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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勤勉尚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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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中第,张廷瑑尚不能立足京城,便暂且倚赖哥哥张廷玉,阖家住在张府。兄长每日都要去宫中办事,甚为忙碌,也不知道回来没有,张廷瑑心想,今日竟能被皇上赏识,谋得一个起居注官的位置,兄长一定会为自己高兴,刚一进门就走到张廷玉院子里看看。真是难得,兄长竟已回来了,远远地,张廷瑑看见书房门开着,三两步穿过养着各种珍稀花卉的花园,进门便看见兄长坐在红木雕花桌案前办着公。
张廷瑑先恭敬请了安,张廷玉这才回过神来:“廷瑑,你回来了。坐坐。”张廷瑑听了,有礼地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接着朝向张廷玉道:“兄长今日怎回得早?”张廷玉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仿佛不是很开心地解释道:“近来皇上好像很忙,请安折基本不怎么回,去养心殿请奏,皇上也都不见,不知道是不是我办事让上头不满意了,只得闲些时候。”张廷瑑本打算告诉张廷玉自己的好消息,然而一听兄长的烦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正当张廷瑑犹豫时,张廷玉仿佛想到了点什么:“听说你这日去养心殿轮值了,可发现点什么?”张廷瑑是个实诚人,对张廷玉也是尊敬感恩,不会欺瞒:“今日皇上召我去拟旨了,看起来很精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张廷玉本不抱希望,未想到弟弟居然回了这样一个消息,自己半个多月未见的皇上,弟弟怎么一去当值就能看到呢。张廷玉想不通,面上仍旧端重,思考道:“皇上的旨意我也不敢问……皇上待你如何?”于是干脆先关心起弟弟。张廷瑑被兄长问到一个不能不回的地步,便恭敬回:“兄长,我今日来正是说此事的。皇上注意到我租赁了官服,我诚实说了原委,谁知皇上为此传旨令大家不必在意外表,整洁便好。”张廷玉听了也跟着有些讶异,而后又回到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心道皇帝确实心细。又听弟弟接着道:“而后皇上还想起我是新科进士,又问得我是兄长的弟弟,便任我为起居注官。”张廷玉听了慢慢点头,摸着胡子思索起来,原来皇上并未忘了自己,还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任用廷瑑,看来自己还算安全。只是……难道皇上更看好廷瑑了……张廷瑑见兄长一脸思索,料想兄长有些担忧前途,劝慰道:“兄长无需担心,皇上看起来很愉快,为人温和如友,定是前些日子累了休息。不如兄长最近再去请个安,问些事?”张廷玉的思索被弟弟打断,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廷瑑,你初入官场,还不谙政事。新皇看似温和,手段与脾气都厉害着,不似先皇直接表露态度,看他的表情是看不出心思的,为友恐怕太难,小心对待才是。”张廷瑑是个谦虚的,知道自己兄长谨慎,就小心应下。张廷玉告诫罢,见弟弟收起了心,又转而肯定:“你说的也有道理,至少是明君,你我尽心便是,我明日是该再去看看。”说完,仿佛才想起什么,对弟弟道:“忘记恭喜兄弟了,起居注官是个好差事,好好干,他日定有机会升转。兄长明日安排些礼物送去你院子,当贺礼。”张廷瑑想了想回到:“多谢兄长,但您可不要送官服,皇上刚说过不必特地置办。”张廷玉被说笑了,感慨道:“廷瑑真是懂我,你不说,兄长确实要送你官服了。放心,明日想一个,定让你喜欢。”张廷瑑谢过,见张廷玉桌头还有许多折子簿子,准备退出去,省的继续打扰兄长。只是才要走,张廷玉又突地想到了什么,出声留住了弟弟:“廷瑑,你在养心殿看到怡亲王了吗?”张廷瑑止步在门槛,笑着回道:“去时未见,但出养心殿遵义门时,看到怡亲王带着一群人搬着东西往殿里走。”张廷玉慢慢回:“哦,去吧。”心中思索,最近确实也很难见到怡亲王,看来不是怡亲王和皇上一起消失了,还是自己没赶巧。这样想着,张廷玉已经知道明日该为何去见皇帝了。
次日,张廷玉起了个大早到礼部安排工作,与礼部官员商议了明日端阳节礼仪又提前讨论好朝鲜国冬至进贡安排,随后说要去养心殿向皇上汇报下这些事,就出了礼部。
这日,胤禛与胤祥起得不算早。昨日胤祥带着一堆礼物回来,开心地跟胤禛介绍了一会儿,胤禛也观赏着感谢了几句,然后没再说什么,就去批刚刚被放下的折子了。胤祥有些不高兴,自己着急回来,胤禛倒是没在等自己似的,现在还马上抱着折子去了,于是一个人闷闷地出了养心殿。胤祥走到养心殿前的杏花树下,拉起袍子,慢慢蹲下,开始挑拣起落花来。没挑弄一会儿,胤祥听到身后出现了浅淡的脚步声,却并不回头。突然,胤祥手里拿着几朵花,尚保持着蹲的姿势,就被身后的人环过腿搂抱了起来。那人在胤祥耳边低声说道:“我的宝贝生气了?”胤祥闭着嘴,摇了摇头。胤禛接着坚持道:“不,是生气了。”胤祥还是不回答,胤禛就这样抱着胤祥往回走,一边说道:“不说话就不放你下来。”胤祥这才意识到胤禛现在的捧抱姿势太奇怪,带着愤愤的语气道:“放我下来,宫里有人。”胤禛还是抱得紧紧的:“就不,原谅我?”胤祥打了打胤禛手臂,回避问题低声道:“皇上没有错,放我下来,胤禛。”胤禛把有点挣扎的胤祥搂得更紧,自顾自解释道:“刚看一个事儿,得算账,怕你吃亏,脑子一下不够用,就没赶紧来欢迎我王回家。”胤祥听了,感觉被胤禛看破了点心思,听到这番解释,有点开心,却也有些尴尬,倒弄得自己不讲道理似的,于是仍故作有性子地回:“皇上跟我解释什么,我没生气。”胤禛听胤祥语气松了,已是抱着胤祥到了东暖阁,让胤祥坐在自己腿上,拿起桌案上的折子,一边打开,一边委屈说道:“好。王子没生气,是我非要烦你来陪我。你早上出门了一个半时辰,我好想你。”
胤祥别了别嘴,没回胤禛,看向折子,见是宗人府递上来的关于王室宗亲庄田财务分配的汇报折。胤禛在胤祥耳边叹道:“这个阿其那,我们才离开半月,他又在找补钱财了。”胤祥仿佛被转移了注意力,不闹别扭了,笑着回头:“胤禛,你刚才叫允禩什么?阿其那?那允禟呢,塞思黑吗?”胤禛笑道:“王子,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好,允禟就叫塞思黑。”胤祥随意地拍了拍胤禛:“兄长你真过分,我可没这个意思。”胤禛抱紧了胤祥的腰:“我偏要这样叫。之前他们落井下石,我没马上办了他们,现在还敢找事。”胤祥懒得跟胤禛争,只觉得自己哥哥任性起来像个小孩,真是无奈,又接着问:“这次又是什么事?”胤禛回道:“允禩凡事必仿于我,以我为齐,凡有便宜事或稍许疏漏之事,必唆使允?、允禟、允禵提出,以捞取之,自已权充好人。虽为廉王,明明是分府的老户,偏要借你分府事来找补,成何体统?”胤祥点了点头,感觉允禩是又在触霉头了,为了点钱来跟胤禛过不去,何苦如此,接着同情又无奈地照折子读到:“所以兄长就传谕‘今廉王、惇王、礼王、贝子允禟之包衣佐领管领,概不准由内拨给,由王等捐助者给之。理王包衣佐领管领人数未满……’,这个还算合理……‘大阿哥多年来何事不惹皇考烦恼,实乃我兄弟中一大罪人。兹朕登位留其一命(则即大恩矣,其)子孙不致穷困挨饿……其包衣佐领管领(酌情)分给理王,(补)其缺额……给果王之包衣佐领管领,问诸王等,又有自愿捐给者,即准捐给。’哥哥,你怎么又想起允褆了?”胤禛倒是理所当然:“上次见了一次,他还是过得太好,没必要。现在关着,没用,不如分了他的包衣。”胤祥心念这样也好,至少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再说了大阿哥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为了打击太子,和允祉一起拖自己下水,胤祥想着也有些愤恨,默认了胤禛的决定。胤禛见胤祥不反对,又退一步说道:“王子放心,没有做得很明显,你的分例要补,补得跟允祉一样,为显公平些,我会带上允禩。”胤祥笑笑,摸了摸胤禛的脸:“哥哥真懂打一巴掌给一颗枣。”胤禛听了突然凑过来:“王子方才也算打了我了,该给颗枣了。”说着吻上了胤祥不放,搅得胤祥脸很快红了起来。
如此,从午后到晚上,胤禛胤祥一边论公一边谈情,既睡得不早,也就没打算早起。然而,胤禛醒来,才起身喝了口水,就听到外面苏公公弱弱禀报:“皇上,礼部尚书求见。”胤禛无法,知道张廷玉在自己出去的日子里已来了数次,昨日才擢升其弟,今日不见也不靠谱,便回到床边轻轻俯身吻了吻还有点在梦里的胤祥:“张廷玉又来了,我先去应付,王子慢慢起。”胤祥听了模糊“哦”了一句,朦胧说道,“勤勉尚书又来了”。胤禛笑笑,刮了刮胤祥高高细细的鼻子,就自己先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