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英雄》莫莫回首

9、白色锦帕

　　笛声一转，恶蟒掉转蛇身，一盘一弹之际，又朝着地上的欧阳泉扑了过去，玉轻歌美目微眯，凝真气在手，漫不经心的随手挥出一掌，只见那金花大蟒像是被根绳子强拖着一样，一下子滑出好几丈远，撞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当即便撞了个眼冒金星，身子软软垂下。
　　玉依依见那巨蟒方才还凶狠异常，这会便被玉轻歌轻而易举的一掌给扫去了威风，整个身子软绵绵的盘作一团，锐气顿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顿时忍不住噗哧的笑出声来。
　　那笛音一顿，突然由和转厉，声音直如厉鬼啸叫，那金花蟒受这一催，蛇身顿时又直立起来，玉轻歌也在这时霍地回头，目光凝固在了林中一处。
　　金花蟒这次不在行凶，只掩着草丛中快速的向林深处游去，玉轻歌微微一凝神，似想了一想，稍倾后，神色放松下来，漫步走到欧阳泉面前，低头查看。
　　这祁阳院的大公子穿着一袭蓝布长衫，平常的读书人打扮，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样，相貌么，倒是挺清秀俊雅，没有江湖人身上的那些豪迈之气，倒是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此刻他正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玉轻歌拱起了手，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玉轻歌莞尔一笑：“公子不必道谢，公子方才救了玉轻歌一命，玉轻歌又救了公子一样，算是扯平了，两不相欠。”
　　欧阳泉再次拱手道谢，玉轻歌折扇一挥，止住了他，又道：“玉轻歌有些话不吐不快，公子心怀仁义之心自是好事，可这江湖之事并非全如圣贤之书所能尽言，对于该杀之人，有时候赶尽杀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拿方才来说，若非大公子阻止贵护卫杀了那另几名匪贼，又何来这无妄之灾，还连累贵护卫失了一条胳膊呢？”
　　欧阳泉惊讶问道：“公子是说方才这大蟒蛇是那几个匪贼派来寻仇的？”
　　他话音还未落，只听得笛音又再次响起，仿若近在耳边，众人寻笛声处望去，只见草丛中踏出一条身影，是一个高大的汉子，面目阴沉，头上缠着金色头巾，全身只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裸着上半身，他左手握着一只短小的竹笛，右手臂上则挽着一只蛇头，方才那条金花蟒正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这一幕带些诡异气息的画面，让欧阳泉明显的有些害怕，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谁伤了我的兄弟？”
　　弄蛇人昂首目视全场，开口嚷道，他声音尖细，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怪异，就如同他的人一样。
　　“就是那断臂的人！”
　　弄蛇人的身后，突然间冒出了几个人，指着欧阳泉的断臂护卫，一脸的恶狠狠，正是方才怆惶逃去的那几个匪贼。
　　只见那原本趴在他身上的金花蟒昂起了头，吐着鲜红的舌信怒视的方才指认人的匪贼，朝着他猛扑过去，那匪贼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弄蛇人双目一横，哼道：“凭你此等草货，也配当我的兄弟？”
　　匪贼瞬间白了脸，退在身后不敢再言，弄蛇人视线一一扫过，越过四个狼狈的护卫和心有余悸的欧阳泉，虑过嘴角带血身形瘦弱的少年，最后落到了依旧潇洒站立，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的玉轻歌身上。
　　“是你做的。”
　　毫不犹豫的语气，只需扫一眼，便认定了凶手，弄蛇人的语气有些阴沉，带着嗜杀的狠气。
　　“是我做的。”
　　玉轻歌嘴角含笑，大方承认，轻舞折扇，仿佛赏花游玩般的镇定自若。
　　弄蛇人双目一缩，眼中倏地迸出一股厉茫，那金花蟒与他似是心意相通，也在这时张开蛇口，一股浓重的腥气迎面扑来，玉依依只觉一阵恶心，有些头眼昏花，玉轻歌纸扇轻挥，带来一阵清凉之风，玉依依与那少年只觉得神台瞬时清明，倒地之声传来，欧阳泉与那四名护卫因吸入了蛇腥之气，当即昏死了过去。
　　那少年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见自己并未中招，知是玉轻歌有心相救，便悄然移步到了玉轻歌的身旁。
　　弄蛇人双目阴沉狠盯着玉轻歌，往前走了一步，不料玉轻歌却猛然的往后跳了一步，纸扇捂鼻，一脸的嫌恶：“畜牲，别靠近我。”也不知是在说蛇，还是说这弄蛇人。
　　此言激怒了弄蛇人，只见他双目通红，紧闭着嘴唇，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块又一块拼在一起的石头，他身上的那条蛇瞬间膨胀了起来，蛇身的花纹颜色也由黄开始慢慢转黑，只一会的功夫，蛇身竟然又长了一丈，宽了数倍，看得人心中好生惊慌，玉依依从未见过此等怪象，也有些害怕的藏到了玉轻歌的身后。
　　弄蛇人竹笛凑至唇边，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曲调开始悠悠扬起，那巨蟒也缓缓从他身上游下，昂着水桶大的蛇头，瞪着两只铜铃大的血红之眼，朝玉轻歌步步逼近，林中，安静得只闻沙沙之声。
　　玉轻歌歌夷然一笑，紧跟着双目微闭，不去看那巨蟒，淡定的摇着折扇，玉依依吓得不敢去看那巨蟒，只是紧紧的抓着玉轻歌的衣角。
　　情势正到了触一发而动全身之际，林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惊慌的燥动，玉依依抬眼一瞧，不知何时，天空中竟飘飘荡荡着一块白色的素锦帕，白的似那月色下悄悄降落的第一片雪花一般，白色的寒光几乎将人的眼球都刺伤。
　　那白锦帕在半空中悠然飞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出殡之日那一路洒落了满天的白纸花，而那几个匪贼此刻竟吓得瘫在了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锦帕飘飞的方向，一旦有朝自己这边飘过来的趋势，就手脚并用的慌张着爬开，脸上恐惧的表情仿佛见到了勾魂的阎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