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入座（无限）》Talos塔洛斯

7、原始第一站

　　封长明轻轻敲了下墙壁，房间里的灯排排亮了起来。

　　这里没有晨昏暮落。照明依赖人工光源，洁净的落地窗外是浩瀚繁星。

　　他摩挲着左手的一枚一指宽的金属手环，非常轻薄几乎没有存在感。这是他全新的身份证——身份编码、基本信息、私人账户等等都涵盖其中。

　　原始第一站并不宜居，它很小，可容纳的常驻人口非常有限，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外面的世界。这个地方没有四季，没有土地，基本的种植都需要人工布置环境。

　　珍贵之处在于这里是交通枢纽。

　　从一个世界跨越到另一个世界往往渠道艰难，且并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是相通的。
　　原始第一站却能稳定沟通许多世界。就像一颗树，每一段树枝、叶片未必相连，但是它们都与主干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这个地方的科技水平明显比地球高得多，人工职位需求量自然非常低。常驻在原始第一站的人要么资产雄厚，要么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能留下来的，比如星之.克拉克。按他的说法，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年，厌倦了刺激的生活，花了大价钱才买到一个能一直呆在原始第一站的舒适工作。

　　“一定要工作？不能回地球吗？”安迪这么问过星之。
　　星之的答复却是，一百年后。
　　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熟练地说道，“并不是想去就去的，行星运转也是有周期的对不对？”
　　封长明：“能确保回去的时间不会离我们离开的时间太远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就无所担忧了。不然等到害他丢失记忆，精神恍惚的人骨灰都入土了，回去他又能做什么。

　　“啊——我醒了！”
　　安迪夸张的声音打断了封长明的思绪。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金棕色的头发乱得像鸡窝。安迪迷迷瞪瞪地爬下床，一边刷牙一边问：“兄弟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去抓兔子了？”
　　“嗯。”
　　“我去看看芭比醒了没啊。”
　　简单的早饭后三人从暂居的新人房间里出来，准备去信息中心找星之。

　　最早来到原始第一站的人们自发建起了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有带“土特产”的人可以直接出手换取第一批资金。奈何他们三人都两手空空，又无常识，只能去做最低端的采集任务——抓肉兔。

　　肉兔是一个无人小世界的特产生物，个大肉多，肉质鲜美，繁殖速度又快。比如说全地球的人都吃鸡，鸡在各国的食谱都存在，那么肉兔在原始第一站享有类似的地位，它是肉食首选，市场需求量非常高。
　　但是要怎么抓，有什么技巧，他们还需要去打听。

　　问星之是最方便的，至少是相对熟悉的人。可三人在信息中心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影，只有几个机器在处理数据。七弯八拐倒叫他们误打误撞来了交易大厅。

　　交易大厅里人声鼎沸。从一楼到星空璀璨的穹顶，密密麻麻的楼层如同误入了某个皇家图书馆，只是取代书本的是嘈杂的人类。
　　这里除了设备高级些，乍看和地球上的集市一样，但买卖的货物无所不有。

　　“人鱼眼泪一滴一千星币！绝佳的药引！”

　　“精灵之森的新鲜空气！”

　　“肉兔收购！30星币一公斤！”

　　安迪下意识地想拉一下封长明，却被封长明避开了。他也没在意：“这边！这边！收肉兔的！”

　　收肉兔的是个卷胡子大汉，正拿着个计量器给肉兔称重。摊点前排了不少卖肉兔的冒险者。
　　有的人背着枪，有的背着弓箭，也有带着其他冷兵器的人，打扮得就像游戏里的赏金猎人。
　　等等，什么游戏？赏金猎人？
　　随着这些词语的闪现他仿佛要想起什么，但仔细一想又空空荡荡了。
　　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提着些褐色的大兔子。
　　排队的人无一例外地表情冷漠，眼神里透着警觉和疲倦。

　　突然队伍的前端有些小骚动。

　　“没用的玩意！早知道就不买了，害的那么多人看人家！”一个穿着兔女郎衣服的精瘦男人从人群里走出，骂骂咧咧间愤愤扯下了头上的兔耳朵装饰。

　　他的背上还有一把红色金属质地的弓，没有箭矢，配上骚气的服饰看起来不伦不类引人发笑。

　　“这位先生，您好”安迪上前搭话道，“您一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捕兔高手吧？”

　　兔男停下脚步，眯眼打量面前的三人，除了身份手环，什么也没有戴，以及那品味寡淡的同款白衣白裤：“新来的吧？”
　　安迪露出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兔男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算你们走运，遇到我，别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安迪好脾气地笑了笑。

　　他轻哼一声，“肉兔习性狡猾，动作敏捷，又爱打洞，没趁手的工具空手很难抓到。正好我要去找卖我兔…武器的人，哼，跟我来吧。”

　　封长明冷冷看了兔男一眼，落后几步跟在他身后。安迪乐呵呵地牵着芭比也跟了上去。

　　兔男掐着小碎步走的飞快，似乎急于摆脱周围若有若无的讥笑眼光。不多时就穿过喧哗的市集，拐进一个无人叫卖的走廊。

　　这个人……封长明对他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你好，能否讲解一下徒手抓肉兔的技巧？”封长明开口问道，“我们初来乍到，还不具备支付武器的能力。”

　　兔男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语调轻蔑，“肉兔跑的很快，没强化过的人追不上。至于钱嘛，没钱自然有没钱的支付方式。”

　　“老巴顿挺喜欢小鲜肉的。”

　　封长明停下脚步。

　　“怎么？你还不愿意？”兔男回过身，抬手钳住封长明下巴，眼神沉沉地盯着他，“小帅哥，有价值交换已经是种幸运了。”

　　封长明厌恶地皱起眉，暗自用力却激不起一点浪花。这兔男看似瘦弱，钳住他的力气却有种诡异的粘性，怎样的甩不开。

　　他想起此人口中的【强化】。

　　被外人触碰带来的强烈恶心使封长明的思绪短暂的空白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冰冷地看着兔男。

　　“松开。”

　　他的眼神极有威慑力。兔男一个不慎下意识地松了劲，封长明借机往后退了几步。
　　气氛急转直下。
　　兔男看了看自己的手，对于自己的失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绝不会承认是被封长明吓到了。旋即羞怒地笑起来：“不愿意也行啊。不过我从不做没好处的事。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爷还就没落过空。”

　　他深吸一口气，吹了个音调奇异的口哨。

　　顿时周围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围住他们，看来早有埋伏。

　　安迪急忙拉着芭比上前，与封长明背对背站立，如果接下来要动手他们也只能硬上。

　　兔男对他们的动作嗤笑一声，十分不放在眼里。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动动手指，封长明三人顿时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铁箱凭空出现，将封长明三人装了进去。
　　咔咔几声箱子自动扣了个严丝合缝。
　　“交给你们了。替我多谢大人。”兔男敲敲手环，弹出交易界面，愉悦地听着星币到账的叮叮声。他谄媚地笑了笑：“合作愉快。”
　　黑衣人没搭他的话，安静迅速地付了钱带着铁箱消失在僻静的走廊。

　　……
　　本来以为兔男只是有点小坏心，没想到不止一点…封长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安全意识似乎太薄弱，他有必要调整自己的状态。
　　箱子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他们此刻感觉就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疯狂翻滚。
　　“真倒霉……我们是在哪里啊……”安迪惨白着脸艰难地说话，他要被颠簸吐了。
　　芭比还好，只要娃娃在她手里，她就不会为外界所动。
　　封长明也不太好受，箱子颠簸的仿佛是在坐超级过山车，他靠着墙角，尽量稳住重心，“…像在什么轨道上快速滑行……像电梯。”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封长明的推断没有错。从外边看这就是个巨型货厢，正在错综复杂的轨道上飞驰，轨道外是一束束光流。

　　砰——

　　一声巨响。箱子狠狠撞在一座小小的垃圾山上
　　。
　　垃圾山由许许多多和箱子一样的廉价电梯组成，箱子磕磕绊绊，滚动一阵终于平静下来。
　　三人受了大罪，被颠了个死去活来。安迪的惨叫就没停过。颠簸中封长明不小心撞到头，一时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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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草修剪后的清香气弥漫了整个花园，蔷薇花上的露珠还新鲜欲滴。

　　梅今天吃到了一种好吃的果果。漂亮哥哥说那叫桃子。

　　把果核种下去以后就一直能吃了。小梅天真地想。

　　梅专心致志地在花园挖坑，可力气小，努力半天只铲起浅浅一层。

　　“我来吧。”
　　白色病服的少年接过小铁铲，高效率地挖起坑来。

　　梅问道，“哥哥，这样就会长出桃子来了吗？”
　　少年摇摇头，“不确定。顺利的话明年能长出小树苗，也许有一两朵桃花。结果至少得再下一年。”
　　“那等桃树结果了哥哥会来一起吃桃子吗？”
　　小孩神情严肃，但声音太奶，大大弱化了原本的威严。
　　少年抿了一下嘴唇，“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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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明！长明！长明你醒醒！”

　　安迪因过度尖叫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比平时更刺耳了。

　　封长明睁开眼，轻声道，“没事。就磕了一下。”
　　他晕过去时似乎做了个梦，内容已经模糊了，只隐约记得一双翡翠绿的眼睛。

　　箱子已经被芭比从内部破开，一缕淡淡的光透进来，封长明凝了凝神，扶着箱壁慢慢走出去——

　　外面浓雾弥漫，安静到死寂。惨淡的日光照亮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一座廉价电梯堆积而成的垃圾山。被压在下方的电梯厢不少都变形损坏了。
　　四周被浓雾吞没了一切，远一点的情况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