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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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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沈府比平日热闹许多,吵吵嚷嚷的,不似喜事反倒像是祸事。
老妪仆妇丫鬟乱作一团。端盆的、送暖炉的、请医官的,你挤我撞。
“这丧尽天良的!心思竟这般歹毒,今日若小公子不醒,定要那黑心肝的陪葬!”一妇人身着红绿相配的金丝锦袄,形状放肆,正双手叉腰高声叫骂,言辞实在不堪入耳。
此人是沈太傅沈翰禄早些年在外寻花问柳寻带回来的妾室。这有辱沈府清誉,且这小妾只懂歌舞伎艺胸无半点笔墨,沈家老母自是万般阻挠死活不答应接入沈府,那小妾便只好屈于沈府外养着,前两年沈家老母过世才带着小儿子回沈府做了小妾。
做母亲的大字不识几个,教出来的儿子自是不成器,年仅七岁便上房揭瓦任性骄纵,时常搅得沈府上下不得安生,众人皆是苦不堪言。
“这可如何是好,那医官只道小公子是受凉晕过去了,这肖小妇还这般无理取闹,只差将小娘打个半死了。”丫鬟1号低声道。
“要不是余氏早早就去了,婉小娘何至于落到现前这般田地?我看啊余氏这死也与这肖小妇脱不了干系。”丫鬟2号说得振振有词。
“那可不一定,余小妇可是二嫁妇且不明不白的生下婉小娘,外面都传婉小娘不是亲生的…”丫鬟1号接话。
丫鬟3号忙用手堵住1号的嘴道:“休要再嚼舌根,被听了去,我看观音菩萨都救你不得。”
几人赶忙住嘴,端起桌案上的汤药便往东院去了,那边肖小妇还在恶语骂着,那些话怕是连流氓山匪勾栏院听了都要掩面捂耳。
沈府东院侧房里。沈妱南双目呆滞,神情痴傻,三魂丢了七魄般不住低声喃道:“这是…哪,为何会…活下来了…”她慌忙四周打量,这竟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床边放着的暖炉烧得正旺,屋里虽有暖意但她还是周身冰凉,低头惊觉衣衫湿漉漉的一片,褥子都浸了大半。
“小娘,醒啦?”那声音极其熟悉,沈妱南现下脑子里如浆糊般,抬头望去霎时清醒了大半,竟是青衿那丫头。青衿和舒窈都是自小服侍她的侍女,但青衿自她出嫁时便被肖小妇做计留在了沈府,后沈府灭门便随着去了,已有六年之久。此时却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沈妱南心中又惊又惧,半字也不敢说。
见她一副见了鬼般六神无主的模样,青衿不禁咬牙低骂:“肖氏那毒妇,自己看不住儿子掉进了后池,竟疯狗般乱咬。害得小娘被打浑身浸水丢在这,还不让女仆替您更衣,婢子去大院求李老婆才得来这暖炉,小娘快,凑近些。”
闻言,沈妱南更觉惊骇,青衿的一番话将她彻底说了个清醒。那日她见二房肖氏那嚣张专横的幼子沈言爬上后院围着池塘的栅栏,心觉危险便上前阻拦,到底是小孩子,一个趔趄竟栽进已覆薄冰的池子。
她好心唤来小斯将他捞起,那肖氏匆匆赶来一口咬死是她推沈言才使其滑倒。沈言着凉高热不断,沈妱南遭了大殃被那肖氏又打又骂。但这事发生在十年前,再结合青衿方才那番话。她顿时脸色煞白,心中一片悚然。自己这是又活到十年前了,这怕不是梦吧。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未看清来人便被一把抱住。“我可怜的小妹,竟被那杀千刀的肖氏折磨成这样…今日我定要唤阿母为你鸣不平。”
那人身着锦衣华服,但言语间却不住低骂。沈妱南忙轻推开道:“莫要将姐姐这身漂亮衣裳弄脏才好。”她看清来人便是大房王夫人的二女儿沈姝,沈姝长她四岁现已嫁作人妇,夫婿乃是左丞相幼子陈郎,受皇家庇佑风光无限。
她平日里极少回娘家探望,未曾想一进门便见此般荒唐景象,心中是又恨又怒。
这沈姝平日里便将她视作亲生姊妹,沈妱南母亲余氏是二嫁妇,因病在沈妱南不记事时便去了,使得她自小便无母有父也似无父般可怜。若非沈姝平日里多加照顾,早便被那肖氏欺负得不知如何了。
“青衿,还不给婉婉换身干净衣裳,这般模样是作甚?”沈姝这才看清沈妱南衣物尽湿,当即柳眉倒竖,起身娇喝道:“舒窈呢,在何处?”
沈妱南见两人这般慌张关怀模样,不觉眼底已湿漉一片,低声啜泣道:“姝姝阿姐…你们都在,真好。婉婉心里高兴…”见着姝姝阿姐与青衿一个搬暖炉一个寻干净衣裳,她便觉心底暖成一片,她再也不是无亲无故无友,在将军府里独守十年的沈夫人。而是有人疼惜的婉婉。
青衿抱来袄子为她净身更衣,身上满是鞭痕红肿。看得沈姝也不觉红了眼眶:“婉婉你说什么胡话,被打成这样还高兴,那般子值得高兴?你休整好了就随我去狠狠教训那肖氏!阿父也是,就任由那恶人这般胡来。”
肖氏虽出身低贱,奈何深知如何讨沈太傅欢心,无论如何作恶多段胡作非为,只要一顿撒娇做作,再大的事也不算事了。平日里也与正头娘子王夫人划清界限,只要没触及王氏底线,后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乡村野妇计较。毕竟王氏娘家与当今皇后是至亲,王氏与皇后乃堂家姊妹,也算得上是皇亲贵族,自是知书达理。
“姝姝阿姐莫要胡来,沈言阿弟还烧着,此时就是八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换上干净衣裳和被褥后,她现下已清醒不少。前世便是姝姝阿姐带她去西院与那肖氏闹,吓到刚醒来的沈言,那小子见情形不对竟反咬一口说是沈妱南推他下水。
众人皆道这么小的孩子说的话定然不假,这可不得了,匆匆归家的沈太傅大发雷霆将沈姝遣送会夫家,将沈妱南家法伺候后关在柴房整整三日。
“那该如何?”沈姝原本端着的茶杯被她一把砸在桌上,随后急道。王夫人端庄大气,偏偏养出来的女儿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急性子。家中嫡女又有娘家撑腰,还好她嫁入夫家后也是和睦享福的。思及此,沈妱南一阵欣慰感慨。
“阿姐莫急,待阿父酉时自朝中归来,我们一同前去正厅用膳即可。”见沈妱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奇道:“婉婉,你何时这般有主见了?可是肖氏把你打清醒了?”
不怪沈姝惊讶,之前她对肖氏的所作所为也是不甚在意,仍由她欺压。气得沈姝常怒骂她软骨头没心胸。但一味的忍让却使肖氏更加嚣张跋扈,后来竟害得大哥沈以修双腿尽断,王夫人自此每日以泪洗面,搅得沈家乌烟瘴气家犬不宁。
一想到大哥的惨遇,她心中便烧起一股怒火:“阿姐,我们且坐着等沈言醒。你喊几个信得过的老仆去陪着,把肖氏支开,等阿父归家便立即喊上一起去瞧那乖弟弟。”
沈姝觉此时的沈妱南和平日里忍气吞声乖巧顺从的模样不尽相同,心中宽慰道,应是被那肖氏坑害惨了,脑子终于灵光了。便唤来门口待着的丫头,照沈妱南的话吩咐下去。
外头纷纷扬扬飘着小雪,两姊妹一个卧床一个守在床边面色各异,沈姝则是因为在婆家没什么交好逮着沈妱南就唠家长里短。沈妱南不消说,服毒死了又莫名其妙活了,心里感慨万千,其中滋味却不敢与人道。
须臾,沈府外传来不大不小的交谈声,沈太傅回来了。
沈姝忙唤青衿将妱南扶起来,一同朝大门而去。妱南腿脚不灵便挪得很慢,青衿扶着她到门口时,沈姝已经将肖氏的罪状陈述完。此刻正央着沈太傅去明理做主。后者见缓慢而来,满脸苍白病态,弱弱而立双眼湿漉漉瞧着这边的妱南,脸色一沉。摘下官帽递给一旁的小厮,便快步往西院去了。
见此,沈姝忙走来催妱南:“快,有好戏看了。”
“阿姐,婉婉腿还伤着,如何快得了。”妱南言语间满是无奈,抬头瞧青衿,两人不免相视苦笑。那边沈姝见两人走得缓慢,道:“婉婉,阿姐先过去,你慢慢来。”
实在不知阿姐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随了谁,她无奈一笑也加快了脚步。肖氏唤人打她那几棍可是下的死手,棍棍都砸在腰腿上。真是疼得厉害,这起码得躺着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还未进院,便听见肖氏期期艾艾装可怜的声音:“翰郎,沈妱南可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可怜我言儿本就孱弱的身子,今后可怎么办啊?”
闻言,众人皆暗道:沈言孱弱,何时诊断的?那每日闹腾得狗嫌猫厌人烦的怕是闹了鬼?
外头纷纷扬扬飘着小雪,两姊妹一个卧床一个守在床边面色各异,沈姝因为在婆家没什么交好逮着沈妱南就唠家长里短。沈妱南不消说,服毒死了又莫名其妙活了,心里感慨万千,其中滋味却不敢与人道。
须臾,沈府外传来不大不小的交谈声,沈太傅回来了。
沈姝忙唤青衿将妱南扶起来,一同朝大门而去。妱南腿脚不灵挪得很慢,青衿扶着她到门口时,沈姝已经将肖氏的罪状陈述完。此刻正央着沈太傅去明理做主。后者见缓慢而来,满脸苍白病态,弱弱而立双眼湿漉漉瞧着这边的妱南,脸色一沉。摘下官帽递给一旁的小厮,便快步往西院去了。
见此,沈姝忙走来催妱南:“快,有好戏看了。”
“阿姐,婉婉腿还伤着,如何快得了。”妱南言语间满是无奈,抬头瞧青衿,两人不免相视苦笑。那边沈姝见两人走得缓慢,道:“婉婉,阿姐先过去,你慢慢来。”
实在不知阿姐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随了谁,她无奈一笑也加快了脚步。肖氏唤人打她那几棍可是下的死手,棍棍都砸在腰腿上。真是疼得厉害,这起码得躺着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还未进院,便听见肖氏期期艾艾装可怜的声音:“翰郎,沈妱南可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可怜我言儿本就孱弱的身子,今后可怎么办啊?”
闻言,众人皆暗道:沈言孱弱,何时诊断的?那每日闹腾得狗嫌猫厌人烦的怕是闹了鬼?
“肖小妇莫不是腌臜之物蒙了眼,竟说出这般不要良心的胡话。”青衿暗恼道,方才见妱南还有些朝气,此刻却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便惊呼:“小娘!”
后者斜了她一眼低声道:“这是计策,待会儿见我倒地,你便替我呼惨,记得哭声越大越好。舒窈那丫头呢,怎地不见?”
“小娘忘了?王夫人早前随大公子去西街了,唤着舒窈一同去了,估摸着待会儿就回来了。”青衿道。
沈妱南忙咳嗽几声掩饰道:“记住我的话了?”见后者点头才往里走。
才刚迈过门槛,就见一个瓷杯朝她飞过来,青衿忙错身帮她躲开。沈妱南撇了眼,竟是滚烫的茶水。心下愠怒,面上却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无辜模样。
“你这是作甚?好毒的心肝,是想毁了婉妹妹的脸不成?”沈姝双目瞪得溜圆喝道。见此沈翰禄也有些恼,招手唤妱南坐下后对肖氏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坐在这,你便如此行径?”言下之意也暗斥肖氏行私刑。
肖氏当即跪在沈翰禄腿边,声泪俱下道:“翰郎啊,我就是太心疼言儿了…从上午边昏迷到现在,若言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跟着去罢了!”
沈翰禄最吃这套,肖氏最会装做无辜可怜的小妇人样。
果不其然,沈翰禄弯腰将她扶起,声调软了些:“我知道你是心疼言儿,但现在还不知事实,你怎可这般无理取闹?”
肖氏还欲再言,便听里屋传来婆子的惊呼,“言哥儿醒了!醒了!”
闻言,众人均往里去。便瞧见一架黄花梨雕福架子床上躺着的沈言,多年未见,沈妱南瞧还是当年那般惹人厌的模样。
肖氏一把扑到沈言身边,哭哭啼啼道:“儿啊,你可吓死娘了。是不是沈妱南推你去的?”语调凄然,可怜劲儿的。
一醒来床边便围了一大圈人,到底是仅六七岁的小子,以为自己闯了什么祸事。嘴里支支吾吾不肯说。
见状,肖氏愈发坚定是沈妱南推其下水,站起身一把推开青衿就要来扯妱南。沈姝不多言扯过肖氏就啪地响亮抽了一耳光,指着她道:“你个妾室也管起家事来了,我爹还未说话,你倒撒野起来了!”
肖氏脸上闪过狠意,扑过来抓住沈翰禄的袍袖就要哭诉。后者则转头面向已有些呆愣的沈言:“言儿,你告诉阿父,你是如何掉进池子里的?”沈言张嘴欲言。肖氏便像疯癫般厉声道:“言儿,你别怕!为娘给你做主,是不是沈妱南推的你?”
见此沈言忙闭上嘴不敢言,“姝姝阿姐,刚刚你叫来的那些女仆在何处?”妱南凑到沈姝耳边低声道。后者一脸莫名其妙指着门外那一排老妪道:“那便是,我还想问你为何叫她们前来,一众看戏吗?”
沈妱南心里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人都在还不唤来拉开肖二娘,任凭她在此发疯捣乱?”
闻言,沈姝登时明了,这些女仆是今日她自丞相府带来的。若是沈府的仆子可能不会听她的去拉开肖氏,但她自己手里的就不一样了,必不会惧着肖氏。
思及此她立马唤那排老妪将还在厉声叫骂的肖氏拉到外院,肖氏扭着身子唤着‘翰郎’。
到底是丞相府的仆子,三两下便将她拖了出去。沈翰禄见此心生怜惜欲上前阻拦,“阿父,肖二娘这般形状怕是会吓到阿言弟弟。”沈妱南故作忧心地看着还呆愣的沈言,这孩子当真是吓傻了,也不知能否套出话,若他还是如前世那般死咬是她推的。那今日那顿打是逃不掉了。
“阿言弟弟,上午阿姐在后花园见你一直往池边望,可是池里有什么东西?”妱南一脸关切,缓挪到沈言床边坐下。这小子心思比沈姝深多了,方才见肖氏那般言辞,怕是已经知道如何回答。
果不其然,沈言回过神来伸手要沈翰禄抱,嘴里喊着娘,就是不答话。
妱南也不恼,继续轻言细语:“阿言,二姐这里有些蜜饯,你吃了定会好些。”说着便掏出蜜饯凑近塞到他大喊大叫的嘴里,悄声道:“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便将你偷拿大哥弹弓的事告诉他。”此话一出,沈言眼里果然有惧色。那弹弓是沈翰禄亲手做好送与大兄小时候的玩意儿,大兄放在木盒里许久后竟不翼而飞,为此大兄恼了好一阵。
“阿言,你是如何落水的?不许说谎话。”沈姝见半天问不出个答案,插嘴问道。
沈言有些害怕地缩着身子,看看沈翰禄有瞅了妱南一眼,后者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他不觉打了个冷颤,畏畏缩缩道:“是我不小心脚滑摔下去的,爹爹不要罚我…言儿的头现下还疼着…”
闻言,众人皆面色各异。
无故在沈府行私刑已是大事,现在事情清白更是令人恼然。沈翰禄重哼一声拂袖而去。众人皆道这沈妱南真是可怜,这为父的见女儿被打成这般狼狈样子也不心疼也不为其鸣不平。
沈妱南倒觉无谓,沈翰禄后面做的荒唐事比起现前这桩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只道免受了一顿皮肉之苦。沈姝却不似她那般豁达,愤愤不平道:“婉婉妹妹别怕,我去请阿母来为你做主!”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沈妱南不觉笑出了声。
见状沈姝更觉面前这人坏了脑子,惑道:“婉婉,你莫不是被什么附上身了?前些日子你就该和阿母去开福寺拜上一拜。”
旁边青衿也道:“是啊,从小娘醒来就不对劲。就仿佛…仿佛…”见她仿佛半天不知所云,沈姝接道:“仿佛换了个人。”青衿茅塞顿开:“对!换了个人!”
见两人一唱一和还要继续,沈妱南立马捂住肚子哎哟哎哟的喊着。两人又扶着她回了东院。
“此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有肖氏在一天,沈府便会如今日这般闹腾一天,定要休了才好!”沈姝语音刚落,一老妪便前来请她们去雅正堂,说是大夫人有话要问。
两人相视一眼道:“阿母回来了。”“王夫人。”
雅正堂内此刻一片肃然,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套紫檀平角条桌椅,桌上立着镶边龙凤铜香炉,炉上正散着丝丝云雾。桌椅后临窗处有一块象牙雕刻金鲤鱼屏风,后似有人。屋子四角均烧着火炉,暖意盎然。但众人却绷着脸,见她们进来也未多言。
“姝儿,带着婉婉过来。”王夫人温润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闻言,沈姝拉起她便绕过屏风。抬眼一瞧,王夫人还是那般雍容有度,披着件梅花纹锦袍,一对月白玉石耳坠更添贵气。丝毫不似肖氏那般整日穿金带银暴发户模样。实不知沈翰禄看上她哪点子。
正想着,沈姝推她,低声提醒:“行礼。”她忙欠身施礼。一抬头见王夫人双目含笑,似并不介意妱南方才那般鲁莽的打量。柔声道:“婉婉,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你自放下心,大母替你做主。”
闻言,妱南忙跪谢,却不料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扶婉小娘坐。”王夫人吩咐身侧老妪。
沈妱南坐下后见两侧女仆均低头莫言状,不禁心里发怵。前世她被关柴房后未有这档子事啊。正苦忆过去时,王夫人身边的老妪为她解惑道:“今日王夫人与大公子商讨,婉小娘如今大了,该是相看人家的时候。便议着让小娘认在夫人门下。”
沈妱南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认在王夫人门下?
“婉婉,还不见过阿母。”沈姝笑道:“如此甚好,我还思量着陪不了阿母,现如今倒是有人替我陪您了。”
上一世自己无母爹也不疼,出嫁时遭受了不少闲言碎语。自也是无娘家庇佑,吃了不少苦头。现下竟被王夫人收入房中做了幺女。
不觉她湿了眼眶,直到回房躺在床上回想今日这诸般事还觉得不真实。但身上实实在在也感受到钻心的痛,如此这般便是得了上天的庇佑,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思及此她便暗道定不能似上一世那般颓败,定要活成另一个沈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