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八月底的南城依旧热的吓人,即使是24小时不间歇开着空调也难以驱赶内心的燥热。
正午,骄阳似火,炙热隔着不透明的窗帘也能被人感受,地板陡然升了几度,烫脚极了。
白果半跪在窗前,仔细整理着开学用品。
以往都是白母替白果打点好一切,而白果只需要被动接受成果,或者只需要检查一边,是否有遗漏。
而今时不同往昔,向来听话的她为了年少时深藏在心中的医学梦,忤逆了家中权威:白母。以至于整个暑假白母看她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总之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白果也知道这次是真把白母气狠了,于是主动揽下家中大大小小家务,顺带着开学一切事宜。
尽管如此,也人不能熄灭白母心中怒火。
按白母上一辈的说法,出了南城上大学,这学校就算再数一数二,也比不上南城内普通一本,只有没有出息,才想着出省上学。
刚好白果半夜偷摸着改志愿时,由于做贼心虚将北城的大学错勾了进去,这就导致当时通知书到家时,白母差点要报警。
白母想着是不是弄错了,明明她给白果勾选的全是南城的师范与财会,怎么到家却是北城的临床医学。
白母坚信时系统出了差错,刚想报警询问,被白果拦了下来。
当时白母气的恨不得把白果赶出家门,可终究是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白母还是接受了。
只不过此时过后,时不时在白果耳边叨叨这去北城的坏处,这学医的危险,但白果全都当了耳旁风。
这不,临近分别之际,白母依旧在客厅叨叨个不停,隔着不隔音的墙壁,一字不落的飘进了白果的耳朵里:“白军!你教的好女儿。我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平时这么乖巧懂事的她做出嘎恐怖的事情。”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孩子喜欢,就随她吧!”白军安抚着苏琴。
苏琴似是重重拍打着客厅茶几,一墙之隔都能感受到力气之大,“哦,你白军是做好人呢,我苏琴是坏人,我哪能不知道孩子喜欢!我气的是这个吗?”
“我知道,我知道。”白军附和着苏琴,压低了声量,“小声点,咱家不隔音,你这样说果果听到了也难受。”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的笑话,苏琴冷笑了几声,“哦呦,她难受?她怎么不想想妈妈含辛茹苦把她养大,不是让她去北城那个穷乡僻壤受苦哒。”
“对对对!”
“你说她要学医,好好和我们商量,我能不让她学吗?”想到这苏琴就气打不上来,阴阳怪气道,“难为她哦,黑灯瞎火的呀!防贼似的改志愿,欧呦呦,现在好了伐,出大事啦,去外省上,丢的哪里是她的面子哈,丢的是我的呀!本来我们家经济状况就是家里最差的,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高材生,我才得意了几天哈,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唉,消消气,消消气!”面对明显气在头上的苏琴,白军也只能先顺着她。
看着明显就是在敷衍自己的白军,苏琴怒火更甚:“呵,你们父女两联合起来框我是不?白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改了志愿,就是不告诉我?”
白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的确知道女儿一心学医,所以故意没锁书房门,还有事没事的故意点了女儿几句,但也没想到女儿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话虽如此,但为了家庭和谐白军当然得死不承认,义正言辞保证:“怎么可能!我和你一个阵营的!我怎么可能舍得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苦呢?”
“真的?”苏琴语气透着狐疑。
“真的!”白军心中心虚,话语却满是坚定。
苏琴似是被安抚住了:“那,待会午饭,我说话你别插嘴!”
“啊?”白军有些迟疑。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苏琴又火了:“啊什么啊?听见没?”
最后一句明显充满威胁的语气,作为家庭最底层的白军当然双手赞同。
房间内,听了全过程的白果仰头看着天花板,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不知待会等待她的又是什么腥风血雨。
饭桌上,白果安静扒饭,菜也只敢就着面前捡,根本不敢抬头,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毛了白母。
饭碗里多了一块糖醋排骨,顺着筷子方向望去,显然是苏琴发言前奏。
苏琴意有所指的看了白君一眼,清了清嗓,白军收到信号,放下了碗筷,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对白果说:“那个果果呀,我和你妈妈一致认为北城离家十万八千里的,你有啥事,爸爸妈妈也顾不来,所以啊!这个考研咱门还是得考回南城,你看怎么样啊?”
“就是就是。”没等白果回答,苏琴接着说,“爸爸妈妈不会让你吃亏哒,听爸爸妈妈的考研考回来,毕竟你根在南城,这俗话说的好:落叶归根,爸爸妈妈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在爸爸妈妈身边过的康康健健......”
老生常谈,从小到大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她感觉她好像白母手中提线的木偶不能有丝毫自我意识。
白军趁着苏琴正在兴头上朝着朝着白果做着鬼脸,白果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可把苏琴惹怒了:“你父女又背着我说啥?”
白军正襟危坐,假装无事发生,白果也收敛笑意,默不作声,低头干饭。
苏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没头没尾来了句:“白果,我警告你!千万不能在大学里谈恋爱!你偷改志愿这事情妈妈原谅你了,但你要敢不学好,在大学里找北侉子,然后生一堆小侉子,妈妈绝对不会原谅你!”
啊?不光白军愣在了原地,白果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都哪里跟哪里?虽然在志愿上她的确有些犯糊涂,可她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人不高,皮肤也不算白,唯一能提得上嘴的就是皮肤还算凑合,整体看上去不算难看,但哪里又有人会真的看上她,她只觉得苏琴多虑了。
更何况她一心扑在了学业上,她认为虚无的爱情只能拖拽前进的步伐,而她励志成为职场上叱诧风云的女强人,至于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有或无对生活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透过飞机的玻璃,看着南城一点一点的变小,白果才有几分离乡愁绪之感。
白果有些犹豫她是否真的做错了选择,也许留在家乡,躲在父母丰翼之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很快苏琴的絮絮叨叨,斩断了她最后的愁绪,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做那个一辈子窝在花室里的玫瑰了,舒适固然舒适,可封闭与压迫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宁愿风吹雨打中折断了双翼,也不愿连自由的滋味都没有感受过。
与南城夏季的粘稠烦闷不同,北城的夏季凉爽宜人,就是百般挑剔的苏琴也止不住夸赞其夏季的舒适性。
出租车上,仅是打开窗户,一阵阵风透过窗窜了进来,不开车内空调,也不觉得闷热。
耳边是苏琴掩盖不住的笑声。司机接二连三的夸赞,让她笑的合不拢嘴,此刻竟成了这些天白果感受到的唯一的岁月静好。
H大校门外。
白果从白军手中接过行李箱,笑着开玩笑:“我今年也就刚满十八不久,一直都说北城人高马大,说不定回去后我个头窜了又窜,你们不一定能认出我呢?”
“贫嘴!”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心头宝,分别之情让白军眼眶酸涩,“在学校玩的开心!”
白果真的很爱她的父亲,如果不是父亲鼓励式引导,她是不敢想象在母亲长年累月打压式教育下,她能否像现在这般表面上恣意开朗?
“记住妈妈的话!”苏琴一句话破坏分离氛围。
记得记得,考研回乡以及不要和北城男孩恋爱,一路叨叨得她耳朵都快起茧。
她挥手告别,坐上学校接行李的大巴,倚靠着窗。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强势的母亲摸了摸眼角,许是她看错了,母亲一向争强好胜,从不轻易把脆弱挂在脸上,又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她的狼狈?
窗外的人越变越小,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雨丝飘在车窗上,模糊了白果的视线,她转过头,将重心压在靠背上,养精蓄锐。
H大很大,尤其是学生宿舍离校门有一段距离,整个路途竟是花了足足十分钟。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了车窗上,随着人流白果麻木的被挤下了车,众人挤在宿舍迎新的斗蓬里。
白果摸了摸背包,该死,她忘了将行李中的伞塞到背包中了,她在南城查询了北城天气,本以为今天不会下雨,却没想到天不按预告来。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白果将行李拽进斗蓬里,等待着雨停。
天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故意与之作对,非但未小,隐隐约约还有变大的趋势。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走了一波又一波,白果蹲在角落,静待雨后天晴。
“同学?”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安宁,“我们斗篷要拆了,你.......”
话未说全,但白果知道坐以待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点了点头,将行李倒在地上。
终究还是要开行李取雨伞了。
一把看得出崭新的黑色雨伞映入她的眼帘,覆在雨伞柄上手青筋分明,手指修长纤细,透亮的像玉石般温润,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白果抬头往上看,灰色休闲裤,显得腿笔直修长,目光继续上移,男子一身着雪白衬衫,雨打湿了他半边衣袖,倒是隐约能看出那微微隆起的肌肉。
就算没看到脸,按照这个身材比例,估摸着也差不到那里去。
还未看到男子的脸,男子手中雨伞便在眼前晃了晃,其声如淙淙流水碰击玉石,温润悦耳:“同学,这把伞借你!”
本想说自己行李箱中带了雨伞,不用了。到了嘴边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谢谢。”
她就这伞尖接过,将行李扶正,站起身才发现男人很高,从她视线望去,只能看到他的肩膀下沿。
可能是她本就不高的缘故,眼前的男人少说有180。
路途中,偷偷打量着男子的脸,她不禁感叹女娲的不公,同样都是泥点子,他的脸好似精雕如琢般,而她像是随手甩的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