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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星海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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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兮，我决定了。”
洗完澡，我照例拿了本书去阳台看，不过，这次拿的，是我在旧书柜底层，翻了好半天找到的高中音乐书。
里面夹着我谱的曲——那首写给瑾萱、溪澈、冷烨和很多人的毕业作。
“就选那首歌吧。”
“什么？”坐在阳台吹风的林兮略带惊讶地看着我。
“我要唱《愿你如轻尘》，作为我们的比赛曲目。我知道，你弹它弹得很好。”我把充满褶皱和岁月痕迹的谱子拿到他面前。
林兮接过：“真是古董级别的纸张了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首歌创作的手稿。可是，你不是不想再唱它了吗？”
“是你说过想让我走出来的，不是吗？不管是瑾萱带给我的悲伤，还是冷烨……既然你说了，那我也要努力试试看，我会让你看见我笑着唱完这首歌的！”
“噗。”林兮居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很不解。
“你一脸认真的样子，看着怪不习惯的。”
“切，”我没好气地在他身旁坐下。
我望着漆黑的夜幕，心里又升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从来都是喜欢等别人主动倾诉，再去倾听的被动者，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林兮现在对我的好，到底是基于青梅竹马的友谊，还是……犹豫不决中我的眼神飘向林兮，他眼睛看着远方，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头发软软地趴在他深邃的眼眸旁，白天的他是阳光的少年，而到了晚上，看起来却有一丝安静、和孤独。不知为何，是因为他的眼神吗？好像，总是藏着很多心事的样子……
扑通扑通……心跳不自觉地又开始加速！真奇怪，我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掩盖这声音，不敢让他听见。
“嗯？怎么不问啦。”林兮转头看向我。
“呃……好……”问就问吧！“我就是很好奇你现在依然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友情还是别的原因难道你现在还在喜欢我吗？！”
他不知是被我的问题震惊到，还是被我的语速震惊到，看我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随后低头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下。他眼眸闪动，发丝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飘动：“我可以总结为，你想问我的就是：我，现在还喜不喜欢你吗？”
“可，可以这么说……”我声音渐小，“但是！你不要觉得我问这个有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你真的为我做太多事了，哪怕是我爸我妈对我这么好我也会不习惯，更别说你了……我，我会觉得自己亏欠你……”
“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林兮将手肘枕在膝盖上，望着地面，有些出神。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有些惊讶，他真的，还喜欢我……？
“你生病刚刚好，不要着凉。”林兮将外套脱下盖在我身上。
“不要了，你感冒就不好了。”
“我穿着长袖，不冷。”
“好吧……”我将衣服拉了拉紧，上面还存有林兮的余温。
“想知道答案？”林兮望着我，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也许，在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吧。”
“诶？”我不敢相信，毕竟第一次见面，我们才小学一年级啊！
“那时我很好奇，周围所有的小朋友都在说话打闹，为什么只有你乖乖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还……长得那么可爱。之后，我发现自己开始爱观察你，你很认生，很安静，却总是默默地在意身边的人，哪怕是别的小朋友掉的一支笔，你也会第一时间捡起……我却恰恰相反，同样不爱说话，却在意不到这些。后来，到了下半年，你当上了组长，每次都会帮我们检查好作业，再交给老师，哈哈，让我少挨了不少骂……”
“啊，哈哈……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常常一起偷用教室的钢琴、也一起当过运动会的裁判、一起去参加各种比赛，一起打扫操场……小时候的你，老一本正经地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现在想来，还挺可爱的。”林兮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柔情。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再后来呢？？”我好像，很喜欢听林兮说我们小时候的故事。
“再后来，初中我们主要重心都放在学习上了，一起补习，一起复习，虽然辛苦，但三年过的真的很快，到了高中，知道你和冷烨在一起之后……我恨过你，”林兮苦笑了一下，“不过，你不知道吧？当我在星海市再次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恨居然全部烟消云散，那时只有满心的慌乱和惊喜，我拼命忍住想拥抱你的冲动……只剩下胡言乱语，可是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身边有他，却还是忍不住地靠近你，忍不住地担心你，忍不住在周末怕你孤单、怕你挨饿，怕你像小时候一样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想给你买零食，也趁机，想再和你并肩同行一次……忍不住弹你写的歌、忍不住害怕、害怕你这个傻瓜因为分手而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心跳开始错乱，他是说，之前的周末，他不是认不得路，而是故意带我去超市的吗？是为了我他才住在宿舍……
“记得吗？小学一年级的音乐课，老师让所有同学上去唱一首歌，你唱的是《虫儿飞》，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首歌原来那么好听。也许，就是在你开口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做好了……”林兮顿了顿，转过头目光似水地看着我，“做好了……喜欢你一辈子的准备。因为，世界上只有一个，美好、善良、热情，歌声还那么动听的艾琪儿。”
我心情复杂地听完了，在林兮看向我的一瞬间，两颗泪滴不知不觉地掉落在衣服上，我有些慌乱地去擦，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另一只手欲抬过来擦掉我的泪，却被我躲开了，我挣脱掉他的手跑向自己的书房，“砰！”地一声关起了门，趴在我的书桌上……
“原来我以为自己只是迟钝了一点，现在才知道，自己简直蠢得不像话……”不想让林兮听见我哭泣的声音，我颤抖着把自己的头埋在手肘里，冰凉的眼泪渐渐浸透我的整个衣袖……
我从未想过他居然喜欢了我这么久，从未想过居然是从相识那一年就开始的，从未想过我在别人心里会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从未在意过林兮小心翼翼的陪伴，居然每一刻都是因为担心我……
教我适应黑暗、带我去超市买吃的、对我说加油、想让我走出好友逝世的悲伤、从星海赶来樱林陪伴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却以为他接近我是为了报复我、伤害我，我真是个傻瓜！！！！
“琪儿？”林兮轻轻敲了敲门，我没有回答，急忙着将眼泪擦干，却还是免不了脸上两道深深的泪痕，我好讨厌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爱哭了。
一会儿，我听见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
林兮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坐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伸手抽了两张纸递过来，“笨蛋，哭什么啊，真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趁这个假期流光啊。我以后会注意分寸了，我也会……抑制住我自己的感情。现在，我的心意全部都告诉你了，我也没什么好压抑隐瞒的了，心里真的晴朗了很多。反正……”
他垂眸：“你也没有喜欢过我……”
我蹙眉摇了摇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甚至开始想……
我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林兮吗？
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越想越不清楚了……
在樱林的最后两天，我和林兮沉浸在了辛苦的反复练习之中，每天都在琴房练琴，和在家练声中度过。
打包了一早上行李，因为明天要和别的年级、别的系的同学集合，下午该和林兮一起回学校了。
“喂，你怎么收拾的那么快啊！”终于才把箱子合上的我，气愤地瞪着坐在一旁看杂志，云淡风轻的林兮。
“别乱撒气好不好笨蛋！我又没带那么多的衣服。”他把杂志握成筒状，在我头上轻打了一下。
“哼……”我累得往林兮坐着的沙发床上一躺，“终于好！啦！”
林兮往一旁移了移，好像自从那天晚上他对我敞开心扉之后，就开始刻意保持距离。是不是我不该问他的呢……总觉得反而让我们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等我把旧家收拾完，我们就去车站吧？”我望向林兮坐在前方的背影。
“好。”他淡淡回答道。
下午2点，我们终于到了火车站，又是因为假期没结束我们就提前回校的关系，车上人又不是很多。想想来时我一个人在车厢里流泪的感觉，自嘲地笑了笑。
放置好行李箱的林兮终于坐下来，对身旁的我挥了挥手：“笑什么呢？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才傻呢！”
我回头，林兮今天清爽的白色T恤外面穿了件简单大方的水蓝色外套。我坐在车窗边的座位上，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温暖地像一束光……“你不会像光一样消失吧。”我不禁喃喃自语。
“你没睡醒还是睡傻了？？”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了，“在你还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不会消失的。”他对我轻扬起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然后低下头去翻背包里的书。
我愣了愣神，仿佛被他此时的眼眸吸住了灵魂。
火车很快开动了，樱林也在我眼前极速地倒退，我从弥城去学校，虽然会不舍，但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眼角极速流走的远山、蓝天、樱林的风景……仿佛在把我心里最宝贵的一些东西偷偷抽走，再不复回。
“以后，我们还有机会一起看星空吗？”脱口而出这个问题后，我自己都有点惊讶。
“当然。”
“啊？”
我恍惚地回过头，他看着书，眼神没有半点缥缈，我惊讶他居然回答地这么笃定和淡然，而且，令人心安。
我笑笑，视线转回到窗外，真是奇怪，就算看不见他，可是有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就会真的安下心来，这是为什么……？
回到星海的宿舍后，学校里真的没什么人，只有我们这些各个系来参赛的可怜孩子们，再有就是指导老师们了。
“明天见。”林兮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嗯，明天加油！”我挥了挥手跑开了，可是一进宿舍楼就愣住了……天哪，幽暗的楼道深不见底，淡淡的地砖反光也显得十分诡异，每层楼道的灯都没有开，是因为今天还在放假吗？！这也太节约了吧！一楼只有宿管阿姨在，好，好可怕！
我站在楼道里，有些腿软不敢往前走了，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上面也没有一点点灯光，难道要我厚着脸皮去求阿姨陪我上楼吗？！
我犹豫了很久，黑暗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更是我把吓了一跳！
“喂。”
“琪儿，我到宿舍了。”林兮温暖的声音传来。
“啊，这，这么快？”我心疼地看了看自己还站在原地的双脚。
“哈哈，我住二楼，你在七楼，比你快点不是很正常？哦对了，女生宿舍楼道里是不是也没开灯？”
“呜……”林兮一下就问中了致命的问题！
“真的没开？”他声音好像变得有些担心。
“没开……”我还在原地颤抖不知道如何是好。
“嘟嘟嘟……”电话忽然被挂断了！更可怕了！
在原地愣了快十分钟，我继续犹豫着是鼓起勇气往上冲还是不要脸地去求宿管阿姨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得要叫出声，他又立刻捂住了我的嘴。
“嘘……你想让我被发现啊。”
“啊！你怎么进来的？！”我压低声音。
“我看见男生宿舍的宿管在睡觉，想碰碰运气，结果你们这儿的果然也在睡觉，看来她们还在假期呢，呵～”林兮的眸子在黑暗里闪动。
“谢谢你……”我一脸委屈。
“笨蛋，有手机吗？”
“啊？”这是什么问题，我愣了愣，“当然有啊。”
“知道手电筒吗？”说着他拿出了他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看来我真的是在恐惧面前零智商的人啊！
“走吧，我陪你上去～把行李箱给我。”
“哦不用了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拿就好！”他都已经赶来陪我，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帮我拿行李呢。
可下一秒林兮居然强行从我手中夺走了行李箱，他干燥温暖的手不小心在黑暗里触碰到了我的，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
“走吧，还害怕的话，抓住我的衣服。”
林兮拎着我的箱子走在前面，我拿着他的手机照着路，小心翼翼地轻抓着他衣服的一角，就这样走在他的身后。
“呼～终于到了！”我大喘着气终于是上到了七楼，林兮也长呼了一口气。
“嘻嘻，怎么样？我每天都要上七层楼回宿舍，是不是很了不起啊？”我看着他满脸骄傲。
“好了，打开门，检查一下宿舍的灯，据我猜测，室内应该是没有停电的。”林兮把行李箱放到我面前。
“啊？哦，好。”我只好乖乖照做。
“啪嗒！”眼前的世界一下子明亮起来，“哈哈哈！得救啦！”
“那，我先走了？”林兮竖起拇指往楼下指了指。
我扒在门口，心颤颤地往幽暗的楼道里望了望：“那个……你，你不害怕嘛？”
“我又不是你，呵，好好休息吧！明天见。”林兮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用背影朝我挥了挥手。
关上门，行李箱被我随意推到墙边，然后整个人往沙发上一摊。几乎没什么人回来的宿舍，真的好冷清……
哎，只是，我怎么又让林兮为我做这些事了呢……我曲成一团抱着自己，开始无限懊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