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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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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逊回避了自己的视线,孙权也不以为意。反正日后还有的是时间,他在心里默想,眼下先要将琐碎的善后事宜处理完毕才是。
“眼下曹军虽已暂退,但危机并未解除。夷陵之后,蜀国元气大伤,天下三分格局又将发生动荡。你们二位说说,我江东以后该用何等应对之策?”
“三国之中,魏方最强。吴蜀皆弱于魏,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防止曹丕趁势南袭,吞并天下。”
“子瑜所言甚是。这次决战,蜀国耗损了多年积攒之兵马钱粮,以后基本不足为惧。但我东吴兵力前后损失也不下于十万。在下建议,主公还是与刘备重修旧好,恢复联盟抵抗北军为佳。”
见二人异口同声的支持恢复孙刘联盟,孙权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你们说的不错。生逢乱世,如何求存自保才是首要大事。来这里之前,孤已经亲笔修书一封,付予刘备。”他将书信交给诸葛瑾,“孤决定将夷陵所俘获之人马车骑,一概归还。以示东吴重修旧好之诚意。子瑜,你与诸葛亮有兄弟之亲,也算与蜀汉有旧,这出使一事,就托付给你了。”
三人议定之后,诸葛瑾先行离开去白帝城拜访刘备等人。孙权却又停留了几日,待陆逊将边防事务大致安排妥当,才与他一同返回建业。
“主公,这是……”陆逊呆呆地看着停在门口的车驾,无论是从规模还是装饰来看,这都应该是孙权自己的行辕,但上面除了吴侯自己的标志之外,还加上了东吴大都督的旗子。
“大都督,请上座。”
“可是……这明明是……”
“那是孤的安排。”孙权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到陆逊身边,感叹道:“伯言此次功劳不小,纵金山城池也不足以犒赏。我思前想后,惟有亲身来迎你归国……”
他边说边不经意地贴近陆逊的身体,两人的距离之近几乎能感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
“……才能昭显孤的一片至诚之心哪。”他突然有意的压低了嗓音,话语尽头隐含着不明真意的轻笑。陆逊心中一片混乱,他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跪了下来。
“主公,这……恐怕与礼不合……”他深深的低下头,孙权的目光快要把他盯到整人都烧起来了,“臣,臣甲胄佩剑在身,还是让我骑马在前,为主公开路才是。”
一向口舌伶俐的他第一次遇见如此尴尬和难以应付的场面,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孙权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笑着搀扶他的臂膀起身,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就往车前带。
“此乃人心所向,伯言受之无愧。就不要推脱耽误大家回程的时间了。”待两人在车上并行坐好后,执鞭侍从高喝“主公起驾”,车队浩浩荡荡的往都城开去。陆逊茫然四顾,迷迷糊糊坐在上面如在云雾山中,对于孙权不按常理出牌的恩宠,他依然觉得不太适应,旁人种种艳羡嫉妒和暧昧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过了好久才发觉自己的手仍旧被紧紧的握着,他试着抽了抽,对方纹丝不动。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表情平和目视前方,似乎这一切理所当然,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当。陆逊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任由他继续握着,心里只盼这条路越快走完越好。
东吴君臣凯旋而归,江东子民上下张灯结彩夹道欢迎。当晚吴侯府邸内大排席筵,文武百官纷纷来贺,场面极为隆重。孙权主案位列上端,往下数右边第一位便是今日的主角,左首是张昭陪席,其余官员将领依次就座。堂上宾主齐欢,觥筹交错,笑语连珠;堂下鼓乐齐鸣,莺语阵阵,彩衣女子们翩翩起舞,佐以助兴,可谓热闹非凡。
孙权一脸的神清气爽,边饮酒边赏乐,时不时陪母亲说些笑话,更多时候在打量那个被人群包围了好几层的人。不同于平日的朝服装束,今天是一身月白长袍,外面罩一件镶金滚边的薄纱外套,乌发被玉簪束起,显得既素雅又华贵。眉目清秀的脸上依旧云淡风清,对那些络绎不绝的赞美奉承之词不置多语。对权臣们礼敬有加但明显态度疏冷,只有几位至交前来道贺之时才会热络一些,说到尽兴处偶尔低眉浅笑,左颊边一个浅浅的梨涡时隐时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微笑不语。
相对于孙权的好心情,陆逊却是另一番光景,看着眼前源源不断来敬酒的人们,实在是头痛不已。他生平最不喜应付这种场面,以往类似的犒赏宴会,一则他不是主要人士,只要寻个借口偷溜回家便可万事大吉;二来有子明和兴霸等量洪的好友挡在他前面,因此没受过什么难处。但此时只剩下了他一人,纵然再怎么好言推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无奈被强迫着灌了数盏下去,着实是有苦说不出。他惶然举目四顾,希望能寻求到解围之人,不知为何竟把目光投向了孙权。当意识到这一点时,连自己也不禁吃了一惊。
看到那含有求救意味的目光,孙权微微一笑,也不说破。他放下酒杯对众人说道:“诸位,且听孤一言。”
见他发话,群臣立刻停止了喧哗,静待主公置词。
“伯言年少美才,孤久闻他不仅精擅用兵之道,就连剑法也是高深莫测。今日良辰美景,不如就请他献艺一曲,以供欣赏,如何?”
文武见主公有此意,自然是趁势鼓噪叫好。陆逊松了口气,走上前去行礼:“臣谨遵旨令,请主公赐剑。”
孙权拔出所带佩剑,双手交付到他手里。接剑的时候,陆逊抬头看了他一眼,星眸微含羞怯,又迅速垂下头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谢主公。”
孙权当即愣在当场,等反映过来时,陆逊已经行云流水般地滑开,随鼓乐旋入厅堂正中。此刻众声俱寂,满堂只闻乐音与长剑破空之响。白衣人影长袖拂面,随剑风扬空一甩一荡,薄衣轻纱动时如烟起虹飞,剑艺凌厉狠辣,舞姿却是极尽秀丽灵动之态,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结合在一起更具一种独特的美。衣摆下细腰轻不胜衣,行走游动翩若惊鸿,虽是阳刚武将之身,柔韧感却丝毫不下于吴越素女。百官看得失魂落魄,神摇心驰,涌现出的种种惊艳、赞叹之念难以言表。孙权更是目不转睛,沉醉其中。他像着了魔一样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然而手中只有虚无的空气。那身影时近时远,却总也到不了可以接触到的地方……
一曲献艺结束,满堂寂静无声,过了片刻,才响起了连珠炮般的热烈掌声。陆逊脸带笑容,抱拳行礼。大家纷纷簇拥上去,争着要与他劝杯,那架势反而比方才更热烈了。大约是舞得很尽兴的缘故,陆逊看起来心情大好,便也不再如初始那般拒却。
孙权原本是笑着用看热闹的心态旁观,但见那人来者不拒,到后来已经有些站立不稳,拿着酒杯的手开始发抖,连酒水洒到袖子上都浑然不觉。明艳的脸上笑容恍惚,眼神微微发直,全不似平时的淡然清澈,而是带了几分不自觉的诱惑。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不坏好意上去凑热闹的家伙,思索片刻,自己斟了一杯酒送下来。
“伯言,孤也亲自敬你一杯。”他边说边走到他跟前,装作不小心被碰到手的样子顺势一倒,酒全部洒在了两人的衣襟上。
“啊……这,主公,对不住,在下失礼……”陆逊清醒了几分,以为是自己的过错,赶忙致歉。
孙权一笑:“是孤一时不小心。这样吧,你随我去换件衣服再来。”
两人来到后堂,孙权令陆逊在门廊稍候,自己先进去换了便服,又拿了一件外袍出来,却见陆逊靠在廊柱上一动也不动,似是已经睡着了。
走过去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想要唤醒他。却不料陆逊身体一滑,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孙权的怀里,若不是他及时扶住了腰,只怕整个人都要滑到地上去。只见他的头无力的靠在孙权的肩膀上,双目紧闭,睫羽轻颤,鼻息沉沉,白皙的脸庞上一片绯色,隔着衣襟都能感到身体在发热。
孙权了然地叹口气,心知他是醉了。见他睡得极沉,嘴角微翘仿佛在做什么天真的美梦,看起来着实惹人怜爱。不忍再叫醒他,只得慢慢扶他靠着廊柱坐倒,心道先帮他换了衣服再说。谁知自己的手刚一着身,陆逊就挣扎着一扭,像是嫌热似的,顺势扯开了领口衣衫,露出大片软玉般的皮肤,抚上去触手生温,柔腻细滑。孙权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他的锁骨,竟有些舍不得放手。陆逊始终未醒,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满足的呻吟了一声,向孙权的怀中贴得更紧。这一贴不要紧,孙权只觉得口干舌燥,体内某种危险的欲望开始升起。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荒唐的夜晚,眼前之人卸下了清冷高傲的外壳,那副神智不清,祈求承欢的妖艳模样,微张的水色嘴唇,嫣红的面靥……
“派两个人,一个去前厅告诉张大人,”他挥手招来庭内的近侍,吩咐道:“就说是孤的吩咐,我身体不适,先行休息去了,接下来的饮宴就由他代领。另一个去禀告国太,说孤不胜酒力,已然就寝,今夜就不去请安了,可听懂了?”
那近侍跟随孙权多年,为人伶俐。他赶忙点点头:“是,小人明白。”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陆逊,衣衫半褪沉醉不醒,猜也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孙权断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边说边把外衣覆在怀中之人的身体上。待侍从匆忙退去,他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捏住那细巧下巴轻轻抬起,孙权着迷地审视着那略带娇憨的醉态,眼中流露出了猛兽捕获到猎物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