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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围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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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休给自己缝合了胳膊,便站起身来穿衣服。
正在系带,洞口一声响动,风不休回头一看,正是毕有以走了进来。
也对,此间有玄牝偶像,敢随意走进来的,只有毕有以。
“出去。”风不休唇角的笑容蓦地一收,不悦地开口。
“做什么?”毕有以被他吓了一大跳,“小风哥哥,你不会是在害羞吧?说来咱们俩可是夫妻,有什么不能看的?”
风不休无奈,只好背过身去,匆匆忙忙地系衣带。
毕有以见此,也不再逗她,反而看向风不休身后的石桌,她走到石桌边,随手便去翻弄那针线木盒。
“小风哥哥,你在缝衣服吗?搞这么多针线在这里。”
“别动那个!”风不休转身,正看到毕有以将那针线木盒拿在手中,当即脸色一变。
“怕什么,一个针线盒而已,瞧你小气吧啦的。”毕有以不以为意,依旧把玩着手中木盒。
见那木盒做工粗鄙,一时更是鄙夷:“小风哥哥,你哪里找来的这么破旧的小盒子呀,我给你换个新的好不好?”
“毕有以!赶紧放下!”风不休厉声呵斥。
然而,素来听话的毕有以,今日却显得分外没有眼色。
毕有以上下颠着那木盒,她自从史可畏死后,便一副槁木死灰的模样,今日偏又有了当年的活泼样,她巧笑嫣然:“小风哥哥,你来抢呀。”
风不休来不及系好最后一根衣带,劈手便上前来夺。
毕有以见风不休果然来抢,不光是不肯松手,反而是连退了数步,兴致勃勃地要和风不休闹着玩儿。
风不休却哪里有玩闹的心情,他一团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出来,当场便是要来硬的,一道怨气极重的魔息便朝着毕有以打去。
毕有以堪堪闪开,当即也是大怒:“风不休!你疯了吗?为着一个又旧又破的木盒,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小以,我不想伤你,你把木盒还给我。”风不休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目光中却充满了杀意。
毕有以被这凌冽的目光看得一时有些胆颤,却依旧昂着脖子,不肯认怂:“就不,有本事你杀了我!下半辈子,你便孤家寡人地过吧!”
“小以,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动你吗?”
说着风不休变掌为爪,向着毕有以的天灵盖抓来。
毕有以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当即转身就逃,瞬息间便蹿出了洞穴。
风不休紧追不舍,却在离开洞府的瞬间,眼前火光大炽,他吃那一惊,连连后退,这才堪堪躲过突袭而来的一把大火。
风不休一时又惊又怒:“毕有以,你竟布下埋伏来害我!”
“不,不是我。”毕有以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捏着木盒站在洞口不远处。
风不休只当她在做戏,当即便又是直冲着毕有以而去。
刚一步踏到洞外,又是一阵火光扑面而来,这一次风不休看得清楚,并不是毕有以动的手。
“谁?谁敢擅闯我邛都山?”风不休立在当场,目光如炬地搜索着。
“是我放的火,冤枉我内侄女儿做什么?”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
风不休听出是谁,猝然而惊,转头看去,正见周行背着手,现身出来。
“你逃出去,我没来追你,你反倒自己又送上门来了。倒给我省不少事儿了,”风不休想是当真开心,笑吟吟地打量着周行,“你既来了,便走不了了,这邛都山上,内外都有我设置的禁制,能进不能出。回头等我处理了你,再亲自去接阿巳。”
“不劳烦你了。大哥在家等我,我处理了你,自会回去照顾他。”
话音未落,天空白云翻覆,竟开始泛出黑色来,不过须臾,整个邛都山便是黑云密布,四面八方之外,无数的怨气正团团而来。
“痴心妄想,我今日修为已非往日可比,你今日孤身前来,未免太托大了吧?”风不休道,“怎么,七载囹圄,你的僚佐都不认你了吗?”
“托你的福,他们如今散在各处超度亡魂。”周行淡淡道。
“你以为,凭着你们玄天城的这点人,能将亡魂统统超度了?你们念经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新丧的速度。不管你们怎么超度,怨灵只会越来越多,”风不休眨巴着眼睛,眼底还有盈盈笑意,“这都是你的功劳,那杀千刀的皇帝是拜你的干预所赐,才能上位的,如今所有的业报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仿佛是在印证风不休的话,低空中,无数怨灵现出身形来。一双双泣血、无助的眼睛,从上面密密麻麻地望下来,显得分外渗人。
“看看他们,看看这些枉死的怨灵,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以为你是谁?你自诩代表天道,实际上却是个双手沾满冤魂鲜血的屠夫而已!”
然而,不论风不休怎么说,周行皆是神色不动,无数的符纸随着他的手决翻飞。
风不休口中喃喃念咒,冥冥中,一道极不起眼的细线从周行的身上现出来,在空中分出无数的岔来,每一条都连在那深黑如墨的怨灵群中。
那是本不可见的因果线!
“怨灵们,看呐!是他害死了你们,你们要索命,便去找他吧!”风不休尖声刺破苍穹,仿佛一把利剑瞬间将那些怨灵搅散。
怨灵们呼啦啦乱成一团,却是再也看不清谁是谁。
他们早已没有了神志,此时被风不休一挑拨,哪里还会判断真假。
一时间无数杂乱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是他!是他害死了我们!”
“是他!”
“拿命来!”
......
怨灵们再无一丝犹豫,铺天盖地朝着周行扑来。
啼鸦早已赶到此间,乍一看这怨灵索命,只如黑天坠地,纷纷压向周行,一时也是骇然当场。
她有些焦急地朝着周行看去,却见周行老神在在,道道符纸从他的身畔盘旋而起,结成一个大阵,朝着那些怨灵迎去。
啼鸦心中犹疑,式溪真人这是想要做什么?将这些无辜怨灵统统绞杀当场吗?
她有些同情地看向那些怨灵,他们本是安分守己的黔首而已,无端端被拖入君王的宏图大计当中,以他们的血肉之躯,铸造成为君王勒石的台阶。
而他们身死之后,却还要成为两个大能斗法的牺牲品,连转世的机会竟都不能拥有!
金光从符纸连成的大阵中散发了出去,一声声磬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响彻天地。
风不休从那声声磬音中察觉了周行的意图,却又是讥笑起来:“你想要超度他们?异想天开,连地府都收不完的魂灵,你能如何?”
“无知小儿,今日倒要叫你看看地府能不能收完!”又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接着,虚空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风不休一愣,朝那人看去,见那人广袖飘飘,身上却带着一股阴冷之气。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不距道的道场!”
那人却并不答话,只睥睨地看着风不休。
其人背后又转出六人,个个皆是虎目圆瞪,颇有些似庙中供奉的神祇。
六人一样居高临下,睥睨风不休,齐声道:“吾等乃是罗酆六天,奉冥主前来收拢冤魂。”
周行此时已经收了术法,好整以暇地抄着手,站在一旁:“收魂我的确不行,好在罗酆山圣肯出手帮忙,不胜感激之至。”
那罗酆六天却也没闲着,在周行说话期间,各自祭出法宝,在邛都山头设起一个巨大的法阵,虚空中的怨灵如乳燕投林一般,纷纷投入其中。
毕有以再没有之前的刁蛮样子,她有些惊慌地站在风不休的身后,拉住他的胳膊,小声问道:“小风哥哥,怎么办?没有了怨灵,你还打得过他们吗?”
风不休拨开她,冲着洛鸣泉冷声道:“地府向来自扫门前雪,对下界的事情从不插手,今日为何破例,前来干预不距道同玄天城之间的事情。”
洛鸣泉从鼻孔中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本仙管不管下界的事儿,几时轮到你来置喙了?”
他说着便是一挥手:“小的们,给我上。”
“得令!”又是六口如一的齐声答应,接着那罗酆六天便纷纷祭出兵刃,朝着风不休攻来。
“如此,便试试我刚炼出来的诛仙阵,”风不休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却也不再留力,当即祭出一道光影,“啼鸦,布阵!”
“是!”
啼鸦答应一声,鸦羽纷飞之下,配合着风不休将那诛仙阵祭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山头光影迭起,斗得是眼花缭乱。
洛鸣泉拿袖子遮住被晃得发花的眼睛,凑到了周行身边,拿肩膀撞他:“我们成给你干活儿的了,是吧?你倒在一边干看着,享清闲。”
“我哪里是在偷懒了?我这分明是在找他的弱点,”周行斜眼看了看往自己身后阴影里钻的洛鸣泉,“你又是怎么回事?”
洛鸣泉见问,只好无奈地看了看天,低声嘀咕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日头毒成这样。我就站了这么一会儿,一张皮就被晒得生疼。”
“谁让你天天在地下待着,不多出来晒晒太阳,小心发霉了。”
“晒什么太阳,我身娇肉贵的,别给我晒化咯。”洛鸣泉道。
周行同洛鸣泉在一旁拌嘴,场中斗法却已至白热。
“这风不休还真出息了,三比六之下,竟不落下风。”周行有些感慨,如今的风不休,的确不是当年他一张符纸就能降服的了。
风不休手指间一道真元射出,如风无形无迹,待得六人察觉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周行旁观者清,一张火符卷着一把噬人的大火,急速攻向风不休。
洛鸣泉也一挥手,他那宽大的袍袖眨眼间便已有了兜天之势,将那罗酆六天尽皆兜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