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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颠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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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父亲母亲都在将军府上,苏洄很是亲近了一番,还闹腾着要他俩给自己舔一个弟弟。
苏彬哈哈大笑,不停的夸赞苏洄的提议好。
真是喜爱孙儿到骨子里了。
萧燨辞羞涩一笑,说这事还得看机缘。
苏霁却道自己一定会努力的,请父亲放心。
引得祖孙俩哈哈大笑。
过了一段时日,苏霁和萧燨辞就回驻地去了。
走前谢裕登门死皮赖脸的说了一堆仰慕的话,还要师傅等他些时日,自己一定好好努力,云云。
呵,脸皮真厚。
苏洄总算明白了,这谢裕平日里为何成天看自己不顺眼。
这人脑子不好,仰慕之人是自己的父亲,不该对自己好些吗?怎得天天使绊子。
苏洄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
白日进学,
晚上去…
保护谢昀。
这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
实际谢昀真叫他占了不少便宜。
这日休沐,他叫谢昀来兰芝苑。
他新研制的竹叶酒成了,美名曰,品酒大会。
实则…他只叫来了谢昀。
苏洄看谢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深呼吸了下,紧张的问道:“味道如何?”
谢昀看着苏洄,缓缓道:“不错。”
苏洄眉头紧蹙,“没啦?本郎君的一百字夸赞呢?”
一百字?写文章呐?还一百字。
苏晨大老远候着,听见这话,心中嘀咕。
谢裕的表情一言难尽。
又伸手拿过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掉。
“值得一百字夸赞的好喝。”谢裕说道。
咦,突然感觉自己好亮。
苏晨见谢昀此般,有些无语。
这些个郎君,真叫人感到腻味。
不过其中有个郎君是自己的主人,便也能释怀一些。
过些时日,苏晨估计,自己可以出书了,名曰《油灯的自我修养》。
“呵!什么时候我那些哄人的聪明才智尽叫你学了去。”苏洄笑了。
谢昀这会才害臊了,耳朵红了,“又胡说了,这算什么聪明才智。”
苏洄自顾自的乐了一会儿,“我是夸自己聪慧呢,怎得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
他惯有自己的道理,歪的也能说成正的,谢昀不与他争论。
苏洄又拿出了盘子桃花糕,他记得小时候刚认识谢昀的时候,他拿给谢昀吃过。
谢昀很喜欢的样子。
后来母亲和父亲镇守边疆去了,他和谢昀便都没有吃过了,母亲前些日子回来,他央着母亲教他做,父亲在旁听见,还斥他净学些女郎学的东西,不务正业。
母亲不意外的没给父亲好脸色,瞪了父亲几眼,父亲就不敢再说了。
后来母亲温柔的牵着自己的手去厨房,细心的教自己做了这桃花糕。
“给,尝尝,看看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苏洄眉眼含笑。
谢昀接过,吃了一口,道:“是。”
“好吃吗?甜不甜?”苏洄接着问道。
“甜…”谢昀愣住。
苏洄一下子凑过来咬住了另一边桃花糕,点点头,满足的道:“确实挺甜的。”
!!!!苏晨不好了。
苏晨觉得自己快瞎了。
又可耻的觉得这俩小郎君真好磕。
真刺激啊。
苏洄见谢昀呆呆的,眼珠子转了几瞬,似乎…
自己好长时日没有吃甜头了。
他赫然忘记,他占的便宜不少了这件事。
苏洄说:“我觉得刚刚你没有用一百字夸奖我酿的酒,是我的酒酿的不好,还差点。”
“什么?”谢昀没有缓过来。
苏洄没有解释,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贴上谢昀的唇,将酒渡了过去…
!!!!!!!!
苏晨惊,主子真是个中高手啊!这招赶紧记下来,日后好用于别的女郎身上!
好家伙,真有主子的。
苏晨抻着脖子,想看的再仔细一点。
苏洄用舌头顶开谢昀的唇,谢昀茫然的喝掉忽然进到口中的酒,这酒混杂着竹叶的清香,还有股子桃花糕的甜气…
很快谢昀就无心分辨口中的的味道了。
因为对面的人吻的越来越深,自己的心跳跳的越来越快。
口中剩下的,只有苏洄的气息罢了。
眼前的,只有苏洄罢了。
苏洄的舌头不安分的往谢昀的嘴里伸,时而舔时而勾,玩的不亦乐乎。
谢昀此时的表情再不如往日一般清冷,眼神充斥着情动,眼睛里深沉如海,压抑着什么不得了的情绪。
苏洄停止亲吻,嘴边还挂着刚刚亲吻留下的银丝,
模样竟然这般…
这般妖孽。
他缓缓开启刚刚因为亲吻而红透的唇,说:“差点我。现下是不是能说一百字来夸赞我的酒了?”
谢昀想,用不了那么多字的。
谢昀没法用任何一个字来形容他。
此时的他,用“绝色”二字也概括不全面。
而谢昀对苏洄的爱意。
就更没有一个词能形容了。
大概是苏洄要他的命,他便也能给他。
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苏洄心满意足,对谢昀说:“我命下人砌了这石台,你过去抚琴可好?我来为你做画。”
谢昀点头,走到石台边坐下,伸手拨了两下琴弦。
这琴的声响清脆悦耳,是把好琴。
空中下起绵绵小雨。
“真不凑巧,下雨了。”苏洄遗憾。
“没关系,你便画吧,不行叫人拿伞来。”谢昀道。
二人相视一笑,真就着这雨,做起“雅”事来。
苏洄画完,微微一笑,就命苏晨把画拿去晾干,也不给谢昀看一眼。
谢昀还是很好奇的,但是想着以后也是有机会看的,便也没追着要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老皇帝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宫中都传闻他没有几日可活了,他也是真的行将就木了。
南湘15年秋,承德帝殆,传位于第二子谢舟。
南湘15年冬,苏霁属下潘良上奏曰:“苏霁将军通敌朔北,先前与朔北之战乃是苏霁和朔北王的计谋,假意开战,战胜后使得苏霁名声更旺,得尽民心,欲趁新帝登基之时给予沉痛一击,后和朔北里通外合,欲以身代之。并答应功成之后愿割国土给朔北。”
还说将军府里藏有前些日子苏霁和朔北王往来的信件,皇上一搜便知。
建熙帝大惊,派兵部尚书方吉去查。
此时将军府外围满了士兵。
苏彬目视这些人。
“你们如何能怀疑苏霁,他是不可能窃国的!”
“老太爷,皇上命令我们彻查,我们搜上一搜,如若真的没有,便能还苏将军清白!”方吉说。
这些人来势汹汹,恐怕要出事。
苏彬偷偷命令苏晨,去接一下魏砚临,此前萧燨辞给他写信要他做苏洄的师傅,人估摸着快到了,如今情势不明,得有个聪明的人接应下,防患于未然。
苏晨晨趁这些士兵不备,暗自离开了将军府。
苏洄站在老太爷身边,也忧心忡忡。
很快,在将军府真的搜出了信件,还在将军府的地界,挖出了大量的兵器。
建熙帝因着这些证据也不好包庇,下令抄了将军府。
把苏洄和苏彬投下了大狱。
谢昀急的很,整日去找林清商议办法。
林清几次上奏替苏将军说话,都被驳回。
城外跪满百姓,没有人因为这所谓的证据相信苏霁将军谋反。
谢裕听闻此事,觉得实在可笑。
苏霁谋反。
这怕是今年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大臣分为两派在大殿上争的面红耳赤,也没争论个一二出来。
建熙帝只好命语林卫去永城押解苏霁,再做定夺。
过了几日传来消息押解路上真的有朔北的人来救苏霁,苏霁在争斗中被误杀,萧燨畏罪自杀跳了城楼,语林卫也折损的所剩无几。
于是建熙帝采纳了刘丞相的建议,诛杀苏氏全族。
苏彬听到了儿子和儿媳死了,在牢中悲愤的发了疯。
嘴里不停的说:“苍天无眼呐!我儿冰魂素魄,我从他小的时候就教育他要光明磊落,要忠君爱国。我儿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我!我错了啊!”
“如今这结果,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而后竟然一头撞死在牢房。
“祖父!”苏洄惊叫,悲痛欲绝。
苏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死如灰。
谢裕一个愣神没缓过来,苏将军竟然死了?怎么可能!他还想着苏将军回京了,定然就真相大白了,叫这些个跳梁小丑全都好看!
人竟死了…
死了。
谢裕大悲,在谢舟的书房里哭的死去活来。
堂堂王爷,竟然在皇上的书房里直呼皇上名讳,
边哭边咒骂。
“谢舟!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庶子!你为何不…不多派人保护苏霁将军!”
“你们都是狼子野心的坏人!如今好了!人死了!他竟然死了!”
谢裕气极,哭的喘不上气。
“你…哇…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何公公劝他回去,他也不走,死扒着墙柱,不停的哀嚎。
“谢舟,你个没用的、的东西,连个忠臣良将你也保不住!你如何保的下、保的下这江山!当时还、还不如我做这皇上!”哭声更大了。
“何忠,叫人送裕王回府,别让他这这胡闹了。”谢舟终于说了一句话。
何公公叫来几个小太监,扒拉着谢裕,谢裕不肯松手,继续哭喊道,“别拉我,让我骂,他死了!他都死了!你们竟然还敢拉我?”
何忠见状又叫了几个小太监,众人合力将他抬走了。
谢裕所到之处,皆能听见他的哀嚎。
谢昀去了好多年没有踏足过的父亲的院子。
“父亲!孩儿求你,救救苏家吧。”
谢昀跪在地上,言辞很是恳切。
“如何救?你是忘了,你姓谢吗?”
“那窃国的贼子,你让为父如何救?”谢恒无情的拒绝了。
“苏将军不可能窃国的。”谢昀坚定的道。
“如今人已死,事已定,证据确凿,轮不到你不信。”谢恒叹气。
父亲…
竟然还是不帮自己。
谢昀不甘心,买通了牢头,去见了苏洄。
此时的苏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他好似,一夜之间,变了。
不悲不喜的坐在牢房里。
“你…瘦了。”谢昀心疼极了。
“是不是不再是个貌美的小郎君了?”苏洄嘴角一扯,笑了一下,笑容却没达到眼底。
“别笑了,很丑。”谢昀走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若你想哭,便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我在这陪你。”谢昀温柔的安慰道。
“哭…我为何要哭,谢世子,你怕是糊涂了吧。”苏洄冷漠的说。
谢昀心中一痛,“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劫狱也好,私逃也罢,我不会叫你死的!”
苏洄直直的回望他,
“何故如此?”
“我不值得的。”
苏洄语气一直冷冷的。
“你真当我喜欢你?先前不过是逗弄你罢了。”
“对不住了谢世子。你快滚罢,不用此时来看我笑话。”
谢昀听着这话,心如刀绞。
他今日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会信。
谢昀回府,筹谋着劫狱的事,却被下了药长睡不醒。
谢和对恒亲王道:“王爷,我们如此作为,世子醒了怕是要记恨。”
谢恒说:“那也好过叫我看着他做冲动的事,真的丢了性命的好。苏家的事水深着呢,不是他能掺和的。”
谢和叹息,唉,待世子醒了,这局面世子恐怕会发疯。
林清携众学子求情,言:即使将军有罪,这么多年镇守也是有功,虽不能功过相抵,但也真不能赶尽杀绝,苏洄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和苏将军一起生活了,定也不知道此事,如今将军府满门尽亡,也算得了报应,况且他是看着苏洄长大的,他的性情他最是知晓,林清愿意给他做担保,求皇上能网开一面。
有些大臣也附和此言。
刘丞相却不同意,不斩草除根,日后苏洄报复怎么办。
最后还是建熙帝念着多年同窗情谊,下令饶苏洄一命,流放荆州,苏洄永不可回都城,永不可为官,此事才作罢。
流放的路上,魏砚临出现,想办法换了个替身去流放,带走了苏洄。
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的,先前祖父还说要魏砚临做自己的师傅,没等到魏砚临来府上,将军府却颠覆了…
如今魏砚临还是成了自己的师傅。
他此刻,孑然一身,没有亲人了。
也没有心上人了。
而苏洄不知道的是,谢昀醒了以后,发现自己被药倒,如疯了一般。
如今已经过了苏家问斩的日子…
心中排山倒海的怒意直冲脑海。
谢昀浑身发抖。
心里的悲伤,疯狂,愤恨,压的他快喘不上气来。
苏洄…死了…
他死了,谢昀活着做什么。
“父亲,你为什么要毁掉我唯一在意的东西呢。”谢昀声音嘶哑,看着父亲的表情,没有儿时的孺慕,没有平日里的冷漠,只有刻骨的恨和绝望。
谢恒看着儿子憔悴的脸,带着死一般的颓废,还有极度的恨意,忽而有些庆幸那苏洄是被流放了,而不是被杀了。
谢和看着这父子俩,想说什么,也不敢说。
“父亲,我最后这么叫你一次,日后你便不是谢昀的父亲了,儿这命是你给的,便还你罢。”谢昀淡声道。
他都想好了。
反正谢昀只有和苏洄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像是活着。
他死了,他下去陪他便好。
这世间,并没什么东西可留恋了。
心下已然存了死志。
谢和听闻这话,大惊,出声道:“世子,不可说这话啊!苏洄公子没死,他被流放荆州了!”
“没死?”心里枯木逢春般。
“真的?”谢昀忙问。
“真的。”谢和回道。
“快,给我备车马,我要去荆州…”谢昀急道。
“药力刚过,你身子现在还虚弱,不如叫你信得过的属下去帮你追,如何?他们定然比你快。”谢恒也没计较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提议道。
谢昀不信他。
但是现下确实别无他法。
只好派了自己的暗卫追人。
只是没有追到,苏洄已经到了荆州。
后来又派人去查,只得一个结果。
那是个替身。
自己也去确认过。
的确不是他。
他的苏小郎君…
丢了。
谢昀有时会坐在儿时的那个墙头。
看着残垣断壁的将军府,心中悲凉,将军府的过往还在心里不停的回放着。
谢昀不敢忘却,他就是靠着这些记忆活的。
谢昀想着,苏小郎君,在哪里呢。
可还安好?
那片竹林被翻的底朝天。
竹子都死了。
听说那些作为证据暗示苏霁将军谋反的兵器,正是从这片竹林里翻出来的。
定是自己生辰前苏洄命令下人替自己种下竹林时,有人混进其中,埋下的…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
如此对待苏洄。
如此对待自己。
这些年里,谢昀没做别的事,只致力于壮大自身,他想要更大的权势。
他不想在自己心爱的人面临生命之危时。
丝毫没有保护的能力。
那种感觉,无异于活活的挖出自己的心脏。
那般滋味,谢昀不想再品尝了。
苏洄在睡梦中惊醒。
梦里很乱,他好像梦到了儿时自己追着谢昀跑的那段时光。
又好像梦见了父亲母亲的音容。
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也好像看到了祖父死的场景。
牢房的墙壁上,满是祖父的血…
祖父…
苏洄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