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花开》咔咔的帽子

7、吹头发

　　回到房间已经是十二点，昔之实在困狠了，走路都耷拉着眼皮，看得年璟心惊胆战的，生怕他撞上点什么东西。
　　“小同学，你先去洗澡吧。”年璟一进来就霸占了靠近门的那张床，给手机插上充电线靠在床头玩了起来。
　　昔之点头，翻出自己的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他在家从没有那么晚睡过。
　　大概二十几分钟，昔之顶着一头还有点滴水的头发出了浴室门：“我好了。”
　　年璟放下手机，抬眼看时才发现昔之之前拿进去的居然是一身白色的短睡衣，上面还有萝卜印花。
　　连睡衣都带，难怪背包那么重。年璟腹议着，就看见昔之头发也不擦，拖着两条白生生的腿就往床上爬。
　　“诶，你头发还湿着呢。”年璟忍不住提醒。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是山上的夜晚寒气重，直接湿着头发怕是会生病。
　　“困……”昔之趴在床上蹭了蹭枕头，有些犯懒。
　　年璟看着昔之眼睛都睁不开了，估计是不太可能起来吹头发，他又想起之前摸过的头发的触感，有些心动：“要不我帮你吹吧。”
　　说干就干，年璟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吹风机插上，没给昔之反对的机会，就大步走过去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放地上坐好，后背靠着自己的床沿，像是在摆弄一个真人玩偶。
　　“呼呼——”电吹风的声音单调催眠，昔之感受着头顶和后脖颈吹来的热风以及摆弄着自己头发的轻柔的力道，有些昏昏欲睡。他几度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头一歪，靠在年璟的大腿上睡了过去。
　　年璟还在沉迷rua仓鼠，手下的发丝乌黑细软，年璟摸得爱不释手。直到吹得一点水汽都没有了，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电吹风。他见昔之歪头靠在自己的腿上没动静，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于是俯身轻声问道：“小同学，你睡着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昔之的小呼噜声。
　　毛茸茸的脑袋微微后仰，靠在他的大腿内侧。昔之溜圆的大眼睛已经闭上，眼皮靠近太阳穴的地方还能隐隐看见细小的青色血管。往下是睫毛，昔之的睫毛很直，乖巧地搭在下眼睑上；颜色很深，衬得昔之的皮肤愈发白净——而此刻，白皙的皮肤因为酣睡而透出淡淡的粉色来。
　　年璟有些看迷了，他看着昔之肉粉的唇瓣动了动，嘀咕了句什么。似乎是觉得姿势不太舒服，他挪了挪屁股，然后身体开始往下滑。
　　年璟一惊，忙把人架住摆好。然后翻身下床，用抱小孩的姿势托着屁股把人从地上捞起来：“真不省心……”
　　年璟没照顾过人，只能尽量轻地把昔之放在床上，然后捞起被子把人从脖子到脚盖得严严实实。看着已经睡得喷香的昔之，又看看还没洗澡的自己，年璟愤愤地伸出一根手指把昔之的脑袋戳得一歪，完全不记得是自己要求的要给对方吹头发。
　　尽管前一天晚上睡得很晚，昔之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还是在6点睁开了眼睛。
　　昔之刚醒来还有些蒙，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春游的民宿里。
　　虽然睡得不多，但是这个年纪本来就精力旺盛，昔之倒也没觉得很困。他掀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就被白睡衣上的成片的灰色污渍吸引了目光。
　　“这是？”昔之揪着衣服下摆往上掀，仔细看了看才回想起来自己昨天睡前好像、大概是年璟帮他吹的头发？
　　然后他就睡着了，应该是年璟把他抱回床上的，所以自己的睡衣才会蹭上他身上的灰。
　　昔之想得入神，然后就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肚皮。他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抓起衣服就往下扯，不料却将罪魁祸首的手兜了个实在。昔之低头，和睡得倒过来的年璟大眼瞪小眼：“你、你干嘛啊？”
　　原来是睡得四仰八叉的年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抬眼就看见昔之站在自己床前掀起衣服在看什么，毫无防备地露出了白白软软的肚皮。
　　这和自己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不一样，看起来就很好捏！刚睡醒的年璟也头脑不清楚，还沉浸在昨晚撸仓鼠的情境中，对昔之白白软软的肚皮伸出了罪恶之手。
　　“啊……对不起。”年璟的道歉毫无诚意，手抽出来的时候甚至还依依不舍地又捏了一把。
　　昔之难得有些气恼，一把把年璟的手拍掉，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今天要换的衣服就气呼呼地钻进了浴室。
　　?
　　“仓鼠生气了该怎么哄……”年璟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昔之在教金灵、沈晴和余灿灿三人怎么调制腌制可乐鸡翅的酱料。
　　他看着手机百度里弹出来的“怎样安抚仓鼠情绪”、“养了两只脾气很好的仓鼠一天起床突然生气了怎么办”等，然后烦躁地按灭了手机。
　　昔之已经一上午没和他讲话了，被冷落的年璟有些委屈，然后又觉得不理人就不理人，是昔之喜欢他又不是他喜欢昔之。想到这里，年璟“哼”了一声，又在厨房门口磨蹭了一会儿，转身出了民宿大门。
　　厨房里的三个女生齐齐松了口气。无他，年璟从早上起来就沉着脸跟在昔之身后，昔之不理他他的脸就愈发阴沉，暴躁阴郁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你跟校霸吵架了？”余灿灿忍不住问道。金灵和沈晴也关切地看向昔之。
　　“没有……”昔之声音闷闷的，耳根子又烧了起来。他觉得年璟的举动已经超过自己的承受阈值，而对方并不把这个当一回事，这让他很气恼，可又说不出到底在气什么。
　　虽然昔之说没有，但是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吵架。只是这是昔之的私事，旁人也不好多问。
　　气氛一时凝滞，金灵和沈晴出来打圆场，绕过了这个话题。
　　?
　　大巴车是下午六点过来接人回学校，时间足够，昔之吃了午饭后歇了一会儿决定去周围看看风景。
　　他带着手机就出发了。
　　按理说云顶山是景区，开发了大部分，一路过来都有路标，想要迷路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昔之很喜欢拍照，尤其热衷于自然风景。他嫌开发过的地方过于死板，就往人迹罕至的小路里钻。结果一路钻一路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手机只剩15％的电，昔之看着周围重重的树影莫明想起背诵过的课文内容“峭楞楞如鬼一般”竟是十分符合当下情景，他现在的心情也算得上是“颇不宁静”了。
　　不知不觉已经五点了，昔之稳住心态打开了省电模式，拍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在班群里@班主任。
　　昔之：［@桃李不言 老师，我迷路了。］
　　昔之：［图片］
　　班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班主任让昔之站在原地不要乱走动，她会组织同学们一起来找。
　　昔之退出□□，有些无助地靠着树坐下。手机振动，他拿起一看，是年璟的电话。
　　年璟的声音隔着手机听得不太真切，他似乎在奔跑，有风声传来：“你站那里别动啊，那个地方我有印象——马上就能找到你。”
　　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道：“你别怕啊。”
　　“嗯。”昔之这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也许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还能勉强保持冷静，可是当有人关心他、保护他的时候他就会想哭，忍不住地想要把伤口亮给对方看以博取同情，最好是还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供撒娇。昔之一直知道自己就是个娇气包。
　　手机的通话界面一直亮着，昔之听着另一头的风声、喘息声和跑动的声音觉得无比安心。
　　电量从15％掉到了5％，然后昔之听到踩踏枯枝的脆响声在耳边重合。年璟的身影从左后方蹿出，背对着远处山头的落霞与飞鸟的影子如同天神一般就这样站在了昔之面前。
　　然后他就跌进了满山的霞光里，昔之耳边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他能感受到这个人胸腔的震动，能嗅到淡淡的薄荷香气：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