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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万筹的眼光从女婿脸上移开,他拄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邓琪只觉得脖颈一凉,不知哪冒出来的人,将一把长刀抵在自己喉咙上。他甚至不敢颤抖,简直能听到寒毛与钢刃相碰的锃锃声。
“罢了。”
只觉得有一万年之后,邓琪发觉身后的呼吸声音消失,刀刃的寒凉骤然远离,邓琪像一滩烂泥一样散在地上。
“什么事?”万筹不耐烦道。
邓琪听到了,头脑却完全无法处理。
在这也许不过几个呼吸的片刻,他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想自己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想家中娘子和儿女该怎么办,想自己的老丈人究竟还有多少能耐,竟然在京城中豢养私兵,那么前两日韶歌公主遇刺的事情岂不就是——
“你到底来干什么!”万筹随手拿了东西,就往他脑袋上砸去。
邓琪吃痛,终于头脑清明,不住地磕头,“都都都都是因为那个周家!”
他牙齿打颤,连话也说不明白,“爹先前说了要在京畿置办几个庄子,给弟弟预备着,我挑了上好的地方来回问询,只是因为银钱周转不开,没有一次付清,怎料到我今日捧了银子上门,那些个卖方竟都反悔了!我用尽了办法盘问,才知道原来是周家在京畿建仓,全都给收了!”
万筹一摆手,邓琪连忙刹住话闸。
“庄子不必买了,宏信去不了京畿,”万筹沉声道。
邓琪浑身猛地一瑟缩,“爹爹的意思是……”
万筹手指抵着额头,并没有看自己的女婿。
“周氏欺我太甚,早与你说了整治,却未见成效,”万筹道,“周氏几代积累走到今天,会因为你几下小打小闹就善罢甘休吗?儿啊,你跟随我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什么叫‘雷霆手段’。”
“儿子……”邓琪把头埋得很深很深。
“你们几个,”万筹随手一指,几个黑衣武士抱拳行礼。
万筹:“去听邓大人的吩咐。”
“……爹爹?”邓琪倏地抬眼,“爹爹这是……什么意思?”
“尽快想办法给周家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万家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染指的。在这安京城中——不、整个大安!没人能骑在万筹的头顶上!”
屋内落针可闻。
几十武士的呼吸声音好似匿去了,邓琪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他的头脑简直太混乱,像是个失去提线的木偶,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动作,只能僵直在原地。
“还得手把手的教,”万筹叹了口气。
“定风岭附近有一伙山匪,曾找过我们不少麻烦,你可还记得?”万筹踱步下来,走到邓琪面前。
“我……”邓琪想起来了,先前收购矿产的时候,他们的确曾受到过山匪的骚扰。但这事情很快就被万筹解决了。毕竟万筹彼时十分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定期漏一点油水养活几十号山野莽夫,再说……此后那些山匪还是留在原地,但是早已经看不上打家劫舍得的那一点银子,他们负责帮助矿场肃清周围,不让行人或者别有用心之人靠近……
“总算你在京畿截下的那两批货还算有点作用,周家当家和女主人此刻都不在京城,”万筹笑道,“儿啊,你说,若是周氏最宝贵的女儿被人绑了,他们还敢对我们提什么条件吗?”
“……爹爹……”邓琪干咽了一口,“好计谋。”
周氏在商界叱咤,却与军政并无交割,若将周英绑了,周氏自己根本无力追寻,只能向大理寺求援,而全安京城的司法军防,可都牢牢把握在国舅手中,那时候周家还能不明白吗?届时恐怕不光刚刚收入麾下的生意要尽数归还,还要更加供奉!
但是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儿,被山匪给捉了去——邓琪到底也是自己有女儿的人……
“怎么?于心不忍?”万筹冷哼一声。
“不……儿子……只是……”邓琪高举双手作揖,“周家毕竟是安京大户,咱们若这样将人开罪了,恐怕……”
“我自会给定风岭送去消息,”万筹道,“叫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到时候人被找回来,只会恨山匪,还要好好地感谢咱们才是。”
“……是,爹爹好计谋,”邓琪道,“儿子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他刚想要起身,却被万筹按住了肩膀,“儿啊。”
邓琪猛地一抖,“是、是……”
“今日所见……”
“儿子什么都没看见!”邓琪的脑门又磕在了地上。
万筹笑了,“吾已将半数家业托付于你,怎么你还是如此胆小?”
邓琪:“我、我……”
万筹重拍了两下,邓琪只觉得被他拍到的地方都碎了一样的疼。
万筹:“也正常,我从前又何尝不是兢兢业业、循规蹈矩?却只被白眼狼倒打一耙,还被人当做玩具一般戏耍! 以后再不会了,儿啊,你且看着吧,且好好跟着父亲,我会叫万家屹立不倒!我会叫万家万寿无疆!”
“爹、爹英明,”邓琪恭维道,听见万筹的笑声。
旋即满室武士同声道,“丞相英明!”
这振聋发聩之声中,谁人还会记得。
十五年之前,而立之年的万筹,也不过是个为了妹妹重病遍寻医药,走投无路,走访全国遍寻名医良药的可怜人。彼时一个文才济世、百年清名的万家,眼看就要失去最重要的依靠,宿世辉煌转瞬间被民间不祥的骂名淹没——只有他能撑起来,只有他把浑身的清名都放下了,才能搏回了那所谓的清名!
十五年,金玉掩盖了白塔,没人记得茅屋的模样。
如今这身披绚烂的翱翔之鸟,再不能忍受一根羽毛的失去。
他恨极了失去,于是就……再不能见失去,所有抢夺他东西的人,他都要将之毁灭!将之碾碎成尘!
……
天很阴沉。
就算丝毫不懂天象预测的人都应该知道,明日会有一场大雨。
这就是钦天监再三推演出来的,公主出嫁的好日子。
民间有所传言,都言嫁女儿便如泼出去的水,陛下这是想要把这水彻底泼出去,再洗刷干净,彻底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哥哥把韶歌送上马车。
夏末的阴天已经很凉了,他近来又犯喘症,原本想要陪同韶歌进宫,终还是被韶歌撵回去。
毕竟明日典礼上还要他出面,若今日奔波一趟,叫他心力交瘁,明日可就当真撑不住了。
“那日婚服送来的时候,不巧公主和周小姐在外面,我从里到外都检查仔细了,真是极好看的,”碧娘道。
事已至此,再多忧伤愁苦也是无用,她们还不如想些值得开怀的事情。
“婚服大多是差不多的,我先前见几个姐姐出嫁时候,我远瞧……并没有什么不同,”韶歌道。
“肯定还是有所区别的,我听说公主的婚服是德妃娘娘亲自定下花样,看着制造局新设计的呢,”碧娘道,“其他人哪有这个待遇?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挖空了家底凑出来的头面,多配公主啊?等公主明日装扮上了,谁还分得清你和那下了凡的神仙?”
“你又开始胡说了,”韶歌笑道,“就算我美成了个仙女,给谁看去?盖头一糊,就等着留给万宏信一个人看?我可真是闲的,有那捯饬自己的功夫不如多睡两个时辰!”
碧娘无奈叹气,“这有什么办法,原本护送卫队领队的乃是咱们司徒少将军,还不是公主殿下自己不让人——”
“好啊你碧娘!”韶歌上手,胡乱扯着人家,“你也会从我这寻开心了是吧?原先一口一个司徒小子,现在倒改口称少将军了?”
“公主殿下从我这得的乐子不是也不少?”碧娘被她晃得语声都不稳。
两人刚笑闹着滚作一团,便察觉马车停下。
“……已经到了,殿下,”祁澈在帘外道。
两人动作停下来,相视的眸光都淡了淡。
“这就来了,”碧娘先站起来,走到外面去掺韶歌。
“明日从宫中出发开始,臣会一直带兵随同,”祁澈道,“公主殿下未离开安京之前,万府周围也一直会有亲兵巡守,不论发生任何事,我等都会全力维护公主。”
韶歌有些动容,深福一礼,“多谢将军。”
祁澈抱拳回礼。
韶歌于是转身,与碧娘一道踏入宫门。两人并未拿什么行李,看似这长乐宫的宫门如何遥远,可谁却还记得,这里才是韶歌的……家,呢?
……
丽水阁中,魏照月跪在宋修容脚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我不干,我当真对宏信没有肖想了,我不值得你这样谋划,你别……”
“废物!”宋修容抬手就给女儿一个巴掌,“你可知道这是如何天衣无缝的计划!你可知我为你做了多少打算!”
“你别这样,母亲,这样对韶歌太不公平,咱们不能这么害她!”照月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可现在……她都已经那么可怜了,你不能……”
“可怜?是谁可怜?”宋修容冷哼一声,“好好看看你自己吧,魏照月,她是嫡出,她哥哥是太子!你呢?你除了一个破败身子,你还有什么!”
“……母亲?”
宋修容:“动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一想,难道万宏信就是她魏韶歌想嫁的人吗?我将她掉包,把她送到咱们家乡下庄子上去,等她知道了前因后果,还要跪在地上感谢我呢!”
“这计策一旦成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能逃脱皇帝的恶意安排!”
“不行的,母亲,”照月还是摇头,“这样……这样事情一定会败露的,宫里没了一个人,难道还能一直隐瞒下去呢?父皇会如何惩治于你?再说你把……你把韶歌送到庄子上,那是舅舅们的房产,到时候宋家——”
“去他的宋家!”宋修容道,“这么多年了,他们除了祸害我、拖累我、吸我的血,还会做什么?这次……我巴不得有人惩治他们,最好一并处死了,我才清净!”
“那你呢母亲?”照月道,“你又如何洗脱干系?宫里这么多双眼睛,人又在宋家!你该怎么办!”
“我?我有何惧?”宋修容理直气壮道,“魏韶歌与宋家小子有私情,自己逃出宫中,我毫不知情!而你,我的照月,你是出于和魏韶歌之间的姊妹情深,前去探望,被她苦苦哀求,才为她隐瞒这个秘密,又替她坐上出嫁的花轿……”
“我早找人四处散播谣言。说来也巧,你那没用的表哥当年在东宫开设学堂之时,也被你舅舅四处卖面子送进去两天——如此以来,连前因后果都造好了,想必这两天,你那表哥已经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传言而上火了罢,”她笑道,“大理寺就是再怎么能干,也要听国舅的命令行事,我早和国舅站在一起,什么时候找到魏韶歌,什么时候将她送回宫中,还不是我了算吗?”
照月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母亲在编造什么胡话——”
“编造?”宋修容狰笑道,“不然怎样?我去自首吗?我去和你的父亲说,就是我不叫他顺遂心意,不叫他奸计得逞,把脖颈送到他的刀下,等他发泄怒火吗?”
“不……不是、不……”魏照月绞尽脑汁,才憋出来一句,“韶歌何其有能耐?母亲将她送到庄子上,难道她不会跑?难道她没有嘴会说出真相吗?”
“她能知道什么真相!”宋修容轻蔑一笑,“我已经叫人谎称是德妃叫她过去,届时迷晕了再灌下几碗晕牲口的汤药,保准连被找到的时候还睡着!到时候她倘若攀咬起来,德妃是什么手段?她若真生了气,不将人弄死都算好的!”
“你……你这,”魏照月脑袋中思绪搅成一团,自己的母亲……她已经快要不认识了,这样精于算计的一个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母亲吗?
一但韶歌真是昏睡着从宋家的庄子上被找到,又被德妃娘娘打压,根本无以自证,届时后宫女儿之事……凭着自己当年的经历,生死全凭父皇的心情裁决,就是亲生哥哥也不能插手半分。哪怕韶歌的哥哥是太子,而且,太子不久前才惹了龙心大怒……
照月:“倘若、倘若,父皇并没有你料想中的那般厌恶韶歌,顺势将她赐婚给咱们家——”
宋修容:“那更好了!”
她面上堆满了开心,大力拍起手来,“国师和国舅合起伙来,没少说些个玄之又玄的胡话蒙骗你父亲——但有一句话他是掏心窝子说的,他是真怕失了国舅这个靠山才用心算的!”
照月:“什么……”
宋修容:“魏韶歌她克夫!她嫁的男人不得好死!赐婚!赐婚最好!她最好把宋家克绝了,再没一个活人!”
魏照月无助地摇头,只觉得眼前的母亲当真是疯了,“收手吧母亲,我不会代替韶歌坐上轿辇,你这些计划没有用武之地。”
“晚了。”
宋修容兜头一句。
魏照月没有来地心中一抽。
“你……什么意思?”
“你哥哥已经出门了,这个时辰……想必已经见到魏韶歌了吧?”宋修容微笑着。
照月的身子骤然冷了,她方才亲眼见了哥哥出门!
他彼时的神色何其诡异——
“与哥哥有何干系!你为何要将他拉扯进来!”照月猛地站起来,冲到母亲身边。
“他当然要插手,他也是这一切的获利者,凭什么坐享其成?”宋修容道,“国舅日后会全力支持他,因为你的姻亲,他才和他那老师终于站在了一起、站在了魏暄的对立面,他怎么能干干净净?”
照月:“你这是在逼他——你这是在逼我!”
宋修容:“对,没错,你们两个这样平庸无能,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想盼着儿女成才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哥哥……我……”照月泪流满面。
“你哥哥哥总算还有一点担当,直到怎样才算对你好,”宋修容幽幽道,“这环环相扣的死局里少不了他。毕竟——除了他,还有谁能把万碧从魏韶歌身边带走呢?”
照月心中巨震,瘫倒在地上。
“别再说傻话了,照月,擦擦眼泪,我这就找人把你偷偷送去鸣乐阁,得亏了你这两年闭门不出,眼下宫中又有几个能真分清楚你和魏韶歌?”宋修容笑道,“别怕啊,照月,你只管往前走吧,哥哥和母亲,终究是在护着你的。”
……
魏诏方才来过,神色不佳地说,想要与碧娘单独谈谈。
韶歌自然没什么立场拒绝。
眼下时间很是宝贵,回鸣乐阁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要打理,碧娘倘若能分出半分空隙,也就是现在了。
虽早在大相国寺的时候,碧娘就说了自己会放下。
可毕竟情爱离别,连韶歌自己也交割不清楚,自然也不能指望碧娘和魏诏做什么神人,说一句“一刀两断”,就当真“一刀两断”了。
这一路上没人来迎接她们——正常,她们就是为了躲个清净,选了早些年太子派人接送她常走的偏僻小门。
经年别离,此地却还是昔日风景。
韶歌看着宫墙小道,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那时候……她第一次骑马、去四通街回来,去了四姐的婚礼返回,从东宫带了书本、糕点和哥哥的殷殷嘱托……还有……或许每一次司徒申来找到她,走的也是这一条路。
只是此一别,山水高远。
或许此生,再没有缘分了吧。
“公主殿下万福。”
一个大宫女在路上,打断了韶歌的思绪。
她抬眼,这人她并没有见过——也正常,毕竟离开日久。
看宫女服饰打扮,品级并不低。
“姑姑好,”韶歌一颔首,“敢问姑姑是……”
“小人德妃娘娘宫中,”那人道,“奉命请公主殿下前往一叙。”
日常欣赏宋姐的精神状态。
韶歌!不要跟陌生人走啊韶歌!啊啊——
晚了一天,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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