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你是姐妹，你却想当我的爱人》夷若水

58、第五十八章 不道离情正苦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甜蜜氛围里放飞思绪的间隙。一旁的郑家弘一声：“爸爸！”把我从外太空拉回了现实。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站了一群精神抖擞的大叔。仔细一看：这些大叔年龄相仿，特别是为首的三位大叔从外形轮廓看上去都很相似，有着非常明显的血缘关系。后面的大叔们或多或少有些相近的特质。
　　之前郑家弘有告诉过我他家一直都是纯男家族。往上有数据可查起码三代是没有女丁出生。所以这也成了郑家弘蛊惑我去他家的理由之一：“囡囡，去我家玩吧！我们家可是非常喜欢女孩儿的……”
　　用“物以稀为贵”来解释，或许是有点牵强。不过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感觉他的家教的确是很不错！对我的疼爱，包括对许清子的照顾，对其她女孩儿的态度……这些细枝末叶证明了他的说辞。
　　我对善待自己的人心存好感。可理智告诉自己：这事得从长计议！就这么草率地去他家？也太不矜贵自己！倒不是刻意在拿乔，总是觉得我俩还处于互相了解的阶段，就这么草率地跟着他去见他父母亲，算什么回事？
　　当然觉得郑家弘不错！大家这样正正经经地交往也挺好。凡事都有个自然规律的，譬如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内心是希望自己的感情生活也遵循这个规律。不要跨越式地催熟，要自然而然的甜蜜！
　　可最近郑家弘给了我一种奇怪的诧异感，他好像特别急切地想把我俩的关系给焊死，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当我把心中疑虑说给许清子听的时候，她除了说：“很平常啊！他太爱你了嘛！想赶快圈地插红旗，隔离情敌的出现！”就是嘲笑我：“有人看重你，不好吗？”听得我心里有点抽离：原来感情大师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啊！有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去才行。
　　虽然继续保持和郑家弘交往中，但现阶段是拒绝去他家。而他面对我的抗拒，依旧保持着不骄不躁的样子。该对我好的对我好，该点醒我的点醒我，好像就没有出现过这些瑕疵一样。反倒让我有时候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矫情？
　　只是当下的这个环境里，他父辈们突然的袭击，让我有点惊讶也有点猜忌：难道现在不是由女眷出面而改男士？想想自己并没有影响郑家弘什么，也没有在他身上获取什么利益，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地突然袭击？……可三位大叔的脸上太过于凝重，难道说是来执行家法的？我的脑海在不断地提出问题，再否定自己的提案。
　　和郑家弘开始了恋爱关系，可还没有达到见家长的那个环节。但有看过对方父母亲的照片，大概知道对方的家底，心里明白为首的那位大叔毫无疑问就是郑家弘的爸爸。他一身黑色衣服，两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干部的做派，和郑家弘口中描述相差无几。
　　只是此刻的我内心竟然有种小鹿乱撞地慌张感，不知道是该自己作为小辈主动开口问好，还是等郑家弘介绍之后再问好更妥帖！因为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见他的长辈们。一时间脑袋就空白掉，呆呆地瞄瞄一对面的郑家弘，再看看站着的大叔们，有种如坐针毡般的煎熬。
　　大概郑家弘也没有想到他爸爸会在此刻出现，他也有点懵逼的感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爸爸之后，同样呆在那里变成了木偶人。
　　倒是他爸爸缓缓地开了口：“你好！简澜，我是郑家弘的爸爸。这两位是郑家弘的大叔叔和小叔叔。后面这些都是郑家弘的长辈！”听他这么直截了当地和我说话。虽然有点惊讶，但我还是收起自己的拘谨，赶快站起来：“您好！郑伯伯！”
　　“您好！郑大叔叔！”
　　“您好！郑小叔叔！”
　　“各位长辈好！”
　　两位叔叔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后面有人发声：“简澜，不必拘礼！”
　　郑家弘爸爸对我笑着点点头示意我坐下，然后瞄了一下桌上的菜品，才缓缓地对我说：“简澜，你安静地坐好！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认真地听！”郑家弘有点慌张地开口：“爸爸，你不能这么干涉我的人生！”他的语速有点急，声音也有点高。不料老爷子反手就一个耳光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响，清脆而响亮！感觉老爷子是暴怒下了狠手。我真有被吓到！父母亲教育孩子是很平常的事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郑家弘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爸爸扇耳光？
　　根据以前郑家弘的描述，他爸爸对他从小管教是很严苛，却不是单纯的粗暴简单。何况以此刻的情形，怎么看都是与我有关？难道老爷子是在“杀鸡给猴看”？应该不是，这里不是他家，要打杀威棒也得是在他家。老爷子是得有多糊涂，才会在这种公众场合做这种只损他自己威信的蠢事？
　　这时随行的大叔叔说：“大哥，教育孩子带回家教育嘛！你这样会吓着简澜的。”过了一会儿，郑家弘爸爸开口：“简澜，今天跟我来的都是郑家弘至亲长辈。”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肯定是和我有关系。这些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存在，于是反而冷静下来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筷静候事态的发展。
　　这时郑家弘也恢复了常态，张罗着让服务员给他的至亲长辈们入座。待几位长辈坐好了之后。郑家弘爸爸才开口说：“简澜，我们今天过来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这一大家人都非常看重你，也希望你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听他这么客气地铺垫，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反转？我还是连忙点头表示感谢。
　　他看着我停顿了很久，才对郑家弘说：“家弘，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吗？因为担忧如果我们再不出面干预你，任由你的性子来会给自己种下太多苦瓜子。”
　　“爸爸，我对简澜很好，也没有做什么有损操守的事情。”郑家弘连忙解释着。“儿子，听你爸爸说完！”其中的郑大叔叔开口，果然是亲兄弟！几位的长相相仿连声音也相似，只是少了几许威严感。
　　这时郑家弘爸爸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简澜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家教好、文化高、心地善良！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同样是肩膀上有星星的人！你不能这么对她！这些事情不应该把她蒙在鼓里，那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嗯！老爷子的这番话说得我心惊胆跳。既然你们欢迎我，又教育郑家弘尊重善待我，那么此刻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说郑家弘是隐婚？
　　还是家里给指定了伴侣？
　　或者已经有了女朋友，隐瞒身份在和我交往？
　　我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跳出这几个世俗的问题，但很快就被否定！别说大家已经接触这么长时间，再狡猾的狐狸都会露出破绽。更何况还有个洞察能力过人的闺蜜许清子在把关，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蒙混过关呢？
　　在我俩的人生里，主动做三是不可能的事情；被三那也是无法容忍的事情。那么郑家弘是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呢？但就眼前的局面，只能克制自己的疑惑，信奉着“将来兵挡土来水淹”！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作决定。
　　郑家弘爸爸接着说：“你妈妈和我能够走到今天。不仅是因为我对她好，还有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正真地顾及她的感受。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在这个家。我们才能一直这么幸福！”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看看你几位叔叔，哪一个不是如此？”
　　听得我心里涟漪泛起：幸福原来也是物以类聚！
　　郑家弘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爸爸，您说得对！可是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郑小叔叔开口：“你爸爸说的不是眼前，是整体是全面的格局，你理智地听，这是为了让你以后的路走得更好！”强硬中带点无可奈何感。
　　郑家弘爸爸说：“你做得很好？你这叫做得很好？你给我打什么马虎眼？你有告诉简澜你马上就要出国了吗？”
　　出国！
　　马上就要出国了！
　　他的这番话不啻于晴天霹雳，将我心中的谜团全部给炸飞了！原来不是我所担忧的问题，而是这样的面貌！
　　不是计划要出国，而是马上就要出国！
　　我慢慢地抬起头测过脸去看一旁的郑家弘：这就是自己打算牵手走下去的爱侣?
　　是自己和许清子共同认证的好男人？
　　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疼爱自己、保护自己的伴侣？
　　目光慢慢地从熟悉的剑眉，缓缓地移动到那高高的鼻梁，然后是那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我想像平常女子那样伸手给他一个耳光发泄自己的愤怒，或者歇斯底里地撒泼打滚演练一番……可理智和教养让我克制愤怒在努力保持平静，可清楚内心的感受何止是晴天霹雳？翻江倒海都不为过！
　　看着眼前的郑家弘，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都表现如此好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一直都给隐瞒起来？
　　什么意思？
　　我不忌惮于用旁观者的身份理性审视面前的事情。郑家弘要出国绝对不是心血来潮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用逆向思维来看，他知道自己铁定要出国，是刻意在隐瞒这件事情，所以那么急切地希望我去见他的父母亲，然后火速地把两人的关系给焊死。然后呢？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跨出国门追逐他的梦想，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或暗自神伤，或傻傻地做那望夫石？
　　细思极恐中，寒冷透过冠状血管以光的速度迅速弥漫至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一瞬间，整个心从心尖到心底宛如珠穆朗玛一片雪白，晶莹剔透中夹杂着生硬和寒冷。然后寒冷由心脏为点迅速辐射全身，面前的火锅依然在沸腾。而我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的世界，丝毫感受不到火热的温度，一切都变得那么寒冷！
　　当然理解即便是夫妻之间都会有点自己的空间。何况我们现在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完全坦诚无可厚非！可是这个事情的性质不一样！
　　如果这都不算欺诈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欺诈这个词。
　　对面的郑家弘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不在乎，也没有力气去在乎。只是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恍惚惚起来，整个人有种飘忽在空中的虚无感！
　　接下来听见郑家弘爸爸说：“简澜，我知道这件事是郑家弘做得不对！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更改，我们身为长辈们是希望能控制一下事态，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生活。不得已才会这么直接过来，希望你不要受到惊吓！”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支撑着我继续保持理智：“没事的！谢谢您今天特意来说明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或许是我过度的冷静超出他们的意料。过了一会儿，郑家弘爸爸才说：“简澜，我们郑家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
　　“谢谢您的好意！”
　　“我的做法是有点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能够理解！而且您做得没有错！”
　　“简澜，你真是个好孩子！可惜郑家弘妈妈特意为你置办了的房间。”说完了这些，郑家弘爸爸叹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说：“郑家弘，爸爸也是年轻过，你的心思怎么会不懂？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靠欺骗这些下作手段得来的。你自己要好好地掂量掂量清楚吧！我们走了！”然后他就起身带着他的兄弟们离开，留下我俩这么呆坐着。
　　过了许久，我拿起面前的筷子开始吃起来，吃着他早前给自己烫好的菜。此刻的我感觉是失重悬浮半空，感觉不到饥饿，更感觉不到痛苦。本能让我一口一口地吃，慢慢地咀嚼着……只是想重新感受一下之前的那种甜蜜，即便只是自己冥想出来的甜蜜。
　　可事实告诉我只有一种如同嚼蜡的苦涩感，怎么也不能坚持把碗里的菜全部吃进胃里，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简澜，甜蜜和痛苦都在于你自己怎么看！其实食物都是一样的，不要太过于纠结眼前的假象！
　　郑家弘爸爸没有做错，他只是尽到一个长辈应该承担的责任，给了我最大的知情权，让我减少了受伤害的程度。在堕入深渊之前能够抽身离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往前看吧！
　　换做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不难想通这些道理，于是慢慢地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干净嘴，对郑家弘：“那你什么时候走呢？”郑家弘迟疑地伸手过来想抚摸一下我头发。这原本是以前他经常做的一个小动作，是安抚我低气压时的七彩糖果。此刻我却下意识地躲开。留着他的手悬在半空，过了片刻，他慢慢地收回去：“简澜，这不是我想要的！”
　　听他这么说，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对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简澜，你不能这样？”
　　“有点意思！”说完，我就起身拿起包打算离开，不料却被他伸手给拽住了胳膊：“简澜，你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我冷冷地看着他抓自己胳膊的手，如果是以前我还会觉得他挺爷们的。可此刻却是如此的破皮无赖，忍不住笑着说：“所谓的恶人先告状，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他低头眨了眨眼，却不肯松手：“简澜，出国的日期还没有确定下来。而我是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出去，两年之后是要回来履行合同上服务期的。”“我听说最长的是3年。”我用手戳戳他的手让他松开，他迟疑了很久才慢慢地松开：“囡囡，我真的要回来。”
　　这一声“囡囡”听得我心里五味杂陈，那些曾经的甜蜜翻涌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对我的好不可能就这么一笔勾销。坦白地说，郑家弘是自己视为未来伴侣的人选，我不会不理解和支持他的梦想。
　　可是现实呢？
　　即便是交通如此发达的今天，异地恋仍旧有太多的痛苦。何况他这是飞跃国门去到另一个国度，从此大家的时间和生活方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实例……都在理智地提醒着自己：这样的感情聊胜于无！
　　自己不是那种对感情不肯付出的人，更不是那种用功利心作平台支撑感情的人，可是那种苦行僧的感情的确是让我望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