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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嵇绍之嵇 ...
睿成元年秋 白露
远边天际灿黄金麦与湛蓝应和,偶尔有着云彩划过,一团一团形似贵妃侧卧,慵懒闲适,与秋相合。其下有水,软软的一汪,清澈可见其底,细鱼往来翕忽。岸边杂草丛生,鸟雀时不时落下。
水边有一个俊朗青年。
身高约七尺余五,面容端正,面庞棱角分明,眉飞入鬓,双眼寒星。挺然直立,琅琅君子的模样,颇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皎如玉树临风前之意。
但此刻,他的左眉处却被狠狠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颧骨看着狰狞,唇边破损,不难想一会儿这便会肿起。发型散乱,嘴里还衔着几缕发丝。
他身上的衣裳沾染泥土污水,惨兮兮地断了几根线条,衣袖挽起露出的细白腕子还有一道又一道青紫的伤痕,瞧着让人心生怜惜。
但他自己单单坐于水边,双眼无神地看着湖面,不动作也不说起身整理整理自己,反倒伸手掬起一捧水就随意在脸上擦了擦,睫毛却因此看起来更濡湿,额上结好的血痂再次被拨开,鲜血又混着水涓涓不止,半张脸都沾染着血水;领子上自然又洇着,颜色深了一大片,看着较刚才更加可怜。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时不时两排秋雁飞过滑着向远的痕,他在这之间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马蹄声传来。
他脊背一直,像是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连忙翻身起来,看着身上微微皱眉,竟将手在一旁的石头上狠狠嗑碰一下,霎时又是青紫一片,随后低下头去将手在水中仔仔细细地清洗,这才满意,转身背靠巨石坐着,头深深地低下去。湖中的鱼被惊得四散奔逃。
————
“娘娘,果脯...”
“祈儿,如今你继位社稷安定有主,母后意愿以后永归禅寺,自是不能再帮你做些决断。”
“是。”被唤作祈儿的人恭恭敬敬地低头应下,却也没有别的表示。
皇太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永归禅寺?荒谬,这卑贱的庶子竟也好意思坐她儿子的位置。若诚嗣当不了这九五之尊,她永归禅寺前也要把这小崽子拿刀屠了。
“祈儿啊...”她说着,裹着长长指套的手状似亲昵地把赵以恭的手握住,但那指尖早已在其手背上留下印子。“母后前些日子与你所言,你可曾慎重考虑。”
“母后的教导指点,祈儿不敢怠慢,早已思索良久。”他嘴上说着,眉眼间全是不在乎。什么皇后垂帘听政,狗屁远立将军,说出来都让人笑话。皇后的凤冠都不曾有听说,这所谓嫡母却早已替他把垂帘帘子上的玉珠都数好了。
崔瑞仪闻言就知他绝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松开了他的手,轻飘飘甩在其膝上衣料间。她瞥过一旁的丫鬟廖欣,对方立刻听话地退下。
“拥立皇后这等大事,我想以恭断然不会敷衍了事,糊弄哀家。”她又开口,换了称呼。“另有这几日,正值秋收,你新登大宝,要常去民间看看,声势不必过大,以微服私访之名即可。想先帝就多次如此,甚至有时还携了我,你且知道就好。”说完便挥了挥手,捻起两粒果脯送进嘴里。
赵以恭心里一笑——先帝与皇后貌合神离人尽皆知,携后宫嫔妃私自出宫更是要那一干老东西所谓谏言的事,到她这来反倒值得学习了——眼里仍是冷漠,动了动嘴唇也不知出声没有,作了揖便转身出了祥先宫。
如此这马蹄声,便是来微服私访的九重天。
赵以恭在酒家指点下找了条僻静小路,懒懒散散地拉着缰绳,胯上还揣着酒壶。身后仅跟着萧骁一个可信的侍从,是母亲带进宫里的娘家。
赵以恭现在尚根基不稳,身边太后的人不知有多少,不敢贸然行事,只得遵从她的意思。
先帝英明,知道太后狠辣,其子蠢笨,必会祸患朝纲。早早立下的传位圣旨不曾告知太后,虽病重时言语间皆暗示一定是太子赵诚嗣,但在龙袍都按着东宫那位的身量裁量时,上面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六皇子赵以恭”。
虽说赵以恭野心极大,但因太后的打压,他并什么没有显露头角的机会,其余几位皇子也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为何先帝偏偏选中他。然帝王计深,不知其到底如何思量,莫去深想,想也想不明白。
他早早谋划,若不出意外赵承嗣那厮继位,太后必得更加跋扈嚣张,莫说还有崔将军沈丞相一干人,他必然得蛰伏个十几年才可万无一失,但如此一来,自有地方大施拳脚。
将太后送去禅寺只是第一步,崔瑞仪既然可以斗那么多载,更不会乖乖听他这一个兔崽子的话。
他心里默默想着。太子也不能久留。
赵以恭脚跟施力夹紧马肚,正欲赶紧走过这一路,余光却突然瞥过一个身影。
萧骁见他目光,也抓紧跟了上来。
那是一个男人,正低头以树枝为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看人麻布陋衣,想必是附近农户男丁,但此时正值秋收,为何闲坐于此?”
他没得到回答,却见皇上接着下了马,径直朝男人走去。
萧骁不再过问,面无表情立于原地,拉紧两匹马的缰绳。
赵以恭走上前,双手习惯性背后备着袖刀,仔细端详男人,正欲开口却注意到他画的东西。那人的指头纤长,骨节分明,握着树枝倒也赏心悦目,却不知为何腕处有极大的一块淤痕,其下的东西更是惹人注意。
一圆在中,上是轮满月光辉遍洒,圆下是碧波荡漾,而这圆却仅仅承在一泊轻小的舟里,仿若下一秒就要倾覆。
赵以恭原本上前并无他意,无非是来问问这人家世如何为何来此。这下也不知道是他多想还是如何,越看这画越有深意。
男人却兀自站起身来,深垂长睫,低声开口,“陛下。”
赵以恭看他满脸的伤痕,不由心生怜悯,刚想出声询问,听他一唤面上立刻显出惊诧,眼里闪过寒意,袖中刀已出尖。
“你是何人?太后派来的?”
对方并未接话,反而答非所问,“这月是太后,虽无法直接干政,但权倾朝野,何况崔将军近日来活动颇多,太后一势现在就如这月光,看似无甚阻害,实则方方面面都困扰着陛下,让您无处可躲;而宦官专权,贪官成群,无论何时都是祸害,即如这水,积少成多,不多时就可掀起浪花。”
赵以恭无声地听,静默两秒却未听到有关那个船的解释。他沉默着,眼神锐利地直刺对方,像是恨不得搅动其脑。
事实上这些局势只要是明眼人都可看清楚——
先帝年半死后为表尊敬,那年未改年号,实则今年已是睿成二年,但赵以恭这才第一次外出,这人一不是朝堂重官,二不是皇亲国戚,三不是贵族名流,如何认得他,又如何知道的这些?身世成谜,若问起来他也绝不会说,不定还是谎话连篇。
“...朕如何信你?”
那人闻言立刻跪下,声音里染上哭腔。
“冲撞圣上小人罪该万死,但请陛下且听小人一诉,小人父母早死,原与家妹同在甽州相依为命,甽州大旱,为谋生计来到聊裕,却不想家妹被一伙泼皮掳去坏了名声,想不开竟投江自杀了,尸骨难寻。如今恶霸横行,贪污成性,无处诉冤,被衙门赶出来还受了几脊杖。小人不为其他,只知官大一级压死人,只想为陛下效忠,为这天下能有一丝清明,为我那可怜的小妹雪耻。小人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但只为为陛下分忧。”
说着就是连连几个响头。
赵以恭眯起眼睛,没什么波澜地听完这并没有什么可信度的故事。这人说的其实实在不中听,仔细读读话里话外字里行间好似都在嘲讽庸君无道,政府腐败,才导致他如此悲惨。但看起表情又好似从不掺假,发自肺腑。
赵以恭暗自盘算,现在这时培养一些至忠的随侍总无坏处,更何况如果是这个人,其经历还能有些理由搪塞崔瑞仪。显示皇帝悲悯同情苦命人的事情,她总不会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另外还有...
赵以恭抿了抿唇。说来奇怪,自己也有一丝冲动想要留下这个人,像是有什么力量推动着他。虽说这人无论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是其言行举止都有待考量,但赵以恭本身也不是什么胆小如鼠之人,他难道还没那个自信捏死一只蚂蚁么?
略有随性,这是先帝对他的批评。谨遵天意。这是母妃对他的教育。
那这大概也算什么天意。
他收回袖刀,居高临下俯视着将要把头磕破的人。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无父无母,无家无门,无名无姓,无年无岁。若陛下愿意,小人愿永随陛下。”他咧嘴一笑,牙倒是锃亮发白,还有两颗搭在下唇肉上尖尖的犬齿。
赵以恭闻言弯起嘴角,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好,这附近有座与史上嵇山同名的山岳,你且姓嵇,嵇绍[1]之嵇。”他随意解下腰佩左侧的一串铜钱扔给他,“就唤左铜吧。”
如是随时可死之人,也不必取什么意蕴深刻的称呼。
“谢陛下!”他满眼泛起惊喜,额上伤口看着再狼狈不过。
赵以恭并未回话,也并未问其一介布衣如何识得嵇绍是谁。他转身跨上马,目光却扫过那块石头。
第二日守城门的侍卫看见了个破破烂烂满面伤口的俊郎紧跑慢跑跟着陛下的高头大马。
他第一次见陛下身边有如此狼狈之人,倒也是最后一次了。
[1]:嵇绍,晋惠帝时为侍中,惠帝与成都王司马越交战于汤阴,晋军打败,惠帝的侍卫都跑光了,只剩下嵇绍誓死保护,结果就在皇帝身侧被害,血溅龙袍。等到惠帝获救出围,侍婢要把那件沾血的龙袍拿去洗时,惠帝却阻止说,“此嵇侍中血,勿浣。”
是一篇有些权谋相争的谈恋爱文,谢谢阅读,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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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嵇绍之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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