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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hapter 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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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撞到电线杆的脑门一阵钝痛,黎晚晚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回顾了四周,五点起床的她在八点准时站在了谈光意公司楼下,不进去打个卡都说不过。
“你怎么来了?”
谈光意今天有配音工作,一向不准时的他上班铁定掐点来,手提一杯咖啡,他半开玩笑道:“你这梦游的路线有点狂野,再睡久一点,你怕不是要出国。”
从黎晚晚家的小区到谈光意所在的丛林间工作室,之间的距离起码十公里起步,夸张说她梦游也不为过,黎晚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掌叠着,放在小腹上,让谈光意的玩笑完美走进了现实。
不往黎晚晚看了八百集的名侦探,眼前一幕,即便不是案发现场,在青天白日里,任谁看到都忍不住爆个脏。
身为冥冥众生其中一位的谈光意以身作则,首当其冲:“卧槽,你别这样,吓坏我,小心我妈妈来找你算账。”
“少管我,我梦游呢。”
“那你该醒了,好丢人。”
“来,一起躺?”
“傻逼。”
五秒后,外卖桌上放着热乎的拿铁,斩钉截铁说着傻逼的谈光意枕着头躺在黎晚晚的身边:“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黎晚晚:“昨天打篮球的人都是以前配音社团的吗?”
谈光意:“是啊,当时社团办的大,吸纳了不少人,几个功底不错,又是社团里的中流砥柱基本大家私下里会经常约着见面。”
黎晚晚:“那他们现在都在干嘛?”
谈光意:“还能干嘛,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啊,谢祈宴退圈你是知道的,其他的还是挺坚持的,有两个和我一样,签了商配公司,剩下的人依旧把它当爱好,至于你哥嘛,以前在社团就是干后期的,现在进了一家广播剧制作公司,不错了,大家都挺好的。”
“所以,除了谢祈宴,每个人都在为了热爱持之以恒,发光发热。”
天上的云千奇百怪,黎晚晚心乱如麻,“谈光意,当年谢祈宴退圈的事情,你还能跟我具体的讲一遍吗?我不是忘了,只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配音社团全称励森聍配音社团,是许嘉晨在大一时和谈光意一起创立的,早些年网配圈兴起,谈光意算是较早一批混在圈里的老人,靠着他的热度,社团一经成立,不乏五湖四海的网上同好慕名而来。
谢祈宴是在初二接触的配音,他爸妈都是工作上的大忙人,常年不在家,家里除了保姆,就没有陪着他,机缘巧合下,下载了当时社交霸王的字母软件,又不巧不成书,点进了一个广播剧的交流FT,小孩子单纯,哪里热闹都喜欢往哪里凑,放在当时十几岁的谢祈宴身上一点不OOC,他对着那些开麦的人朗朗上口的诉说着,对他而言是陌生领域的配音起了些兴趣,顺藤摸瓜点进了他们的主页。
带上耳机,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女娲在创造谢祈宴时,大约是点开了所有的技能点,让他无论干什么,投入去做,得心应手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嗓音和普通话等基本条件,他不差,少年人爱闯爱拼爱冒险,所以即便年纪小了些,他还是在网配圈里混出些苗头,从杂役到男二也只花了半年时间。
初三那一年,数不清的杂役里,他一共接了四部剧的男二,五部剧的男三,这之中,真正好的本子为他吸收了不少粉丝,再加上他偶尔也会开直播,和在线的人互动,从广播剧的人设回归到少年本身,不露脸的情况下,他自然不造作的清新晴朗更圈粉。
高一那年,在许嘉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请求下,谢祈宴答应加入励森聍配音社团,受变声期的影响,他的声线逐渐终于脱离了稚嫩,日常能很轻松驾驭18岁到30岁间的大男生形象,和团内的谈光意合作的第一部双男主就饱受粉丝和路人的欢喜,合作多了,又在一个社团,还有不少人因为他俩爆出耳麦的cp感入股的。
在配音圈,他属于混的好的那一类。
他在哪里都压不住光芒,在网配圈他红得扎实,红得让人羡慕。
可是,顺风顺水不会是一辈子的事,势如破竹的发展了两年,好景终结在谢祈宴高三毕业后的暑假。
“其实他退圈,和身为社团主要负责人的我和许嘉晨脱不了关系,”
谈光意说:“当时大家谁不是年纪轻轻,也正是因为年纪轻轻,伴着关注度和著名度接踵上升的是我们无法控制又在潜移默化中野蛮生长的虚荣心。
粉丝喜欢我们的声音,上瘾之后就会开始好奇,发出声音的人长成什么样,当时圈子里长得好看的,基本上都露脸了,带来的热度反馈是不错,我跟着他们自爆之后,红利自然不小。
吃到甜头,我和许嘉晨就劝着谢祈宴也试试,你也懂的,谢祈宴那张神级的男神脸不可能会输。
他当时还在读高三,肯定不乐意,我们便趁着私底下见面时,拍了些他的背影发到了网上,他后来是生气了很久,但网友给的热烈回馈在我们的添油加醋的粉饰里终究堵住了他追究的念头。
这事儿后来不了了之。
只是我真没想到,会有粉丝离谱到在仅有的几张照片里来回找线索,最后还真的找上了他。
各种恶劣的骚扰不说,还闯进了他家,最后,他也应该是被烦透了也害怕了,才会做出退圈的选择,甚至之后连选择的大学都是距离北城几千公里外的上都,他讨厌没分寸又随意窥探隐私的人,厌屋及乌,连伤害他的城市,他也没放过。”
故事讲完,站在房梁和电线上的鸟雀展翅飞离,黎晚晚动也不动的躺平在冰凉的水泥路面,小小的石子抵着她的肩胛骨,时间长了,痛感都绵延到心口了,她贴了贴干涩的唇,视线悬空,没有焦点。
谈光意过头看她时,黎晚晚无动于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她死了,还有呼吸,说她没死,又离死不远了。
“出了公司右拐两千米的地方有个老建筑前两个月刚拆迁完,最近相关部门打算在原有地皮上再新建一栋楼房,正打地基呢。”谈光意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我把你现在埋进去不仅省了你一大笔丧葬费,几百万年后,说不准你还有重见新世界的机会。”
性命攸关的玩笑让黎晚晚起死回生,并作出了合理的解释:“我刚睡着了,你信吗?”
“呵,你睁着眼睡,眼皮全开那种?”
“我连脸皮都没有,怎么会有眼皮呢?”
“你牛。”
谈光意竖起大拇指,并有脱掉鞋子和袜子的冲动,为她优秀的发言添砖加瓦,再加两倍的脚趾鼓励。
可他心如明镜,黎晚晚和许嘉晨亲兄妹,嘴角心软出奇的一致,只是碍于莫名其妙的面子,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对谢祈宴的关心和在乎。
“你觉得哪里有问题?”谈光意问。
“退圈的原因。”
兜兜转转还说回正题:“你说他是因为私生的骚扰这一点没错,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他害怕恐惧私生骚扰,谓语动词不对,你给的理由也就不充足,更不成立。”
“我不明白。”
“我解释不太清。”
沉吟片刻,黎晚晚似是笃定了什么,眼神里锋芒都不再寻常:“只是,我认识的谢祈宴遇事永远一副如鱼得水,无所畏惧的模样,他顶撞过老师,也和顽劣的人拼过命,同于没有中心的风,他自由随行,无拘无束,他将自己的18岁活得鲜艳明亮,所向披靡。
你现在说他会害怕会恐惧?
不可能。
谢祈宴不会有弱点,他在我眼里是很完美的人。”
掷地有声的发言,铿锵凛冽的自信,空气中的微粒子都感受到浓郁的包庇和爱护而放慢了自己活动的频率,谈光意懊悔没用手机录下这一段关于谢祈宴在黎晚晚心中高大形象的慷慨陈词,可转念一想,没有意料到的惊喜才更加的惊喜,大约此刻的黎晚晚本人已经在懊悔自己成一时口快,而暴露了自己拼命想藏住的小心思。
谈光意想得没错,口快的黎晚晚正在暗自思考自己该以怎样的姿势埋在谈光意说的那块地皮下。
“我不反驳你说的,但我会保留我的意见。”
在僵硬的水泥地上躺着不到十分钟,腰板逐渐吃不消,开始反思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躺下的谈光意动了动,转而说道:“我上次带给你的企划书你也看了,活动时间快截止了,按你想法来,我只说这么多了。”
“嗯。”
算是答应,也是黎晚晚考虑乐很久才给出的答案。
晨间谈话不圆满结束,谈光意先一步坐了起来,正按着老腰呢,大老远就听到正上方公司同事的揶揄。
“老板,楼下死了两人。”
“哟,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