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煊烂》四千川

6、新学期

　　高一第一个寒假祁瑜过的很没意思，除了陪杨瑞出了几次门就没再有动作。褚欣然一放假就被爸妈送回了老家，每天只能在手机上和祁瑜聊天，杜文豪不知道在忙什么只有过年那几天给祁瑜发了消息问好。
　　今年的家里也依然只有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过年。
　　年前祁瑜实在是无聊，就把高一下学期的书啃了一遍，还跑去新华书店坐了一天看了几本题册，以此打发时间。
　　大年初一，杨瑞知道只有祁瑜和奶奶在家就叫她出门一起放烟花，俩人放完烟花无聊就跑去了凤琴广场看花灯。
　　就这样，祁瑜在广场边的便利店发现了个既能打发假期时间又能赚钱的好路子。
　　便利店门口玻璃上贴着简易自制海报，上面写着：春节假期人手不够，特招兼职人员，薪资面议，进店详谈。
　　祁瑜看到就准备推开门进去详谈，杨瑞抓了一把没抓住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进店。
　　“你好～欢迎光临迷你岛。”一推门机械女声就响了起来。
　　于是杨瑞就在店里，看着祁瑜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她对店长说自己年满十八，就在本地大学读大一。
　　没想到店长轻而易举的信了，杨瑞对此大为震惊。
　　祁瑜一早就想到了，今年广场搞了灯会，过年期间客流肯定大于往年，但是店员都放假了，人手紧缺应该会很急迫的找人。而且她长的高，脸也尖尖窄窄，装个大学生绰绰有余。
　　所以俩人当即拍定时薪18元的工资，还签了合同，店长提出短期薪资日结每天给她转账的提议，祁瑜欣然同意。
　　回家路上，祁瑜和杨瑞一起申请了微信号，祁瑜是为了收工资，杨瑞单纯是为了加她好友。杨瑞可能是祁瑜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唯一一个了解她家情况的。
　　小学她俩就认识但不是很相熟，初中时听姥姥说了她家的情况，真正走入祁瑜内心后杨瑞还是觉得祁瑜对她有所保留，不是友情方面而是她自我内心方面的那种保留。
　　相处了三年下来，祁瑜会告诉杨瑞自己家庭的情况但是并不会对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在说有关自己的事情时总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表述，好像已经把自己从那些事情里彻底抽离了出来。
　　杨瑞心疼祁瑜但也了解祁瑜，她知道祁瑜要强。
　　祁瑜就是那种情绪不外露，有什么都要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的小孩，明明才十六岁但就是狠着心不愿和她爸妈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但是祁瑜心疼奶奶，所以杨瑞也懂为什么祁瑜会想跑去便利店兼职，既然她决心去了那杨瑞一定会主动帮她一起瞒。
　　于是祁瑜年后每天往凤琴广场跑，说是去新华书店和杨瑞一起学习，奶奶也就没管。
　　不过没想到这兼职的从短期变成了长期。
　　店长觉得祁瑜干活麻利脑子还好，清点、入库、结账、煮关东煮样样在行，跟顾客交谈也恰到好处，便让她开学后留下继续做，体谅她大学有课就只周末上班就行。
　　祁瑜真觉得这个店长是天降的仙女，她正想着自己怎么提出想继续留下的事，店长就正好先提出来了。而且还给她涨了2块的工资，于是祁瑜每天干的更加起劲，一干就干到了开学。
　　新学期第一天的开学典礼，全校师生都去了体育馆听校长讲话。
　　祁瑜站在队尾昏昏欲睡，昨天的兼职本来只排了上午四个小时的班，但是晚班的同事突然有事，就给祁瑜发信息请她帮忙来替。
　　祁瑜晚上八点跟奶奶说了一声明天开学今天要早睡就进了屋子，关上门等了一会就偷偷从自己屋子的阳台往外爬。
　　祁瑜住在二楼，凸出阳台下面就是排列整齐的一排煤屋，幸亏老小区楼矮还有煤屋，祁瑜边想着边研究怎么下去。
　　其实之前她想过很多次或许可以从阳台翻下去，毕竟这个煤屋的位置建的太妙了，但想归想，完全没实践过的她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点心里没底。
　　研究了十几秒，祁瑜坐到了阳台边上，用两只手扒着阳台边，伸腿去踩煤屋的顶棚，长腿踩了两下就踩到了，于是收着劲跳了下去，声音不大，很好。祁瑜踮着脚走到煤屋头上，扶着水管跳了下去。
　　等祁瑜又爬阳台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她蹑手蹑脚收拾了一番直到一点才上床睡觉，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爬阳台太激动了，祁瑜一直到凌晨三点都没睡着。
　　所以她现在越听校长讲话越困，在站着都快要睡着的瞬间被杜文豪拍了一下后背。
　　靠。祁瑜在心里骂他一句，转头去看他。
　　杜文豪本来站在男生那排的中间，现在换到了祁瑜旁边。
　　“祁哥，我听老朱说今天那个休学的同学要来！你终于要有同桌了！”
　　祁瑜打了个哈欠，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想睡觉一个念头，完全无法被别的事情分心。
　　“祁哥，我有非常强烈的预感！你同桌可能会比你还惊为天人！”
　　祁瑜只瞥他一眼分给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懒得说。
　　杜文豪这才端详起祁瑜来，经过一个假期好像祁哥又瘦了点，虽然气色有点不好但还是盖不住好看，眼下两团乌青甚至显得祁瑜有点妖艳，有点病弱美人那味了。我祁哥长的就是好哇，做他小弟真骄傲。
　　虽然班里男生都觉得高昕梦那一挂清纯小圆脸的长相更好看，但杜文豪一想到高昕梦总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翻白眼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班里那群男生果然都不懂得欣赏，不过希望那位休学的妹妹长的更美，过来纠正一下班里人的审美。
　　杜文豪如是想着，还不忘开口关心祁瑜。
　　“祁哥，你昨天晚上这是干什么了？困成这样？”
　　“忙着摸黑翻墙。”
　　“懂了祁哥，你不想理我也不用胡说，我不烦你就是了。”杜文豪难过的闭了嘴。
　　“……”祁瑜无语。
　　明明没骗你啊，算了，懒得说了。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各班就回了教室自由安排，下午才开始正式上课。
　　老朱看了看班级座次，点了十几个人调换了座位，于是杜文豪又十分幸运的回到了祁瑜的斜前方，而祁瑜正前方则变成了任佳琪。
　　“没想到啊祁哥！我又回来了！这就是缘分啊！我终于要有美女后桌了！我太激动了祁哥！”
　　杜文豪的声音依然吵闹，任佳琪对杜文豪的嫌弃也毫不掩饰。
　　祁瑜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臂窝，怎么感觉新学期好像不会平淡了，一切似乎都会往更加鸡飞狗跳的方向发展。
　　很快到了饭点，祁瑜陪杨瑞去食堂吃了顿午饭，回到教室后开始趴着睡觉。
　　正当祁瑜睡得迷迷蒙蒙的时候，杜文豪伸手推了她两把，“祁哥祁哥！赵芷萱！你同桌要来了！老朱派我去器材室给她搬桌子，你快起来看看。”
　　祁瑜没抬头，敷衍嗯了几声，然后身边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老朱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她在半睡半醒间有点迷糊不清。
　　“同学们，之前班里就有人向我打听过咱们班的最后一位同学，今天趁这个时间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他之前因为个人原因休学了几个月，这学期回归校园和大家一起学习，来，大家欢迎咱们实验一班的同学回归。”
　　老朱伸手向门外招了招，那个同学走了进来。
　　掌声响起，下一秒，一道清澈的男声传来，像一汪清泉闯进了祁瑜的耳朵，将她的迷糊不清冲刷个干净。
　　“大家好，我叫赵知煊，很高兴可以回归班级跟大家做同学。”
　　他音调里沁着笑意，发音清晰尾调柔和，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朝气。顺着老朱说的话里虽然带着些许调侃意味，但他的语气却认真而诚挚。
　　嗓音莫名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祁瑜抬头看向他，他正笔直的站在讲台前微微笑着，坦然自若地接受来自全班人目光的洗礼。
　　赵知煊顶着一头微卷的黑发，但修剪的干净利落，面上白白净净，就算隔的远也能分辨出五官的立体。校服领口上漏出的一节脖颈修长，棒球服版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的搭，整个人显得干净而挺拔。
　　不知道为什么，祁瑜突然想起来那天杨瑞举着自己爱豆的照片，大肆夸耀的连串成语：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当时看她爱豆照片时并没有什么深刻体会，但在今天看到赵知煊长身而立站在讲台的时候，突然有点理解了这四个成语。
　　祁瑜也不知道杜文豪的情报到底是怎么打听的，虽然这位也的确是个美人，但是和杜文豪要求的性别大相径庭。
　　正想着，杜文豪就抬着桌椅哼哧哼哧的从后门搬了进来，一把放到祁瑜旁边后才来得及转身看向讲台。
　　赵知煊正顺着老朱的指示微笑着走近，却看到帮他搬桌子的男生在转身看到他时突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石化在原地，于是赵知煊礼貌的停在了几步开外。
　　祁瑜托着腮看着这场景有点想笑。
　　“赵、赵芷萱？”杜文豪一脸错愕，纠结了几秒才拧着眉毛开口。
　　“嗯，”
　　但是‘知’应该读一声，赵知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在第一次见面就纠正别人的发音，于是伸出了右手继续没说完的话。
　　“我是，谢谢你帮我搬桌子。”
　　杜文豪看着对方伸出的右手彻底陷入了绝望，但他还是扭扭捏捏的握了上去。
　　“不用谢……兄弟。”
　　祁瑜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这还是杜文豪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怀。
　　虽然祁瑜常常微笑，但那微笑里还是掩着冷淡疏离的，只有熟了之后私下在一起厮混时才能见到几个祁瑜真心实意的笑脸。她眼角、鼻头都尖尖的，笑容可以柔和她脸上所有的棱角，降低她美貌的攻击性。
　　而这次，祁瑜笑起来时脸上的清冷疏离感完全散了个干净。
　　毕竟一想到杜文豪心心念念了一个学期的美女居然是个男生就很难不笑。
　　可能是祁瑜坐在桌上支着胳膊笑得太过放肆，站着那两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于是祁瑜也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伸出了右手，脸上笑意不减。
　　“你好，同桌，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她嗓音清脆，笑着看他，对这个刚来的同桌开着玩笑。
　　“你好，同桌，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赵知煊也抬起长臂，握上了她的手，扬起嘴角与她对视。
　　男生的手掌宽大温暖，女生的手掌纤细冰凉，一冷一热碰撞在初春，激荡出了好多青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