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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1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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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剑灵,无法不让人再次想起陶染。
我好像忽然理解了琅瑛接近我的心情,现在天宫里还能想起他的人不多,他们看到我时,才会陡然想起原来还有过陶染这样一个人,其余时间,不论是陶染,还是阮灵瑜,都没什么流量了……凉透透了,相比之下,玉真神君倒是常常出现在人们的谈论中。
“剑修最易出天才,也是最易夭折的……”
姚莫羽一边解释,一边庆幸自己因为天资不够,没做成倒霉的剑修,他说:“合欢宗和丹修最喜欢找的便是年轻力壮的剑修士啊!”
“在剑修们修炼的路上,困难重重,其中一个障碍便是抵制诱惑,提防着被那群双修派的人榨干,哪里有好苗子,他们鼻子比猎犬还灵,闻着味道就去了,一个好好的少年郎,给他们祸害得不成样子……”
听上去炉鼎和合欢宗好像不完全是一回事,合欢宗更像是吸人精血的黑山老妖,炉鼎则是建立主仆关系。
我询问姚莫羽,是因为在妙璃成为剑灵之前,我试图从他记忆里捞点技能,结果全部都是和双修相关的,从入门到精通,海纳百川,可能是三花和他实践出来的房中术宝典……
换句话说,一点用没有。
堂堂玉虚山掌教陨逝……掉落的竟然只有双修秘术……这让我怎么把你的衣钵送还给你的后人啊!
姚莫羽将那张白白胖胖的脸凑上前来,目光清澈愚蠢,问我说:“妙璃掌教仙去前,可有遗命?”
等着我把妙璃死后爆出的装备和秘籍物归原主……
“没有。”我一口咬死。
“……………”他不信。
我是神仙,信我。
“这怎么行啊!玉虚山怎么办?”胖大叔急了,哎呀呀地嘀咕:“谁来做下一任掌教啊?没有掌教遗命,师叔伯们岂不是又要争得头破血流……”他急得要命,现在内忧外患,更不能群龙无首,所以他才忤逆他师傅,不惜一切也要将妙璃解救回来,现在这个节骨眼,很难找出比妙璃更能服众的人,姚莫羽不想看到四分五裂的玉虚山,那里是他最后的家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姚莫羽虽然不敢对我提要求,但他殷切的目光已经出卖他了,连他师傅都不可信,他不知还能信谁,但玉虚山绝对不能毁掉!就算是他师傅也不行!
我说:“也许玉虚山的气数已尽……”
听到我的话,他瞬间就红了眼眶,哀戚地看着我,无声地乞求我不要宣布死刑判决。
他只不过是玉虚山的一个末流弟子,玉虚山是好是坏,按理说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如果他师傅另立山头,他跟着便是了。
“但是,”我说了一个但是,在他耳朵里,便是一个希望,我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第一次随白玉真故地重游时,我也想到了这句话。
姚莫羽眼睛亮了。
“玉虚山既然有仙人于此得道成仙,那掌教之位传给谁,还需要想吗?”
姚莫羽想了一下,不解地问:“可是玉真师尊已经……”就算玉虚山想要硬蹭热度,可他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去哪里找玉真师尊回来掌教?
“现阶段没有比你的玉真师尊更适合掌教的人,”玉虚山的掌教是个货真价实的神仙,这便是玉虚山今后最大的倚仗和底气,具体的事务可以交给副掌教,或是定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团来处理,将“掌教”一职树立为门派的精神图腾。
“人可以被推翻,也会死亡,但一个抽象的概念不会,如此一来,玉虚山便是不灭的。”
“不、不可!不可能的……”姚莫羽摇头,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随便攀亲戚会招来仙家的厌恶,不然各大仙门早就高调宣称自己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的亲传弟子了!
“没错,胡乱借用仙家名号,无论行恶还是行善,都是亵渎,且玉虚山遭此劫难,元气大伤,你们在这时推出一个虚衔的掌教,难免被人怀疑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加之玉真师尊成仙已久,也早就让出了掌教之位,此时又换回去,有些不合情理,居心叵测之人保不齐会趁虚而入,收割玉虚山剩余价值。”
仿佛我说的都是他在想的问题,姚莫羽点头如捣蒜。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玉虚山存续,他敛起一脸愁容,坚定地点了下头:“什么代价弟子都愿承担!”
人生有许多的第一次,这也是姚莫羽第一次来到玉虚山主峰上的昆仑殿,“姚莫羽?”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饭菜里不和谐的事物,忍不住想要拿筷子夹出去,奚落声过后,人们不管他了,反倒有些好奇他来做什么,抱着看笑话的心态随他折腾。
有人故意捏着嗓子问他说:“呦,王爷看中这里了?搬回去做行宫,是不是有些小了?”姚莫羽也不理睬,说有要事禀告三位师祖。
等到天黑,也没有人帮他去通知祖师,在此期间,有好事儿的师兄弟故意将他师傅的死讯告诉他,“还赖在这里呢,你不去给你师傅收尸吗?”
姚莫羽的师傅出卖妙璃师尊的事迹败露,被清算了,玉虚山收拾叛徒的速度很快,说明没有掌教,他们也在逐渐恢复正常运转,毕竟是屹立了千年的修仙豪门,内部系统早已成熟了。
“你们师徒两个都晦气,两条不会叫的狗!专咬主人!”半天过去,这个窝窝囊囊的小胖子也没有反应,那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真的!玉真师尊回来了!”
“玉真师尊?何来的玉真师尊?”
入门晚的甚至没听说过白玉真。
终于玉虚山的三位师祖出现在昆仑殿,跟着来凑热闹的还有几位元婴期大圆满。
是白玉真的名号惊动了他们。
胖大叔在昆仑殿前乱喊前任掌教的名讳,他只不过是个末流弟子,除了善良,一无是处,当年看在皇族的份上,才收留了他。
看他现在的举动,如果不是遭人利用,酝酿着什么阴谋,就是疯了。
“弟子姚莫羽,师从无梦道人,是玉虚山第二十七代弟子……”人畜无害的胖大叔看着很有喜感,不像是诡计多端的人,圆滚滚的,手脚像插在面团上的小白萝卜,反而有些可笑,人们交头接耳忍俊不禁,看向他的目光有种恶趣味的宽容。
只不过,他竟说他推选玉真师尊为下一任掌教?
他推选?哈?他是什么东西?
玉真师尊又岂是凡人能推选的?
疯言疯语,挺好笑的,真不是演出来的吗?
是不是他师傅死得丑陋扭曲,刺激到他了?
“这个!”胖大叔将蜡烛摆在之前准备好的法阵中,“是弟子请出来的长生烛!玉真师尊的长生烛!”怕人们看不清,大叔移开身体,强调了一遍蜡烛的来处。
“什么?!”
小瞧这个胖子了!此时此刻,众人才发现昆仑殿密室中的历代掌教长生烛少了一支!
“孽障!孽障啊!”
“你如何将它盗取出来的?!”
确定眼前的长生烛是真货,人们疯了!
没有密室中的特殊灯油供奉,长生烛燃不着,这……太不吉利了!大不敬!这可是仙人的长生烛!众人着急将它供回去,顾不上将这个该死的窃贼大卸八块,“快!快!把玉真仙君的……”
“不、不要!不要动!”
这个蜡烛反而成了姚莫羽的人质,他从法阵中抢出蜡烛,抱捧在怀里,好似再有人上前一步,便要同归于尽。
见娇弱的宝物在他手中,人们不敢轻易妄动,代表白玉真的长生烛只此一支。
那里面有白玉真升仙前的本命魂血,虽然只有一滴,那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滴仙血了啊!
就像大象被蚂蚁咬了一口,不疼,但恶心,人们觉得遭受到了侮辱,怒视他:“说!谁派你来的?”
“你师傅都死了,你还敢在玉虚山作乱?对你有何好处?你这奸细!就是因为你!你师傅才会死!”
他们也以为姚莫羽的师傅是为了自己的小徒弟才出卖了妙璃师尊。
“师祖!现在像这畜生一般的浑水摸鱼之辈不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理当各山自查清扫,再由正殿派人全境内搜查核实,将害虫找出来扼杀!”
“我师傅此次出力最多,若不是他老人家力挽狂澜,咱们不知要折损多少弟子啊,危难之际才辨忠奸,清理门户需秉公执法,也只有交给我师傅,众师兄弟才可安心啊!”
“只是俗话说得好,名不正则言不顺,光凭一腔赤胆忠心,做事难免掣肘,请师祖将掌教之位传于我师傅,我师傅才是……”
“放屁!你师傅一个元婴小儿也敢觊觎掌教?!”
“妙璃师尊曾亲口说我师傅是掌教之才!”
在这个不知名的弟子提醒下,其他人不甘落于人后,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不管是处心积虑,还是半推半就,也只能加入争抢。
众人纷纷拥护起自己阵营中的代表,姚莫羽的呼喊声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玉真师尊是谁?谁认识?
历史尘埃就该湮灭,活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事态已经不是姚莫羽可以控制的了,甚至人们已经忘却了他们一开始是因何出现在昆仑殿的。
清净之地吵吵闹闹,如同菜市场。
姚莫羽茫然看看四周,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亮、亮了……你们、你们看啊!亮了!”如同见鬼了一般,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叫起来!
就在刚刚,一阵清风吹过,象征着白玉真的长生烛燃着了。
没有特殊的灯油仔细喂着,它不可能被点燃,不但如此,它燃着后竟无法熄灭了?
在蜡烛点燃后,姚莫羽将它交了出去。
三位师祖轮流察看,眉头拧紧,似乎想不通,没有法术的痕迹,火苗烧得不旺,但不论怎么掐灭,火苗都会重新窜起来,仿佛有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就像人类无法扑灭真理的火焰。
明明是白昼,火光却如此耀眼。
点亮在每个人的眼瞳之中。
“……玉真……”老者意识到了什么,眼眶湿润,显然他还记得当年那个灵力充沛的天才少年,嘴里嗫嚅着少年的名字,不敢相信地说:“真的是你吗……玉真……你回来了……”
“不可能吧……玉真掌教……回来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尊称,人们已经承认了新掌教。
有人反应过来:“仙降!是仙降!!!!”
真正的神迹!
在众人的见证下,长生烛的旁边,就好像有人握着虚空中的笔,无视凡人的情感,一笔一画书写: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
凡人不能假借神仙之名,但神仙可以。
“仙女……神君……咱们进来偷东西不好吧……”神仙的事能叫偷吗,拿,我是拿,我和白玉真都是神仙,这性质就相当于我从同事桌上拿根笔。
在供奉长生烛的神台上一排排找,终于看到了白玉真的名字,姚莫羽不忍直视,一副“我脏了”的模样失魂落魄着,颤巍巍从我手中接过“贼赃”。
我问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要坑害你,如果明日当着众人的面,这支蜡烛没有像我告诉你的那样亮起来,会怎样?”
会怎样?
他会死,或许更惨。
我以为姚莫羽会一如既往天真地眨着清澈见底的眼睛说:“不会的,我相信神君!”
可是听到我的话,他直了直背脊,好像反倒松了口气,毕竟他要明日要面对的是生死,区区偷盗好像不值得再纠结了。他攥住长生烛,一把从我手中抢过去,示意计划不变。
冷静了片刻,他低头去看手中的长生烛,说:“那我的死也是有意义的,神君,失败不代表无意义,玉真师尊可当掌教,这个念头会植入进在场所有人的脑子,也许以后……它还会被人提起,等到时机来了,不需要流血牺牲,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我那样说,是想让他明白,无论做什么,都会伴随着风险,也怕他过于依赖超自然的力量。
听到他的话,我知道,我想多了。妙璃当时也许也是出于同样的操心,才会吓唬我说设下了天罗地网想要抓我。其实每一代人都又每一代人的难题,这些难题也只能他们自己去解决。
做完了这件事,我赶去“盘龙阵”,但守了几天都没有再见到颜秀。
期间我收到了琅瑛的回信,她告诉我说,白玉真的情况不好,吞吞吐吐的,一会儿说愧对我,一会儿又叫我别担心,自相矛盾。
我追问她怎么不好,如何不好。
「他瞎了。」
短短三个字,让我的心脏像被人用手攥了一把,想要呕吐,是因为我动了他的长生烛吗?应激似的疯狂复盘自己哪个环节有可能害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瞎?
好在琅瑛马上便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
「你放心,玉真没有性命之忧,他受伤有一阵了,他不叫我和你说……我也是急糊涂了,他不叫我说,我就真的没有告诉你,可是这种事你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再瞎想一通,那不是更急疯了吗!」
我冷静下来,问她有没有受伤。
「受伤?我?哦,我祖父非要让我这样写,他要我写封书信向帝君求援,怕天宫把玉真扣下。祖父说战……你师傅不安分,有可能借机偷梁换柱,将玉真扣押,换个听他话的人来……战事一起,生灵涂炭不说,最后往往落得两败俱伤,没有真正的赢家,祖父不想再见到无意义的流血牺牲,他主张和谈……」
「当然和谈也有代价,祖父的意思是,不真谈,就维持现状,和他们拖着,等到你师傅解决了华商那三位魔君,青丘的危机也便解了,又何必要将士们枉送性命?」
「为了将占领线往前推进十数里地,今天你扔下几具尸体,明天他扔下几具尸体,最后我们都又回到原点,线还是那条线,可是人没了。」
「近些时日我发觉我已经有些麻木了,时常在想,自己在做的事究竟有何意义?死去的人究竟是为何而死的?」
「先前我只当祖父是没了锐气,可是现在,我觉得,祖父的理念也并非毫无道理……让我不能理解的,反倒是战神,必须是你消灭我,或是我消灭你吗,真的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血肉横飞,哀鸿遍野,战争是一台大型绞肉机,身处其中的人,就算是再坚定的主战派,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当鲜血染红大地,当无辜的生命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即便是琅瑛这样久经沙场的战士,也不禁动摇,会追问:是否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若是各方原意放下执念与仇恨,共同为和平而努力寻找道路,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
为什么人们总是选择最极端、最残酷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这些问题让琅瑛产生了迷茫,没有人为战而战,战争是无奈之举,可是那些之前被她视为“天真”的想法,现在好像能让她透口气。
不过,这一次例外,琅瑛“天真美好”的想象真的可以实现。我没有再写字,神力已经被我消化融合了大部分,不用再舍不得那一点通讯用的神力了,我直接联通她的语音。
我以为她铺垫前面的那些,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主意,语音接通了,她忽然不吭声了,我问她是不是打算要嫁给青丘狐主,去当政治联姻的傀儡,她说的那条和平的道路不就是“和亲”吗?
的确有选择,可这个选择是你想要的吗?它真的能永保太平吗?难道那就不能是敌人的缓兵之计吗?
“云筱……”
她轻声唤我,平常她不会这样扭捏,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有件大事要告诉我,可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我不敢催促她,只能等着她主动张口。
“祖父要玉真娶我……”
果然啊,我就知道有事。
难怪前面欲言又止的,兜那么大一个圈。
“一开始我说什么都不答应……”
我忍不住说:“你直接说可是吧,真磨叽。”
终于也有一天,轮到我说这位雷厉风行的女侠磨叽了。
防火防盗防闺蜜,琅瑛的情况更恶劣,她老公劈腿我,于是她三了白玉真来报复我……《强x犯的老婆怒抢受害者老公,黑寡妇大战心机女》标题我都替天宫热搜榜想好了,要多抓马有多抓马。
我没有暴跳如雷,骂她不要脸,这才让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恢复了以往的语气。
她缓了缓,平复心情说:“真怕你听到这里就‘我不听我不听’了……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也可以立陨身誓,我绝对没有……”
“哎呀我知道,”我打断她,这电话是我打过去的,神力在一分一毛地流失,“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要从白玉真说起,从天宫离开他状态就不好,他不是小孩子,刚刚在凌霄大殿之上,帝君当众赐婚,后脚云筱就消失了,显然这两件事有关联,可能就是为了要挟他听话,青丘狐主狡诈,在断尾上做了记号,白玉真的行踪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小狐主将信息卖给了浑元魔君,要他们于返程的路上截杀白玉真。
浑元魔君是仅次于华商帝君的魔界二把手,他听说白玉真只是一个升仙不久的小神君,自然不把这样一个小角色放在眼里。
也是这点自大,让白玉真绝处逢生。
魔君没来,来的刺客不是白玉真的对手。
但敌众我寡,白玉真一身伤逃回青丘,本想抓紧时间调息,却见到琅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呻吟,连忙抱她起来,“别过来!”琅瑛大声喝退他,原本守在阁外的神将也都被她遣走了,她担心神罚扩散祸连他人。
白玉真详问之后,才知道他们又被小狐主阴了,谁能知道在一堆缴获的物品里面,还藏着一样华商帝君的旧物,琅瑛不认得这东西,但随行的神官,有一位曾在藏经阁任职,那人将缴获的物品分门别类,一一注明名字、用处与来源。
青丘小狐主功于心计,他知道琅瑛的好奇心旺盛,别人可能会打包上交天宫,但琅瑛不会,因为陶染是被魔君害死的,琅瑛恨魔君恨得牙痒痒,她看到缴获的物品里有一个乌木匣子,没有上锁,上面注着魔君的印记,她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拿了过去。
琅瑛说:“华商既然用过那东西,他们之间就有联系,我想这是杀死华商的大好机会!我要通过这个旧物件诅咒他!”
我:“………………”
怎么说呢,眼熟。
琅瑛知道她的行为太过疯狂,我肯定是被她的想法吓呆了,她愤愤道:“难道我不能诅咒他吗!就因为他是上神的位阶?凭什么?我就要诅咒他!”
我:“你是不是还想诅咒他死?”
怎么听众好像挺平静的?琅瑛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没错,我就是想要咒死他!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机关算尽,却在阴沟里翻船,一个无名小卒就要了他的命,想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神仙的陨落一般都被美化了,什么化作鲜花撒向大地,成为光粒子缓慢消逝,那唯美的画面可不是琅瑛想要的,她只想赋予华商一具残破的肉身,看着它一点点融化,成为腐臭的烂肉,直到华商的面孔在痛苦中扭曲。
这可能可以抵消一点他的罪孽。
如此破釜沉舟胆识过人的报仇,简直可歌可泣!
可我听完说:“挺疼的吧,我说你。”
夷林上仙可以教你怎么把疼痛延后,但缺点是后面会翻倍,非常酸爽。
“……………”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泼她凉水?
等了好久,琅瑛才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从语气中听出了翻白眼的意味,她理所当然道:“做什么都有代价,更何况是弑神,我只是……”
我接道:“只是没想到能这么疼吧?”
琅瑛:“……………”
感觉她快挂我电话了,我才转移了话题。
神罚当然恐怖啊,不然你以为我这个神君怎么来的?要是没有“千蛛情丝”我早挂了。
真没想到啊,世界上竟然还有除我之外的大傻子!
我那时候是真不知道“神罚”这回事,可见琅瑛这姑娘比我还愣,太莽了!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就在这时,白玉真赶回来了,一看情况就明白是这姑娘在作大死了,“玉真……”琅瑛说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华商没有融化,身体在融化的人是她自己。
白玉真当机立断,过去将她搂进怀中,隔着她伸出手去,想要合上她背后放在桌上的那个乌木匣子,琅瑛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眼前一片漆黑,她紧紧闭着眼睛,把头埋在男人胸口,好像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想要关闭匣子,就要迎着它,白玉真的眼力很好,他曾向我形容过,修仙就如同手持丝线,集中注意力,耐心地将它穿过百米外的针孔中去。
白玉真将自己的神力化作丝线,耐心地寻找锁孔中的那一点破绽,眼睛里渗出鲜血,像有人正在从里面使劲把眼球推出眼眶一般,积在眼眶的血盛不住,一大滴淌落下来,继而像两条小溪,打湿了怀中女孩的衣裳。
“我都不敢想,你说他得多疼啊!”琅瑛说她嗅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她十分担心,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只听到白玉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和自己说:“把眼睛闭好,别乱动,没事的。”
后面琅瑛就疼晕过去了,只是在梦境中,好像一直有一个声音和她说“很快,坚持一下,都会好的,没事了没事了……”虽然没什么信息量,但就是莫名让人感到很安心,终于她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乌木匣子普通地放在桌上,关闭的状态,“你怎么样?”白玉真就守在她身边,噩梦过去,但等她欣喜地抬起头,想要感激对方救命之恩时,却发现,男人的眼睛已经被他用布条蒙住了。
白玉真,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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