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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其四 首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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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因为我成为了御前宫女的这件事袭香和我吵了一架。袭香因为先前得罪皇后的事一直被冷落和针对,但那些嫔妃倒不在明面上为难我了。袭香一直觉得我是故意的,是我害她的,我想解释,可她不想见我。我们过了一个多月才和好。
从寒冬到初春,我和陛下的关系越来越好,他越来越信任我了,我当然相当高兴。但我现在暂时还不能露出马脚,不能去翻他的奏折,指不定他就在试探我,我只有深深地扎根在他身边,才能真正帮助王爷。
“陛下,您回来了。”我熟练地将皇帝的披风解了下来,递上了一杯茶。
他看了看满地瓷器的碎片,无奈地问道: “安乐来过了?”
我行了个礼,说道:“回陛下,公主她让我转告您她绝不去联姻。若您逼她的话,她就……就……
皇帝拿起茶,品了一口,摇了摇头:“这个裴乐羡,被父皇和太妃宠坏了,都十九岁了还这般任性,议了多少次亲了都不满意。现在我不能得罪王家,也不想拂了太妃的面子,真是难办啊。对了,木木,你觉得该怎么办?”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像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一样
“陛下,公主婚姻兹事体大,奴婢不敢置喙。”
皇帝摆摆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了。
“得了,你有什么不敢的。随便说说,也就我们知道。”
皇帝裴洛白貌似喜欢那种活泼的、胆大的、不拘谨的姑娘。
相处了三个月,我感觉狗皇帝人其实还挺好的,至少对我还是不错的。在女孩子们面前他也不怎么摆架子,有时候还像小孩子一般幼稚,怪不得能骗到那么多女孩的欢心。
“那我说了陛下别笑话我。”我做了个鬼脸,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和王家结亲的利害关系。可就从公主一个名门贵女的角度来看,王家大公子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结亲对象。”
“嗯,怎么说?”他挑挑眉。
“王三公子是个上进好学的,也是个关怀妻子、对妻子一心一意的人,可王大公子却……
狗皇帝突然打断我的话,示意我倒茶来:“我认为王三他太不解风情了,我和六哥还有这些四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之前都是一起在书塾念书的,他可是个铁石心肠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的。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他还未娶妻,怕误了那些姑娘。此前他对桃夭的态度还很疏远,他们议亲后他突然就很爱护桃夭,三天两头送食疗方子给她,而桃夭走后他又对后来定亲的女子很好,我看不惯他这种虚伪的态度。”
我边去拿茶壶边说道:“我倒觉得他这样很好。他不会爱上除他妻子外的任何人,换句话说他爱的是他妻子的这一身份。也许显得无情了,但这不也是一种责任感吗?谁是他妻子他就对谁好,我不能完全赞同这一做法,但这能避免很多麻烦。他、他的妻子、任何人都不会受伤。再说了,前两天我还和她现在的妻子李娘子说过这些事情呢,她之前觉得王三公子对她太疏远,我劝她不如把话说开。听说他们后来推心置腹地聊了一晚上,什么都解开了,王三公子和李娘子的感情越发好了呢。”
“你可真是热心呢。要是换作你会愿意嫁他吗?”
“为什么不行?即便没有感情,他也不失为好的归宿。况且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总会产生真感情的。”
裴洛白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要这么爱他,我现在送你给他作贵妾如何?”
我做了个鬼脸:“您是因为漼小姐之前与王三公子议亲时他们两个的关系好不高兴了吧?哎,您怎么也和李娘子一样疑神疑鬼的?漼小姐若嫁给王三公子自然会过得很幸福,可现在王三公子不也娶亲了嘛,偏要这样过不去吗?”
裴洛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们说远了。刚刚要说王大公子和公主的事情……王三公子很好,可王大公子他,确实有些过于风流了,且天资不甚聪颖,公主嫁过去,恐不妥。”
他将手覆在我正在倒茶的手上,我吓的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
他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够委婉的。我这个大舅哥,文不成武不就、不学无术就罢了,还仗着自己是王家长子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我是不想把皇妹嫁过去的,奈何王家坚持求娶皇妹。”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皇妹是我国公主,我谅他也不敢在皇室头上动土。”
“陛下说的很是。”
我怕他再动手动脚,退后了一步。
我当然说得够委婉了。王家本就是四大世家,后又斗倒了四大世家第二、六王爷的母家漼家,一时间风头无二、一手遮天。前些天家宴上王大公子还对我动手动脚、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作为王家长子,不管他犯了什么罪,王荆都能保他,顶多是事后关上门打他一顿板子便罢了。
“对了,后日便是花神节了,在民间这是男男女女祈求美好姻缘的节日。小瘸子,你有心仪的人吗?我给你们指婚,让你做新娘子。”他嬉皮笑脸地打趣着我。
我看了陛下一眼,脸上发烫。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我放你两天假,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陛下说完便挥挥手让我下去了。
2
花神节当日,街上格外热闹,都是出门参加花神庆典的未婚男女。
小贩们都趁着这这一机会,在路两旁摆摊吆喝,售卖能够结缘的彩神。
这一节日是古月国传来的,每年皆由古月国使臣牵头举办,主要面向年轻公子小姐。而古月国又是扶持皇帝上位的大功臣,故虽然很多人看不惯这个节日,认为有伤风化,但仍没办法阻止它举办。每年的这个时间,家教严明的家族都会将族里的小姐看管起来,但年轻公子小姐们却总有办法溜出来以求遇到自己的良缘。
狗皇帝开了两天假给我,我当然要来凑凑这个热闹了。
我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四五提糕点,听着路边的说书,好不快活。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本朝四大世家王家、漼家、陈家、林家是多么显贵,连皇室都及不上他们。可真应了那句话“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而这四大家族中的年轻公子小姐的故事,更是精彩纷呈……
半个时辰后。
“好,接下来给大家继续说说咱们十二位名门贵女之五—漼家小姐漼桃夭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漼家是四大家族第二,先帝陛下废后便是漼家女。今天的这位漼小姐便是废后的族侄女、六王爷的族妹,其父乃是前监察台御史、先帝太子时伴读,与先帝陛下交情甚笃,纵然是旁支之子,仍功绩卓著,备受赞誉。先帝未薨时,封漼小姐为清平郡主,赐南阳县,采邑一千,礼制封赏皆比照贤德妃所出的安乐公主的旧例。”说书人说得高兴了,将一只脚踩到了桌子上。
“当年,这位小姐和王三公子议亲的事情人尽皆知。谁不知道这位王三公子立誓只娶一妻,人端正,又上进,是年轻公子的榜样。不过漼小姐似乎不大喜爱他,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之前不是一直传闻她一直爱慕陛下吗?”
“不是。”
“难不成是他不能人事?”下头的一个听客搭腔道,引来了哄堂大笑。
“是因为漼小姐喜欢其族兄—当时的六皇子,而六皇子并不爱她,只爱陈家的女儿陈菱致。另外,还听说当时还是九皇子的陛下对漼小姐一往情深,有意娶她为王妃。而我们之前也说过,陈家小姐只爱陛下,对六皇子的追求嗤之以鼻。”
听着这复杂的四角恋关系,我和下面的听众皆连连咂舌。
“而且还听说,”说书人压低音量,故作神秘地说道,“漼小姐的死,不是夷族人害的,而是她撞破了四大世家的阴谋……
这些说书人可真是能说会道啊,阴谋诡计、宫廷秘闻什么的张口就来,惯会吊人胃口。可他们的话的可信度没人敢保证,之前还说安乐公主裴乐羡暗恋漼家小姐,不想联姻完全是为了去世的漼小姐。但他们的话也够煽动人心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别介,别介,我们每人都付了五十个铜板呢,怎么就说到这里?”
“各位各位,想要继续听,明日请早好吧。来我们姚家馆,保大家尽兴而归。”
大家意犹未尽、骂骂咧咧地待过一会儿也就都散了。
我边吃糕点边看摊上的小物件,琳琅满目,什么都有。我不想把糕点带回去,因为若是带回去了便意味着要分给狗皇帝,我不想分给他这种体会不到糕点美味的人。
过了一会儿,我舔着小人糖画,看见一个摊子上卖着成对的簪子,摊主笑嘻嘻地告诉我这是年轻男女互相为对方祈求平安的簪子。
我粗略瞄了一眼所有簪子,只有一对精致的桃木簪吸引了我。我拿起来仔细看,簪头的桃花栩栩如生,极为灵动可爱。
摊主看我有兴趣,满脸笑意地说道:“小娘子,怎么样,我这簪子好看吧?买下送情郎吧,我给你算便宜一点。”
我拿着两只簪子,害羞地低下了头。
“您可别打趣我了。我这对我要了。”我将钱给他,兴高采烈地带着两只簪子就要离开。
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扫过了我的耳侧。
“木木,你在挑簪子吗?这对桃花簪子真好看。”
我回过头,一双凤丹眼,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狗皇帝还能是谁。
“陛……毕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脸越来越凑近,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公子您也要看头簪吗?您看这里有好多好看的。”
我为摊主迎来了生意,她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狗皇帝提起我的手腕,仔细端详着我的桃花簪:“我看这就很好。”
“这还用说,这簪子定然是姑娘买给公子的,她这是害羞呢。公子您看看,我这里还有西域过来的宝石镯子,现在在年轻小姐间可流行了,您要不要买一个回送给姑娘?”
“娘子,你有喜欢的吗?你看上的我都可以帮你买下了。”他摆着扇子笑道。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好久才挤出一个笑容:“公子您万贯家财,不如全要了吧,也让这位姐姐可以尽早收摊回去休息。我很喜欢我手上的簪子,其它的我不可敢要,我建议公子还是把它们送给那些爱慕您的小姑娘们吧。”
“娘子你这是在吃醋吗?真可爱。”
他伸出手好似要捏我的脸,我下意识闪躲了过去。
他从我的手中抽走了两根桃花簪子,笑了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也很喜欢这对桃木簪子,不如送我一只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一只簪子簪到了自己的头上。我伸手要夺,他挡住了我的手,扶着我的肩,把另一只簪子簪到了我的发髻上。
“木木,你真可人。”他的眼中尽是深情,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眼见他越来越凑近,他的唇就要贴上我的唇了,我在慌乱之中推开了他。
“公子,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看看吧。”
我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满脸通红地先跑掉了。
待我平复一点心情后,我已经闯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中了。
原来是王家大公子当街调戏平月国使者,还对她出言不逊。这位女使臣位高权重,是古月国皇帝的亲信,本要来拜见皇帝裴洛白,在途中正巧遇见庆典,故乔装来游玩。谁知被王公子侮辱,这口气哪里忍得下来,这位武官世家出身的女子当场把王家大公子打得半死,还在街上四处喊着要我国皇帝给她一个公道。
人太多,我看不清王大公子的惨样,但听其他人说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我不同情他,只觉得他活该。他戕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了,我之前的邻居月儿,那么水灵天真的一个姑娘,才14岁,待及笄就能嫁给她心心念念的情郎了。只因上街时被王公子看见,便被他□□致死。我清楚地记得,月儿的尸体被送回来时一身的血污,身上没有一处的布料是完整的。听人说,有人听见那天晚上巷子中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呻吟,叫着爹、娘、冬郎。而王家的人在附近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月儿父母和月儿的未婚夫梁冬去报官,可他们官官相护,反倒判月儿父母和梁冬污蔑长官。他们还用连坐制度逼着其他乡里的人阻止月儿父母和梁冬伸冤。梁家迫于压力,搬走了。而月儿父母在失女之痛和求诉无门的绝望下,在一个能看见满天繁星的夜晚去和月儿团聚了。
之前都是因为王家的势力王公子才可以肆无忌惮,这一次王家公子得罪了古月国,王家也没法包庇他了。
皇帝也早就看王家不顺眼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而且这块的司法官是新晋探花宋平章,为人正直,不会被权势所胁迫。听说他办起案子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看,王大公子这下可要惨了。
我已经和裴洛白走散了,我也不想找到他。经过刚刚那件事,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在巷子里漫无目的的逛着,思索着是不是要给那些说书的加些钱。
“木木姑娘!木木姑娘!”
我回头看,只见皇帝的亲信穿过人群来找我。
“木木姑娘,公子要您去醉仙楼雅间,您和我来。”
他总爱指使我,但我也只能乖乖地去找他。往好了想,醉仙楼的菜可以说是全国味道最好的,蹭他一顿饭我也不亏。
我被带到了雅间内,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没见到,只见到了手臂正在流血的皇帝和已不成人形的刺客。
裴洛白坐在床上把玩着匕首,露出一种狠毒的眼神,但仍面带笑意:“那些妖言惑众的说书人是不是和你们一伙儿的?”
“什么说书人?老子不知道!”
“把为首的几个带回去严加审问,剩下的就地处决。”
“你这个昏君,你的皇位也是篡夺来的吧。我呸!你个野种中的野种!”这个刺客的左脚已经被撕扯掉了,右脚也已经软趴趴地搭在一边,左手只剩下一块肉连着了,只有右手相对完整。他用他仅剩的完整的右手指着皇帝破口大骂。
裴洛白看着身下的刺客,冷笑了一声:“这里有姑娘在,不方便杀你。吴越,带他下去,没割掉他五百块肉不准他死,他要是死了,剩下几刀你自己挨着。”
“是。”
“另外,把他带远一点,”他站起来,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颤抖的身体,“这么血腥的事情,我们木木可受不了。”
我看着他们把一群“尸体”拖出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皇帝笑容满面地拉着我坐下,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木木别怕,他们是坏人,所以这样对他们。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是吗?”
我强忍恶心,勉强笑了笑:“当然了,陛下,他们都是乱臣贼子,您当然没有错。”
他的气息扫过我的耳垂,弄得我周身有一种莫名的燥热。
“木木,我不希望你和他们一样呢。我知道的,你很乖的。来到我身边吧,你爱我的是不是?”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我的背,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闻到这股味道我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最后只记得剧烈的疼痛。
第二天醒来时,我赤身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是疼的。
我忍不住哭了。他坐在床边安慰我,我还是抓着被子哭着不肯放手。
“木木,我这是太爱你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会对你好的,你别担心,我回去就封你做美人。你别生气了。你看,你也年纪不小了,嫁给我也不算委屈你……”他拍着我的背,温柔地抚慰我。
我气他,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这一事实了。
我遮着身体坐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般地说道:“陛下,木木是爱着您的。只求您也爱木木,不要辜负木木的一番心思。但木木不想当美人,当美人就不能日日见到您了。”
“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他的声音好似很高兴,但我才不会相信他鬼话。
我魂不守舍地整理好衣服出门,越想越气闷,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心。”
有人扶住了我。
3
宋平章的酒瘾又犯了,拉着王璟安来就近的酒楼喝了一夜的酒。昨晚隔壁的动静又很大,更是闹的宋平章一夜也睡不着。
早晨,王璟安扶着宿醉的宋平章出门想送他回家,无意中看见一位长得像姚木木的女子走下楼。
眼见她就要离开了,王璟安暂时撇下宋平章,急着跟上去。
王璟安发现她果然是姚木木。她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小步走向门口,没有注意脚下,就快要滑倒了。
王璟安不知道要不要去扶她,一则这样做不合礼数,二则宋平章早早就告诫他不要打草惊蛇。
只见姚木木整个人都往前倒了,宋平章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醒了,冲出来扶住了她。
王璟安不知道宋平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姚姑娘,你没事吧?”宋平章问道。
姚木木眼睛噙满泪水,揉揉自己扭伤的腿,说道:“感谢公子相助,只是不知道公子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姓氏?”
宋平章放开姚木木,指着王璟安,作了揖:“鄙人宋平章,是王三公子的好友,有些事情想问问姚姑娘。”
王璟安看着这么正经的宋平章,越来越摸不清头脑了。
姚木木淡淡地笑笑:“我知道宋大人,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两位大人尽管问,我自然知无不言言而不尽。只是我这腿……若可以不如在就在这里问吧?”
“姚姑娘还没有用过早食吧?我看我们不如再寻一个雅间喝杯茶、用些糕点可好?”
宋平章说着给王璟安使了一个眼色,王璟安无奈地又出钱重新去开了刚刚的雅间,叫了许多菜。
等王璟安叫完菜回来,姚木木和宋平章早已坐下了。姚木木咬着唇,抓着衣角,满脸绯红,心绪不宁的,宋平章在她对面置身事外般地喝着酒。
“来,姚姑娘,喝茶。前些天姚姑娘来开解诗诗和我,我们一直很感激你。”王璟安堆笑着把茶放在姚木木面前。
姚木木勉强地笑了,目光呆滞:“两位不妨直说。”
“听闻姚姑娘之前是六王爷的人?”宋平章死死地盯着姚木木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姚木木突然一下子捂着脸哭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璟安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回事,宋平章倒是坐怀不乱,看了一眼窗外,说道:“我们会帮你的。”
姚木木边哭边说:“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时我只是有些倾慕六王爷,我想着他上位我也许能够挣个什么皇后贵妃的,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说着拉住了王璟安的袖子,王璟安忙退后一步,把袖子扯了出来:“姑娘自重。”
“宋大人,王三公子,陛下让你们来,他已经怀疑我了吗?他不会相信我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听说谋反判很重?我该怎么补救啊?我不想被凌迟处死啊!”
姚木木泪如雨下,引得王璟安都要跟着她一起哭泣了。
宋平章轻笑一声,说道:“姚姑娘,我们自会帮你。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些事情,望你如实回答。”
姚木木止住了哭泣,点点头。
“听闻姚姑娘父母是游历四方的医者,不知姚姑娘都去过哪里呀?”宋平章问道。
王璟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他知道宋平章的所做所为自有他的道理。
“说来惭愧,父亲母亲都极疼我,可我在三年半前经历一次事故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记忆混乱,三年前的很多记忆都缺失了。”
宋平章摇晃着酒杯,不紧不慢道:“三年前,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呢?后来是谁救了你呢?”
“大概是一月的样子,听父亲母亲说是我们三人去游玩,我不当心跌落悬崖,被父亲母亲救下来,活下来,但脸毁了,记忆也出现了很多混乱。之后父亲母亲便一蹶不振,想带我去寻天下名医治疗,还恰巧救下了一位同样落崖的姑娘。父亲母亲心慈,把她当女儿,我们四人一同上路,然而她没熬过多久便走了。父亲母亲越发一蹶不振,父亲过世后,母亲也自尽了。”
姚木木脸色苍白,王璟安于心不忍,不希望宋平章继续问下去,但宋平章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令堂——应该极舍不得姚姑娘吧?为何留姚姑娘一个人?”
姚木木没有回答,默默地又流下了眼泪。
宋平章拿出一块和田玉,放在姚木木面前:“姚姑娘,你认得这块玉吗?”
“认得,这是灼灼给我们的,她说让我们去当铺换一点钱。灼灼就是父亲母亲收留的那个姑娘。宋大人,这玉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先皇陛下当年在皇宫设立书塾,让四大世家的小姐公子和几位皇子公主在其中读书,这玉是先皇陛下赐给这些人的。王公子打听过了,仅有漼家小姐的这块玉下落不明,故你遇见的应是漼小姐。”
姚木木很激动:“四大世家之一的漼家?这可真是 ……真是……”
王璟安同样惊讶,问姚木木:“姚姑娘,当时漼小姐没有和你表明身份吗?”
姚木木一脸迷茫,摇摇头:“没有,她看上去确实是富家小姐,但是她没有和我们说过任何有关身份的事情。她当时的伤势比我严重,心情也不好,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那……
王璟安想继续问下去,宋平章制止了她。
宋平章微笑着:“姚姑娘,今日分外感谢。若哪些地方惹姑娘伤心了,万望海涵。”
“你们会帮忙在陛下面前美言的吧?”姚木木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宋平章和王璟安反复向她承诺,才送走了她。
确认她离开后,两人在马车里讨论这件事。
“平章兄,你觉得她怎么样?”
宋平章坐立不安地掀着帘子,不断观察着外面:“你确定那是她本人吗?她的父母死了,是不是有些事情就死无对证了。”
王璟安皱起眉头:“平章兄,你的意思是她?不,不,我许多人认过她的画像,毫无疑问是姚姑娘本人,他们对她的描述也和姚姑娘吻合。”
宋平章放下马车的帘子,笑着:“看来,遇见对手了。”
这是王璟安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愉快而势在必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