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29、番外五：如果219

　　很快就到了除夕当天。
　　中原中也起床的时候，灯还在睡。
　　灯的另一边被窝空荡荡的，太宰治大概刚进浴室洗漱，浴室里传来细微的水声。
　　中原中也先躺着伸了个懒腰，才慢慢坐起身，盯着熟睡的灯看了会儿，思绪又飘到书房里放着的戒指上。
　　没过多久，太宰治从浴室里走出来。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决定先去洗漱，等会儿再问问看太宰的打算。
　　他默默起身，走进浴室里。
　　因为在想事情，他洗漱的动作也比平时快了一点，很迅速的简单洗漱完毕。
　　他再次打开浴室门，就看见太宰治趴在床前握着灯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可疑的东西不知道在比什么。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几步走过去，毫不意外的看见太宰治正拿着小小的戒指在灯手指上比来比去的，仿佛现在就要帮灯戴上去。
　　“你要偷偷来？”中原中也问，“不让灯……不让他知道，现在要偷偷帮他戴了？”
　　“现在不知道，醒了就会知道了。”太宰治把玩着戒指，说是这么说，过了会儿却还是把戒指收起来，“不过让灯知道、让他帮我戴戒指，感觉好像更好呢。”
　　中原中也脑中一下子随着他的话语出现画面。
　　当然不是灯帮太宰治戴上戒指的画面，是灯帮自己戴上戒指的画面。
　　让、让灯帮他戴吗？
　　中原中也想像了一下，耳朵就有点红起来，脸也有点红起来，轻咳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没办法决定给出去的时机，就来当学人精了？”
　　中原中也假装没听见。
　　但毕竟事关重大，太宰治也只是说了一句，就道，“我会在跨年的时候给吧。”
　　中原中也有点狐疑的看了看他，总觉得他说的太不确定了，“吧？”
　　“如果跨年的时候下雪了，就把戒指给灯。”太宰治终于比较肯定的说，“如果没下雪，就等到下雪的时候再说。”
　　中原中也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天空，又回想了一下昨天看见的天气预报，“明天、不是，今天下午就会下雪了吧。”
　　虽然他也用了不太肯定的语句，但实际上还挺肯定的。
　　前几天就已经偶尔会飘点小雪了，只是昨天和今天上午刚好都没有雪，等到下午，雪就会慢慢变大。
　　不只是看过天气预报，他光是看天空和外头的一点迹象，也能大概看出来。
　　要在擂钵街生存，就要有能靠自然现象辨认天气的能力，至少能让擂钵街的居民在严酷的雪天到来前先做点准备。
　　有点扯远了。
　　中原中也看着窗外几秒，又收回目光。
　　在下着雪的跨年夜给灯戒指……感觉确实很适合。
　　果然问诡计多端的太宰治是正确的，这种不知道和几百个人约过会的人渣最知道什么时候给什么东西最好。
　　不过。
　　中原中也沉默了会儿，犹豫的问，“就这么给？”
　　“不然还要怎么给？”太宰治说，“你想做什么多余的事，都是你的事。”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灯看。
　　好像确实就这么自自然然的给比较好。
　　……什么放在蛋糕里的、还是放在什么地方的，感觉都不是特别好。
　　如果去订束花，把戒指放在花上的话……？
　　似乎不太可行。
　　花束放到家里，灯就会闻到花的香气，到时灯无论是直接询问是什么东西，还是循着味道去找来看，都会失去惊喜感。
　　中原中也迅速运转脑袋。
　　不然和他准备给灯的新年礼物一起给灯？
　　好像还不错。
　　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太宰治直接光秃秃的把戒指给灯，他跟着新年礼物一起送出去——
　　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
　　太宰那家伙绝对不可能像他说的一样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直接把戒指给灯，大概早就想好跟着什么东西一起给了。
　　中原中也正想着，就看太宰治一把掀开灯的棉被，“起床——！”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迅速把灯被他掀起来的棉被压住，“做什么啊！这样灯会着凉好吗？！”
　　他用了力气压住，太宰治就掀不起来了，无辜的说，“暖气很足，怎么可能着凉？”
　　中原中也呵呵一笑，“你从棉被里出来不打冷颤？”
　　太宰治假装没听见，凑到灯面前，小小的戳了一下灯的脸，小声的说，“起床了！灯、灯，起床啦。”
　　灯本来就被他们刚才掀被子的动作弄得差不多要醒了，在太宰治多喊了几声之后，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唔……”
　　“早安，灯。”太宰治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笑着对灯说。
　　然而灯刚刚醒来，意识还模模糊糊的，根本没注意到他完美无瑕的笑容，只是反射性眉眼弯弯的回答，“早安、太宰。”
　　他说完，就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中原中也，“中也，早安。”
　　中原中也顺顺他的额发，“早安，灯。”
　　新的一天、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要开始了。
　　虽然他们在这个世界也只待了一个多月而已，但新的一年也象征着某种新的开始。
　　更何况，这一个月里他们不只是从阶层都市回来，还去横滨见了很多故人。无论是对灯、对他，还是对太宰而言，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中原中也伸手把灯从床上拉起来，“去洗漱，我们等会儿运动一下。”
　　灯开开心心的点头，“好呀。”
　　太宰治目送着灯进浴室，就立刻啪一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很怠惰的说，“你们去运动，我在这里休息。”
　　中原中也懒得管他要不要运动，“随你。”
　　但是中原中也不理他也没用，过了会儿灯洗漱出来，就一把掀开太宰治的被子，“我们一起去运动！”
　　“好冷好冷啊——”太宰治像虾米一样的缩起来，和灯闹着玩的反抗了会儿，还是乖乖被他拉起来。
　　他们的训练场已经装修好，家里的格局也差不多改造完毕、需要的家具都放进来了，现在这栋屋子里的设施能完全满足他们的需求。
　　比如中原中也需要的重训器材、灯和太宰治做普拉提需要的空间、运动过后的淋浴间，还有射击场、体术训练室之类的地方。
　　射击场里的枪大多是太宰治或中原中也跑到大阪黑市去弄回来的。他们要去黑市，就会各自找不同的时间出门，留一个人在家陪着灯。
　　带回来的枪或零件，有的会被灯重新改造，从原本普通的枪支变成威力很恐怖的武器。
　　这些放置在射击场内的满满枪支，就是他们家里最不符合“普通人”的地方。
　　但也没必要太过执着于要和表世界的普通人一模一样，只要已经脱离里世界、与那些事情距离很遥远就行了。
　　而且枪支组装、武器改造，本来就只是灯的兴趣之一而已。
　　何况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横滨、东京之外的地方都用原本的样子四处跑，难保会有仇家发现他们还活着，所以无论是体术还是射击技巧都绝对不能生疏。
　　尤其是灯。
　　虽然知道灯其实很聪明、体术也已经很好了，他和太宰也会注意周遭情况，可是中原中也还是很担心灯被有心人抓走，甚至利用来做什么。
　　中原中也舒了口气，稍微喘匀气息，坐在胸推机上看了看另一边的灯。
　　灯动作非常标准的做着普拉提，和旁边那个一直在偷工减料的太宰治完全不一样。
　　不过只要灯朝着太宰治看过去，太宰治就会瞬间调整动作。
　　太宰治当然也因为各种考量，不可能真的让体术变得生疏，要训练的时候就会认真训练，现在只是懒惰想摸鱼而已。
　　但那也不关他的事。
　　中原中也看了灯一会儿才挪开目光，换了个器材继续锻炼。
　　灯和太宰治比他还要快结束，身上难免出了点汗，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一起去冲了个澡。
　　等他们冲完澡，中原中也也差不多训练结束，正在做最后一点收尾。
　　灯身上还带着点水气，蹲到中原中也面前看他做运动。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有点小害羞，轻咳一声，“怎么了？”
　　灯眉眼弯弯的抬起头看他，“中也在运动的时候，身体就会特别好看！”
　　中原中也脸有点红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因为用力了啊。”
　　肌肉放松的时候会软软的，可是用力的时候就会线条非常分明。
　　灯又盯着他的腹肌看了会儿，“可以戳一下吗？”
　　中原中也还没回答，太宰治就像鬼一样的漂移过来，握住灯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们现在干干净净的，别碰那个正在分泌恶心粘液的不干净蛞蝓。”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站起身，呵呵一笑，“恶心粘液？你刚刚就没流汗？”
　　太宰治面色扭曲的带着灯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流的汗是香汗，和你这种脏兮兮蛞蝓的汗怎么能相提并论？”
　　中原中也冷笑着走过去，“你流的不是汗，是青花鱼腐烂出汁的腐水吧！”
　　太宰治呜哇一声，又拉着灯往后退了好几步，“好恶心、好恶心，只有肮脏蛞蝓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他和中原中也同时转过头，看向一直乖乖被太宰治拉着走的灯。
　　灯左看看右看看，非常客观的说，“唔、汗不恶心，可是也不会香，有时候还会臭臭的。”
　　太宰治哼哼一声，还是嘴硬道，“会臭的只有中也！”
　　灯还是很客观的说，“我流汗也会臭呀。”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低头看了眼自己，沉默两秒，“……我先去冲个澡吧。”
　　现在就只剩下他还全身都是汗了，灯要闻到味道也只会闻到他的而已。
　　就是说。
　　虽然被灯闻到也不会怎么样，不过还是先去洗澡吧。
　　流很多汗、身体黏糊糊的，也不是很舒服。
　　等他冲完澡，灯和太宰治已经分工合作着擦洗了一部分的训练室，中原中也也加入清洗的行列，很快就把训练室全部整理完毕。
　　早晨训练还没结束，还要稍微练个射击。
　　前几天在横滨和东京玩，就连运动都做的比较少，更何况是必须要有枪支和场地的射击训练。他们回家的这两天也都还没做过射击训练，今天就简单的练习一下。
　　中原中也拿起一把灯改造过的枪。
　　在改造武器这方面，灯除了本来就很有天分之外，主要还是被博士训练出来的。
　　现代的这些武器，灯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无论是改造还是拆解，都是凭着天分和兴趣慢慢研究出来的。
　　太宰治也拿着灯改造过的武器转了个枪花，“就这把枪拿去黑市，随随便便都能卖出高价。”
　　灯其实不太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武器究竟多有价值，还以为太宰治只是因为爱屋及乌才这么说，眉眼弯弯的开玩笑，“应该只有你和中也会想买吧？”
　　中原中也看着他傻傻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怎么可能只有我和太宰想买？这些枪拿出去试个威力，就会被一大堆人哄抢了。”
　　“为什么呀？”灯问，“没有变得很厉害哦？”
　　“当然没有像阶层都市未来的枪那么厉害。”太宰治望向远方的靶子，手很稳的举起枪，直接正中靶心，“不过比这把枪原本的威力厉害多了。就算是专业改造枪支的人，也很难做到这种水平哦。”
　　中原中也也看向靶子，随手朝着靶心射击过去，有些感叹着道，“真的很厉害啊。”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只要一拿出去卖，就会有无数衍生出来的问题，比如会有人想知道是谁改造的武器，想把人劝诱进组织效力。
　　所以为了防止后面一系列的麻烦，灯做的这些恐怖武器，就让他们自己私藏着使用。
　　虽然他们现在也就只是在射击训练的时候会使用枪支而已，就算只是最普通的枪支也没关系，但是灯改造过的，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有不同的意义。
　　灯随手拿起一把枪，专注的望向面前的靶子，稳稳当当的举起枪，同样一枪正中靶心。
　　太宰治赞叹一声，“真的很适合当狙击手啊。”
　　中原中也又开了一枪，也挽了个枪花，微笑着说，“灯不会去当狙击手。”
　　太宰治耸耸肩，无辜的说，“我知道啊，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灯快快乐乐的抢答。
　　中原中也唇角的笑意变得真实起来，笑着应了声，“嗯。”
　　把固定靶和移动靶都训练过一遍，他们才真正离开训练场。
　　灯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左边晃晃右边晃晃，“今天是、唔，除夕，我们要……捣年糕吗？”
　　一年的最后一天。
　　新年在他的认知里原本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一年过去就过去了，连日期都记不太起来，有时候一年都过去很久了会才发现。
　　不过对于还有着文明、有着仪式感的人们来说，每年的终结和开始，就是一件重要的事。
　　中原中也轻轻揉了一下灯的头，“想捣年糕吗？我们可以玩玩看。”
　　灯开开心心的看向太宰治，“太宰、捣年糕吗？”
　　太宰治、太宰治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很娇弱的说，“我没力气，捣不动，只能在旁边加油。”
　　反正捣年糕主力不是他，只要中原中也和灯想捣就好了。
　　说做就做。
　　家里当然没有捣年糕的工具，手边也没有合适的木头材料可以让灯当场做一个出来。他们还是出了一趟门，先在外面吃了午饭，又去买了捣年糕的工具才回家。
　　中原中也其实不是第一次捣年糕。
　　之前在港口……太宰治当首领的时候，某一年过年是中原中也久违的小小休了个假，和港口的同事、友人一起捣了一下年糕。
　　也是很愉快的回忆。
　　只要休假不工作，就是愉快的回忆。
　　三个人一起做好捣年糕的准备，由他先试着动手捣年糕，灯帮忙在面团上抹水，太宰治在旁边加油。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天空开始慢慢飘下细雪。
　　他们原本打算在院子里捣年糕，现在为了防止雪一不小心就落到年糕里一起被捣进去，只能回到屋子里。
　　虽然周边没有工厂，但还是在有着不少住家的城市里，中原中也不太敢食用这里飘落的雪。
　　他啪的敲了一下年糕，又举起杵，等灯抹了抹水，才再次啪的敲下去。
　　“其实中也可以一个人完成捣年糕吧。”太宰治手中拿着两个纸扇，坐在椅子上，很怠惰的缓慢挥动扇子表示加油，“用异能力就能做到了。”
　　“可是自己来比较好玩。”灯说，“在面团上抹水也很好玩！”
　　中原中也停下捣年糕的动作，稍微舒了口气，对灯说，“试试看捣年糕？”
　　灯当然不会拒绝，开心的点点头，接过中原中也手里的杵，先朝着空气挥了一下。
　　随着巨大的破空声，中原中也绑起来的头发瞬间随着强风飘扬起来，太宰治手里的扇子也差点被吹走。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默默道，“再更小力一点。”
　　不然别说捣年糕了，就连地板都会直接被捣碎。
　　灯也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了，又小心翼翼的重新挥了一遍，“唔、这样？”
　　这次就好多了，感觉力道刚刚好。
　　“差不多。”中原中也道，“试试看吧。”
　　灯就小心翼翼的敲了一下年糕，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很好玩！”
　　太宰治依然很尽职尽责的缓慢挥扇子加油，声音也懒洋洋的，“加油、加油——”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嫌弃道，“你干脆别加油了，越听越没力气。”
　　太宰治没有因此就停下晃着扇子的动作，闲闲道，“反正不是说给你听，只要灯听了有力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