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33、视频教学

　　第二天为图省事就近在校医院输液换来梁墨两手手背的乌青。校医院新来的小护士，不知是业务不熟练还是紧张，针头扎进手背就是看不到管子里的回血，连扎两针后还是不成功，她竟然没有拨出针头，就此在皮下找起了血管。最终不行还是换了只手，结果另一只手也是同样情况。无奈还是找了之前的校医把针头扎进了手腕处的血管，一针成功。
　　晚上任寰宇回来，盯着梁墨手背上的乌青说，“别省事了，明天还是去医院输吧，这护士技术也太差了，走关系进来的吗？”
　　梁墨笑笑说，“她其实就是紧张，练手的机会多了以后就好了。”
　　任寰宇皱眉道，“那就等她练熟了再给你扎吧！你看看你的手！”
　　梁墨低头看了看，确实有点惨不忍睹，两个手背都是一片黑黑乌青，看上去像胎记。摇摇头他轻声说，“输个液而已还跑到三甲医院去，太浪费资源了。给她个机会吧，让她多练练。其实不疼，她反倒手冷的像冰，小姑娘家的，宽容点呗。”
　　任寰宇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任寰宇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梁墨的液体也输完了，体温早就正常了，但哑子还沙哑的。赵老师跟他商定好了新的上课时间，他自己的学生参加完艺术考试的都结业了，未结束课程的两个学生也是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并不为了高考。他听从赵老师的建议，不再从艺考生的钢琴培训上下手，打算安心等待比赛结果公布再说。
　　赵老师是个行事非常干脆的人，暑假里的第一节课就介绍了新学生给他。对方是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小伙子。家长听到梁墨并非中音学生，语气非常犹疑，赵老师爽朗的笑着说，“他可是一路比进了全国决赛，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不过以我的专业眼光，他可是全国前十的水平。你知道今年钢琴专业去了几个人吗？12个！只有两个进了全国决赛！”
　　家长听完也是吸着气赞叹，打消怀疑约定好上课时间。
　　梁墨站在一边乖巧微笑，心想赵老师对自己要求的可是前五才能进中音，这会怕是已经留了余地了。
　　没了考试比赛和上课的压力，这个假期相当惬意，梁墨甚至觉得跟高考过后的那个假期差不多轻松了。任寰宇整天跟他形影不离，两人到处走走逛逛，旅游景点，商业街，商场超市…… 甚至是动物园。太阳越来越火辣，梁墨在外面晒了两天后两颊泛红，任寰宇怕他中暑脱皮，怎么也不肯出门了。梁墨笑嘻嘻的建议去逛夜市。
　　于是每天太阳下山，两人就去逛各处广场、公园的小夜市，还跑去吃著名的龙虾一条街。任寰宇总是提前查询许多有意思的去处，把每晚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梁墨曾笑说自己来这个城市两年了，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任寰宇到是颇为习惯的说，“我每个假期都出去，一般都要在一个地方住半个多月，每次都是这么找好玩的小地方。”
　　马上到两人生日了，梁墨决定回家一趟看看妈妈，但他每周都有课，回去也只能住三四天，他问任寰宇要不要趁这几天回家看看外公。
　　任寰宇反问，“你不打算带我去你家玩吗？阿姨可是很认真的邀请过我的。”
　　梁墨真诚的说，“我不想跟她出柜，又不愿意违心说你只是我的同学，所以……下次好吗？”
　　任寰宇点点头。
　　于是两人在同一天各奔东西回家看望亲人。
　　外公是早就盼着任寰宇回来的，可一见他真的回来了嘴上又说，“诶你个臭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任寰宇算好时间买了往返的机票，只拎着个背包就跑到外公家了。
　　“因为我想你了呀老爷子！”他把包一扔就抱住外公。
　　外公往他身后瞧瞧又拍他背，小声问，“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他假期还要带学生，时间也少，就回去看他妈妈了。”任寰宇揽住外公往屋里走。
　　“啊，是要先回去看看自己爸妈的。你呢？你要回家去吗？”外公又问。
　　“不回，”任寰宇想也没想答，“我下午给我爸打个电话就行了。”
　　外公笑着拍拍他手不再说话。两人慢悠悠走回客厅坐下，任寰宇开始烧水泡茶。等水的工夫他继续说，“怎么这么热啊，我今天一下飞机差点被热死，要不是想您马上买票回去了，机场都不出。”
　　“哟！在这生活快二十年了现在才不适应？你呀，根本就不想回来吧！”外公瞪他。
　　“哎呀想的想的，就想你嘛！要不是为了看你我才不回来。”任寰宇一边沏茶一边满嘴甜言蜜语。
　　“皮猴子！”外公笑骂，接过他递来的茶。
　　“后面能不能抽个空回来呀？带你朋友一起回来嘛！”外公一边喝茶一边继续问。
　　“嗯，”任寰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外公实话，“我回去再跟他商量好不好？”
　　“怎么，他不愿意来吗？”外公有点吃惊。
　　“不是，他一直没有跟家里坦白过，更没说过我们的事情，我想他短期之内也不会说，他在见家长这件事上一直很犹豫，大概是觉得对不住我，也不想让您觉得他不负责任跟我不认真。”
　　外公点点头道，“对家里人讲这件事确实不容易，他父母亲脾气暴躁吗？别再吃什么苦头。”
　　任寰宇道，“他没有爸爸，应该是他出生前爸爸就离开了，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是跟妈妈相依为命。我听他说她妈妈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一直不讲就是担心妈妈伤心难过，他总觉得是自己不好，对不起妈妈。”
　　外公沉默半晌点头，“唉，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寰宇呀，你要好好待人家。你也跟他讲，心里不要装那么多心思，很多事情要水到渠成。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多担待一些，我想他来呢就是想见见他，让他不要多想，不急着跟家里讲你们的关系，让他考虑好一点，机会成熟点再说。你也不要催他。你们这个情况，肯定是要比别人难的，唉！”
　　任寰宇伸出手拍了拍外公的手背。这些年，他羡慕那些家庭温暖父母慈祥的同学，他嫉妒那些有妈妈跟在身后事无巨细关心的朋友，他曾多少次问过自己的家为什么是这样，也多少次问过评什么自己要生在这种家庭里…… 他知道外公疼爱他偏宠他，但自从寒假回来后，外公对他的理解包容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样好，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外公的应允，而今天，外公竟也用同样的包容理解看待梁墨。
　　他眼框有点红，很想抱抱外公。虽然他没有令人嫉妒羡慕的父母，但他有天下间最棒的外公！
　　南方的夏季很难熬，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每寸土地，所有东西热得像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连人也不例外，在没有空调的公共卫生间解个手的工夫，汗都出到把衣服浸透。
　　任寰宇拎着包冲进候机大厅，行色匆匆的把滚滚热浪抛在身后。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每天陪外公喝茶下棋看书，其余的时间任寰宇都一直在计划着自己和梁墨的生日。
　　他设计了几个方案，鲜花、红酒、烛光晚餐……想想又觉得这些堆砌起来的浪漫太不真诚，他们俩只需要一个清幽安静不被打扰的世界，说他们想对恋人诉说的悄悄话，做他们想对恋人做的……爱。
　　说起这件事来，任寰宇很是无能为力，他半点经验没有，甚至为数不多几次被同学拉着看小黄片，女主也真的都是“女”主。他无法向任何人求助，幸好，这世界还有网络这东西。
　　可他不敢在外公的电脑上胡乱操作下载，被感染病毒还是小事，万一一个不小心外公再看到什么限制镜头，那他可是没脸再回来跟外公亲近了。
　　想来想去，只有网吧一条途径。
　　做贼一样在同志论坛里东看西看，总算找到些正经一点的指导，他暗暗记下要点。可晚上躺上床又出现了其他的疑问，想像着那些方法、姿势、经验指导，任寰宇甚至觉得紧张的冒汗。他从没问过梁墨有没有性经验，潜意识里他本就觉得那无所谓，梁墨很坦然地说过自己交过男朋友，即使有过经验也并不奇怪。
　　任寰宇把手机拍在脸上无奈叹气，“可谁能教教我啊！”
　　拎着包回到学校时，宿舍空无一人。梁墨跟他同天启程，但要下午才能到。任寰宇无所事事，想了想跑到电器商城，干脆拎了台笔记本回来。但离开网络的笔记本，真得只能当成个笔记本用。幸好电器一条街多得是各种零散摊贩，盗版、偷拍、翻录的光盘一箱一箱堆得到处都是。
　　任寰宇一堆光盘里翻来找去，黑瘦老板观察片刻递给他一个箱子说，“你看这箱，是不是你要找的。”
　　果然，老板不是凡人，随手拿起一张，封面就是比泳装布料还少的大胸美人，片名起得一个比一个直白。任寰宇看了几张，直接抬头问老板，“都是女的吗？”
　　老板一楞，瞪了他两秒随即点头，“跟我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任寰宇除了背着电脑包，还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
　　距离开学还早，整个校园也没几个人，任寰宇大大方方的拎着他的教学机器回到宿舍。插好电源、电脑开机，任寰宇随便拿了张光盘塞进光驱，想了想回身锁了宿舍门。
　　这样私密的教学时光不应该被打扰，无论宿舍里有没有人，锁好门的任寰宇还是感到稍稍安了点心。
　　对于他来说，这一下午的教学时光绝对是个全新的领域，好比第一次写字，需要有人教他握笔；笔尖落在纸面上如何用力，如何转腕；力度重了纸会破，力度轻了字会飘…… 从不敢下笔到画满纸面，内心的满足愉悦应该是无法形容的吧。
　　任寰宇收拾了自己搞出来的一大摊垃圾和“罪证”，又收好电脑和光盘，敝开宿舍门去洗脸。屋外新鲜空气的涌入，冲淡了房间里的气味。
　　他不是刚发育的少年，自己跟两位“五指姑娘”虽不亲近，但也不是没打过交道。今天之所以这么激动，完全是视觉刺激加上他自己的无穷想像力。他的瞳孔真实的反射了图像到视网膜上，可视网膜却自己解析出了另外一套电信号传给大脑，所以，他眼前的人变成了自己，还有梁墨。
　　看看时间梁墨快回来了，任寰宇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好笑的摇了摇头。
　　火车准点到站，梁墨拖着个大箱子出现在出站口，远远就看到高人一头的任寰宇冲他笑。任寰宇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反手把一顶棒球帽扣在他头上说，“太晒了。”
　　梁墨也笑，“那你还非要来！”
　　任寰宇一伸手揽他肩膀道，“太想了，早一刻见到早一刻安心！”
　　梁墨点头，看着他眼睛道，“所以我也想你来接我。”
　　两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就像骄阳下两瓶正在冒着丝丝寒气的冰饮料一样招人眼球。广场上不少人看这两个英俊又美好的少年，许多人不禁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