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纸贵银轻

23、外出

　　“久等了！”郜枯气喘吁吁跑到商场门口前，一股热气从他的皮肤散发出来。

　　何夕苒将埋在围巾中的半张脸伸了出来，白气从她的嘴里缓缓飘出，“我也刚到不久。”

　　“太冷了，我们先进去吧。”郜枯重新调整好呼吸，把挂在胸前的包扯到身后。

　　何夕苒点点头，将脸又埋进了温暖的围巾里。

　　一股寒气顺着门缝钻进店里，坐在柜台后方的店员抖动了一下身体。

　　“你好，欢迎光临！”店员驱动僵硬的身体，带着营业性笑容朝门口处迎了上来。

　　“请问，您有喜欢的手机型号吗？”店员引领郜枯往柜台处走去。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像是触发了店员的某个开关般，她开始拉着郜枯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何夕苒趁店员没注意到她，悄悄远离她们，自己一个人在店内闲逛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店里没开暖气，店内竟然比外面还冷。

　　“您喜欢这款手机型号吗？”一位穿着整洁的女店员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笑脸盈盈地看着何夕苒。

　　“不，没有。”何夕苒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茶杯，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我看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它，应该是被它吸引了，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部手机的特点吧。”店员开始一连炮地不断输出，她时不时停顿下来等待何夕苒的反应，怕她觉得烦躁便全程扬着嘴角。

　　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何夕苒耳边，把那些言语全部反弹回去，店员费劲吧啦说的一大堆，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帮我装起来吧，这部手机。”何夕苒放下早已空了的茶杯，打断还在介绍的店员。

　　店员停顿了几秒，带着手里的那台手机走向结账台，“请跟我来这边。”

　　“你选好了吗？”何夕苒轻轻拍了下跟店员聊得投入的郜枯。

　　郜枯转动屁股，带动椅子，整个人转向何夕苒。

　　“嗯，选好了。我要这部手机。”郜枯食指指向站在他对面的店员手里拿着的渐变色外壳的手机坚决地说道。

　　“好，一起结账吧。”

　　何夕苒和郜枯一人拎着一个袋子从手机店里走了出来，绵绵细雨在空中飘飘摇摇。

　　“下雨了！”郜枯惊呼道，“怎么办？我们都没带伞出来。”

　　“先找个咖啡店坐一会等雨停吧。”何夕苒把手伸出屋檐外，一坨白色的不明液体落在了她的手掌心。

　　“别笑了……”刺骨的水从水龙头涌出冲刷掉何夕苒手中的不明液体。

　　“是鸟屎吧，肯定是鸟屎！”郜枯擦去眼角的泪水，大咧着嘴笑道。

　　“不知道！”何夕苒眉头紧锁，拼命按压放在洗手台上的洗手液泵头，飘出淡淡青柠香味的粉色液体落在了刚刚白色液体待过的地方。

　　郜枯把手伸进外套里面，掏出了一包纸巾，“擦擦手吧。”

　　“谢了。”

　　何夕苒把湿的纸巾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将刚才被反复冲刷的手掏向口袋，“你先进去吧。”她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好。”

　　何夕苒等烟味散尽，走进写着“出入请关门”字样的玻璃门，一股浓郁的咖啡味扑鼻而来。

　　顶着一头卷毛的郜枯显眼地坐在了离柜台不远的位置上，何夕苒大步流星走向他对面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店内暖气开得很足，没坐一会，何夕苒便觉得身体有些热了，她脱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搭在椅子的后背上。

　　“点了两杯热的美式，加糖了，还点了一个蛋糕。”郜枯把刚买的手机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何夕苒把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呆呆地望着郜枯。

　　“你不是也买了一部手机吗？不把它拿出来看看吗？”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郜枯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是送给我妹妹的。”

　　上次周尧去何夕苒住的那个晚上，她看到周尧的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想来要是修好也用不了多久，倒不如再买一台手机送给她，就当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放在桌子上的取餐器有规律地发出震动，并亮着红灯。“我去拿。”何夕苒拿起取餐器往前台走去。

　　咖啡豆的香味飘逸在店内，机器的运作声音充盈店内每个角落。

　　何夕苒用叉子挖了一勺洒满巧克力粉的蛋糕。

　　“怎么样？好吃吗？”

　　“好苦！”何夕苒放下叉子，喝了一口咖啡。

　　“真的吗？”郜枯拿起何夕苒刚刚用过的叉子，挖了一大块蛋糕送进嘴里。

　　“还好吧。”他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你巧克力沾到嘴角了。”何夕苒无奈地拿回叉子。

　　店门再次被推开，一群穿着校服的女生嬉笑打闹地走了进来。

　　“你喜欢他就去表白啊！”其中一个女生打趣另一个女生说道。

　　“就是啊。”跟她们一起走的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不要啦！”被打趣的女生害羞地拒绝。

　　她们越来越接近何夕苒她们，她们一边打闹一边往这边走。

　　其中一个女生被不知道她们里面哪个女生推了一下，整个人撞在了何夕苒她们的桌子上。

　　咖啡杯随着桌子的震动向郜枯倒去。

　　咖啡洒在了郜枯的裤子上，棕色的液体沾在裤子上像是排泄物，幸好咖啡的温度早已下降，咖啡倒在身上的一瞬间他只觉得两腿间有一股暖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群女生慌里慌张地不停道歉，她们露出紧张又恐惧的表情。

　　“没事，没事！”郜枯用纸巾擦拭着裤子，扬起嘴角表情柔和地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要不我赔你裤子吧。”刚才撞在桌子上的女生怯怯说道。

　　“不用了，也没多大事，这裤子洗洗就好。”

　　那女生迅速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塞进坐在郜枯对面的何夕苒手里。

　　“这是我妈妈的电话，要是你需要赔偿的话请联系她！”说完，她们一群人灰溜溜地跑出店里。

　　何夕苒一脸茫然地握住那张纸，极力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你去外面那个公共洗手台处理一下吧。”

　　“我可看见你偷偷在那里笑了。”郜枯把纸巾铺在湿透的裤子上，试图吸干剩余的水分。

　　带着白色帽子的店员拎着拖把走了过来，“先生，我们店里的员工洗手间有热水，你需要去那里处理一下吗？”

　　“好，麻烦你了。”郜枯岔开腿挪进前台。

　　“真是不好意思了。”何夕苒对正在拖地的店员用略带抱歉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的。”

　　何夕苒百无聊赖地侧撑着脸眼睛望向门外，“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指关节敲击桌子的声音飘进她耳里，她依旧侧着脸，“你回来了。这雨越下越大，我们实在不行就打车走吧。”

　　“你在说什么呢？”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何夕苒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男人坐在有些黏腻的椅子上。

　　“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男人瞥了一眼桌上仅剩的一个咖啡杯和只吃了两口的蛋糕。

　　“我和朋友来的，舅舅才是，你放着自己的面包店不管，来这干嘛？”

　　“这家店也是我的。”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外婆讲过。”何夕苒目瞪口呆地望着表情认真的男人。

　　“真的，我投钱了，只是不是我在管理而已。”

　　何夕苒收起下巴，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重要的东西，“我的漫画书呢？”她伸出双手。

　　“天天就想着你的漫画书，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你舅舅我。”男人吃醋般嘟起嘴。

　　“舅舅是天底下第一好人，所以我的漫画书呢？”

　　“在我家里，明天过来拿。”男人用力拍打何夕苒悬在半空中的手掌心。

　　郜枯用纸巾擦掉手臂上的水滴，裤子上的潮湿使他浑身发冷，“看来今天只能先回去了。”

　　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个男人，郜枯疑惑地走向前。

　　“你回来了！”何夕苒朝男人的身后招呼道。

　　男人顺着何夕苒的目光转过身。

　　“老板？”郜枯愣在原地，“你不是去旅游了吗？”

　　“刚回来。”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粗犷的声音说，“我刚从店里过来，店里的人说，昨天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你的电话打不通，让你接到消息赶紧去医院一趟。”

　　“医院？”郜枯呆滞地看着男人。

　　“医院！”郜枯快速转身飞奔出门口。

　　忽然，一只暖和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手机和外套忘拿了。”

　　何夕苒眉头紧皱，大口喘气，黑色的瞳孔里尽是疑惑与担忧。

　　“你是要去医院吧，我送你。”男人跟在何夕苒后面走了出来。

　　“不用了，我，我，我搭出租车去就好了。”郜枯语无伦次地反复说道。

　　何夕苒没理会他说的话，强硬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