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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长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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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驾崩前的夜晚,我梦见我的皇兄景永留推门而入。
他站在门口,月光从他身后倾泻进来,他细长削瘦的影子投在地上。
他问我,你想要这天下吗?
我轻轻点头。他又问,为什么?
极远处传来夏夜起伏的蛩声,凉风拂起他垂下的衣袖。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而他却苍白一笑,道,那么就如你所愿吧。
然后他转身离开。
我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一扇门被夜风吹开,如水的月光洒进来,仿佛一匹展开的月白锦缎。
那里,并没有他。
我已经不记得我与景永留的初见。
仿佛是在凌霄阁的午后,皇弟皇妹们沉闷空洞的读书声中,他踏着慵懒的春光而来。又或者是观书楼里,细小的尘埃在一束束光线中悠闲飘舞,古老的书册安静的躺在架子上,我越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不经意间就看见那双深沉如水的眼。
那时明明是那么恨他的。
自我懂事起,我的母后便以怨毒的口吻向我提起我的这位兄长,那些已经是我出生以前的旧事,我只能从母亲零星的咒骂中拼凑出一幅模糊的宫廷往事。
父皇曾有一个最宠爱的妃子林蔓萝,她与我的母亲同时怀有身孕,一次争吵中二人大动干戈,结果皆动了胎气,我和景永留都是早产儿,我比他晚出生一步。
林蔓萝死在了那个桃花初绽的清晨,一起离开这世间的还有我的同胞兄弟——母后怀的是双胞胎。双胞子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我有时会想,这是否算因祸得福。
景永留生得虽早,却只能是长子。
我的母亲是这个王朝的皇后,所以注定我是这个帝国的太子。
那时我曾以为将拥有这世上所有的东西。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所有我能拥有的,都不是我想的珍惜的;所有我想保护的,都是我亲手毁灭的。
在我十岁之前,我从未见过我的皇兄景永留。
他被所有的人遗忘在皇宫的角落,直到某一天我的父皇从午睡中惊醒,他梦见自己爱过的女子,身披白衣而来,泪眼朦胧。
传旨太监带着父皇口谕踏进沉寂多年的柳上宫,只有一名年迈忠心的哑太监还留在景永留身边照顾。
景永留跪在荒芜的院中接旨,夏日暴烈的阳光照亮他稚嫩沉默的面庞,疯长的荒草间埋葬着他寂寂的流年。
我时常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