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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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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学号06的同学。我的爱好是……”
一个年轻而偏冷的女孩声音吵醒了成希光,她迷迷糊糊地从臂弯里抬起头,看见一排排穿校服的背影坐在前面,头再抬得高一点,是一个站着的背影。
声音就是那个背影发出来的。
说话声调没有太明显的起伏,但咬字像吃冰桃一样脆。这些特点让成希光觉得有些熟悉,像她相差12岁的好姐妹李昭阳。
这是哪儿?看起来像教室。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着在医院午后的阳光里,在李昭阳的病床前。
站着的女孩撩了一下头发,短发碎乱的发根扫过脖子,露出一颗鲜红的痣。成希光愣住了,因为李昭阳的脖子上也有一颗鲜红的痣。
难道我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跟李昭阳一起当同学的梦想!
然后,成希光听见那个脆桃一样的声音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李招娣。”
不是她。
成希光失落地缩了回去。
全班同学按学号自我介绍完毕,第一届临时班干部选举完毕,成希光也没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己又开始上初一了,还是初一(五)班,有熟悉的同学,比如班长还是江一诚;但也有陌生的人,比如——
像极了李昭阳的李招娣。
选完临时班委,就要重新分座位。现在的座位是按学号排的,学号则是根据小升初的成绩排。
李招娣全班第6,而成希光排36,全班48个人。
一排8个人,两两同桌。现在李招娣坐第一排,成希光在第五排。
“大家对座位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新上任的班长江一诚说。
如同成希光印象里一样,江一诚是一个非常尊重同学的班长。他当了自己三年班长,高中之所以不是她的班长,是因为自己成绩不够好,没能跟江一诚同班。
“班长,我想跟李招娣一起坐!”成希光一向很勇。当初也是因为一股莽劲,才会和比自己大12岁的李昭阳成为好姐妹。
“你们俩身高相差得有点多……”江一诚有点犹豫。
是。
当年成希光初一就已经158了,而李招娣看起来个子不高,估计只有140。
这点和李昭阳也非常像。
成年的李昭阳才155,而成希光有173。李昭阳一直对自己的身高极其怨念。
“我的梦想是长到你这么高!”
李昭阳每次这样说的时候,都十分孩子气,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比自己大12岁的人。
李招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一排的李招娣,在班长的询问下站了起来,“可以,我可以和成希光当同桌。”说着,她收拾起书包,转身向后排走来。
早晨的太阳上升,破开窗外的树枝,通过玻璃窗,打在李招娣的背后,就好像电视剧里响起背景音乐的慢镜头。
背景音乐好像在唱:
你向我发出邀请
/
让我们变得亲近
/
我给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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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序章落笔
就算几十岁也依然很幼稚的成希光,从50岁回到13岁的成希光,看着145的李招娣向自己走来,忽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如同对方应召成为自己的战友!
成希光十分戏精地握紧拳头,决心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兑现自己玩笑式的诺言:
你的遗憾让我来弥补,给你一场五彩斑斓的梦境!
然而,热血和戏精是成希光一个人的,李招娣表情平淡极了。
成希光原本的同桌刚好不想坐第5排,欢快地与李招娣交换了位置。后面的位置如何变换,成希光没有关注,因为她在琢磨着怎么写小纸条。
她心里琢磨就算了,偏偏整个人每块肌肉都在琢磨,好像一条蠢蠢欲动的阿拉斯加,每根毛毛都暴露了狗狗激动的心情。
李招娣:“成希光。”
原本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成希光唰地抬头:“哎?”
李招娣:“……”
“干嘛干嘛?”
李招娣有种错觉,一种成希光背后有条大尾巴的错觉。
“……”李招娣用笔指了指讲台方向,“老师在看你。”
成希光立刻唰地坐直,提醒自己要重新适应学生身份。
她是一条合格的学鱼,虽然成绩一般,虽然摸,但态度端正。毕竟不端正的话,老师电话打到她的警察父母那里,可是要罚仰卧起坐的!
“座位已经定下来了,大家可以先适应适应。试坐一个月,月考结束后,会再换座位。”班主任嗓音温柔地说着体贴的话,一如成希光的记忆那样,“影响成绩的同桌,是肯定不能坐在一起的。”
嗯嗯!
成希光点头。
她绝对不会影响李招娣的学习。
如果李招娣和她的好姐妹李昭阳一样,也不会被她影响。李昭阳可是一个能在菜市场写高数的狠人。
“特别是你们现在还小,老师也不是那种顽固的人。异性可以当同桌,但要注意分寸。不是你们这个年龄段做的事情,不要做。”班主任继续说。
笑死!
成希光看乐子的心都起来了。
她以前上中学,就是班上的小信使。
而她的好姐妹李昭阳,当年上学的时候,是全年级一堆女生爱找她当知心树洞。
刚巧,她俩都是恋爱绝缘体。
她们曾经不止一次假设过,如果她俩是同学,就可以一起看全年级的恋爱乐子了。
“哎哎,我们放学一起啊!”成希光蹭到李招娣的耳边,习惯性地把下巴支在李招娣肩膀上,用小小声的气音说。
“说的就是你!成希光!”
温柔的班主任突然破音怒吼。
“啊?”成希光懵了。
我怎么了?
“你给我站起来!”鹅蛋脸、挽着温婉发型的班主任指着成希光,踩着哒哒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成希光莫名其妙地站起来。
咦,班主任有这么矮吗?
“我、班长、李招娣,都同意你的要求,让你们做同桌。想着可能你是勤奋好学,再不济也就是,就是有点青少年的青春懵懂!慕少艾慕少艾,也要讲文明、有礼貌。”
一边说,班主任一边激动地用书敲桌子。
还没发书,空荡荡的桌子震得邦邦响,如同成希光现在一片空白的脑袋。
“老师,我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不知道你刚刚像什么样子!”班主任一脸痛心疾首,“无耻!猥琐!”
啊?!
成希光不理解。
她班主任的思想,这么橘里橘气的吗?
虽然她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亲昵,是有点自来熟了,但也不至于猥琐吧?
就在她蒙的时候,旁边坐着的李招娣开口了,“老师,算了。我看成希光也没有恶意。有些人可能是没有什么性别意识。”
帮自己说话听懂了,但“没有性别意识”,成希光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班主任看着毫无悔改之意的成希光,深呼吸,“我会跟学校反映,早一点为大家安排性教育启蒙课。”
“勇,兄弟贼勇!”
坐周围的男生纷纷向成希光竖起了幸灾乐祸的大拇指。
成希光茫然地坐下。
“我怎么了啊?”成希光问李招娣,“我是有点自来熟吧,可能。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就是感觉跟你投缘,想和你做好姐妹。”
“嗯,我懂了。”李招娣嘴角勾起点点弧度,“不过,你待会去厕所看看吧。”
成希光:?
李招娣补充:“记得是男厕所。”
成希光:???
然后课后莫名其妙但信服李招娣去了男厕所的成希光:!!!
她怎么多了一根啊!!!!!!!!!!!!
几分钟前,她到女厕所门口,收获一堆斜眼和白眼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但她不想相信。
不不不,不能用她了。
成希光现在是他。
他好崩溃!
他不想当男的啊!他没经验啊!
“哥们,你该不会……那个啥吧?”一个男生看见他对着小便池,迟迟不动,关切地劝了一句,“不行,就去医院看看,不能讳疾忌医啊!早治疗,早康复。”
成希光尴尬地笑了笑。
男生看那表情,体贴又理解地拍了拍成希光的肩膀,“我懂。”
然后,然后,然后他就当着成希光的面,拉下了拉链。
成希光眼睛一闭,昂头看天花板。
要命了,我会不会长针眼……
啊,虽然这是骗小孩的话,“看异性没穿衣服会长针眼”,可我现在也算小孩吧。
崩溃。
听着哗哗的排水声,成希光真的有了尿意,但他真的很难克服这个心理障碍。想来想去,他还是找了个有马桶的隔间。
他握着裤头,不敢解开。
好陌生的身体啊!!!
刚刚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他就松手让裤头弹回去了。
昭阳!姐妹!这是我说了太多“想当男人”的报应吗!
成希光非常纠结地尿完了,一上午都神游天外,直到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
唉,唯有肚子饿还是这么熟悉。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上午放学铃响了,是成希光熟悉的吃饭号角。
老师一出教室,成希光唰地起身,“李昭,招娣,去吃饭吧!”
他最喜欢吃饭。李昭阳也喜欢,她们的姐妹情就是因为爱吃而来。
“我带饭。”李招娣扭头道。
因为成希光个子高,坐着的李招娣歪头,也得斜眼视线才够高。
“饭在哪儿?”成希光蹲下来,朝李招娣的抽屉里望,“快拿上,我们一块去食堂吃!”
“哎成希光!”
屁股上挨了一脚。
成希光扭头,是一个熟悉的男生,吴家旭,手脚贼欠,尤其爱揪女生辫子。明明是个初中男生,跟小学鸡似的。当初成希光是女生的时候,就跟他没少打架。
“干嘛?”告诫自己不能地图炮“吴家旭”这个名字,成希光按捺着不耐烦回答。
“你该不会对李招娣一见钟情吧?”吴家旭语气嘲讽地说,“你家庭条件不错,没必要找这么个扶弟魔啊!”
成希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吴家旭,因为他看见李招娣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正微微发抖。
“你有病啊!”成希光站起来,比吴家旭还高半个头。
——他估计自己比是女生的时候还要高一点。
“兄弟是好心劝你。别不识好人心啊!”吴家旭伸手勾成希光的脖子,“她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我堂哥就吃了亏,娶了个老婆,天天往弟弟家贴东西贴钱。”
“用不着你多事,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李招娣冷硬地开口了。
“哦~~还挺有骨气,挺倔!蛮好。”吴家旭吹了个口哨,跟别的男生走了。
如果不是成希光看见了她课桌下的手,他也会像吴家旭一样,以为李招娣不在意。
啊唏,气死了!
成希光一屁股坐下,窝气。
不幸中的万幸,吴家旭还没那么缺德,他说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你不去吃饭吗?去晚了,就没什么好吃的菜了吧。”两人缄默不言许久,最后还是李招娣先开口。
转移话题,这是一个掩饰尴尬的好办法。但是,成希光觉得话题不能就这么揭过去。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又僵住了。
憋了半天,成希光只憋出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好一会,他才听见李招娣笑了。
“你认识我不到一天,怎么就知道了?”李招娣的语气还是那样缺少起伏,但根据成希光跟李昭阳做朋友的多年经验,就是判断出李招娣心情变好了。
“反正我就知道!”成希光灵感一闪,突然凑近李招娣,“我有个好主意!你改名吧!”
“啊?”李招娣瞪圆了眼睛。
“你改名叫李昭阳!以后就不会有人笑你了。我爸妈是警察,我可以问他们怎么改名。”成希光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可行,“而且你还小,这时候改名是最合适的!怎么样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招娣推着他的肩膀,让两人拉开距离。
被这力度推正了身体,成希光才后知后觉自己又忘了,他已经不是女生,不能和李招娣姐妹贴贴的悲惨事实。
“为什么啊?!”
“我父母不会同意的。”
这个理由,成希光接不了。
李招娣拿出一个很有年代感的碎花布包,拆开布结,里面是一个非常老式的不锈钢饭盒。
“你快去吃饭吧,晚了,就真的没得吃了。”
“谢谢你,成希光。”
似乎觉得谢谢还不够,李招娣朝成希光抿嘴笑了笑。
是成希光十分熟悉的微笑方式。
可他的心却被悲伤塞满了。
李招娣和李昭阳太像了,又太不像了。李昭阳是独生女,父母对她也不错。而李招娣,却因为一个名字,要被同学羞辱。
李招娣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成希光莫名收到她催促自己快去食堂的信息,自然而然地走出了教室门。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李招娣还在目送他。
有点奇怪。
成希光转回了头,向食堂走去。
他穿越到这里的使命,就是拯救这个像自己好姐妹的苦命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