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和更坏》李之

87、Chapter 87

　　韩勉在大二那一年，顺利在法国厨艺学院分校的奖学金比赛获得了名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免学费。课程长达九个月，韩勉同时还要兼顾大学的课程，两地奔波的他，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以至于和贺以旋不得不减少了联络。

　　相比起在韩勉大一的时候，尽管韩勉再忙，彼此都还能期盼着在长假相见，但如今就算贺以旋特意飞过去找他，他也未必能抽出时间和她见上一面。

　　有次贺以旋实在按捺不住，趁着休假过去找韩勉了，也不过是陪他吃了顿饭，连什么亲热都没有，韩勉又匆匆和她告别了。

　　后来韩勉在深夜的微信里跟她道歉了。

　　贺以旋到第二天起床时才看到，她其实并没有不高兴，能够亲眼看到他，看到他再忙也有好好吃饭，她就觉得很安心了。

　　她也试过忙碌到不得已忽略他的时候，他也不曾怪责过她。何况贺以旋本来就是很需要自我空间的人，就算她在热恋中，也不是那种每时每刻要和恋人腻在一起的人。所以她算是相对能适应异地恋，只要彼此还有爱着对方的心。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年，韩勉如愿在厨艺学院进修完毕，只剩下了最后一天的毕业展示会。

　　贺以旋特意空出时间，把剩余的年假都安排给韩勉了。

　　偏偏在出发前两天，是留学圈子的一个熟人的婚礼，贺以旋本来打算去完婚礼就飞过去找韩勉，但其中一个伴娘家里临时有事不能来，而同样作为伴娘之一的房莉思便向新娘引荐了贺以旋。

　　贺以旋和新娘的关系还可以，见是新娘亲自开口拜托她，也就不推脱了，贺以旋改签了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再坐飞机，还来得及参加韩勉的毕业展示会。

　　因为是临时顶替的缘故，在婚礼当天她才收到了伴娘裙，还好大家的身材都差不多，伴娘裙还算合身。

　　一天的流程下来，大家都忙得天昏地暗。婚宴开始前，贺以旋和房莉思溜进了空的休息室补妆。

　　“婚礼参加多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全程陪下来，离新郎新娘这么近。”房莉思一边画着眉毛，一边说。

　　“我也是。”

　　“说真的，倒也有些像是自己经历了一次。”

　　贺以旋没有附和，她倒是分得很清楚，她是属于旁观者的目光。

　　房莉思感叹道：“太累了，完全不想结婚了。”

　　贺以旋停下手中的动作，在镜子里看着房莉思。

　　房莉思知道贺以旋察觉到了异样，笑笑说：“陈赋行跟我求婚了。”

　　“什么时候？”

　　“前两天。”房莉思合上了化妆包，“但我当场拒绝了，他也就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了，幸好当时也没有其他人在场。我啊，虽然也挺恋爱脑的，但却不是一个结婚脑。我享受现在这样和陈赋行谈恋爱的关系，我知道他的家人一直希望他成家立业，但我觉得就算我不是他老婆的身份，现在彼此有问题还是可以互相协助，我也还不想生小孩，所以想来想去，就觉得现在还没有必要结婚。”

　　“不想结，那就不结了。结婚这种事，只有一方的意愿是走不下去的。”贺以旋回想起来，难怪陈赋行今天看上去格外有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不过呢，他向我求婚，我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我知道他确实是想和我一直好下去的。”房莉思回想起那天的画面，虽然只有两个人在家里，但他准备了鲜花和戒指，还有他的深情誓言，气氛相当美好，“虽然我狠心地把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求婚给拒了，他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他说可以等到我想结婚的时候再次求婚。”

　　这么听来，房莉思也不是抗拒婚姻，只是在当下，婚姻不是她的必选题。

　　贺以旋当然是无条件在房莉思这边的。

　　她也难以想象房莉思成为妻子的模样，她们大概都不会是传统的妻子类型。

　　房莉思问：“那你呢，对于你来说，婚姻应该还是很遥远的事吧？”

　　贺以旋静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出来。

　　“韩勉在高中那时候，以为我去跟陆承熹真的在相亲，情急之下，也算是对我求过婚了。他叫我再等几年，也就是等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再结婚。”

　　房莉思哈哈大笑：“可以啊，韩勉这小子在爱情方面挺上进的。”

　　贺以旋下意识护短，“也不只是爱情方面的。”

　　“真是的，这两年时间过得真快，现在听你说韩勉这么努力进修，回想起他被主任整天揪到办公室训话的事，好像还是前几天的感觉。”

　　贺以旋轻声说：“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尤其是在和韩勉无法见面的日子里。

　　说是难受，不可能完全没有，思念很折磨人，无法随时得知他的消息，也很容易让人慌乱。但贺以旋每次难受时，只要想到他正在一点一点让自己变得更好，她又觉得没那么辛苦了。

　　可能是突然间聊到了关于结婚的话题，本来贺以旋在此之前都是旁观者的角度，如今在婚宴上再次看着舞台上的新郎新娘，内心又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贺以旋不由得转头看向房莉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居然去到了陈赋行的那一桌。他们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认真聆听着新郎新娘的誓言。刚才在休息室说不想结婚的房莉思，当新娘说话到哽咽时，她也跟着掉下了眼泪。陈赋行注意到，微笑着帮她擦掉了眼泪。

　　贺以旋收回了目光。

　　她更正一下。

　　就算是即将要去见韩勉的日子里，时间也过得很慢很慢。

　　——

　　第二天。

　　贺以旋从机场去往展示会的路上碰到了堵车，她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了，没有来得及在展示会开始前和韩勉见上一面。

　　贺以旋拿着邀请函匆匆赶到会场，展示会刚开始不久。毕业生在各自的操作台上，着手制作自己的毕业展示作品。

　　韩勉的操作台很突出，在第一排的中央。

　　他穿着学院的厨师服，比一年前参加比赛时的那套更加贴合他，他还是瘦了一些。

　　经过大约一年的进修，他洗去了浮躁和不安，沉淀下来的他更加自信了，气质也更好了，处理食材时动作行云流水，贺以旋作为一个外行人，不懂什么特别的技巧，她只觉得韩勉比以前又更加赏心悦目了。

　　韩勉在转换步骤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他注意到贺以旋就站在了眼前。

　　一瞬间，他的眼里的光就更亮了。

　　隔着距离，他们相视一笑。

　　然后，韩勉又投入到作品的制作当中。

　　贺以旋忍不住给韩勉拍了很多照片，发给了无法抽身过来的韩舒，以及贺凯、杨盼月和房莉思。

　　她难得虚荣一次，想向亲密的人，分享她的心上人有多优秀。

　　不止如此，其实她还想让更多的人，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韩勉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韩勉似乎是展示会上的重点毕业生，在场的评审人员总是不停在韩勉的操作台附近打转，偶尔窃窃私语，又点点头，认真讨论韩勉。贺以旋隔得远，听不见那些人的话，何况有些人是外国面孔，说的似乎还是法语。

　　这一次，韩勉的毕业展示作品如愿以桂花作为了主题。当老师问起他的蛋糕的构思时，韩勉的目光扫向贺以旋的方向。

　　“我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告诉过我桂花的一个话语，是收获和美好。在我心目中，没有什么比这两个词更能代表我今天的心情。”

　　毕业作品展示和鉴赏结束后，是校长逐一给毕业生颁发毕业证书。尽管这份毕业证书并不能当做是文凭，但在场的毕业生不分性别和年龄，不分履历，在收到毕业证书时却都难掩激动。

　　贺以旋还在给韩勉拍照，镜头里的韩勉和校长轻声交谈几句后，突然又看向了镜头，冲着她招了招手。

　　韩勉说：“你怎么光给我拍照，我也要和你合照的。”

　　原本正要走开的校长又折返回来，打量了一番相依的两人，“韩勉，这位是？”

　　韩勉一脸骄傲，“女朋友。”

　　校长笑呵呵地说：“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一个很重要的人？”

　　“没错。”

　　“幸会幸会。”校长跟贺以旋握了握手，“韩勉跟我说了，如果没有你，他这一年就坚持不下来了，这批学生当中，可没几个像韩勉这样两边学习都能兼顾过来的。”

　　“校长，你别这样夸我，我期末还是挂了两科的……”韩勉的音量立刻减小。

　　和校长合照完后，贺以旋瞥了韩勉一眼，“挂了两科？”

　　“贺老师，职业病又犯了吗？”韩勉讪讪地笑，“实在没办法，只能补考了。”

　　贺以旋并不是犯职业病，她缓下语气，“我知道，你有多累。”

　　“就算再累，见到你了，就当做是充电了。”韩勉虽然脑子里塞满了许多事，但依然清晰记得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这四个月他还要同时准备毕业展示作品，一边又要应对学校的期末，真的像是渡劫一样。

　　周遭都是人，韩勉只能看着她，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

　　贺以旋笑了笑，伸手帮他整理了厨师服，指尖有意无意勾了勾他的腰肌。

　　韩勉咬紧了后槽牙，耳朵突然就红了。

　　她怎么可能不懂他看着她时，脑海里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