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406、番外五：如果96

　　夜色已深。
　　今天没有洗澡，从外面散步回来、简单洗漱完毕，灯就迅速扑进床上睡着了。
　　一如既往睡的非常熟。
　　中原中也和灯道过晚安之后，就……拿着一本书做掩护，偷偷看向他。
　　灯正在熟睡中，本来应该不用偷偷看才对，可是太宰治就在灯的另一边，如果被发现的话……
　　“在怕什么？”太宰治头也不抬的说，“想亲就亲。”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虽然有点吓了一跳，可是倒也不意外太宰治会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太宰。”中原中也低声道，“我很珍惜他。”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笑笑，没有说话，似乎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中原中也也没有再说话。
　　虽然他刚才那么说，可是他也知道太宰不可能不珍惜灯。
　　如果太宰真的不珍惜，想必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他也不会一直容忍太宰到现在了。
　　他轻轻顺了顺灯的额发，缓缓舒了口气。
　　太宰在避难所里偷偷亲灯耳朵的画面，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Mafia最擅长忍耐，也最不擅长忍耐。”太宰治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别忍过头了呢。”
　　中原中也顺着灯额发的手稍稍下移，慢慢顺着碰了碰他的眼角、脸颊，极轻的擦过唇角，接着克制的收回手，“你忍不住了？”
　　“早就说了，我的自制力比你好上数百倍。”太宰治说，“在你忍不下去之前，我都能一直忍耐下去。”
　　“是吗？总是行为出格的人是你。”中原中也道。
　　“出格……吗？”太宰治饶有兴味的咀嚼了一遍这个词，“什么叫出格？”
　　中原中也顿了顿道，“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偷亲他。”
　　太宰治笑了一下，“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光明正大捏他屁股的人，好像不只我一个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心虚的咳了一声，“可是我没偷亲他啊。”
　　太宰治嗤笑一声，“你刚才触碰他的动作很纯洁？只是没有亲而已，你一边碰着一边想着什么，别以为没人知道。”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刚才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是想触碰了，就极为克制的触碰了而已。
　　可是太宰治突然这么说，让他都有点怀疑起自己，停顿了几秒，回想一下刚才到底都想了什么。
　　……果然什么都没想。
　　顶多就是、怎么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笨，而已吧？
　　他确认了自己没有乱想，才很有底气的说，“没想什么啊。”
　　太宰治微笑着道，“你觉得灯连睡觉的样子都很笨。”
　　中原中也反问，“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没有什么都没想啊。”太宰治说。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无语的说，“所以呢？”
　　太宰治笑了笑，“所以，别忍不住了呢。”
　　中原中也低头注视灯安静的睡颜，不自觉微微笑了一下，“即使忍不住，也只是水到渠成而已吧。真的到了那一天……”
　　他不会像太宰一样胆小的假装他从未触碰过灯、假装那只是不经意的触碰。
　　他会告诉灯——那不是不小心碰到的，而是刻意的亲吻。
　　不只是因为想要和他一起度过接下来活着的每一天，而是还想要和他更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才会做出来的举动。
　　太宰治嗤笑一声，毫不意外的翻过一页书，“我们果然完全合不来。”
　　“知道就好。”中原中也随口应了声，注视着灯的目光变得越发柔和，又轻轻碰了碰灯的脸颊。
　　真的是，傻乎乎的。
　　虽然他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肯定会因为害羞而结结巴巴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可能不会真的说出“喜欢”。
　　可是无论如何，即使结结巴巴的，他也一定会说什么是亲吻。
　　他希望灯能知道，而不是一无所知的被……咳、占便宜。
　　太宰就大概永远不会说。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一直在恐惧着的那个人。
　　可是这也不关他的事。
　　无论是太宰治还是他，在无关乎于身体触碰的方面，都没打算介入对方和灯之间的相处模式。
　　要是太宰想一辈子丢脸的逃避着，那就这样吧，反正他绝对不会这样。
　　中原中也漫不经心的想着，把灯的被子往上拉一点，又把放在自己腿上的书放到一边，也躺下来。
　　他也要睡觉了。
　　听着灯绵长的呼吸声、隔着被褥都仿佛能感受到的体温和存在感，心里不知不觉变得很平静，睡意逐渐涌现。
　　一觉到天亮。
　　睡到自然醒。
　　中原中也默默睁开眼睛，朝灯那边看过去。
　　……真的好像已经习惯看见灯被太宰揽在怀里熟睡了。
　　怎么可能习惯啊！
　　中原中也再次迅速坐起身，怒瞪太宰治。
　　太宰治一脸无辜的回望他。
　　中原中也还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下床洗漱。
　　反正太宰也不敢真的对灯做什么。
　　正如意料之中的一样，他洗漱完毕出来，太宰治已经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书桌前坐好，装作从来没有钻进灯被子里一样。
　　中原中也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过，轻手轻脚的再次坐到床上看书，顺便等灯起床。
　　可能是因为今天打算要骑车出去逛逛，灯起的比平时还要早一点。
　　洗漱完毕，整理一下要带的东西，就直接出发。
　　他们目前也才在主建筑里住了几天而已，平时因为晾晒衣物或是等待暴雪停止，都有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几天、甚至是几周。
　　可是这次不一样。
　　平时都知道只是短暂停留就要离开，这次是知道会停留下来比较长的时间，往外探索的时候，感觉就有点微妙的不同。
　　中原中也陷入微妙感叹的时候，灯已经非常自动的去到驾驶位上，中原中也就默默坐到后座。
　　谁骑车都没关系。
　　中原中也抱好灯的腰。
　　灯转头看看太宰治。
　　太宰治拎着一本书，坐进挎斗里，一脸兴奋地说，“出发！”
　　好像昨天还对出去逛逛有点兴致缺缺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中原中也和灯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中原中也没理他，灯则是跟着快快乐乐的说，“出发！”
　　引擎声响起。
　　这是他们暂时以这栋建筑……不、或许准确来说，是以地下避难所的物资为中心开始的第一趟旅程。
　　也不会是最后一趟。
　　从散步时走过的广场道路往前行进，一直走到他们没有行走过的地方，接着拐个弯，就能看见通往博物馆另一边的道路。
　　“这里原本是球场和休闲中心之类的地方。”太宰治随口介绍道，“在还是住宅用途的时候。”
　　除了住宅和花园之外，还配备了一个可以让居住者悠哉休憩的辽阔空间，想要什么设备都有，想玩什么都有。
　　除了摩天轮之类比较大型的游乐设施之外。
　　中原中也环顾四周，啧啧两声，“真奢侈啊。都已经在这种黄金地段拥有这么大一片土地了，竟然连游乐场所都要拥有。”
　　“奢侈享乐是一回事。”太宰治说，“不过游乐场所也有迷惑敌人，让他们不知道底下竟然有避难所的作用——虽然想这么替以前住在这里的掌权者说两句话，但是耗费了不少资金建造的避难所，实际上也只用到了一次。”
　　即使那一次保护了很多人的性命，可是如果没有避难所，应该也会有其他可以挽救性命的方法，避难所究竟是不是有必要的开销？
　　中原中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也没办法替当时的人们做评论。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掌权者死去、他们想保护的民众死去、想对抗的敌人也早就已经死去。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化作尘土、化作废墟，无论是避难所还是主建筑，最后都便宜了他们三个……在世界终焉旅行的人。
　　如果来到这里的人没有太宰治，绝对不只是无法推知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而已，搞不好连避难所都不会发现。
　　正如太宰治所说，这一边是个看起来有不少游乐设施的场所。
　　虽然很多都已经倒在地上，很多零件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点看不出来原本是做什么用的钢铁，可是大概就是一些小型的游乐设施。
　　原本一定都是专属于掌权者们的游戏场，后来变成博物馆，这里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人们可以通过买票或是不需付出金钱就能进入游玩的地方。
　　以前肯定也栽满各种植物，一片绿意盎然，人们在此休憩、玩耍、野餐。
　　曾经是民众止步的地方变成能随意嬉笑打闹的场所，这种情况也非常常见。
　　不过，由曾经可以嬉笑打闹的场所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空荡荡水泥地，无论是人还是植物都已经尽数消失，就不是什么常见的事了。
　　中原中也有点感叹的想。
　　灯看了看前面，问道，“去那里看看？”
　　他说的是位在左前方的椭圆形建筑，穹顶微微高起，看起来有点像胶囊。
　　在中原中也回答之前，太宰治就先道，“好啊。”
　　中原中也当然也没意见。
　　灯稍微调转车头，往那个大胶囊骑过去。
　　“那里面会是什么呀？”灯好奇的问。
　　“在屋子里的设施……游泳池？”中原中也猜测道，“感觉很有可能是游泳池。”
　　“就是有很大很大的水池，可以游泳的地方？”灯问。
　　“有可能。”中原中也道，“看起来也挺像的。”
　　“我猜……不是游泳池。”太宰治说，“主建筑那边的很多房子都改建了，也增建了不少设施，这一边当然也是。这栋建筑也是在成为博物馆后才建造出来的。”
　　灯想了想问，“也是博物馆？”
　　“也不是。”太宰治笑着道，“可能是水族馆。”
　　“哦……”灯应了声，又问，“水族馆是什么？”
　　中原中也简单解释道，“就是养着很多水中生物的地方，可以让人们观赏。可能会有一些很少见的动物，比如……海里的动物。”
　　“海？”灯茫然的说，“可是，我们已经离海很远很远了哦，能去得了吗？”
　　中原中也笑了一下，“不一定是去抓回来的，有可能是在这里培育出来。”
　　等他说完了，太宰治才慢吞吞的回答，“当然能去海里。古代人的技术可是很难以想像的，我在文献里看见过核潜舰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核潜舰？！”
　　“还有制造这种东西的工厂存在呢。”太宰治说。
　　“那是什么呀？”灯问。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解释道，“就是一种在海面下行走的交通工具……不对，也不能说是交通工具，应该是武器。一种类似飞机的武器，只是飞机在天上飞，潜舰在海里走。”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应了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古代人还可以去海里！”
　　“是啊。”太宰治说，“不过应该只有军方还能过去，普通人是不可能的了。”
　　都已经选择抛弃地面、建立阶层都市，古代人依旧制造了搭载着强大武器、能在海水之中航行的船。
　　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海中出现了人类必须用那种东西才能战胜的奇异生物，还是权力的争夺，又或者只是对海里感到好奇？
　　无论是什么原因，似乎也都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找到核潜舰。”太宰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搞不好我们也可以去阶层都市下面看看呢。”
　　灯瞪大眼睛，猛地转头看他，摩托车也往外飘了一下，“真的吗！”
　　中原中也默默把灯的头摆正，“小心看路。”
　　灯乖乖重新目视前方，把车头重新调整好，还是很震惊，又问了一遍，“真的可以吗？”
　　中原中也当然也有点不可置信，确认摩托车不会突然撞到什么东西，就同样看向太宰治。
　　“当然是……”太宰治停顿一秒，笑着道，“当然是不可能的啊，只是想像一下而已。核潜舰也一定是古代的古代、很久很久以前的产物了，就算还留存着、幸运的还能启动，能将潜舰带到阶层都市最底部的升降机也已经失去动力了。”
　　灯有些小失落的说，“好可惜，我还以为真的可以去到最底下呢。”
　　“是啊。”中原中也也觉得很可惜，“不知道现在最底下会是什么样子。”
　　“就是海啊，不然还会是什么样子？”太宰治嫌弃的说，“海难道还会干涸吗？”
　　“好想看看呀，想看看海！”灯把摩托车停在胶囊建筑看起来像是大门的拱形通道前，快乐的说，“水族馆！海！”
　　“水族馆里不会有海哦。”太宰治残忍的说，“只有一个个玻璃柜子而已。把动物禁锢在箱子里，到底是好是坏呢？”
　　“可以活得比较久？”灯想了想，又道，“唔、好像也不一定。”
　　太宰治微微笑了一下，“是啊，好像也不一定。”
　　微风轻轻吹拂。
　　风不知道穿过了哪里，从不知何方传来呜呜的声响。
　　像是悲鸣。
　　在阶层都市里很常听见类似的声音。
　　“总之，先去看看。”中原中也道，“搞不好里面也不是玻璃展柜，是其他不同的展出模式。”
　　不过他也不知道还能是什么模式就是了……再怎么说水中生物都要在水里才能活，不然就变成标本馆了。
　　他们背好背包，踏进通道里。
　　“没有门耶。”灯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摸摸墙壁，“只有黑黑的通道。”
　　真的很黑。
　　一点灯光都没有。
　　灯打开台灯，将周边的道路照亮。
　　太宰治也伸手摸摸墙壁，又敲了敲，“是空的。以前可能是什么水母通道之类的吧。”
　　“水母？”灯问。
　　“是一种很不像是地球生物的东西！”太宰治忽然就兴奋起来，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有点像神明，长得一点都不像是地球生物哦！”
　　“长得像神明……？”灯想像一下，“好像很可爱。”
　　中原中也吐槽道，“不是啊！水母长得和神明完全不一样。”
　　“那是什么样呀？”灯好奇的问。
　　中原中也顿了顿，稍微比了一个碗的形状，“顶部大概是这样，底下会有一条一条的……触须？”
　　灯茫然的问，“触须？”
　　“嘛，差不多吧。”太宰治补充道，“有的水母还会发光，所以这种通道里不需要太多灯光，只要养很多很多会发光的水母，就能把通道照亮。”
　　灯听的有点震撼，“好厉害，会自己发光！”
　　中原中也默默点头，“真的很厉害。”
　　灯又看看周遭漆黑的通道，“唔、好难想像。发光的……碗和触须？”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是他形容的，可是灯一说，就觉得有点笨。
　　“没有亲眼看见，确实很难想像呢。”太宰治说，“回去之后，找海洋生物图鉴来看吧。”
　　“图鉴！”只要没有要看字，灯就特别快乐，“会有很多很多不同的生物吗？”
　　“当然啦。”太宰治笑眯眯的，“非常非常多。”
　　他停顿了一下，也起了点兴趣，“搞不好还会有一些科技发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发现的生物呢。”
　　“一起看呀。”灯眉眼弯弯的说，“我们可以一起看图鉴。”
　　中原中也逗他，“看图片书最快乐了？”
　　灯毫不犹豫的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