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脱线爱情故事》柳下秋

3、狼人与狗

　　韩思焰人麻了。

　　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小到周时南就住她对楼，内裤还飘她头上。

　　她边拎着那条内裤上楼，边无语地想：怪不得在理发店我就觉得狼人有点眼熟，原来他跟我住这么近。

　　她心有感慨地叹了口气，拿起内裤看了眼。

　　得，尺寸还不小。

　　她不往下想了。

　　她走到三楼的过道，发现周时南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很尴尬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周时南也有点尴尬地接过，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韩思焰不好意思地嘻笑两声，故作无事地摆摆手，“小事情。”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眼神都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往哪儿放。

　　一阵饭菜的香气从周时南背后开着的门里头飘出来。

　　那香气萦绕在两个人的鼻间。

　　“好香啊，”韩思焰动动鼻子，微侧过身，顺着对方家门往里看。

　　“狼人你家里吃什么好东西呢……”

　　她咽了咽喉咙，好奇地问。

　　周时南的脸上泛出一层浅笑。

　　“是糖醋里脊喔。”

　　他嘴角勾了勾，看着面前的一脸“馋猫相”的人，有点得意地补了句：

　　“我爸新东方毕业的。”

　　韩思焰一听，肃然起敬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牛。”

　　她很诚恳地说自己羡慕了。

　　周时南嘿嘿笑了两声，说她过奖了。

　　饥肠辘辘的韩思焰想着自家的饭菜应该也快做好了，也不和对方多聊，急慌慌地要走。

　　“诶，等会。”

　　周时南把叫住她。

　　韩思焰扭头看他进了屋，没过多久端了碗糖醋里脊出来。

　　“刚刚，真的谢了。”

　　对方把那碗递给她，面上有点臊得慌。

　　“害，真没事儿~”

　　韩思焰笑着叫他不用在意，本着礼貌推拒着对方手里那碗色泽漂亮勾人味蕾的里脊。

　　但无奈那里脊的香味实在太让人无法抗拒，她推拒两回后，就举白旗投降了。

　　“那我吃完了马上把碗还你。”

　　她面露欣喜地接过碗，端着它美滋滋地走了。

　　等走上自家楼栋，经过过道的时候，她往对面望了一眼，发现周时南居然还在外头站着。

　　韩思焰不经意和他对上一眼，心里头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慌乱。

　　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开门进屋了。

　　才一进门，她就看见桌上摆满了菜。

　　她妈妈匆忙地从厨房走出来，拿围裙擦着脸上的汗，那张因辛苦而显露出疲惫的脸颊在看到她的时候绽开了笑意。

　　“焰焰，今天超市搞活动，菜买的有点多，你多吃点！”

　　她高兴地去厨房拿碗筷，回客厅的时候又注意到自家女儿的手中已拿了个碗，便很惊奇地走过来看。

　　韩思焰把碗放在桌上，帮着妈妈摆好碗筷，和她坐下来吃饭。

　　她一边吃饭，一边在对方好奇的疑问中七实三虚地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她只说是给对楼的人帮了点小忙，所以被人热情地感谢了。

　　为了防止尴尬，她刻意掩盖了帮忙的具体内容。

　　她妈妈一听，慈祥的脸颊上泛起和蔼的笑来。

　　“没想到对楼那孩子人还挺实诚的。”

　　她边给自家女儿夹菜，边夸着周时南，又嘱咐韩思焰一会儿还碗的时候给对楼拿一兜鸡蛋过去。

　　韩思焰默默地点头，夸她想得周到。

　　她吃完了饭就被妈妈催着去还碗。

　　“不急不急，”她打了个哈欠，在对方急切的眼神里懒洋洋地回了句，“我先休息会儿，等会再去。”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正想着要睡会儿，眼睛不经意扫到了书架。

　　只见那装满动漫书籍的架子上突兀地搁了个很大的牛皮纸袋。

　　韩思焰猛地从床上坐起。

　　我好像……

　　忘了一件事儿……

　　她才想起纸袋里面装着周时南的卫衣。

　　卫衣是洗过的，工整地叠在袋子里面。

　　她走到书架前，拎起袋子准备出门，临走前又停了下来。

　　他那时候帮我这么大一忙，我只送兜鸡蛋过去也太小气了些。

　　她看着袋子里的卫衣，心里回想着着和周时南头一回遇见的场景。

　　不行，这人情还得太小了。

　　她总觉得还得给送点什么别的这礼才算齐乎。

　　纠结的韩思焰退回房间，坐到床边苦恼地思考起来。

　　她环顾卧室，最终把视线放在了书架上。

　　要不送动漫杂志吧。

　　她想着之前在理发店两人对过暗号，都是老二次元来着，送杂志投其所好应该不错。

　　她起身去架子上挑书，但挑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韩思焰转念一想，觉得对方也不想是缺这些书的人。

　　那他缺什么呢？

　　韩思焰又迷茫了。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很多备选回礼出来，但又在内心将它们一一否决。

　　我喜欢的他也喜欢，他喜欢的他自己大概率也有，那我到底送什么呢？

　　韩思焰眉头皱得老紧，扫视着自己的书架，万分的心烦意乱。

　　“焰焰，你休息好了吗？”

　　门外传来了她妈妈关切的声音。

　　韩思焰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去还碗，把鸡蛋和卫衣送了再回来想赠礼的事。

　　但就在她走出卧室，正要关门的时候，却被摆在书架最上方的一个手办吸引了。

　　那是一个“半兽人”形态的狼王手办，是她逛漫展的时候抽中的隐藏限量款，也是她的无价之宝。

　　韩思焰面色犹豫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内心出现了无数个意见相悖的小天使和小恶魔。

　　一番天人交战以后，她最终还是把它拿下来了。

　　就当寄养给别人了吧。

　　她安慰自己。

　　周时南开门的时候，发现韩思焰手里拿满了东西。

　　他先接过了对方给的碗和鸡蛋，又接过那个装卫衣的纸袋子。

　　最后看见她从兜里拿出个手办来。

　　“送你的。”

　　对方说是卫衣的还礼。

　　周时南看着她手里那个精致帅气的限量款的“狼人”，有些心动，也有些愣怔。

　　“你那天不是给了我‘鞋垫’了吗？”

　　他懵然问道。

　　“那个……不算数。”

　　对方低着头，小声说：“这个才是正式的。”

　　周时南见她攥着手里的“狼人”，觉得她其实也有点舍不得给，便笑了笑，借口说自己不喜欢收藏手办。

　　但韩思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她咬咬牙，拉过对方的手，把手办硬揣他手里。

　　“这可是我的心头肉哇……”她拿出对手办“十八里相送”的架势来，嘱咐对方好生待它。

　　“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周时南口是心非地拒绝。

　　“不，这是我的心意，你拿着！”

　　“不，我真的不能够……”

　　于是一场宛如过年收压岁钱的顶级拉扯大战在两人之间展开。

　　最终还是周时南败下阵来，郑重地收下了对方的心意。

　　“谢谢你，”他一脸深情地望着对方，感动地向她保证，“我一定好好对它！”

　　忍痛割爱的韩思焰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像个孤独的老人家似地离开了。

　　***

　　周三这天下午，韩思焰提着个托特包去学校的菜鸟驿站取快递。

　　在快走到驿站取件口的时候，她看见了周时南。

　　只见这人站在取快递的队伍外面，既不排队也不离开，就拿着手机摇来摇去。

　　韩思焰心里头觉得奇怪，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他手机没电了。

　　韩思焰看着一脸苦恼的对方，挑了挑眉，扬起嘴角。

　　“我带充电宝了喔。”

　　她笑眯眯地把手伸进包里面薅找东西。

　　周时南低头看了眼她手机型号，说数据线怕是对不上。

　　“不可能对不上。”

　　韩思焰一边得意地哼哼，一边掏出充电宝——

　　外加一根“八合一”的充电线。

　　周时南这下震惊了。

　　“我可是在以前就经历过你这种尴尬事件的过来人呢。”

　　对方同病相怜地把充电宝递给他。

　　“你是真的牛。”

　　周时南接过充电宝和数据线，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手机终于吃上了电。

　　周时南看着亮起的屏幕，长舒一口气。

　　“等我拿完快递回宿舍，就把充电宝还你。”

　　他感激地说。

　　韩思焰听了，摇了摇头。

　　“你明天再还吧。”

　　她说她等会不在寝室。

　　“要去聚餐啊？”周时南看她穿得休闲，好奇地问了声。

　　“不是，我去山下的便利店打工。”

　　对方如实地回答。

　　周时南漫不经心地“喔”了一声,问她几点下班。

　　“我等你回寝再把充电宝还你呗。”

　　韩思焰有点可惜地笑了笑，说自己要上到晚上11点钟才走。

　　“时间太晚了，大伙儿到时候都睡了，也不方便。”

　　周时南忽然就不说话了。

　　韩思焰还以为他没听到，想着再说一遍，却见他过了半晌点了下头，面色平淡地“嗯”了一声。

　　韩思焰瞄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如常，以为他是默认了明天再来还充电宝，也没再跟他聊天，自顾自地看起手机来。

　　周时南见手机的电量在慢慢回升，就点开游戏软件玩起了手游。。

　　两个人站在取快递的队伍里，都沉默着，等排队取完快递便分开了。

　　韩思焰打工的便利店就在山下，离学校很近，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但店员要分时间段换班。

　　她上的是半天时薪班制，从下午6点上到晚上11点。

　　起初韩思焰本来是不打算找这个兼职的，因为也挣不了多少外快，她觉得与其拿这四个小时出来做体力活不如用来看看课外书，在大学好好增长下文学素养。

　　她高考的时候总成绩不错，但其实是被理科分给救上来的，文科分还没到平均线。

　　因此她想着多看看书，补下短板。

　　但自从她连续一个星期把这看书的四个小时渐渐转移到看动漫上面的时候，她终于认清自己丑恶的真面目了。

　　更何况这家便利店每晚11过后就要处理废弃食品，她还能拿几个好吃的当第二天早餐。

　　所以本着能白捡便宜的心态，她就去兼职了。

　　便利店里加上她一共有两个人。

　　旁边的男店员搬货去了，她就站在收银台给人扫码。

　　没有客人也不用补货的时候她就盯着墙上的电子时钟发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瞅着到了十点钟，店里也很少有客人来了。

　　韩思焰开始围着店里转，挨个巡查食品的日期，顺便在心里考虑明天早饭该宠幸哪几个面包。

　　正转悠着，门外头来人了。

　　“欢迎光——”她一边熟练地说着迎宾语，一边放下手里的食品要回收银台。

　　结果才一转身，就愣住了。

　　“周时南？！”

　　她看着面前这个来得出乎意料的人，瞬间纳闷了。

　　这个人不会是来还充电宝的吧。

　　她感叹着对方原则感未免也太强了点。

　　但对方却只跟她打了声招呼，走到店最里面的冷柜拿了瓶可乐递给她结账，并没有提到别的事情。

　　韩思焰给他结了账，把可乐递给他，顺口问他怎么在这里。

　　“我刚回了趟家，回校顺路过来看看你还在没。”

　　对方把可乐拿手里，一脸平静地说。

　　韩思焰听完，“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她了然地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从山上的校区下来还我东西呢，吓我一跳。”

　　“没有的事。”

　　周时南一边否认着说自己并不那么闲得慌，一边拧开可乐喝了两口。

　　他拎着可乐坐到店里靠窗的高脚凳上，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

　　韩思焰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回宿舍？”

　　她试探了一句。

　　对方一边怼着屏幕放技能，一边说了句：“没事儿，我等会儿跟你一起走。”

　　韩思焰内心突然有些感动。

　　这哥们一定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才故意留在这里的。

　　她的内心涌出一种跟对方是“结义金兰八拜之交”的错觉出来。

　　韩思焰面露感慨地走到方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的，周兄，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她说以她健身的体格来说这附近根本没有歹人能伤得了她。

　　但对方依旧打着游戏，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韩思焰更加确定内心的想法了。

　　就在她正为着这份友谊无比感动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了口。

　　“我只是想蹭点23点以后的废弃面包而已。”

　　周时南很平静地说了句。

　　韩思涵感动的神情瞬间凝固，并立刻化为了鄙视。

　　混蛋啊混蛋。

　　居然跟我想一块去了。

　　她忿忿不平地想着，没再理对方，继续去检查店内食品的保质期去了。

　　电子时钟显示22点59分的时候，韩思焰的内心自动开启了倒计时。

　　跳到23点的时候，她难抑激动地“耶”了一声，看到接班的店员也来了，就赶忙拿个小篮子去把那些废弃面包拣出来。

　　“我想要那个脏脏包。”

　　周时南打完了游戏，无声无息地跟在后头她转，眼睛往小篮子里扫。

　　韩思焰看了看篮子里的面包，又看了看对方，凑近了一点，神秘地说：

　　“跟我来。”

　　她想着反正自己也不爱吃脏脏包，就挑了个监控死角把人带过去，偷偷摸摸地把面包给他揣裤兜里。

　　她自己挑了个抹茶麻薯和草莓夹心的奶酪面包，放进包里，去工作间换完衣服就下班了。

　　两个人悠闲地从便利店出来。

　　周时南拿出面包，撕开袋子啃起来。

　　韩思焰看他吃得香，自己也想拿个面包出来吃，但又想到自己是健身人士不能在晚上吃这种高热量的魔物打脸破戒，边干巴巴地对着对方手里的面包“望梅止渴”，自己勉强忍住了。

　　夜黑的很。

　　两个人从山下校区慢慢往山上走。

　　“你别说我们学校治安真挺好的。”

　　韩思焰一脸无惧地说自己走了好几回这条路从没遇到过危险。

　　周时南默默地啃着面包，没说什么。

　　韩思焰又夸学校生态环境也好，树多山多的养人。

　　但话音还没落完，两个人就听到几声狗叫。

　　只见他们前头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条三四尺长的黑背来！

　　两个人本能地停下脚步，都愣住了。

　　这狗身边没有主人，像是发了狂，凶神恶煞地冲着两个人叫，那獠牙跟钉子似的。

　　周时南看着它已经在伏身咬牙，心里觉得很不妙。

　　他护着身边的人后退几步，赶紧把嘴里的面包扔过去，然后抓起韩思焰的手就跑！

　　谁知那狗竟然直接略过地上的食物，猛地朝狂奔的两个人狂追！

　　“我的天！”韩思焰没空去思考自己的乌鸦嘴到底有多灵，只被对方拽着手玩命地跑，简直要泪奔。

　　但狗的速度终究比人快太多。

　　两个人拼命跑出几里路马上就被那黑背追上。

　　眼看着那狗就要扑过来，周时南忽然停下来挡在前面！

　　那狗猛地咬住他左腿！

　　周时南痛呼一声倒在地上，抬起右腿就是一脚！

　　那狗又扑上来，一爪子拍肩膀上！他顾不得痛，抬手把它的嘴摁住！

　　韩思焰脱下外套扑过去，配合着周时南把那黑背的嘴巴用外套死死缠住。

　　黑背力气贼大，四个爪子还在乱抓。周时南又脱掉自己的T恤把它的前腿绑拢。

　　它虽还在地上挣扎，但终于是伤不到人了。

　　两个人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喘气。

　　周时南的腿被咬了两个大窟窿，血一直不停地往外冒，肩膀也受了伤。

　　韩思焰从地上拣起手机，颤巍巍地拨通120。

　　电话那头说救护车大概20分钟才过得来。

　　韩思焰挂了电话，看着对方血流不止的伤口，噌地站起来。

　　“你等我！”

　　她飞快地跑走。

　　她跑回便利店从工作间扯出自己的工作服，又顺带拿走了收银台上的消毒洗手液。

　　她飞快地奔回来。

　　她把工作服绑在周时南腿上，又拿起消毒液，扭掉喷头，往他肩膀上倒。

　　“痛！”

　　周时南忍不住地高呼出声，表情全纠结在一块。

　　但他没听见对方说话。

　　周时南吃痛地眯着眼睛，看向韩思焰。

　　他发现她居然在流眼泪。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时间过得很慢，20分钟后，救护车终于到了。

　　周时南终于被抬上担架送去了医院。

　　韩思焰留在原地先给学校保卫科打了电话。

　　等保卫科的人过来把狗带走后，她打车也去了医院。

　　在车上还发现自己手上也有很多血痕。

　　但因为被周时南护着的原因，伤口都很浅。

　　韩思焰想着刚才的情景仍然有些后怕，内心也更焦急起被送去医院的那人的情况来。

　　她在医院打完狂犬疫苗后，马上赶去了对方的病房，进门的时候，发现对方正面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受伤的腿露在被子外面，上头缠满了厚厚的几层绷带。

　　韩思焰看着面无血色的对方，眼底充满了担心，心情很是复杂。

　　周时南看见她走进来，发现她手上居然也有绷带。

　　“你被咬到了？”

　　他绷着脸，不自觉地从病床上坐起，看着对方的手脱口而问。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关切。

　　韩思焰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一些抓痕。”

　　“喔。”

　　周时南听了她的解释，紧绷的面色缓和不少。

　　他重新躺了回去，小声说了句：“那就好。”

　　韩思焰盯着对方伤势严重的腿，五味杂陈地叹了口气。

　　“狼人，今天要不是你在……”

　　她一脸愁云惨淡地责怪着自己太乌鸦嘴了。

　　周时南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 他认真地看着对方，神秘兮兮地说，“人是打不过狗的……”

　　然后又在对方一头雾水的神情里扬起嘴角，暗暗得意地说——

　　“但狼人可以。”

　　韩思焰终于被他逗乐了。

　　对方见她苦相消散了点，也跟着笑。

　　笑得别有些温柔。

　　周时南的爸爸一接到电话就赶紧赶到了医院。

　　他一进病房，看到自家儿子躺在病床上的憔悴模样，焦心坏了。

　　“你怎么搞得！”他掀开被子，“才几天没回家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运气不好，走在路上被狗咬啦。”

　　对方说这话时很有些嬉皮笑脸。

　　周爸爸对着自家儿子发了好一通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还有人在病房。
　　他看着韩思焰，有点无措。

　　韩思焰主动跟他打招呼，说自己是周时南的同学。

　　这个和蔼的中年汉子腆笑着回应了她。

　　韩思焰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讲给他听。

　　对方听完以后，虚着劲打了周时南的褥子好几下，说他活该。

　　周时南不以为意地冲他做了个很幼稚的鬼脸，又把周爸爸气到了。

　　两个人正吵着嘴，护士就进来了。

　　她说病人这几天要住院，最好有个家属陪同照顾。

　　韩思焰看着周爸爸，心里想着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打声招呼，自己先走了。

　　她走出病房，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周爸爸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她边琢磨边往医院外头走。

　　才几天没回家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才几天没回家……

　　韩思焰忽然停了下来。

　　她愣愣地站在医院门口，脑海一片空白。

　　医院外燥热的夜风迎面扑来。

　　韩思焰的脸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