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传》吟类

5、第 5 章

　　第五章

　　“诸位，有事到前厅坐下慢慢说吧！”师父做了个请的手势，华曜山庄一行人也总算是缓和过来了。就见那个叫我“三师弟”的人上前拍拍隋美人的肩膀，然后冲我笑了笑：“奇先生说的对，有事还是坐下来慢慢说。风师弟也不想弄巧成拙吧？”

　　隋美人纠结了一下，最终点点头，一只手却还是抓着我的胳膊，跟抓贼似的。切，至于么？大爷我又不会逃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前厅坐定，我看了一圈儿，一个个似乎都过了刚才的惊吓劲儿，看起来都很高兴，只有那个叫小远的小厮从一进门起就一直躲在隋美人的身后，时不时还假装不经意地瞄我一眼，看他那脸色苍白，目光闪烁，不停捏衣角的模样，定是还把我当成鬼魂了吧？真是个傻小子，哪有本大爷气色这么好，面若桃花的厉鬼啊？

　　“按照各位的说法，劣徒和洛烨公子极为神似，这个嘛……茗儿，还是你自己来说吧！”清香阵阵，师父惬意地呷了一口茶，把问题直接扔给我。

　　“并不是神似，而是样貌、声音一模一样！我敢断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不回来，为何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我说什么也不会认错人！”隋美人语气冰冷，眼神更是想要杀人似的寒栗，跟昨晚完全判若两人……

　　咳咳，怎么又想起昨晚的事？不行不行！赶快忘掉！

　　“风师弟稍安勿躁，何不听听这位小兄弟的解释呢？”华沉天进来之后始终挂着微笑，这些人里面也就属他最顺眼，温温和和的，“这位小兄弟，你实在是与我三师弟长得像极了，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你的籍贯、名讳？”

　　我撇撇嘴，虽然一直想着也许有一天会有人认出我是谁，或者是师父找到了我的亲朋好友，可没想到我就是那个倒霉鬼……这个洛烨“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我若是就这样承认了，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危，就算不是……偷偷瞟一眼，就隋美人那随时准备冲上来咬死我的样子也够我受的了……

　　“那个……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可否容我先问一些事情？”我尽量避免和隋美人目光交汇，还是华沉天这个人看上去比较信得过。

　　“呃……当然，请说。”华少庄主倒也豪爽，不假思索道。

　　“你们说的这个洛烨是怎么死的？”

　　“唉……当日魔教在清明山庄埋下炸药，我三师弟是为了救人逃脱不及……山庄炸毁之后，我们在废墟中找到几具残骸，都已经面目全非，这才猜想我三师弟已经惨遭不测……”说着，华沉天眼眶泛红。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清明山庄又在何处？”

　　“哼！不是不承认吗？这件事就连三岁的娃儿都知道，你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知道？哼！接下来该不会要装失忆了吧？”隋美人恶狠狠地瞪着。

　　呃……这话说的……

　　“呵……呵呵……不瞒各位，我的确是失忆了……”我擦擦冷汗。

　　就见隋美人嘴角狂抽，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到桌上，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幸好，华少庄主及时挡在了前面，“风师弟，你先别急！若只是失忆了，总比生死两茫茫要好吧？你，你回去坐下，别把他吓坏了！”

　　就是啊！就算我真是那倒霉鬼！我也够晦气的了，你再怎么凶我也没用！失忆就是失忆！

　　我正想着，就看到隋美人一下子闪过华少庄主，站在我面前……俺滴娘哎！那是什么步法？这么诡异！

　　“哼！我只是不想多费唇舌。”说着，隋美人揪起我的领子，作势便要往下拉……我自然是捂住衣服，誓死不从！大庭广众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隋美人皱皱眉，没再继续硬扯，却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的胸口心脏偏左处，是不是有个淡淡的月牙印子？”隋美人淡淡道。

　　我心里却是一惊，因为……他说的地方，确实有个印子，还就真是是月牙形的……

　　“哼！”隋美人见我没反应，嘴角上扬，又拉起我的右手，盯着我道：“还有，右手虎口处有一颗血痣！右手手肘处有一道剑伤的疤痕！”

　　我的心彻底凉了……不是因为他全说对了，而是因为……那什么剑伤、疤痕，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问题就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私的事？这说明了什么？

　　看看众人扭曲的表情，我更纠结了……问题的答案，想想也知道，那肯定是隋美人和洛烨……呃……我们俩……有奸情……

　　强装镇定咽口唾沫，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我”当初是为了救一个姓华的小子才被炸药轰的，不是还什么感天动地么？好像……没听说有隋美人的什么事儿啊！莫不成是三角关系？！怪不得昨晚隋美人三番两次提到“他”……咳咳，看他那哀怨的眼神，该不会是“我”始乱终弃吧？

　　这么想着，心里面又抖了一下……俺滴娘哎，本大爷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这么个倒霉蛋呐！

　　拉着我的胳膊，隋美人笑得好不妖娆：“怎么？还有什么话说？”

　　“没……没了……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吞吞吐吐，“不信你问我师父！这名字还是他给我起的！”

　　我手指一横，众人的目光马上转移到我师父身上。

　　“不错，这名字是我起的，那是因为洛公子自称前尘尽忘，又救了家弟，我才将他带回奇家，收为弟子！数来已有三个月有余，至于之前的事，在下也不知。”师父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便又把问题推了回来。

　　“各位大侠，我真的不记得了！而且，我也不想当什么洛烨公子，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字被我活生生地咽了回去，隋美人的目光实在太吓人……

　　“失忆之症并非无药可治，我药王谷中就有记载治疗失忆和失心病的法子，不如请洛烨公子到我药王谷走一趟？”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药王谷？就是他呀！就是昨晚疯子吃醋的对象？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觉得好笑，这药王谷的传人，自己看上去就病怏怏的，还能医人？长相也只是一般，真不明白疯子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他才该去看看失心疯才是！

　　那中年人见我不答话，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在下鲁莽，奇先生对药理的钻研心得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在下实在是造次了……”

　　“哎，梁兄过谦了，说道医学之道，自然是药王谷名满天下！”师父此刻也跟着客套起来。

　　看那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眉来眼去，暗送秋波……难怪疯子不乐意了！

　　“依我看三师弟还是随我们回山庄，你自幼在山庄长大，说不定回去之后便能记起什么。”华沉天很是高兴，拍着我的肩膀，确实有几分大哥的模样，想来我之前和他交情应该不差。

　　“呃……”心里莫名地紧张，真的要跟他们回什么山庄？毕竟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眼前这些人都是陌路，反而是一起生活了三个月的师父和疯子更亲近些。

　　“哎，就这么定了，大师兄还能害你不成？我这就写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去！大家知道了一定得高兴坏了！”华沉天说着便叫人拿来纸笔。

　　“哼！”隋美人冷哼，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惹到他了。我默默地远离那个“炸药包”。

　　“这件事还得多谢奇先生，这么些日子，多谢您照顾我师弟。”

　　“华少庄主太客气了，机缘巧合，缘分罢了！洛公子帮了我许多忙，该道谢的是我才是……用过午膳我便要去配药，我已经关照茗……呃……洛公子带各位到城中游览，几位多聊一聊，趁此机会也希望能唤回他一些记忆。”师父笑得高深莫测，看得我心惊肉跳。师父啊！怎么说我们也当了三个多月的师徒，您老人家怎么能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呢？

　　不过，想起那一叠银票……我情不自禁地嘴角往两边咧，这也是我如今唯一的安慰了啊！

　　***

　　唉！天怎么就这么蓝……

　　唉，唉！鸟儿怎么就这么欢……

　　唉！唉！唉！我怎么就会是那个倒霉鬼……

　　吃午饭的时候，那一行人说了许多“我”以前的事，什么博学多才啦，机智过人啦，温文尔雅啦，悲天悯人啦！前两个还有点靠谱，后面的……和我一点都搭不上边……大爷我坑蒙拐骗倒是做过不少……

　　咳，据说，“我”是华曜山庄庄主的第三个弟子，华沉天是老大，我还有一个师姐叫杜月玲，听八卦的小飞说，大师兄和二师姐是一对，而在“我”之后，便是那隋美人隋风和小师弟华沉思，原来隋美人是我师弟，那还敢那么凶！咳……一说到这两个人，每个人都很有默契地闭嘴了，头疼啊，实在是头疼！

　　又听说，“我”自小是在华曜山庄长大的，父母双亡，是被我那庄主师父带回去的。我今年一十有八，品貌端正，才高八斗，听说自我十六岁起，来倒求亲的姑娘从山庄大门一直排到山脚下，只可惜都被“我”断然拒绝了……因为，“我”不喜欢女人……唉！

　　“唉……”还是难以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啊！

　　“为什么叹气？”隋风淡淡道，他只要不和我说话，看上去都是很镇定的，“多吃些，点了这么多，别浪费了！”说着，隋美人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我嘴里。

　　嗯……不愧是老字号，味道真不错！

　　哦，差点忘记说了，眼下，我们正坐在城里最大的酒馆——飘香楼的二楼雅间。原本是要去到处走走的，不想我那大师兄遇到了什么江南名门陈家堡的堡主，我嫌麻烦，就偷偷跑开了，然后便和跟着我的隋风，以及跟着隋风的小远来了这酒馆坐下。我和他俩又不熟，自然没什么好讲，隋美人光是给我夹菜，也不大说话，结果就导致了气氛越来越古怪沉闷。

　　“咳……那个，你别再看着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可怜巴巴地看向隋美人。

　　“嗯。”

　　“你看，我得有一段时间适应是不是？”

　　“嗯。”

　　“也说不定我再也记不起来了……”

　　“嗯。”

　　撇撇嘴，我说了这么多，怎么尽是“嗯”？难怪你是大美人“我”也要抛弃了，这说话多累啊！

　　“所以呢，我们应该重新认识，慢慢了解……”咳咳……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忘了也好。”美人露出一个笑容，呃……真是美啊……

　　“呵呵呵……是啊是啊！不过，隋美人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你叫我什么？”美人不笑了。

　　不好！刚才得意忘形，顺口就说了出来，他千万不要以为我调戏他啊！

　　“我……我什么都没说……”

　　“嗯？你刚才叫我什么？”隋美人危险地眯起眼。

　　“隋……隋美人……”

　　“咳，小远，去楼下买些糕点带回去给大家。”隋美人满意地笑了，冲小远扬扬下巴，支开了这个小跟屁虫。

　　汗，原来他喜欢人家夸他呀！我擦掉冷汗，心跳开始加速，支开小远，这代表着有什么劲爆的内容要来了，俺滴娘哎，这气氛越发诡异了……

　　“昨晚我喝多了。”隋美人自顾自喝着酒，淡淡开口。

　　“哦……”这我看出来了。

　　良久。

　　“我……都说了些什么？”

　　“嘭！”脑袋砸到桌板上，敢情你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在犀利的眼刀下，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苦命人只得老实交代。“你只说了你叫隋瑾言，其他，就没什么了……”看我真诚的眼神，我没说谎，其他确实没说什么，因为剩下的时间貌似都在互啃……

　　“隋瑾言才是我的真名，你记住便好，不要告诉别人。”隋美人注视着我，也不再多解释，目光渐渐往下移，然后，依旧镇定自若、气定神闲地说道：“昨晚，没有弄痛你吧？”

　　“噗……”唉，多好的酒啊，就这么浪费了！

　　“少爷，东西买好了。”小远兴冲冲地跑上来，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嗯，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隋美人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掏出一锭印子扔在桌上。

　　摸摸鼻子，嘿嘿……这样我就又省下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