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盐饼干》折几祈愿

14、楼下

　　　　连续一周，阮南湘都没有主动联系纪途。纪途的微信工作号照常每日发布关于刺青的推广内容，而微信工作号是由纪途负责。意思就是，纪途并没有主动联系阮南湘。

　　阮南湘的包落在kq刺青工作室里，包里不止有课本，还有她的平板。

　　在上课的前一天，阮南湘一早就给纪途发了消息，问他在不在店里。这话看着似乎也很废话。纪途并没有回复她，最后阮南湘还是迫不得已跑了趟kq刺青工作室。

　　室友知道她要去校外，突然起了兴致说着今晚没课在宿舍搞小聚餐的事情。阮南湘平时不跟她们在校外吃饭，吃食堂次数也极少。在宿舍搞聚餐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阮南湘欣然答应下。

　　胡清清是室长，安排各自任务，把钱账算清楚。在胡清清的手机上下单烧烤外卖之后，胡清清把收获消息发给阮南湘，让阮南湘回来时顺便拿外卖，饮料和零食她们三人去学校超市购买。

　　阮南湘将自己的那份钱转给胡清清就奔kq刺青工作室，在去的路上她收到了姚瑶发来的消息。

　　今天周四，烘焙社在校园中摆摊。

　　阮南湘在群里发了个通知，让有空的社员来帮忙。有免费的甜品吃，没课的社员就满怀热情的来帮忙。

　　烘焙社在校园摆摊，招揽客人的只有一名社员，姚瑶招呼客人。

　　阮南湘有些心疼姚瑶这么拼命，“你们烘焙社其他人怎么不过来帮忙？”

　　姚瑶无奈地叹气，“说是有课，就不过来了。”

　　庆幸的是，手工社的人扛着其他礼品来支援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甜品小摊前就排了两行可观的队伍。

　　姚瑶原本还担心做的甜品卖不完，现在却担心不够卖。

　　阮南湘帮姚瑶销售及打包，她在书馆工作会甜品打包手法，娴熟地收款售卖。姚瑶感激涕零，现场做蛋糕补充。

　　食材有限，等卖得差不多的时候，阮南湘手机铃声响了。

　　姚瑶在记录定制蛋糕的名单。阮南湘跟姚瑶打了个招呼，远离嘈杂人群去接电话。

　　胡清清在电话里说外卖已经送到东门了，让她快些去拿。阮南湘看着社员帮忙烘焙社招待，这边少了她倒也没什么。她跟胡清清回了句好，跟姚瑶说了声就去东门拿外卖。

　　当阮南湘提着外卖回到寝室的时候，宿舍里大变模样，一个超大尺寸的行李箱横在走道上，赵梦可的床上桌搭行李箱上，形成了个较高的“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零食和饮料。

　　位置不够，最后只能是用两个行李箱拼着，上面铺着锡纸。

　　阮南湘对烧烤实在是没什么兴趣，看着油腻和那单独装好的孜然粉，她就觉得有些呛。好在有她能接受的素菜。

　　阮南湘没有留在宿舍，被姚瑶一同企鹅连线电话给喊去帮忙。

　　众人无奈，只能用锡纸裹好等阮南湘忙完。

　　烘焙社的小摊一直摆到下午四点才卖完，备好的面粉已经见了底，各类食材也都只剩下边角料。因为没有多余的甜品剩余，姚瑶为了感激手工社到场帮忙的社员，就提议到烘焙社里大家一起做个蛋糕，喜欢吃什么水果就放什么。

　　来帮忙的社员自然是愿意的，帮忙收摊成群结队地去烘焙社。

　　阮南湘拉住要走的姚瑶，“我还有些事情，就不过去了。”

　　姚瑶眯了眯眼，“这怎么能行，今天得亏你把她们给喊来了。”

　　“江姝也帮忙了。”阮南湘在群里发通知，江姝紧随其后发了句：“社团一家亲，大家一块去帮忙，有免费的甜品提供噢。”

　　姚瑶亲昵地挽着阮南湘的胳膊，“你是你，江姝是江姝。”

　　这时，江姝走了过来，看了看姚瑶又看向阮南湘，“南湘，我们一块走吧。”

　　阮南湘面露为难，“我有事。”

　　江姝疑惑，“什么事？”

　　“课本忘kq刺青工作室那了，明天早八要用到的。”不仅如此，里面还有她拿一个月暑假打工钱买的平板。如果这些东西都丢了的话，她后悔莫及，哭都挤不出泪。

　　江姝顿了顿，拉着阮南湘，“刚好我也有事要去一趟kq刺青工作室，我们一起吧。”

　　姚瑶诧异，松开了阮南湘，惊讶地看着江姝，“你去那里干吗？”

　　江姝抬了抬下巴，“看我的心上人。”

　　阮南湘咽了下口水，一时觉得有些难言。

　　姚瑶也不勉强阮南湘跟江姝了，“行吧行吧，改天你们来我们烘焙社，我专门给你们做小蛋糕吃。”

　　阮南湘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阮南湘跟江姝一块去的kq刺青工作室，江姝说了一路的纪途，她似乎对纪途很了解，连之前纪途去相亲的事情都知道。

　　江姝挽着阮南湘的胳膊遗憾地说道：“南湘你是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跟他说晚安，然后他把我微信给拉黑了，电话号码打了几次后来也把我给拉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烦？”

　　阮南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她还想跟江姝解释她跟纪途的关系，但以目前她跟纪途的关系形势来看，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像是好聚好散。

　　江姝仰头望着天，“我妈妈跟他妈妈一个单位的，我本想靠着这层关系接近他，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妈还说纪途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我都没见过。”刺青工作室里每日都会出现女性，走进去的也不少，很难清楚到底哪个是有关系的。

　　阮南湘抿了抿唇，没吭声。

　　今天kq刺青工作室一如既往地外面有几个女生假意路过，经过时时不时往里面看几眼。但里面空无一人。

　　纪途跟陈安都在里面。

　　陈安跟纪途在学习，师徒俩你一言我一语的。

　　走进kq刺青工作室江姝就松开了阮南湘。正好顺了阮南湘的意思，趁着江姝在偷看，阮南湘去休息室里找落下的包。好不巧她的包就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纪途的烟盒。

　　阮南湘走过来翻了下帆布包，确认里面东西没少，她提着包飞快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一堵肉墙，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阮南湘吃痛地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被磕疼的额头，眼眶隐隐有泪光闪烁，但很快被情绪压制。她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出来的纪途，男人身高腿长，将狭窄的小门完全占据，男女力气悬殊，硬闯自然是撞不开那一缕缝隙的，除非他自愿让道。

　　阮南湘站直身子，头埋得低低地，像是心虚，“我只是过来拿我的东西，没偷东西。”

　　他也没说她偷东西。

　　纪途睨着她，“晚上有课吗？”

　　阮南湘弯着背，两手攥着，略显别扭地摇了摇头。

　　“在这等我。”扔下话，纪途关上门，走了。

　　阮南湘快步跟上去，试探性地开了下门，门并没有锁，她亲眼看着纪途再次回到刺青工作的地方。

　　江姝被赶出来了，拉着脸望了一圈也没找到阮南湘，以为阮南湘走了没喊她，她更加憋屈了。

　　陈安走出来，递给她一瓶酸奶，“同学，回去吧，改天再来也行，现在是我们工作的时间。”

　　江姝知道陈安脾气好，对谁都好，她询问，“纪途他什么时候忙完？”

　　陈安会想了下顾客安排的时间，一时也没想起来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况且，结束时间说不准，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改日吧，我先去忙了。”急匆匆抛下话，陈安也去屋里。

　　阮南湘独自在休息室里坐着，她收到了室友的轰炸消息，让她快些回去吃烧烤，不然烧烤要凉了。

　　三个人在等她一个人，阮南湘不敢在kq刺青工作室里多待。

　　她背上包，看外面没人，她拔腿就要走。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犹豫地返了回去。

　　刺青工作的地方拉着帘子，很隐蔽，应该是顾客文身的部位不方便。阮南湘只敢站在门口，跟办公事似的音调毫无波澜地说：“室友在等我回去吃烧烤，我就先回宿舍了。”

　　说完，也不管纪途有没有听见，阮南湘提着包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阮南湘收到了纪途的消息。

　　“宿舍号。”

　　阮南湘愣了下，“6园216，怎么了？”

　　“等着。”

　　又是等。

　　阮南湘不禁皱眉。

　　当阮南湘回到宿舍刚坐下喝汽水时，胡清清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校园跑腿服务打来的，让她们宿舍下楼拿下东西。

　　胡清清指着赵梦可，“是不是你的快递？”

　　赵梦可吃着烤肠，嘴边沾着油渍，“不是我，是快递的话人家打我手机了，打给你这个宿舍长干吗？”

　　众人好奇心强烈，阮南湘和朱槿提东西。

　　三大袋东西，烤串、零食、水果。

　　返回宿舍，胡清清惊呆了，“哪个有钱人请客？”

　　在场的人拍了拍自己已经扁塌的钱包。

　　阮南湘心有犹疑，拿着手机对着桌面拍了张照片发给纪途，“你托人买的？”

　　“嗯。”

　　阮南湘愣了下，“多少钱，我转你。”

　　跟陆则闻谈恋爱的时候，她都没有花过陆则闻一分钱，每次出去玩每笔账都算得很清楚。有时候陆则闻请客，她下次必然请回来。

　　纪途回了阮南湘一串省略号，几秒后，他发了条信息，“我们之间不用算这么清楚。”

　　阮南湘直勾勾盯着纪途发来的那条信息，本能地问他，“你不生气了？”

　　“生气，来哄哄我？”

　　阮南湘：“……”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到纪途说这话时的模样。嘴边噙着笑，叼着烟一身痞气，浪荡桀骜中带着几分斯文之感。

　　阮南湘看着桌面上的那些东西，或许在大人眼里显得不是那么大气，但确实很符合她们大学生，她缓缓敲下键盘。

　　“如果有机会。”

　　另阮南湘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晚上八点左右，刚洗完澡躺床上看消息的时候，阮南湘就收到了纪途发来的微信消息，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

　　“下来。”

　　阮南湘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扯了扯睡衣的领口，又扒拉了两下头发。

　　睡衣颜色很老气，是棉麻布料。头发里边发丝还没有完全干。

　　阮南湘匆忙从床上下来收拾自己，手忙脚乱地翻着衣柜寻找衣服。

　　赵梦可见状，“南湘宝贝，赶着去开会啊那么着急，脚下跟踩了个风火轮似的。”

　　阮南湘掏出一双袜子，急忙说道：“纪途来了。”

　　“啊？”

　　“就在楼下。”

　　众人震惊。

　　赵梦可和胡清清给阮南湘稍稍打扮了下，画了个小淡妆，用卷发棒弄了个复古大小姐款盘发。阮南湘不想显得太刻意，想着穿个拖鞋下去就好，但被胡清清强制要求换了玛丽珍。

　　赵梦可在旁边数落着阮南湘，“你以前跟陆则闻谈的时候天天化妆，可在意自己的形象了，现在跟呢老板谈，穿个拖鞋就去见面，这差别……啧啧。”

　　阮南湘稳着气息，“他已经在下面等很久了。”

　　“给你急的。”赵梦可别了个米色发夹在阮南湘头上，“去吧去吧。”

　　阮南湘走到楼下的时候，纪途还在楼下等着。

　　女生宿舍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因他而驻足。纪途长相惹眼，穿衣随意，身材比校园里许多男同学都要好上许多倍。

　　阮南湘小碎步走过去，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顺路。”纪途进学校是为了收学徒的作业，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隔了两栋楼，两栋楼之间装置着个花园，暮色垂落，不少情侣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阮南湘跟纪途之间并没有什么话题，跟他走了一路，从并排走到她跟在他后面，再之后，两人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阮南湘穿的玛丽珍鞋子并不合脚，有些大，被系带勒得脚后跟都磨掉了一层皮。

　　待纪途发现阮南湘没有跟上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就见阮南湘颇为无助地停在原地。

　　他往回走，“怎么了？”

　　“休息一下吧，脚有点疼。”

　　小道两侧就有铁制休息椅，阮南湘步步迟钝走过去坐下，难受地解开了鞋子的扣子。

　　纪途同她坐下，盯着玉足脚踝那片嫣红，“不合脚的鞋怎么还穿？”

　　阮南湘低声说：“配袜子的，出门的时候没穿袜子。”

　　纪途望了圈，医护室离这不远，“我送你去医护室看看。”

　　阮南湘摇了摇头，“拿创可贴贴一下就好。”说着，她已经从包里拿出创口贴，撕开包装将创可贴贴在隐隐冒着血迹的位置。

　　系带扣上，两人也没再往前走。

　　斜阳耷拉，橘黄温暖，落在二人肩头，周身渡着金光。

　　阮南湘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纪途，“就是，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

　　纪途话语直接，他靠着椅背，“跟你一学生有什么好计较的。”

　　阮南湘皱了下眉，低了低眉眼，小声地说！”我们也没差几岁。”

　　纪途没接话。

　　阮南湘继续问，“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告白了，没有人提分手。

　　纪途用睥睨的目光看着阮南湘，像是对她的问题嗤之以鼻。

　　阮南湘一哽，有些认真地说：“你上次说的那个名分，我想了下，倒也不用加什么修饰，去掉那层带有目的性的滤镜，这段关系自带名分，你觉得呢。”

　　纪途颔首，“我随意。”

　　阮南湘默了片刻，再次道了句歉。

　　对她不理睬的纪途，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嗯。阮南湘微微惊讶，随即见他仰着头紧闭双目，霎时就觉得他那是敷衍的意思。

　　坐到夜色笼罩，阮南湘将纪途喊醒，“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纪途半眯着眼，揉了揉不舒服的颈部。

　　阮南湘又说，“你总这样仰着脖子睡颈椎会坏掉的，而且还会驼背。”

　　“你管我？”纪途沙哑道。

　　阮南湘一顿，没声了。

　　纪途不逗她，把她送回宿舍。

　　阮南湘一瘸一拐地，上楼前她回头看他时，正好看见一个面熟的学徒拿着平板找纪途，应该是请教问题。

　　视线还尚未收回，纪途一个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一刹那，星光迸射。

　　阮南湘连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