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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辈子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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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8日,下午三点五十分。
我坐上汽车,前往补习班。父亲在前排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马上高三了,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父母在孩子耳边念叨。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我听完后,心里堵得慌。
最近几年都不允许办建补习机构,显然,我所报名的这家是偷偷开的,地点在一栋老式的居民楼,居民楼走过去一点就是高耸的某某房产。
我背着书包,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紧张。虽然我去年暑假也是在这里补习的。
门没关,虚掩着。我敲了两下,推门进去,和外面简陋的楼道相比,里面就繁华许多了。负责补习的老师还在上高一学生的课,我原地站了会儿,踱步到小客厅。沙发上坐满了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望过来,看我一眼又低下头。
我内心无措了一会,拉过一张胶椅子坐在一旁。因为近视,我不太能看清沙发上每个人的容貌。我想试着看能不能碰上暑假一齐上补习班的那些人。
可惜并没有。
无聊的玩着手机,时间突然跳到四点整。一间房间的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一位很高,戴着眼镜的男生。接着后面是嘻哈打笑的几个女孩子。他们背着书包朝其他的老师打招呼,然后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相应的房间里,里面只有补习老师在,他姓符,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他很幽默,上起课来不会太无聊。补习老师的人数少,不能够达到一对一的辅导,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笑着问我。
“怎么看你的样子没睡醒?昨晚几点睡的?”
我取下口罩,不好意思的回答:“睡醒了的。”
最近半夜老是失眠,每天睡上十一个小时,眼底的黑眼圈还是很重。我上网查过,排除前面那些离谱的答案后,排在最底下那条让我愣神。
【可能是压力太大导致的。】
“符老师。”
此时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走进来,身高目测一米八五,穿着黑色外套,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嘻哈风格的卫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踩着双我叫不出名的潮鞋。
“刚结束物理课?”
“嗯。”男生取下口罩,面容暴露在视野里。
他是丹凤眼,眼尾细长,有点上挑。鼻梁高挺,下颚线条流畅漂亮。他很瘦,从露出的手腕就能看出。
从我身边经过时,他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懂,有什么好奇的。但还是匆忙低下头,隔绝他的视线。
他挑了隔壁组,最后在靠墙的位置坐下。
每张桌子是一米五长,坐两人。不多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了我的旁边。她很白,戴着玫瑰金的眼睛,手里还捏着一包干脆面。我静静看了会儿,移开视线,盯着白板发呆。
渐渐的,又有一群人进来,分别在我前面、后面、隔壁组坐下。总共十人。
老师把教案发给每个人,“你们先自己看一看,我出去接水喝。”
他一离开,房间里就闹了起来。他们说话的语气很熟稔,显然都是认识的。这一刻,我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是多余的想法。
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止补习数学,英语、物理、语文也补。每科两个小时,一天算下来,几乎整天都在这个屋子里度过。
怪不得那么熟。
我心里想着。
课程正式开始,我取出眼镜戴上。老师是本地人,因为在很多个城市呆过,说话有口音。
刚开始还能集中精神认真听,后来不停的打哈欠,眼里全是泪水。我看了眼白板,黑色大头笔写下的解题过程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于是,我低下头,读着下一题的题目,手里的红笔飞快转着。
“程斐斐。”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醒了。
“嗯?”我下意识的回应他。
老师敲了敲白板,“认真点,这个知识点很重要。”
“好的。”我两只手撑在脑边,不想别人看见我的窘态。尽管如此,耳朵还是止不住的发烫,连脸蛋也在发烧。
坐我前面的女生理解能力不太好,时常要停下来讲解多次,进度拉得很慢。
一小时一节课,中途休息十分钟。我总有种回到学校上课的感觉。
说实话,补习班我是不想来的。性格内向,不善于交际的原因,我很少主动找别人说话。下课时她们结伴去居民楼对面的小超市买零食,我大多数坐在位置上发呆,或者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小刷视频。
心思不在视频上,而在附近两个少年的谈话上。房间就这么点大,一言一语都听得清楚。
“你想转学?”
“本来高一就要转的,因为一点事耽搁了。”
“现在高二,你转了不是更耽搁。”
提问的那道男音听出来了,是最开始和符老师打招呼的那个少年。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自带少年感,人也是。
十分钟过去,第二节课开始。有了前车之鉴,我再也不敢开小差。但总有人会。
“李鑫宇。”符老师停下笔,“第三题选什么?”
周围朝后排角落看过去,我也跟着凑热闹。
他单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懒散的笑容。
“选c。”
“c个头,我在讲第二题。”
原来他叫李鑫宇。刚刚签到的时候,最后一个就是他的名字。
“你自己让人家回答的第三题。”一个女生开口说道。
她胆子很大,性格外向,经常会和老师斗嘴,又不会很过分。我很羡慕她那份勇气。
因为这是我没有的东西。
“朱嘉欣,你来回答第四题。”老师说。
朱嘉欣就是刚才说话的女孩,她撇撇嘴,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蓬勃。
“你明明在讲第二题。”
老师笑了,“我就考考你,看你有没有那么傻。”
从老师多多少少的话语中,我得知,李鑫宇和他同桌的成绩非常好,远远超越我们。并且不在本地城市读书,在隔壁城市的重点高中就读。
大多数时候,李鑫宇上课都不会特别认真,但人脑壳聪明,很快就能听懂。
1月13日,两小时补课结束后,我像往常一样背书包离开房间。后面的人三三两两一起走,我停下脚步,让他们走到前面,我走他们后面。
居民楼出去要下很长一截楼梯,冬天天色黑的早,才六点,就已经快要完全看不见了。
我有点夜盲,认真看着脚下的阶梯,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
前面的男生突然停了,转头看向我。他在下面两个阶梯,仰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疑惑:“你是程斐斐……还是丁小晏?”
丁小晏就是我的那个美女同桌。
他的眼睛很亮,即使天色昏暗,也能看见他眸中流转的水光。
我心跳慢了半拍,愣了半分钟。
“程斐斐。”报完自己的名字,我加快脚步,也不怕踩空摔下去,和他插肩而过,父亲的车停在路边等我。
我拉开后门坐进去,关上车门,将车窗往下降了一半。李鑫宇双肩背着黑色书包,旁边的女生不知道和他说着什么,他弯着唇轻轻的笑。
很好看。
父亲启动汽车离开,通过后视镜望我一眼。
“怎么开窗了?”
“热。补习班开了暖气。”我抿了抿唇,冰凉的手心贴着脸蛋,确实有热意。
但只有内心清楚,不是因为暖气的原因。
毫无征兆的喜欢突如其来,我开始期待上补习班的每一天。
说来也好笑。
他只是转过头问了我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的心却找不到南北。
上课时我偶尔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答对的次数少之又少。我觉得很丢脸,每次回答完都低着头。
同桌偶尔会找我搭搭话,毕竟不熟,聊不到一起去。
她和李鑫宇的关系让人感觉很熟悉,他们有时聚在一起聊天时,我趴在桌上睡觉,心里发愁。
愁,怎么样才能和他说上话。
15号,父亲说以后让我去路口等他,车子不用调头,没那么麻烦。
李鑫宇家应该离这近,他每次都走路回去。我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发现前半段路我们路线相同,我身子往车门上贴,透过车窗,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张他的照片。
很糊,我也舍不得删。
16号,是他的生日。
我们这过生日过旧历,我打开日历看,刚好在十二月十四号。我把数字写在草稿本上。
他这人挺张扬的,生日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上前祝福他,男的女的都有。我手心出了汗,心里再怎么给自己打气,也鼓不起勇气说出那一句生日快乐。
依旧是下课,我走在后面,他走在前面。他从书包里摸出一根仙女棒,手在兜里摸打火机。
朱嘉欣咂咂嘴,“你还来?”
李鑫宇之前在教室玩摔炮,不少人被吓到了,被老师逮个正着。摔炮被没收。
“这个不会炸。”他拿出打火机点燃。
“但是烫手啊。”
黑暗的楼道里,五角星型仙女棒发出火光,周围的人围着看。我看了眼,视线移到他脸上。
他垂着眼帘,睫毛很长,样子很温顺。
大约过了五秒,他抬起眼,四秒相对。我没想过这个结果,转身出楼。
身后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丁小宴你要吗?送给你。”
“走开,我才不要。”
我不明白,普通的对视而已,我为什么要逃。
说到底还是自卑。
补习班25号就结束了,高二下册的内容全部学完。
“开学后也要认真听,不要觉得学过了就不听了,这是不可以的。”老师叮嘱道,“有不懂的可以微信上问我。”
我侧身收拾着书包,余光往角落瞟。有四五个人在要李鑫宇的微信。他细长的手机点着屏幕,把好友二维码调出来后,手机放在桌面上。
书包收拾好后,我原地站了几秒,向前一步,又忍不住退缩。
今晚特别的冷,我双手插兜,慢吞吞的走着。路口没看见父亲的车,我起了心思,没给他打电话。自己走回去。
我走在马路的左边,而李鑫宇,走在马路的右边。他低头拿手机看,一只手搭在后颈上,只有此刻,我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他,嘴里念了遍他的名字。倏然,他目光直勾勾的看过来。我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也不确定他在看什么。眼睛目视前方,装作整理口罩。
走到一半,看到父亲的车。黑色的奥迪停在我面前。
拉开车门的前一刻,我抬起头再次望过去,他也在看这边。
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我拉开车门上车,眼眶变得湿润,鼻头也酸涩。
怕父亲发现异样,我闭上眼,面露疲态。
“很累?”父亲问。
“还好。”我苦涩的弯弯唇。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喜欢记录下脑海里偶然间产生的天马行空的想法。
这次我翻开最后一页,提笔。
【你是梦里灼人皮肤的烈火,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碰见你的那一刻,你不是危害,是光亮,是温暖。
你知不知道,你望向我的那一刻,如同篝火,明亮,炽热。只剩我无力的慌乱和心动。像是淋了场暴雨,整个世界都在发烫。
今夜很暗,我只看得见你点燃的仙女棒,和你眼里的光。
我很喜欢你。世界太大了,我又遇不到你了。】
黑色硬壳的笔记本,我把它锁在抽屉的最底层。
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到此结束。
2023年,我如愿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家里人都很开心。父亲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始终笑不出来,我说:“我想独自去海南旅游。”
父亲思量一阵,同意了,给我买好机票,定好酒店,再往我卡里转了三万块。
高中毕业后,一些年少时期不被允许的事情也失去了枷锁。
我第一次尝试了喝酒,当然酒量不好,烂醉。
脑海里突然浮现少年的脸,除了那双明亮的眼眸,其他的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我小声哭泣起来,朋友吓了一大跳,一直问我怎么了。
我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高三的时候,我频繁梦见李鑫宇,他总是在梦里和我挥手道别。梦醒来枕头是湿的,再也睡不着。
失眠的症状一直持续着,我没和任何人说。本以为高考后会渐渐好起来。可现在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早就病了。在喜欢上李鑫宇的那一刻,就患了难于医治的病症。
人们常说,大自然能治愈一切的烦恼。
不管用,不是李鑫宇,什么都不管用。
海南的旅游并没有让我开心一点。我变得更加沉默。过年回家,发小夸我变漂亮了。
的确,最近几年身边一直有人在追求我,有的比李鑫宇温柔,有的声音比李鑫宇的好听,有的长得和李鑫宇一样帅。
但我都不喜欢,总觉得心里缺了一个角,怎么都填不满。
大学毕业后,我考了研,时间更加繁忙,也很少再去想起他。
喜欢他这件事,我只跟发小讲过,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我所有的烦恼,她都会耐心的听。
“你试着,忘掉他吧。”
一次约饭,发小劝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摇了摇头,笑得很无奈,“扎入土地四五年的树根,拔起来谈何容易。”
“那你以后呢,就一直守着这颗心?”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他,即使已经过了六年了。”
“人都得往前看的。”
我不说话了,低头吃着菜。
我试过了,不管用,怎么样都不管用。
研究生毕业后,我在一家国企上班,生活中,工作上都有事要忙,高节奏的生活,让我没时间去想其他事。
我也一年没有梦见李鑫宇了,我尝试着去回想他的模样,记忆一片模糊。
就算是你很重要的人,也得用心去记,因为大脑不是储存卡,不能一直替你存着你忘不掉的人。
但我又后怕,打心底,我不想忘记李鑫宇。
心里极度压抑,身体垮了。
医生建议我要学会放松,一直强迫自己,总有一天要出问题。
拿完药物,我回家蒙头大睡。睡醒刚好下午五点。
正值八月份,天气热得紧。深色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落日的光辉从缝隙钻进来,投到天花板上,在昏黑的房间亮起一小块。空调出风口摆动着,源源不断的冷气冒出来。
我抱住膝盖,眼泪簌簌掉落,被裤子布料吸收。
从下午到第二天清早,我一直坐在飘窗台上发呆,见证了满是火烧云的天空变得黑暗,冒出星星和月亮,再慢慢转为白天,天空露出鱼肚白。
我下了很大的决定,辞职了。
父亲很生气,不断逼问我为什么。
“爸,我太累了,我想要休息。”话语落下,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提醒通话已经结束。
手指使不上力,手机滑落掉在地板上,屏幕裂开一条缝。
辞职后,我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合照留做纪念。可每张图的构图,都会空很多位置出来,足够再加入一个人。
我有私心,空位是为李鑫宇留的。
其实这么多年,我有想过找他。越找,执念越深,找不到,心里难受。后来就不找了。
前年拜佛,一个和尚说:“有缘人自会相见。”
后来好友给我提各种建议,我时常用这句话拒绝。
显然我和李鑫宇没缘,他都不再入我的梦了。
近几年我心理问题好了许多,因为画画画的好,有不少人找我约同人稿,我把价格订得高,能接受的就来。
一张稿子买断能有两三千块,一个月画四张,养活自己足够了。
二十七岁那年,我又进了医院,不过这次不是我生病,而是我的父亲,患了绝症。
我那段时间总是吃不下饭,身体消瘦,看上去像四十岁的人。
半夜父亲睡着了,母亲守着,我去医院外面透气。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准备回去。目光注意到角落站了人。
身高一八五,穿着白色短袖和深色牛仔裤,身高腿长,身材比例很好。他指间夹着根烟,烟头猩红。他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柔的光泽,丹凤眼直勾勾的望着我,唇角挑起一抹笑。
李鑫宇,我朝思暮想的人。
愣神了一会,脸上有凉意。我伸手一摸,不知何时已经流泪了。
他小我半岁,算了算日期,还没过二十七岁生日。
二十六岁的人,看上去依然像个十八岁少年,但又多了份沉稳。
我没想过和他打招呼,我认为,他早就忘了我了。
“程斐斐。”
我离开的脚步一顿,没敢回头。莫名觉得,他喊我名字时,语气非常缠绵。
“还记得我吗?”李鑫宇掐灭烟,三两步走到我身边,离我很近,眼睛还是很明亮。
他仔细盯着我看,声音却哑了,“我记了你十年,快疯了。”
我诧异的抬起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结婚了吗,或者说,有喜欢的人吗?”李鑫宇眼底渐渐红了。
我下意识摇摇头,下一秒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和我过吧,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了。”
我还在愣神,他继续说。
“你的朋友,张妤,她花了很大劲联系上我,让我来……”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让我来爱你。”
可她的朋友不知道,他一直都在爱。
我信了,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信。
我多了个男朋友,家里人都很意外,也很欢迎李鑫宇。他很粘着我,我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生日那天,我送了十份礼物。
“什么意思?”他捏着我的手把玩。
“每年我都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笑道。
唇突然被吻住,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细细回应。嘴里尝到咸味时,已经分不清是我眼泪还是他的。
二十八岁,我和李鑫宇结婚了。
我的朋友不多,没请几个,倒是他,请了许多许多人。
婚礼那天他被灌了不少酒,脑袋不太清醒,总之回到我们的婚房时,他抱着我说了许多话。
“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眼睛好大,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老师点你名,我看见,你耳朵红了,很红很红。看上去就知道非常烫。”
“问你名字也不是真的分不清你和丁小晏,只是想和你搭话而已。但你都不怎么理我。我上课总是经常偷看你,被老师点了很多次名。偶尔一次,我发现你也在看我时,血液都开始沸腾了。后来知道你只是在看窗台的花,我就把花换了个地方。”
“在教室玩摔炮,我没想过会吓到你,知道的话我就不玩了。点燃的那支仙女棒,其实是为了哄你开心,我想把它给你,但你走了,我就给了丁小晏。它是买给你的。”
“生日那天那么高调,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补习班的最后一天,我在马路右边走着,脑海里设想了一万种向你索要联系方式的办法,可那些都没用。你爸爸中途来接你,你坐车离开。我那晚喝醉,哭了。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哭。”
“高中毕业后,我不知道你考上了哪所大学,留在了哪座城市。我很傻,大海捞针一般试着找你。”
“程斐斐,我爱你。你要陪我到一百岁。”
今年中旬,父亲离开了。我没有哭,有些亲戚骂我冷漠无情。
我无力辩解,我打算把母亲接过去一起住,她拒绝了。
“我就不去咯,这辈子就守着你爸爸,闺女,要幸福啊。”
我沉默一阵,同意了。
后面几天,李鑫宇的母亲时不时暗示我要孩子的事。我没考虑过,对生孩子也有恐惧。
怕疼,怕身材走样,怕变不好看。
“你想要个孩子吗?”他下班后,我与他谈起这件事。
他否决的很快,笑着吻吻我的额头。
“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第二天他带我回老宅吃饭,他当面同母亲提了这个问题。
“我不喜欢孩子,更舍不得我的妻子受罪,你想抱孙子这件事找李珏晟。”
李珏晟是他弟弟,小他四岁。
半夜口渴醒来,发现床头柜上贴了便签。
【明天早起给宝贝做早餐,带她去逛街,要让她永远开心】
我心下一暖,之前那些年的空缺,全部都得以圆满。
后来回去看望母亲,我翻出高二时的那个黑壳日记本给他看,纸张已经发黄,透露出时间的久远。
前面是我随手写的一些搞笑故事,他眸色温柔,认真的看完。
“中间怎么没写了?”
我弯弯唇,“你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李鑫宇看了个开头,就意识到这段文字和之前的不同。他心一揪,继续看下去。
看完后,他眼神没有聚焦,像是在发呆。
“傻眼了?”我在他眼前挥挥手。
李鑫宇抓住我的手,右手捡起桌上的笔,用嘴咬开笔帽,将本子垫在腿上,一笔一划,写的用力。
【这次遇到了,永远也丢不了了。】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将我们两人的合照发到朋友圈,并配文。
【有缘人自会相见】
有缘人自会相见。回到你身边,靠的不是缘,是我爱你的执念。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