

　　天道这般安排，莫非是想告诉蓝忘机，魏无羡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从一开始二人初来此地，就观得蓝忘机和魏无羡的肉身，一同被冰封下葬，这种看着极其悲惨又引人惊异的场面。紧接着蓝忘机和魏无羡，在一起对着姑苏蓝氏列祖列宗的牌位跪拜之后，青蘅君和蓝夫人就突然显灵，即使只是以灵光的方式现身，但如今这世间，能与这两个旁人看不到的魂体有所交流的生灵，也唯有青蘅君和蓝夫人了。
　　蓝忘机看着满眼泛光的魏无羡，这是他和魏无羡自魂穿到此世间以来，头一次看到魏无羡的脸上，恢复了十几岁少年人本该出现的笑容。
　　他突然开口道：“魏婴，我们会有办法回去的。”

　　魏无羡侧头去看蓝忘机，他方才全神贯注在彩衣镇的美食上，甚至还神游做起了把每样小食都尝一遍的美梦，蓝忘机开口说话时，他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过来，是以，魏无羡唇角的笑没有收回去。
　　在听到蓝忘机如此坚定似承诺似保护的话语，魏无羡笑道：“好，那我们就先回你家，再想办法！”

　　少年人的情绪变化总归是很快，原先半空中是蓝忘机走在前面，魏无羡在身后苦解抹额不得，没过多久站位就调了个个，魏无羡在前面拽着抹额，生怕蓝忘机飞慢了。
　　蓝忘机又一次在魏无羡看不见的地方，眉眼温柔地看着他。
　　不论前路如何，至少此刻他们二人的心情很是平和，魏无羡甚至能像初见蓝忘机时一样恣意开怀，这样就足够。

　　可幸福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在他二人马上就要掠过彩衣镇山空，飞回云深不知处地界时，他突然就听到两个路人正在闲聊，语气一个愤恨一个叹息：
　　“听说那夷陵老祖魏无羡死了？死的好，真是大快人心！”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含光君竟为了制服这魔头，为了世家大义，竟不管不顾闯进阴虎符的阵法，誓活捉了魏无羡，却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魏无羡呆愣在半空中，魂形一颤，蓝忘机突然在他身后出现并扶住了魏无羡，眼神担忧。
　　通过那两个路人的对话，联想到刚来这个世间就遇上自己的身体，同魏无羡的身体一同冰封下葬这件事，蓝忘机不难猜测，路人口中的“含光君”，说的就是自己。
　　原本因二人关系亲密，由冰冷变得温热的些许魂体，再度重回僵硬和冰凉。
　　蓝忘机贴在魏无羡耳畔，轻声唤道：“魏婴....”
　　魏无羡没有说话。
　　蓝忘机又唤了他一声：“魏婴，这应是多面人的幻境所为，我不会与你为敌。”
　　见魏无羡还是呆愣愣地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任何话，蓝忘机飘飞到魏无羡面前，双手再度扶上魏无羡的双肩，道：“魏婴，我在姑苏多年，从未听闻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号。我信你，不会无故与我刀剑相向。”
　　魏无羡的情绪还是没有缓和过来。

　　自他来到这个世间，姑苏蓝氏现任家主，决定将蓝忘机和魏无羡的身体一起冰封下葬；青蘅君蓝夫人的牌位，在蓝忘机和魏无羡二拜之后显灵；乱葬岗上魏无羡和蓝忘机再度拜别，早已不存在的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灵没有多久，魏无羡就感知到一股不属于他的灵力，从他后心涌入....
　　天道的指向十分明确，蓝忘机和魏无羡，就是天定道侣。

　　对此魏无羡并不排斥，可方才那两位路人的话，简直是同时在往他们两人的心里戳刀子。
　　魏无羡终于缓缓抬起眼睛，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我什么时候，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蓝忘机道：“魏婴，你不是。这其中应有误会，你同我回姑苏，回静室，静室为我的居所，或许幻境中留存了一些线索....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