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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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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尚文将车开到了酒店门口停下,陪同小何上楼拿东西,安迪在沉闷压抑的车里早就呆够了,扔下一句“帮忙拿东西去”就走了。
他们一走,车内更加寂静。
裴棠满腹心事,张怀义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均是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手机震动的声音就变得格外突兀了,裴棠连忙拿出来,是陈勇发来的微信,不用看她也知道他说的内容,她低头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一个多月来,陈勇无数次打了她的电话,她告诉他自己在忙,陈勇便换成发微信,面上是关心她,但其实是为了钱。
那30万,他居然就花完了。
裴棠今晚着急赶回去,是因为陈勇似乎已经等不及,暗示她要去裴宅找她。裴太太大病初愈,她看到陈勇势必会受刺激,她得回去稳住陈勇。裴棠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捏着手机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使得关节部位泛着白。
“裴棠,你很冷吗?”张怀义见她面色发白,浑身紧绷,不禁探手去触碰她的手。张怀义向来体温偏低,但此刻,裴棠的手竟然比他的还要凉。
“不冷。”裴棠始终低垂着头,在茫茫夜色里,车内明亮的灯光衬得她越发消瘦单薄。
裴棠说她不冷,但张怀义还是脱了外套给她披上,“这么晚了,你确定还要回S市?”
“嗯,要回。”张怀义的外套带着他身体的温度,抵御了裴棠四周侵袭的寒意,身上渐渐暖起来,她的心好像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见她态度坚决,张怀义便不再说话,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她。
不一会,何尚文他们拎着的大包小包从酒店走了出来,把包放到后备箱便上了车。
“张总,去哪儿?”何尚文发动车,驶出了酒店,见车内一如既往地气氛压抑,原本是不想开口说话的,奈何方向盘在手里,目的地尚不明确,他不得不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去机场。”
收到指令,张怀一直只管开车,其余的一律不问。
深夜的戈壁寂静又肃穆,远处的天际像墨蓝色的丝绸,明亮的繁星点缀其间,从车窗内往外看,美得惊心动魄,只可惜车内的人各怀心事,无心欣赏这般绝美的景致。
行至岔路,前面堵了一长串车,何尚文停车前往查看。
“张总,前面出交通事故了,好多辆车追尾。”何尚文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原本一直沉默的裴棠这才抬起头来,眉头轻轻蹙起,语气担忧:“多久才能疏通?”
“看那样子没几个小时疏通不了。”何尚文话是对着裴棠说的,眼神却一直看着张怀义。
“还有其他路通往机场吗?”张怀义问。
“没有。”
张怀义略沉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3点,随即道:“既然如此,就找个附近的酒店住下吧。好不好,裴棠?”
“好。”裴棠疲惫极了。
再怎么归心似箭,这会也是没有办法了,之前一直支撑她的那一股气突然泄了,裴棠觉得自己那么困那么累,确实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小何如释重负的地松了口气,今晚要回S市,那她真的要熬通宵了。安迪是无所谓的,反正她也一个多月没见到裴正了,挺想他。不过去不了也无所谓,耽误一天裴正又不会飞。
一群人果断后撤,但荒凉的戈壁周边,即便已经距离城市不远了,但酒店依旧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快捷酒店,却因为交通事故有不少人入住,他们到时仅剩下三间空调坏了的房间。
按理说,他们一行五个人,睡三间房绰绰有余,可惜都是单人间,两个女孩子挤一挤还能睡,但是张怀义和何尚文两个大男人就未必能将就了。
何尚文已经打定主意睡地上,他向前台借被子,前台板却一脸抱歉地告诉他没有多余的被子,而且房间没铺地毯空调也坏了,睡地上不仅硬而且会着凉,他瞬间面如土色。
这原本是一件悲伤的事,但一旁的小何脑补了一下这两人睡一张小床的场景,整个人难以自抑地笑了出来。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小何的笑声太过突兀,大家不由侧头看她,接触到何尚文哀怨的目光,小何赶紧捂住嘴巴退到了裴棠身后。
“张总,今晚我睡车里吧。”何尚文想,这样就不必两个大男人睡一间房了。
“不必。”张怀义将房卡交给何尚文,拉着裴棠径直往前走。
“可是……”看着大老板的背影,何尚文立马打住自己的问题。
小何难掩的笑意,这会变成了大大的惊讶,“裴棠姐要和、要和张总……”
看来这丫头和大老板余情未了么。
安迪嘴角微微上扬,拍了小何一下,将她剩下的那半句不合时宜的话拍了回去,“走吧,睡觉去。”
看着远去的一行人,何尚文拍了拍受惊的心脏,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之感。
刷卡进房,裴棠简单洗漱换了睡衣就上床,对于与张怀义住一间房这件事完全没有异议,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张怀义洗漱出来,裴棠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了。张怀义掀开被子,轻轻躺上去,尽管动作已经非常轻柔,但奈何床不算大,他还是避无可避地碰到了裴棠。
原本平躺的裴棠张开眼睛看清是张怀义,翻了个身,然后闭上眼整个人主动窝进了张怀义的怀里。
张怀义僵硬了一下,全然没有刚才拉她睡一间房时的从容,“裴棠……”
“太冷了,靠近一些才暖和。”裴棠吐字清晰,想来刚才也并未睡着。
她冷?
张怀义探手下去,摸到了她沁凉的双脚,才意识到这样寒冷的夜晚,屋里没有空调是多么地难熬,他自然地将她的双脚夹在小腿之间,轻轻抱住她,“睡吧。”
其实张怀义也没有比裴棠温暖多少,但是此时此刻,裴棠这样亲昵地躺在他的怀里,手还过分地穿过他的浴袍贴在他的腰上,作为一名正常的男性,他的体温一下子上来,炙热得让裴棠更加靠近了一些。
“裴棠,手松开……”张怀义的声音有些紧绷,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让他又热又无法喘息。
“不要。”
张怀义忍得很辛苦,语气中已经有了不易察觉的狼狈,“裴棠……”
这一段时间裴棠的脑子很乱很乱,白天忙碌起来还好,夜深人静时总忍不住想到因她而住院的裴太太,想到一生悲剧的生母方芸,想到一直在跟她要钱的陈勇,又想到暗恋张怀义十年狼狈收场的自己……此刻,这些零碎的片段又企图挤占她的大脑,她忽然有种绷不住的痛楚,急需做点刺激的事情来麻醉千疮百孔的心。
在张怀义忍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时,裴棠翻身压住他,然后吻住了他。
细腻的触感,温热的呼吸以及她身上的淡淡馨香都让张怀义心神一荡,紧绷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理智让张怀义赶紧推开她,但是感性却让张怀义紧紧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这些久以来,这是他唯一渴望的所有,他缺失的那一片空白的情感,只有她能填补,他也只要她填补。张怀义跟自己说,这一刻就遵循自己的本心,好好爱她,也好好爱自己。
裴棠离开B市的一年时间,张怀义白天是决断英明的总经理,晚上却是爱而不得的可怜虫,他躺在做工精良体验极好的大床上却无法睡一个安稳觉。裴棠爱他的十年,是他正常又快乐的十年。她突然收回的爱意,是他无法追回的遗失。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米,一颗颗密实地敲打在玻璃上,呼啸的风吹得松了的玻璃框“哐哐”作响,劣质的窗帘被漏进来的风吹得微微晃动,和着屋内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不知疲倦。
在最吃力的那一刻,裴棠疼得闷哼了一声,那声音很小,像是东西落在了地毯上。张怀义却听到了,将刚刚失去的理智收敛了些许,抱紧了她,低头安抚地吻着她的眼睛,在她耳畔低声呢喃:“我爱你。”
张怀义安抚与告白,缓解了裴棠的应对这陌生触感的慌乱,她紧紧抓着他手臂,像是要将他推开,又像是害怕他的离开,那感觉像是抱住了一根浮木,抱得紧了要沉水,抱得松了又害怕没抓稳……
一夜疾风骤雪,一夜意乱情迷。第二日,天大亮时,两人却刚入睡不久。
再一次醒过来,已是中午时分,裴棠拥被坐起来,张怀义已经神清气爽地洗漱完毕。
“饿不饿?”张怀义格外温柔地问她,走近了看到她身上深浅不一的痕迹,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裴棠这时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却还要佯装镇定:“有点饿,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
张怀义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想吃什么?”
“都可以。”
张怀义走出房门,裴棠忍着不适迅速洗了个澡,穿戴完毕了才心虚地给安迪打电话。
“喂?”安迪的声音带着困倦,显然还没睡醒。
“你还没醒呢?”
“拜你所赐,昨晚折腾到4点才睡觉……”安迪咕哝了几句,又道:“乖啊,今天别抽风,让我们再睡一会儿。”说罢,裴棠还没答应,她就挂了电话。
裴棠看着手机里陈勇打来的未接电话,心沉沉的,可是想到昨晚,那沉沉的心又慢慢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