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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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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远处层峦叠嶂，阳光铺满群山，没有来时的寒冷，那时充满蓬勃的暖意。
山上风光无限好，可还是要回到现实。
林岁岁和夏年在校门口和大家分别，被林郁青开车带去了医院。
两人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爬起来吃了杨梦准备的午饭。
吃过饭，两人在客厅看电影，林岁岁望着夏年包裹起来的脚，随口一说：“今年咱们俩的脚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夏年吃着薯片，闻言呵呵两声，“还一个比一个严重。”
“夏叔叔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啊？”
“放心，明天就回来了。”
“那就好。”
一部电影过后，林岁岁从厨房又拿了两瓶可乐，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和沉嘉遥怎么回事啊？”
夏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对于这类的人才要谨慎一点，林岁岁觉得夏年的内心也像是易碎品一般，要好好对待。
坚强的外表只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夏年表情迷惘，“其实，说起来和他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事……岁岁，我下个学期，就转去文科班。”
林岁岁心一窒，眉头紧皱，“什么时候决定的？”
“呃——现在说的话，就是去年？”
林岁岁冷哼一声，“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没有，我和我家老夏都打过报告了。”
林岁岁突然有些生气，开了可乐之后，灌了几口，“你早就决定好了，却没告诉我？”
“岁岁，我错了。”
夏年要转文科这件事，不是心血来潮，这种莽撞的决定，只做好一次就好，她现在无比清醒，可却说不上为什么，她却清醒，就越控制不住眼泪。
林岁岁看到夏年竟然流泪了，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见过夏年喝醉酒胡闹时的哭泣，没有见过这样悲伤的她，印象中的她，永远笑着。
“朋友有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我都不哭，你哭什么呢？”
“可是，我真的错了......”
林岁岁听着她不断重复着，知道她是在指自己为了沉嘉遥去理科这件事。
冬日的景致寂寥，院子里是未清理的碎叶，厚重的，风都吹不动。
“后悔了吗？”
“嗯，后悔了。不只是因为他，而是每一天。是我在理科的每一天。当我看着班里发试卷，去一趟厕所回来时，那试卷就堆满了桌子，可是没有人帮我收拾，试卷就掉在地上。那一刻我真的受不了了，喘不过气，我在那待不下去了。”
“不是我熬不住，就是没有人和我站在一起，我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没有存在感，天天看着那些戴着厚眼镜的人，嘴里念着公式，我觉得我要被吞没了，所以我不想待了，我为沉嘉遥去理科，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承认。”
“是我不自量力，也是我没有足够的毅力，但是我真的觉得那里不适合我，就好像在黑夜里走过泥沼，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一点都不能放松，我知道这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做。”
“我想回来，你会支持我的吧，岁岁。”
我只是想要我的身边有你们，想要一起喝草莓牛奶，想要和于鹏飞吵架，还想要看陈雀遇到不会做的题时掉眼泪，我只是想要快乐一点。
那就做逃兵吧，趁着还没有完全结束。
林岁岁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好，那就回来。于鹏飞和陈雀会很开心的，你不在，辉哥骂人都没劲了。”
夏年噗嗤一笑，眼泪又涌出来。
就这样吧，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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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窝在沙发里聊到晚上，夏年看到电视机里的人正在拍照，才猛然想起来：“岁岁，我在山上拍了一张照片，你肯定喜欢。”
夏年艰难地蹦到林岁岁的房间，翻出了相机。
林岁岁拿过相机，看着那张照片弯唇一笑，照片里的那一瞬间，李好目视前方，林岁岁微侧着头，脸颊带了些红晕，在没人知晓时，偷偷看着他，而前方是万丈光芒，一片美好。
夏年捕捉到这样的瞬间，让林岁岁的内心猛地收缩，她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一个下意识悲观的人，她在想，还会有这样美好的时刻吗，和他肩并肩，偷偷看着他。
她收起喉咙里的那一份不易察觉的哽咽：“谢谢你，忙着不开心的时候，还有空给我拍照片。”
夏年冷哼一声，“说喜欢，说爱我，不然给你删掉。”
林岁岁真的喜欢这张将他们俩同时框进去的照片，也可能是仅此一张了。
“别别别，我很喜欢，帮我洗出来吧，夏摄影师。”
林岁岁继续吹捧几句，两人开怀大笑，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泛起了泪。
即使夏年的悲伤转瞬即逝，可林岁岁也知道她真的喜欢沉嘉遥，所以转到文科之后，他们俩又会发生什么？
晚上和夏年一起躺在床上，林岁岁想起这两个月夏年低落的情绪，后悔自己没有早发现这件事。
她好像对自己的朋友太过疏忽了。
“夏年，你要不元旦过后就转过来吧。”
“好啊。”
林岁岁挑眉，“这么迅速就答应了吗？”
“嘿嘿，知道你想我啊，而且那个班就不到十个女生，天天在那学习，我都要无聊死了。”
他们都很好，只是我无法融入进去。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那你能转到一班吗，会不会不行啊？”
“怎么可能不行，那可是把我直接塞进青城一中的老夏啊，什么事他做不到。”
林岁岁突然想起刚开学入学测试时，考试前夏年拿笔拜佛的样子，嘴里念着“拜托拜托，一定不能是倒数啊，不然对不起老夏把我送进来的钱啊。”
林岁岁说起这件事，笑着调侃她，被夏年拿着枕头一顿打。
“那你和沉嘉遥，会怎么样？”
夏年没说话，时间久到林岁岁以为她睡着了。
“就这样吧，其实我和他，不合适，总是吵来吵去的。”
“而且，在山上的时候，我问他，沉嘉遥我要不要转到文科呢，他说，夏年这从来就是你一个人的事。”
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事，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又算什么呢。
“可是，我知道他说的对，他也没逼我让我去理科，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但是他那样说话，真的显得我很可笑……”
可是没有人规定，你的付出，你的决定，别人就要给予你回应。
你对着喜欢的人发出自以为是的信号，却不知道，别人或许没有看在眼里，一切的选择，都是自我感动。
真的是这样吗？大家难道最后只会感动自己吗？
朦胧月色之间，林岁岁突然觉得心酸，她本以为夏年的热烈会拥有一个哪怕不算好，但也绝对不会差的结局。
只是她忘记了，决定权永远在别人那，在那个让你输了的人的手里。
沉嘉遥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不了解，也可能夏年也从未了解过。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在青春里，有许多故事，但也有很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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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夏年真的静悄悄地转到文科一班，陈辉念在旧情的份上，同意了她和林岁岁做同桌的事。
入目皆是旧人。
夏年听着熟悉的语文老师训斥着课上吃零食的学生，差点忍不住掉眼泪，特别是坐在前面的陈雀和于鹏飞时不时偶尔回头看她几眼。
像是不相信夏年真的转到文科班了。
夏年看着身旁偷偷摸摸做数学题的林岁岁，窗外的阳光朦胧，她逆着光，整个人柔和温暖。
幸好啊，她的高中还有这样一群人，可以在她后悔时，陪在身边。
夏年下了课，难以置信地问林岁岁，“辉哥到底为什么会同意我和你坐一起呢，我听见他说可以，整个人都吓死了，我还以为他会说你想得美。”
林岁岁写数学公式的手一顿，“其实，早上辉哥就找过我和陈雀了，说你要转过来，我们和你关系又好，就让我们照顾着。”
夏年觉得，老夏有钱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下一秒，她便哭花了脸。
其实转科不算什么稀奇事，从去年十一月开始班里有人转来也有人转走，有人发现理科是坟墓，转到一班时每天都在吐槽，有人发现文科才是坟墓，又转到楼下理科。
有时候，的确会做错选择，但好在有人中途发现，可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但也有些选择不是反悔就可以挽回，一走上那条路，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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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文科后，夏年一直规规矩矩的听课，好似真的发誓要不负众望，铆足了劲学习。
三人组也回归了，一起吃饭，一起上操，一起逛小卖部，就这样快乐又简单，当然偶尔于鹏飞也会参与进来捣捣乱，但大多数时间，他都跟着叶珩几人打篮球，没有办法，文科班打球的男生太少，所以只能去找他们。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
偌大的校园，躲避一些人倒也容易，直到期末考试，林岁岁和夏年都没遇到过李好和沉嘉遥。
夏年总觉得对不起林岁岁，因为自己想要躲避沉嘉遥，害的她也不能见李好。
林岁岁听了，只是笑笑，“我其实现在见不见他无所谓啊。”
她是真的无所谓，见或不见，她的喜欢都不受影响，不少也不多。
期末考试第二天，考完物理最后一门，高二楼早已人去楼空，三人一起往车棚走去。
却在那碰到了沉嘉遥和李好，夏年比想象中冷静，其实想一想，校园时光中总有阴差阳错的开始，那必然也会有遗憾错失的结局。
夏年被沉嘉遥叫到一旁，不知说些什么。
林岁岁和陈雀靠着车，等着她。
林岁岁完全没有料到李好会主动找她，他翻开书包，“你上次月考的语文试卷，在我同桌那，我就替你拿过来了。”
林岁岁这才想起上次月考的语文试卷，被语文老师拿到理科班传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接过试卷，不知这张试卷在男生堆里接受了什么，变得皱皱巴巴的。
林岁岁笑了笑，“谢谢。”
“没事。”
对话结束。
陈雀盯着林岁岁望向远处的眼睛，低低地叹了口气，她们仨倒是谁也不用说谁，都是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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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也是林岁岁农历年最后一次遇见李好。
纵使住在同一个巷子，拥有他的□□号，但她从未在巷子里散步时遇到他，更没有胆量主动联系他。
那一年的新年乏味无聊，作业太多，林岁岁直到开学前几天，才写完作业。
新年第一次遇见李好，是在十里巷。
那时她抱着肥胖的橘猫，靠在大树下，听着大爷们下象棋的热闹声。
侄女在远处和几个小孩用地上极少的雪想要堆起一个雪人，几经失败，却难得开心。
林岁岁也是跟着侄女才发现这颗大树的，她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只是从拐角一出来，便被它所吸引，树干粗壮，两个她也难以围住。
林岁岁想它夏天时，一定蝉声鼎沸，绿荫遍地。
橘猫像是不耐烦她的抚摸，一瞬从她的怀抱挣开，轻盈落地，向着巷子跑去。
林岁岁看着它笨重的脚步，嘴角一弯，随即看到了巷子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李好穿着崭新的蓝色外套，黑色的运动裤，手里拎着一大包零食，衣帽遮住了半张脸，下颌线明显流畅。
林岁岁像是有人在她的心脏里，放了一支鞭炮，一阵巨响，烟雾缭绕。
橘猫跑到他的脚边，围着他转了转。李好垂眸，手拉下帽子，蹲身下去，手挠了挠橘猫的下巴。
林岁岁看着他嘴唇微动，正在对着橘猫说话。她心头一软，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犹豫便会错过，恍惚之间，李好已经进了巷子，只留下一个伶仃背影，橘猫跟随着他一起隐没。
那只橘猫是巷子里的流浪猫，林岁岁讨好它用了很大的功夫，又是哄骗，又是小鱼干，竟然那么轻易就跟随着他离开。
林岁岁望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口，怔怔发呆，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他还真是招小猫的喜欢。
林岁岁早就发现，他喜欢猫也喜欢蓝色。
那样的人，喜欢忧郁的蓝色。
乔月晚说他们看起来很熟，其实林岁岁心里清楚，没人走得近他。
但这只是旁人的视角，就像在林岁岁的视角里，其实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更多的是如此时此刻的不动声色，他一无所知的无辜，和她反复设计的偶遇或是等待。
她对夏年说，她见不见他都无所谓啊。
其实她早已偷偷见过他无数次。
林岁岁喜欢李好，池塘里的锦鲤记得，跟着他走过的银杏树记得，她所有的余光都记得。
只是他不知道，幸好他还不知道。
那晚，林岁岁翻开很久未写的日记本，这本日记本是她所有隐晦的暗恋，只与一个人有关，所以假期往往不常打开，可自从知道自己与他住得近后，不受控制地会期盼，偶遇亦或是其他。
静默一瞬，林岁岁握着顺手的中性笔，郑重且虔诚地写下自己的心情。
“又是单箭头的一天，想正大光明的问一句，你在和小猫说什么呢。
可是不行，于是就说一句新年快乐吧。
李好，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