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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叫奈良,许奈良 ...

  •   我在这个世界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我的神明。

      我是谁呢?

      我也许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也不在意我是谁。

      在这个世界里,我捡到了一本《随笔》,上面记录着一个女孩的故事,一个名叫许奈良的故事。

      ——

      2003年3月。

      我叫许奈良,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我将在这本《随笔》里写下我的这个即将逝去的青春。

      在我十五六岁的时间段里,这是我值得纪念且收藏回忆的,故此我写下了这本《随笔》。

      我是一个忧伤的女孩,或许这么说会有些奇怪,但接下来我会解释我为什么这样说。

      我来自许家村,那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偏远地方,那里住着许家人,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在我出生前,我就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他长得极好看了,眉眼如同天上的弯月,皮肤白皙得不像农家的孩子。

      小时候我哥就极受邻里的喜爱,即便到了现在也是这样。

      而我就极为普通,像妈说的,我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就够了。

      对了,我哥叫许姜温,他并不是我亲哥,但比亲哥还要亲。

      十八年前山里泥石流,妈被困在山里,等泥石流停了,才得以出来。那时妈看见泥石流不远处有一个襁褓里的婴孩,那就是我哥。

      当时我妈说:瞅瞅这娃多喜庆人,怕是城里的娃儿,这白嫩嫩的娃儿也不知是谁那么狠心扔在了这里。

      我哥就这样被妈捡了下来,也就这样成了我哥。

      我之所以忧伤,是因为我哥不是我亲哥。

      村里总有同龄的娃儿,或是小上两岁,大上两岁的娃儿说我哥是会离开这里,去到大城市,找亲生父母的。

      我暗暗地想:这样的父母,就该一辈子没有孩子。

      要不是我妈,我就没有我哥,这世界上也就会少上一个叫许姜温的人。

      我哥是一个陪了我十六年的人,我不希望他被任何人抢走,也不希望他的亲生父母找来。

      可我心里又希望他们不是不要许姜温,而是他们出了意外,许姜温才不是弃子。

      我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连爹妈都不如我哥对我的好。

      虽然我哥比我大了两岁,但我哥降级陪我一起读书,不仅教导我学习,还会陪我一起去野,我能有这样的一个哥,真的是我许奈良的福气。

      我妈总说:许奈良你就是欠揍,你哥是天上派来治你的。

      可是我哥总是迁就我,为什么说我哥是来治我的呢?

      直到我八岁那年我才明白,原来我哥真的是天上派来治我的。那一年的那天里,我哭的撕心裂肺,我哥就那样默不作声地陪着我,看着我哭。

      那一天,天色快黑了,夏天黑得慢,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那时野得没有了边际,趁着我妈不注意我就偷跑出去玩。

      在许家村里有一块很大的稻草田,稻草田里有着田螺和黄鳝,一块块水田用水泥墙隔开,凉风吹着,就像身处在梦境的海洋里,惬意,自由。

      叶向南对我喊道:你个野人,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对他吐着舌头,后退着走路说着:趁我哥不在,我要独自一个人探索这片我没去过的稻田!

      叶向南说:我陪你啊。

      我才不要呢,我才不想让人陪着我走完这段路呢。

      我可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怎么能什么都被我哥带着走呢?

      冲着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我要甩开叶向南,我很快调整好自己前进的方向,朝着我从未去过的稻草田里跑去。

      现在的禾苗已经很高了,快要没过我的胸前,但这样更加增长我野了。

      你为什么跑了?叶向南大声朝我喊着,可我像听不见一样向前跑着。

      我就是想证明我自己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

      我就想要让我哥知道,那个在他身下的女孩已经长大了,她可以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当我跑着跑着,跑累了,我才停下。

      夜里的风很凉快,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的风带着些甜味,可现在想起来,那风里又带着些隐隐的苦味。

      天黑了啊?我在哪里?

      我迷茫地看着这片稻田,天空中灰暗的颜色正在缓缓变化,它朝着漆黑变化,朝着我恐惧的颜色变化。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这种情绪在天色的变化下逐渐酝酿着,我想朝着我原先的方向走去,可是我来时的方向已经被纵横的田埂隐去。

      叶向南已经没了踪影,我看不见他的脑袋,我看不见我的家。

      我第一次对许家村生出了恐惧。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哥了?我是不是再也吃不到妈做的粑糕了?

      我有些绝望,无助地走着。

      我哥会不会发现我失踪了?

      他会不会很焦急?妈呢?

      她有没有发现她烦人的娃儿走丢人了?

      我走着走着,眼睛里的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选择路线的,我只知道我在不停地走。

      夜已经深了,田间的蛙叫让我已经分辨不出是不是有人在喊着奈良。

      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少一个叫许奈良的人呢?

      我走累了,哭累了,我干脆坐在水泥砌的土块上,眼睛像是在打架一样,让我睁不开眼睛了。

      月光撒在田里的稻草上,撒在这条我厌恶的砌了水泥的田埂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当我醒来时,只听见我哥在喊我的名字。

      他声音沙哑,焦急,他说:奈良,奈良,我是哥啊。

      我醒来就看见他满脸泪痕,月光下的他似乎更加可怜了。

      他抓着我的手臂,掐得我好疼。

      我半天才支吾道:哥,我饿。

      我哥就哭着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妈担心你呢,哥也担心你啊。

      我看着他哽咽,我一时愣住了。

      原来我哥也会为了我哭啊。

      是因为担心我吗?

      他说:走,哥带你回家。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他的背的,只知道我哥的背是那样的令人心安。

      可想到我哥满脸的泪痕,沙哑的声音,我才发现,我似乎真的离不开我哥了。

      他就是来治我这些坏毛病的吧。

      他是上天赐给我许奈良的礼物。

      他是我哥。

      这片令我害怕的稻田在这一刻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我下巴抵着我哥的肩,问他: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想了一下,说:叶向南说你要去没去过的稻田。

      原来是叶向南。

      我又问他:你找的他还是他找的你?

      我哥默不作声了。

      我被我哥颠的有些困,夜里的蛙叫似乎也不再闹心,吹来的冷风也变得安逸。

      当我回到家时,妈哭红了眼睛,她拿起了身下一只穿了三年的鞋就朝我大步走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她按压在板凳上面的,我只知道那只鞋打在我屁股上是那样的疼,我哭的撕心裂肺,我哥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看着我被妈打。

      妈大声喊着:叫你野!叫你野!你爹不在家,我就管不了你了!

      我听得出妈声音里地哽咽,我也大声地哭着,我喊哥,可是哥不理我,我看见他那苍白的脸上是难过。

      我爹很少回家,他管不着我。而我妈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可这天,她却异常凶猛,恶狠狠地用鞋底板子抽我的屁股。

      昏暗地油纸灯下,我就这样深刻地记住了这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这一天起,我就再也不敢那么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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