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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关山月 长枪力斧,季鹰复仇 ...

  •   季鹰重新握紧了长枪。

      在别人眼里,看着是要放手奋力一搏。

      而在他那儿,却有意松开了力道。

      伴着并不怎么有气势的呼喝,不等迦罗达做好准备,他就冲了上去。

      长枪的利刃斜斜向前,寒光跳跃在刀尖上。

      一声稍显仓促的碰撞,传入众人耳中。

      接着,那柄丈八长枪从空中划过。

      深深嵌入了,距离两人足有五六个身位的土地上。

      迫不及待地喝彩与欢呼,从北夷骑兵中点燃开来。

      可还没等,第一声呼号落回地面。

      排在前头的士兵,就看见一道寒光从季鹰手里闪过。

      朝着迦罗达那硕大宽敞的头顶,劈了下去。

      很难说清这一刻的感觉,迦罗达想。

      他听见骨头从体内被剁开时,发出的清脆闷响。

      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还没看到血,只觉得有些凉,也有些沉重。

      他转动脑袋,望向身侧的季鹰。

      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是血液鲜红的颜色。

      迦罗达总觉得,人的血要比牲畜的血,更加鲜艳。

      那些看见屠刀都不知道跑的家畜,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大自然的泥塑。

      它们的血液迟钝又肮脏,闻不到一丝反抗的热情。

      鲜血越流越多,直到彻底蒙住双眼。

      隔着殷红的帘幕,在季鹰最后的目光里,迦罗达看清了自己的样子——

      他的头颅,被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斧头,砍成了两半……

      现在,正嵌在自己面门上。

      而这道缺口,就是那份冷和重的来源。

      “这是胡如歌的兵器。”季鹰冷冷道。

      “如果你还记得他的话,就该明白今日自己,是因何而死。”

      “胡如歌……”

      迦罗达凝聚起逐渐涣散的意识。

      嗡动着早已不可能,再做出动作的嘴角。

      叨念着这个,有些熟悉却依旧陌生的名字。

      “胡如歌……”

      人生的走马灯,晃过眼前。

      透过愈发深重的红色帘幕,迦罗达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那天,天很冷。

      就像自己现在感觉到的这样。

      迦罗达按照元胥王上手下的命令,将那个手持利斧的高大将领,引出了城门。

      那人真是力大无穷!

      随便扫一扫斧子,就能引得地动山摇。

      若不是先行买通了他的身边人,自己还真没把握,能在那人手底下全身而退。

      “原来,那个人就是胡如歌……我记起来了……”

      这是迦罗达在陷入永恒的黑暗前,脑海中冒出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庞大而坚实的身躯跌下马去,重重摔在地上。

      成为了这场中州与北夷之战的,其中一个句点。

      身后的北夷骑兵,显然还没从眼前变故中缓过神来。

      直到许青山挥舞着长枪,率领大批守军冲进队伍时。

      群龙无首的北夷人,才不得不仓惶应战。

      但失了军心的结果可想而知。

      北夷一方损失惨重,伤亡者不计其数。

      缴械投降者,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原该是最险恶的一仗,却在季鹰的勇猛表现下,打得如此轻松容易。

      他勒紧缰绳,站在队伍后方。

      看着眼前逐渐进入尾声的拼杀,轻轻叹了口气。

      季鹰抬起头,目光跟着天上流云飘向远方。

      “如歌……这么多年啊,我跟你就学会了这一招……”

      在边郡守军似风卷残云般,鲸吞着迦罗达部骑兵时。

      趁着天色微蒙,秦川率领飞骑营,又一连攻下两处目标地点。

      皆如探囊取物般,易如反掌。

      没有任何停歇。

      清点过人员后,秦川再次做出了出发指示。

      飞骑营众人颔首领命,利落地挥动马鞭。

      朝着下一处要攻占的部落,飞奔而去。

      随行向导又一次被这种近乎不要命的气势,给镇住了。

      他们飞快交换着眼色,神情中满是惊惧与担忧。

      万般无奈之下,向导中的领头人,不得不勉强向秦川提议道:

      “将……将军,您和您的部队已不眠不休,跑了两个多时辰了!要不要考虑,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休息一下?”

      秦川侧过头,对这位中年向导露出个,远比阳光还要和煦的笑容。

      解释道:“留给飞骑营的时间不多了!”

      “季统领那边的消息,迟早会传遍北夷!到时候,临近部族一旦北上,飞骑营就算找到驻扎地也晚了!”

      “但是——”向导把心一横,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下一关,飞骑营未必能过得,像之前那么容易。”

      秦川笑着点点头。

      悦耳的声音里,透着坚定和安慰。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你们是在好心提醒我。”

      “但我相信,飞骑营才是这片草原里,最强的军队!没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

      向导看着年轻人刚毅的面庞,垂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刚刚那番话,的确唤起了内心当中,久违的热血澎湃。

      可深知下一处有着怎样危险的他,也不得不为这年轻将领,和其所率领的军队捏一把汗。

      现在,向导只能在心里祈祷——

      希望他们策马赶到时,正巧碰见那只“沙漠秃鹫”在小憩打盹儿。

      秦川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念头。

      他并不相信,命运偶然的眷顾。

      对他来说,堂堂正正赢下每一仗,才是眼前真正要做的事。

      不管是谁,运气不好挡在了飞骑营前面,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了,他也清楚向导为何那般欲言又止——

      下一处的守卫,是有着“大漠鹰鹫”之称的突吉。

      此人,可以算作北夷的后起之秀。

      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

      向来以手段残酷、治军严苛著称。

      听闻其勇猛异常、刚强非凡。

      自出道至今,不过短短两三年。

      就凭着敢打敢杀的冲劲儿和狠劲儿,在草原展露出头角。

      颇得元胥王上的重视与信任。

      并在王上亲自授命下,组建起了一支,完全由自己掌握的军队。

      但这些“丰功伟绩”,对秦川来说什么都不算。

      只要是敌人,无论强弱,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种结局——

      失败!

      彻底而完全的失败!

      除此之外,秦川从未设想过第二种可能性。

      兴许是片刻沉淀后,理智稍稍恢复。

      冲淡了焦虑,所带来的茫然无措。

      先前那名向导,再次追上秦川。

      献策道:“将军若想趁其不备,一举击破突吉大营!咱们不如稍微绕点儿路,从前面的坡道转过去!直接进攻侧方营帐,必定事半功倍!”

      这次的话,倒正中秦川下怀。

      他抬手示意全军,停下步伐。

      接过另一名年轻向导手中的地图,以一种请教的口吻道:“还请向导赐教!”

      向导看自己的提议受到重视,自是不敢怠慢。

      伸出手指,沿着正在行进的方向,画出一道迂回的弧线。

      “就是这条路!虽有些窄,但好在飞骑营人数也不多,算起来刚好能够通过!”

      “那需要的时间呢?比这样直接冲下去,多耗费多少?”

      秦川仔细盯着那条,在地图上细如毛发的支路,谨慎问道。

      “哦!”向导赶紧回禀。

      “时间上差不了多少!”

      “一般来说,大批军队经过,才会因拥挤而耽搁时辰!但飞骑营人数精简,又有踏燕驹的速度优势,耽误不了多少时候!属下敢用性命担保!”

      “既如此——”秦川合上地图,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冲着向导抱拳拱手道:“就拜托了!”

      几个向导完全没想到,秦川会对自己如此看重。

      心下忽地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壮志。

      亦抱拳回礼道:“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队伍再次开始行进。

      朝前接着奔了一段,在一个分岔路口处,拐上了山坡。

      踏燕驹,真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名种。

      即使在这样狭窄的坡道上,奔跑速度依然不见放缓。

      当然,这和飞骑营众人精湛的骑术,也脱不开干系。

      向导们看着这群沉默的战士,觉得他们比北夷骑兵,还要熟悉马匹和草原。

      太阳高悬在天边,映的人们额头闪闪发亮。

      汗水不断渗出、聚集、滑落。

      每一滴,都是对下一场胜利的渴望!

      果如方才所言,飞骑营几乎没耗费什么多余时间,就登上了西面山坡。

      可世事,往往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向导们擦着脖子上的汗,满怀期待地朝山坡下面看时。

      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寒意,瞬间从头蔓延到了脚。

      甚至连汗珠,都结成了冰凌。

      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只见山坡下,突吉集结好人手,正在做最后的整备与清点。

      旌旗在风中呼啸摆动,如一声声催促开拔放鼓点。

      士兵手中的弯刀与背上的弓箭,闪着烁烁寒光。

      叫嚣着对鲜血的渴望。

      营帐上空凝结起的肃穆氛围,连天上飞过的雄鹰,都要忌惮三分。

      “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怎么知道咱们会来?”

      那个年轻向导,脸色都有些白了。

      战战兢兢地,话都说不利索。

      年长的向导,亦跟着乱了方寸。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山坡下的突吉。

      语气里,有种听天由命的悲哀。

      “不知道……不知道从哪儿走漏的风声……”

      “将军,属下有负您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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