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玫瑰》焉可也

21、第二十一章

　　今天是兼职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学校报道的日子。因为俱乐部的客人不多，经理就让许然中午就回去。
　　“许然，早点回去。明天就要开学了，该带的证件、材料准备好，不要遗漏了。”经理拍了拍许然的肩膀，狡诈一笑，“我今天给你记一天的小时数。”
　　经理平日里工作是个严谨较真的人，不会刻意的欺负新人，但也不会帮着欺瞒，一是一，二是二，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样。

　　许然的情况，俱乐部的人都有所了解，不多但知道，特意的同情没有，礼貌的帮助偶有，是舒服的人际关系距离。
　　许然由心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谢谢。”
　　经理调侃道：“你这还有酒窝啊，果然人长得帅，有酒窝看起来更帅了。”
　　许然没回话，只加快了脱拳套的速度。

　　更衣室里，许然把身上穿的工作服脱下，工作服先放在一旁，他没有立刻把自己的衣服换上，浴室里人太多了，位置都满了。他还没洗澡，身上都是汗，准备先凉快会，散散汗。
　　他没有带包的习惯，在得知俱乐部有提供柜子后，第一天就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不用担心遗忘问题，也不用每天都带着个包出门，累赘。
　　他裸着上身，背对着门口，收拾东西。柜子里的东西不多，就几样。

　　韩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白花花的身子，手掌有些发痒。他故意放轻脚步，快准狠，一个巴掌啪了下去，“许然，干嘛呢？”爽了！
　　许然听出了韩沈的脚步声，是熟人也没太注意。
　　此时，内心一阵懊恼。

　　后背一阵的抽痛，他估计现在背上肯定是一个红彤彤、火辣辣的巴掌印，属于韩某人的。那人要是看到，估计又得闹了——

　　——就是有人摸你，我都不能干。我就一定要生气，心里生气，难受。
　　——一般也没人会这么做吧。我一大老爷们，也不会平白干站着给人摸。
　　——就有人老是在我面前摸你让我生气，特别讨厌！

　　许然手上动作一顿，若无其事把搭在柜子上的工作服拿起。
　　“许然，你这皮肤也太嫩了吧，我就轻轻地拍了一下，竟然就肿了？”韩沈盯着许然的后背，伸出手去戳。
　　许然察觉到韩沈的意图，提前往后退了一步，重新穿上工作服。
　　“说明你最近的锻炼起效了。”

　　韩沈自从杨铃的事件后，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健身特别积极，早晚都在锻炼。
　　韩沈卖弄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眼力劲行啊，看看我这肌肉，看看这弧度，这力道……”
　　许然没理会，伸手把头顶高度的空柜子打开，摆成四十五角。

　　韩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臂搭着柜门，“我今天先出发。你到了学校发微信给我，我叫上舍友去给你抬行李。”
　　许然礼貌地笑，“那就谢谢韩老大了。”

　　听到称呼，韩沈十分满意，习惯性的霸气挥手，只听得哐当一声——
　　“我靠，好痛啊——我的肌肉啊——”
　　许然垂眸，巧妙地把柜门掩上，嘴角上扬。
　　……

　　许然洗完澡，换上自己的衣服。刚拿起背包，准备回去，韩沈就挡在了他面前，微低着头，扭扭捏捏，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韩沈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现在这幅小姑娘怀春样，就差拿着一块手帕，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来一句，讨厌。
　　他被自己的想象恶寒到，手臂惊起鸡皮疙瘩。

　　这是第二次看到韩沈这个样子。
　　上次是难解决的事情，所以这次是……不好开口的事？
　　许然叹了口气，“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我……那个……”
　　韩沈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脸越发的红了，跟个猴屁股似的，还有往脖子以下蔓延的趋势。
　　这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这么难开口吗？

　　“你要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我们微信上说吧。”许然想回去收拾行李，昨晚临时来了个租客，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还是现在说吧。”韩沈挡在门口，不让出去。
　　许然掏出包里的矿泉水，拧开。“说？”

　　韩沈又沉默了，把门一关，上锁，然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找寻了一周。彷佛做好心理准备，终于下定决心大声吼了一句：“许然——”
　　然后呢？许然淡定地仰头喝水。
　　“——洛晗是不是喜欢我啊？”声音虽小，但听得一清二楚。

　　噗——
　　许然一口水全喷到韩沈脸上，被呛的连连咳嗽，“咳咳——”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韩沈。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洛晗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吗？
　　许然垂下眼眸，掩盖住内心的复杂情绪。

　　韩沈把许然按在椅子上，然后从一旁拖了另一张贴着许然坐下，凑近了说。
　　“那天，就我生日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洛晗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且他满脸通红，眼睛还一眨一眨的，跟抛媚眼似的。”韩沈拄着下巴。
　　“我当时没明白过来，直到最近，不是出了逸飞的事。我就上网查了查，你猜怎么着，原来有些男人是喜欢男的。我这才恍然大悟。”

　　韩沈哥俩好的搭着许然的肩，“你说，有没有可能洛晗对我有意思？”
　　“——毕竟你老大我长得英俊潇洒，气质非凡，一身的腱子肉别说多诱人了，还是很召小零喜爱的。”
　　许然直勾勾地盯着韩沈，“那你喜欢洛晗吗？”
　　韩沈愣住，表情纠结，“我也不知道。”

　　此时是中午时分，最热的时候，太阳很大，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汗水顺着额头流下，空气闷热，呼吸间都是焦灼的气息。俱乐部的空调一年四季都开着，冬暖夏凉，许然此时却是满背汗水。
　　韩沈沉思许久，许然一言不吭。
　　房间里静的可怕，仔细听，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喘息的声音。

　　韩沈站起身，收敛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洛晗长得漂亮，比我们年级的校花还要好看。但是——我可能没办法接受一个男的，只要想到和一个男的亲亲、抱抱……我好像不行。”
　　韩沈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脸色青紫，一副恶心的要吐出来的样子。
　　许然心里仍旧闷的厉害，不知道为谁。
　　“如果我喜欢男人了？”

　　空气似乎都凝重了。
　　韩沈惊讶得如五雷轰顶，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不动，只嘴巴睁的老大。而后像是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先将窗帘拉上，又跑到门口检查了一下门上锁情况，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我不知道洛晗是不是只喜欢男的……”许然面无表情，“我曾喜欢过男的。”

　　韩沈难以置信，往后挪了一步，准备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像是碰到病毒细菌般，下意识地收回来。
　　许然表情淡漠，拿起背包，挺直身子，离开。
　　……

　　到家后，租客已经离开了。
　　这个租客是洛晗离开后，住进来的。就租了一个礼拜，神神秘秘的，每天晚上出门，白天回来，没有身份证，说是丢了正在补办。
　　钱给的多，时间短，许然也就答应了。

　　许然照旧吃饭、洗漱、玩游戏，把该准备的行李准备好，一切就像往常一样，只是今天早了些下班。
　　一觉醒来天黑了。窗外一片漆黑，零星的月光都没有，满目望去皆是苍凉。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睡觉前，许然把手机关机了，他往常没有关机的习惯，只今天鬼使神差的点下了关机键。告诉自己今天没其他事，关机没人打扰，睡个好觉。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下午的睡眠，脑袋沉的难受，像是极钝的针在搅动着脑浆。过长时间导致头重脚轻，喉咙干涩，恶心欲吐，自虐般的难受。

　　坐在床上，休息了许久，许然才缓过来，拿起手机，开机、解锁。
　　一瞬间，数十通未接电话以及两条微信语音显示在手机屏幕。来自于同一个人——
　　韩沈。
　　许然头稍稍往后仰，靠在床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节奏混乱，和往日不一样。

　　过了许久，他打开手机，点开语音。
　　这人难道不知道一分钟以上的微信语音，是会让人嫌弃吗？
　　许然放下手机，手掌盖住通红的眼睛，拉长的脖颈脆弱的似乎单手就能折断，却又顽强的保持着弧度，只喉结滚动。

　　【许然，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不是生气了？算了，不接也挺好的。要是直接对着你说，我也不好说出口。我就在微信上语音吧……那个，虽然你说你喜欢男生，我也不知道为啥你放着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女生不喜欢……不过，你喜欢男生，这好像也没什么，毕竟这世上有人喜欢吃苹果，有人喜欢吃香蕉。】
　　【刚刚，对不起……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反正，这辈子，我认你这个兄弟。还有就是……作为兄弟，我挺你。要是有其他人敢说三道四的，我就揍他。】

　　——我，韩沈，这辈子认你这个兄弟。
　　对不起，还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