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抬头看月亮 [无限流]》终幕半亦

7、替换

　　“杀/人？”徐笙愣了一下，实话实话：“我不敢，也不会。”
　　“不是真的人，而是长得像人的怪物呢？他们会让你觉得他们就是真实的人类，也会流血和做出疼痛的样子，但是只有当你让他们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他们才会现出原形。”
　　徐笙犹豫了一下，“那……说不定可以，但要取决于有多不像人了。”
　　孟子余补充：“就像刚刚袭击你的那种，还有昨晚袭击你的那一种。”

　　这回徐笙想起两次被攻击的遭遇，没有犹豫：“那或许可以。”
　　“这样就够了。”孟子余的声音停下了。

　　徐笙再次往孟子余房间的光亮望去，只见那伪人已经大概做好了一个模型，长度、身形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伪人似乎还是个艺术家，正在描摹徐笙脸部的形状。
　　眼睛、鼻子、嘴巴，整张脸的轮廓，甚至眼角连徐笙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纹，都被一一勾画出来，无一不和徐笙本人一模一样。

　　徐笙清楚知道那具身体和自己有多么相像，但那伪人看上去仍然有点奇怪。似乎是因为眼睛里面没有神采，看上去就像一个十分栩栩如生的自己的蜡像。

　　孟子余和徐笙一起看着那人的动作，直到所有的细节几乎都描摹清楚了，孟子余才说：“现在，外面那具‘肉/体’只差了一点你的精神。”
　　“很快，我的伪人就会把你捉出去，他会一点一点拿走你的知觉，直到灵魂。”

　　“你杀掉他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孟子余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便伸进镜子里摸索着。
　　就像孙悟空怎么也逃不出的如来手掌心一样，头顶的大手体积大得惊人，犹如宇宙飞船一样，在徐笙头顶带来无穷的压迫感，这黑暗的镜子里无处躲藏，徐笙还没来得及听到孟子余最后的话，便被一掌抓出了镜子。

　　徐笙：……
　　这不是要寄了吗这不是！
　　我都没听到攻略怎么打boss？

　　面前的伪人看到手中的徐笙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再次挂上着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这似乎是他程序设定的标准笑容，在没有其他对话或者其他必要情绪的时候便会一直嘴角向上，就像是做得过分明显的微笑唇，或者是被从嘴角一直划到耳根的关伯兰。

　　看着这诡异的微笑，徐笙很难不心生恐惧。

　　在身体开始经过镜子的那一秒，徐笙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大，像是从一个结界之中被放出来一样，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回归，刚才与这伪人搏斗受伤的痛苦也在放大。他伸手往后脑一摸，原来那里都是血迹，应该是之前和这伪人搏斗的时候摔到后脑勺了。

　　孟子余的伪人并不着急杀掉徐笙，而是翻来覆去地观察他，给自己手中的人形做着最后的修改。
　　他将徐笙放在一边，拨弄着他的头，像是在不断检查哪里还有差异。

　　检查完了头，伪人竟然一手扒/开了徐笙的衣服！
　　徐笙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心想：不是吧，这伪人还有这种癖好？难道这也是跟孟子余本人学的？

　　然后面前的伪人脱/掉徐笙衣服之后，便开始拨/弄徐笙的身/体，检查身体上徐笙本人和自己制作的人形模具哪里还有不同。

　　徐笙松了一口气。

　　检查好了确定自己制作的和徐笙本人完全一样，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人的时候，伪人忽然在徐笙嘴巴上面拍了一下。
　　只一秒，徐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伪人把手中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光点推到了他制作好的人形之中。

　　徐笙：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搞不明白，但徐笙也趁这个时间赶紧积蓄力量。

　　回到现实之中后，他感觉刚刚那种疼痛瞬间化成了实体，他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痛苦的，但是同时也代表着他还在掌控着自己的身体。

　　伪人长得和孟子余一模一样，从四肢到肩颈到脸上的五官到每一根头发丝……单纯看外表，徐笙绝对分辨不出来这是一个被人制作出来的假人。

　　他的一些行为动作和习惯也和孟子余一样，像是在全方位的学习孟子余。
　　再学习下去，完全可以替代掉孟子余，没有人会发现。

　　但是，奇怪的是，面前的伪人反应速度并不快，这是他和孟子余本人最大的区别。

　　尤其是当他看到徐笙时便挂起笑容，目光移开的时候笑容便消失。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需要0.5到一秒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面部，以保证他符合自己的身份。

　　是有什么误解让他觉得看到自己就需要微笑吗？徐笙心想。
　　不过之前孟子余本人几乎没对自己笑过，为什么他的伪人会被这样设定呢？

　　等等，孟子余说制作伪人的最后一步是把真人的精神放到刚刚制作好的人形之中。现在孟子余的伪人就在自己面前，那么刚刚自己为什么还能在镜子里面见到孟子余本人的呢？

　　想到这里，徐笙忍不住转头又看了一眼镜子。
　　现在这面镜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反射一切事物的反光板，他只能从那里看到自己吃惊的表情，却无法看到那存在于黑暗的空间之中的孟子余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自己跟随伪人上楼来的时候，是否那时孟子余就正在被吸食灵魂，但孟子余到底是怎么逃脱的呢？

　　孟子余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伪人以为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徐笙想不明白。

　　面前的伪人才不会关心徐笙心中这些问题，他将那光点推进人形之后，便又在徐笙鼻子上面拍了一下。
　　同样的，一个小小的光点自徐笙鼻尖出来，那伪人将其推向了人形。

　　脑子再迟钝，现在徐笙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从自己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喂给他刚做好的模具里面了！

　　鼻尖的光点一消失，徐笙便感觉精神一恍，感觉只几秒的功夫，那种不适应小木屋那种潮湿、腐败的感觉消失了。
　　徐笙心里一惊，他趁着伪人转头，赶紧搬起自己的脚闻了一下——根本没气味！

　　这个伪人，拿走了自己的嗅觉！

　　那刚刚在嘴巴上拍的那一下，应该就是拿走了自己的味觉。
　　可是因为徐笙现在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徐笙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伪人，赶紧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再不做点什么，自己的所有感觉就都要被拿走了！

　　很快，他强迫自己习惯了后脑被磕之后的那种疼痛，发麻的手脚也逐渐恢复了力量。

　　徐笙悄悄握拳，趁着伪人转头的时候冲着他的脸瞬间出拳！
　　但是在他还没看清动作的时候，自己的拳头便被那伪人握住了。

　　徐笙：！！！

　　伪人身体反应速度极快，但是他的脑子，或者说cpu，却跟不上这身体移动的速度。

　　面对着要袭击自己的徐笙，伪人一时不知道是要先给徐笙一拳，还是要先再挂上那笑容。
　　他当机了五秒。

　　趁着这个时间，徐笙看着这伪人的面孔，忽然明白了孟子余逃脱的秘密，他笑了起来。
　　笑得非常不自然，笑得极其机械——笑得和面前的伪人一样恐怖。

　　然后，伪人竟然放开了他。

　　徐笙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当伪人看到他那副笑容的时候，就放开了他。因为伪人做好伪人之后，需要一些分辨哪个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就是那个微笑！

　　面前的伪人不是故意冲着自己笑，更不是为了表达什么友善或者好感，而是他在表明自己其实是伪人，他在对可能的同类提示！
　　普通的人类在面对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时候，必然是害怕、恐惧的。但是伪人不一样，这是他们的新生。这个微笑，便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标志！

　　看着面前徐笙的微笑，伪人愣了。

　　他也挂起了那副笑容，一人一伪人面对着面，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连对方脸上的绒毛都可以清楚看到，彼此互相微笑着。

　　他似乎是在观察徐笙，在思考徐笙还是旁边的那个人形才是自己制作好的东西。
　　虽然他不好用的cpu之中储存着旁边那具人形才是自己的成品的信息，但是为什么人类会露出这个笑容呢？

　　人类……现在不应该是在害怕、在尖叫吗？

　　伪人细细观察着一直笑着的徐笙，目不转睛，也不眨眼。

　　直到徐笙感觉自己都要撑不住了，伪人才转头看向自己另一只手中做好的模型，那具模型面无表情，眼睛无神，像是做好的、还没放入灵魂的模具，又像是已经被拿走灵魂的人类。

　　现在的状况，伪人似乎分辨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想要保留下来的徐笙。

　　这样，徐笙的目的便达到了。

　　然后，徐笙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应该是没有味觉，没有嗅觉，闭上眼睛之后也没有视觉。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一个心跳声在“咚咚，咚咚”地跳，他灵敏的听觉也不起所用。

　　剩下有用的，只有他无所不在的直觉。

　　在伪人还在分辨到底哪一个是自己制作出来的时候，徐笙猛然伸手，听从自己的听觉和直觉，向伪人的心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