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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只愿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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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桃洗过澡,看了眼伦敦窗外的繁华。
灯火阑珊,独属于大城市的气息。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曾走过的路,也算是重逢过了吧。
赵之桃拿出手机,找到张小娜的微信。
赵之桃:在吗?我来伦敦了,明天见一面吧。
张小娜:行啊,老同学。在哪?
赵之桃:我刚来这,不太熟,你定。
张小娜:伦敦大街有一个地下咖啡馆。在那见吧。
赵之桃:行。
第二天,赵之桃问过路人,一步一步摸索着,成功找到地下咖啡馆。
她顺着楼梯一步一步下去,木门有些陈旧,看起来是个百年老店。
赵之桃推开门,空间不大,但生活气息很足,绿色椅子排列整齐。
张小娜看到来人,挥了挥手:“赵之桃,这儿。”
赵之桃看着张小娜,不由得感慨女大十八变。
印象中的张小娜好像还是那个带着眼镜的钢牙妹。
赵之桃笑着:“比朋友圈照片还漂亮了。”
张小娜喝了口咖啡,也笑着:“你也不赖啊,以前就漂亮,现在更有气质了。”
张小娜推了推手里的另外一杯咖啡:“估摸着你快到了,给你点了一杯冰美式。爱喝吗,不爱喝再点。”
赵之桃:“老同学点的,有什么可挑的。”
张小娜调侃道:“你也知道是老同学啊?这么久了,属你最低调,都没跟我们联系,同学聚会也不来……”
赵之桃不好意思地笑着。
同学之间,无谓乎就是谈论过去,谈论工作。
寒暄过后,张小娜看着赵之桃开口,她好像早就猜到了:“你……是为了沈熠来的吧?”
赵之桃没否认,也没说话。
张小娜接着说:“你都知道了?”
赵之桃点了点头。
张小娜一拍桌,愤愤不平:“我就知道,李忆涵那破嘴,指定得跟你说。要不是我说漏了嘴……罢了罢了,你早该知道的。”
赵之桃还是问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张小娜:“波尔医院,他住的应该是VIP病房。”
赵之桃来这一趟可不是没带脑子的:“我能进去吗?”
张小娜有些犹豫:“你确定要去见他吗?我觉得……他不会想见你。”
赵之桃声音有点颤抖:“为什么?”
张小娜:“我当时遇见他的时候,他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不要告诉你,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他没说……但我觉得…他不太想让你见到,他现在的样子。甚至来说,他觉得…你没了他,会过的更好。”
赵之桃突然就笑了:“我过得好?他又怎么知道,我过得好?是他一个人走了,不了了之,杳无音讯…”
张小娜:“赵之桃,虽然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觉得,从他的话里,我能感受到。他很爱你,这么多年,他可能从没忘了你。”
张小娜顿了顿,接着说:“去看他吧,我支持你。”
赵之桃没说话。
她看到张小娜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又说:“VIP病房你应该进不去,我带你进去,我姥爷也住VIP。没办法,家大业大。”
赵之桃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她不知该如何感谢:“谢谢你。”
张小娜有点不好意思:“无所谓,就当做善事了。更何况,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的。你们值得更好的结局。”
赵之桃在行李里挑来挑去。
她画了一个全妆。
她踌躇半天,最后选了一件暖黄色大衣,牛仔裤,白色围巾,白色帆布鞋。
张小娜开着跑车稳稳地停在旅店门口,她摘下墨镜:“走吧,赵小姐,带您找幸福去。”
赵之桃不由惊叹:“你也太酷了。”
张小娜笑。
海尔医院看样子应该是一家私人医院。
外型整洁,还有小花园。
里面也是肃静到极点,来来往往不少医生。
有张小娜在,简直就像拥有了通行证,赵之桃一路畅通无阻。
张小娜在一个病房外停住:“应该就是这间。我提前偷偷贿赂前台,问过了。剩下交给你了,敲门进去吧。”
赵之桃抿着唇,点了点头:“谢谢。”
她握紧拳,手心在出汗。她其实很紧张,她不知道用怎样体面的表情开始开场白。
更不知道,如果沈熠不想见她,她该怎么办。
张小娜拍了拍赵之桃的肩膀:“别紧张,加油。我先走了。”
她在门外犹豫了半晌,直到真的鼓起勇气,抬手去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好像在她心里打鼓。
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英文:“谁在外面?是护士吗?”
赵之桃听出那不是沈熠的声音。转身刚想要走,门被打开。
赵之桃看着眼前陌生的中年男人,开了口:“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了。”
沈缚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赵之桃。
沈缚年用中文开口:“你是赵之桃吧?来见沈熠的?”
赵之桃一惊,看向这个人:“您怎么会认识我?您认识沈熠?”
沈缚年笑:“我是他爸。”
赵之桃又被吓到了,急忙说着:“叔叔好。”
沈缚年指了指边上的小阳台:“待会我带你,见沈熠。我们去那边说吧,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赵之桃点了点头。
医院阳台。
沈缚年看着远处高楼大厦,笑着露出皱纹:“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会来见他。或者,终生不相见。”
赵之桃被这种说法吓到了:“您是什么意思?终生不相见?”
沈缚年:“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吗?”
赵之桃紧张得扣着手:“不知道。”
沈缚年捏了捏太阳穴:“白血病。”
赵之桃声音有点颤抖:“很严重吗?”
沈缚年开口:“本来说,活不过半年……”
赵之桃心跳得很快,她心脏很痛。
沈缚年:“但是他,撑了两年。他的生和死,都是百分之五十。可能是现在,或者是明天,不知道是哪一天,就会死。”
赵之桃抓着扶手,手指发白。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过去的她,总是怨他,怪他说尽狠话,怪他不告而别。
怪他让她那么爱他,然后就像泡沫,不见踪影。
沈缚年眼眶红润,再次开口:“有些事,他选择不告诉你。只能由我来告诉你。当年,他不顾一切跟你分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对。医生诊断他是抑郁。后来,病情好转,他每周都会坐飞机回一趟临阳,他只为了见你一次。我每次阻止他,他只会千方百计地出逃。你知道以他的身体,离开医院,没人陪护,只会死的更快。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认识你,是因为,他有一张你的照片。这两年,他每次化疗,手里都紧紧攥着……其实还有很多,只是,他不愿让你知道。他看你过得那么好,他不愿打扰……”
沈缚年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剩下的时间,是你们的。”
赵之桃当然不知道。
有这样一个人,在她没找到兼职时。
安排人在她宿舍门口贴上小广告。
有这样一个人,在她晕头转向,找不到地方实习时。
把她的资料递给其他公司,让她收到offer。
有这样一个人,在她彻夜泡在图书馆,考雅思时。
默默陪伴着。
有这样一个人,在她拍毕业照时。
躲在角落里哭着。
无数张往返的飞机票,是他对女孩最真挚热烈的爱。
赵之桃当然不知道。
这么多年,她自顾自地走着。
她以为她是被抛弃的那个,
其实沈熠,才是被世界抛弃的那个。
他只希望赵之桃好,
就算终身不见天光,
也只希望赵之桃过得足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