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照亮整个夜空》金枪鱼bb

75、昭雪

　　陆渊澈出院了，但是凌星不甚放心，还是每天守着他，甚至决定亲自下厨。
　　球球倒是一点没瘦，看到好久不见的凌星下厨，在旁边不明所以的欢快地叫着。
　　陆渊澈有点害怕:“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
　　凌星拍拍他的肩膀:“歇着，相信我！”
　　凌星掏出一本厚厚的食谱，找到“滋补乌鸡汤”那一页。
　　“这是……”
　　“我特意买的。”凌星一脸得意，“凭我的脑子，早晚能学会做菜的。”
　　厨房的设备比较低，凌星虽说干得有点不方便，但是炖个汤还是很轻松的，她严格按照食谱上规定的火候照看着她的汤，甚至掐了个表。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做菜其实不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陆渊澈小心翼翼道。
　　“我第一次诶，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啦。”凌星把陆渊澈推到餐桌前，“你别管啦，就且看我成品吧！”
　　突然，凌星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吓得赶紧掐掉了。
　　完了，是妈妈，她还不知道她回国后找了陆渊澈，因为凌星不知道如何面对，索性扯谎对妈妈说自己去闺蜜家住几天。
　　她打字:“妈，我做饭呢，不说了。”
　　“做饭？你个不沾家务活的小丫头会做饭？”
　　“这不拿我朋友锅子练练手吗，不说了，这会正看着锅呢。”
　　吴寻桂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在哪个朋友家住啊，是不是该回家了。”
　　“我今晚就回家，妈，半砂锅的汤应该放多少盐？”
　　吴寻桂稍微指导了她一下，便关掉了手机。
　　她往沙发上一坐，思来想去不对劲。
　　“怎么一走走了那么多天？她哪来这么要好的朋友啊？”
　　凌远山不以为然:“孩子大了，兴许就是交了男朋友，没有告诉你……”
　　此刻在他们眼里，年轻的凌星陆渊澈所拥有的那场过往已经成了闹剧一般的存在，甚至是不必再提的了。
　　吴寻桂瞳孔骤缩:“她刚回月城，怎么可能这么快，要交也是在国外交的啊。”
　　“说不定人家跟着她回来了……”凌远山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跟着她回来一趟很不容易，应该是处得要见家长了才会来，除非人家能在国内落下根，才不急一时……”
　　吴寻桂心口扑通扑通的，她拉住了凌远山的衣袖:“我怎么这么不放心呢？你说，她不会跟那个男的还好着呢吧？”
　　“瞎猜啥，人早都结婚了，也不在月城啊。”凌远山嘬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拿起了报纸，“再说了都两年了，咱女儿也见过不少人了，长得帅有钱又四肢健全的的男人，凭咱女儿，还难找呀？”凌远山特意强调了“四肢健全”几个字，在他这样一个久经商场的老商人眼中，陆渊澈只是一个条件不怎么样的男人罢了，是没有筹码竞争到他女儿的。
　　话音刚落，凌远山第二口茶还没过嘴，就“噗”地喷出来了，全喷在面前的报纸上。
　　“不对！”他指着报纸，手都发起抖来。
　　报纸上赫然写着“晨阳集团夫妻露面，某项目即将……”
　　抓拍到晨阳集团现在的总裁夫人，不是高云萱又是谁？
　　“孩子妈，咱是不是被骗了……？”
　　如果那照片上的人真是高云萱，那么她身边的男人……虽然凌远山没见过陆渊澈，但他可以确定那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站着的。
　　凌远山喃喃道:“不对，不对……难道……”
　　吴寻桂也一脸疑云:“难道高小姐就是单纯想要让咱女儿和那男的分手？没道理啊，她逼着星星分手，却又不要那男的，还放出假消息……这消息难道是为了让星星听到的……”
　　凌远山一拍手掌:“你提醒我了，这个消息就是故意让咱们星星听的，好让她死心。”
　　“没道理啊……”
　　凌远山面色严肃:“原因暂且不去管她，如果星星回来，还是去找了那男的，不就能知道真相吗？这是个赌局，大部分人，是不愿再过问的。”
　　“可是我们星星……”
　　“她太倔了，她不一定。”
　　吴寻桂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颤抖着手打通了凌星的电话:“你现在，马上，回家。”
　　凌星隐隐察觉到了话语里微妙的愤怒，变得不安起来。她本来心里就瞒着事，便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怎么了？”
　　这话中的语气几乎是指向了吴寻桂的猜想，她压抑着自己的嗓音:“你跟妈妈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在哪？”
　　凌星听到这句话，仿佛遭遇晴天霹雳。
　　如果对方什么都知道，隐瞒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凌星吓出了一头冷汗，她还没有准备要怎么向父母解释这一切，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暂时的逃避，可是，她已经演不下去了。
　　她已经无暇考虑父母怎么知道的，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继续逃或者马上回家。
　　父母是凌星的软肋，她几乎没有勇气选择前者。
　　可是，她也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能再负陆渊澈一次。
　　凌星犹疑着摁断了电话，凝滞的指尖微微发白。
　　而陆渊澈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是父母的电话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星看向他，他的眸子依然那么温柔清澈，可是凌星知道，他什么都能猜得出来。想到这，她的心尖忍不住微微一颤。
　　“给我点时间，我……能解决这些事情。”
　　“高云萱诋毁我们这件事？”
　　“……嗯。”
　　陆渊澈抬眼，显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苦涩。
　　“他们，是像她说的那样看我的……对吗？”
　　凌星捏紧了双手。
　　气氛一下子就焦灼起来。
　　“你放心，我这次一定……”
　　“那你带我去，好吗？”
　　凌星无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神色很复杂。
　　“也许，我也需要还自己一个清白。”陆渊澈紧张地笑了笑，像是在给自己更多勇气，“发生这种事，我不能理所当然地躲在你背后……是我想，想继续跟你在一起，我就更应该，做到这些吧。”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凌星愣住了。
　　记忆里，陆渊澈敏感脆弱，却偏偏寡言少语。他不太懂得反抗别人的误解，更鲜有人愿意并能够走进他的内心，但如今，他在这方面，好像成熟了。
　　凌星揉了揉他的头发，叹了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担心:“他们对你的偏见可不小，毕竟这中间是有周折的……”
　　“可你一个人解释，他们会觉得，是你一意孤行地……爱着一个残废了还不老实的渣男，我不想他们是那样看我的，因为那是你的父母。”
　　他的语调轻慢柔和，在凌星眼里却掷地有声。
　　她捏了捏他冰冷的手掌。
　　“我必须得承认这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时机，不过，大概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凌星推着他走到玄关。
　　陆渊澈提醒道:“我们得先去楼下商场……”
　　凌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陆渊澈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回自己家，我可不是，你准备让我空手去越描越黑？”
　　“这么短时间，考虑挺全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凌星忍不住嘟囔道。
　　陆渊澈耳朵红了。
　　“没有。”他真的开始越描越黑了，“你知道的，我上学的时候就聪明。”
　　凌星被他一句话“噗”地逗笑了。
　　一小时后，两个人紧张地等在凌星家门口。
　　刚敲了门，里面却没人应。
　　凌星傻眼了:“这是……兵不厌诈？”
　　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什么兵不厌诈，这是民以食为天。”是吴寻桂提着菜回来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呦，终于肯对我说实话了？进来吧，正找你们呢。”
　　凌星听到陆渊澈的呼吸都紧绷起来了。
　　她又捏了捏他的手。
　　吴寻桂放下菜，往沙发上挨着自个老伴坐下了，凌远山抬眼看着门口的两人，眉头拧得跟上好的螺帽一样。
　　他放下报纸，一言不发地望着吴寻桂。
　　这弄得凌星和陆渊澈也面面相觑。
　　陆渊澈小心翼翼地先开口了:“叔叔阿姨好，我准备了一点薄礼，想着登门拜访一下。”
　　虽然他的语调很平稳，但他的声音在发颤，就连握着凌星的手都在抖。
　　但他把凌星的手放下了。
　　细心如他，只怕在父母面前这样，人家会加深偏见。
　　凌远山的语气不善:“你倒没必要来拜访我。”
　　“我们之间也许……”
　　“反正，我不会同意我女儿跟你这种人厮混在一起，凌星，你给我过来！”
　　“爸！”凌星急了，“你能不能听我们说……”
　　“过来。”凌远山的语气不容置疑。
　　凌星乖乖过去了，但她一直和陆渊澈进行微妙的对视。
　　“叔叔阿姨，我们之间，也许有点误会。”陆渊澈露出一个看似没有被打击到的笑容，“我可以解释。”
　　“误会？我倒要问你，是不是你知道我女儿回来了，想缠着她，所以被小高总知道了，才离婚的？玩了一手明白的脚踩两条船？”
　　陆渊澈苦笑了一声:“我跟她，从未结过婚。”
　　此话一出，凌远眉头微皱，半信半疑地看向了他。
　　“我跟高小姐本是关系不太近的朋友……”
　　“谎话连篇！你们的父母分明是重大合作伙伴，你们俩是青梅竹马，小高总原话都说过！”
　　凌星苦着张脸:“爸，妈，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渊澈想了想:“青梅竹马，如果这个词没有感情色彩的话，那算是吧。不过自从我父母去世以后，他们跟陆氏反目成仇，甚至算计我一个没有实权的人，我，怎么可能与她相爱？”
　　“不是陆氏先终止的合作吗？”
　　陆渊澈紧张地抿了抿嘴:“其实，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尽信吧，就比如高云萱。”他尴尬一笑，“高云萱现在的确有丈夫啊，可是那个人不是我，甚至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这话与报纸上的信息倒是对上了，凌远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语气依然严肃:“你继续说。”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只有过凌星一个人，那些所谓的劈腿戏码，是在无中生有，高云萱的动机大概是报复？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凌星曾经举报她绑架，她坐了两年多牢，提前释放了。”
　　高云萱确实坐了两年多牢，不过凌远山远在月城，高家又刻意封锁消息，凌远山只知道高云萱沉寂了两年多。
　　“坐牢？你怎么证明……”
　　“我可以证明啊，是我报的警诶。”凌星极力地帮着陆渊澈说话。”
　　“凌星！”凌远山喝住她，似乎是很不满她胳膊肘往外拐的没出息的样子，他不容反对地对她说，“你先回房间，我想和这小子单独聊聊。”
　　凌星气鼓鼓地走了。
　　“叔叔……”
　　“你能不能离开我女儿？”凌远山的神色显出一丝疲惫，“即使我愿意相信你，我也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他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承认，如果那些污点都是假的，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但是……”凌远山说一半沉默了。
　　“但是我是残废的。”陆渊澈小声地接住了他的话。
　　他这么坦然，倒把凌远山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那种意思，你要知道，我很宝贝我的女儿，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委屈。除了你说的这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你的事情太过复杂，要是你再被什么位高权重的人……我们普通人，可担待不起。”凌远山无奈地叹了口气，“能不能商量一下，要分手费或者要给你介绍小姑娘，都可以。”
　　陆渊澈摇摇头:“我不缺钱，也不想要别的人，高云萱的与我的纠葛，我也向您保证，早已过去。”
　　他苦笑两声:“叔叔，也许在您眼里我确实很自私，但凡我真的爱凌星，就不应该把她困在我身边，她值得更好的人。”
　　凌远山的心思被他看破，只得沉着气等他说。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陆渊澈认真地回忆起来，“所以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要争取这件事，可是我们在一起过，又分手了……”
　　“所以你想表达我女儿没了你不行？”
　　陆渊澈摇摇头:“事实是，我没了她不行。”
　　“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承担的痛苦，就要比在一起遇到的挫折还要多得多。”陆渊澈几乎带着一种虔诚的笑容，“很多话我可能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来，这是我的缺陷，就像我的残疾一样，但我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并没有那么不堪呢？”
　　“男人的花言巧语是很动人的。”凌远山喝了口茶，“我就是男人，我知道。这些话行动起来是那么容易的吗？不是我要打击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凌星从来没做过饭，可是你却要让她做，我可以理解你的不便，所以才说你们是不合适的，不要因为一时的激情就错误地判断两个人合适与否。”
　　凌星莫名其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了:“额，我要上厕所。”
　　只一个眼神，陆渊澈就知道她刚刚肯定都听到了，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哎，是我主动要做的，人家生病刚好。”她经过的时候，慢悠悠地甩下一句。
　　她知道陆渊澈很难招架得住凌远山，她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所以她一直贴着门偷听，虽然姿势不雅，但她已经听了个大概。
　　她得想办法让凌远山知道陆渊澈的好，也许就像凌远山所说，她可以找到条件更好的男人，但是她能不能得到比陆渊澈更好的爱，能不能比爱陆渊澈更甚地爱别人，这就很难说了。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跟一个人在一起不高兴，我不会跑吗？凌星找准时机从厕所里出来，又插了一句嘴。
　　“行了，看你那急吼吼的样子，我们都欺负你小男友了是吧，胳膊肘净往外拐。”
　　陆渊澈赶紧替她找补:“怎么会，您愿意见我，我就很荣幸了。”
　　“……行，你俩是一伙的，我说不过。”
　　凌星眼睛一亮:“这么说您同意了？”
　　凌远山叹了口气:“我不同意你还不得磨死我啊？”他转向陆渊澈:“不过有句话说好了，我只答应你们可以试着交往，但要是闹什么大矛盾了，我可不会劝她得过且过的啊。”
　　陆渊澈脸红了:“您替她着想是好事……就怕您劝她恋爱脑呢。”
　　凌星也害羞了:“怎么讲起这些了……”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陆渊澈见时间不早了，忙道:“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
　　“走什么呀？都到这份上了还这么见外，一起吃个饭呗。”凌远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有一说一，他其实很喜欢陆渊澈的谈吐和教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在这方面对陆渊澈还是很有好感的。
　　陆渊澈愣了愣，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留下嘛，这么想跟我分开呀。”凌星小声地戏谑道。
　　陆渊澈耳根子红了:“别闹，这还是，太不客气了……”
　　“既然都来了，也不必多客气，饭都做好了，就留着呗。”凌远山故作严肃地说了一句。
　　吴寻桂看他们这架势，迟疑地把凌远山拉到一边:“你们都说什么了？你这是一副什么嘴脸？笑得跟痴汉似的。”
　　离开了孩子视线的凌远山，可不就是一脸不自觉的姨夫笑。
　　“瞎说啥，这……我哪有。”凌远山心虚地摸了摸下巴，“这么看，还挺般配的。”
　　吴寻桂不乐意了:“般配啥呀，人家给你下蛊了？说话两面三刀的。”
　　“没有，这孩子，其实，人挺好的，长得也漂亮。”凌远山自觉地拿了四个碗，“我留他吃饭了奥。”
　　吴寻桂急了:“你真要把咱女儿嫁给他呀？”
　　“我觉得，可以先了解一下嘛，了解一下。”
　　吴寻桂嘁了一声，不情愿地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