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野》干戈未止

86、回家

　　顾澄野没在首都待几天，就要和顾谨禾他们一起飞回F省了。

　　余争坐在床上和顾澄野打完电话，她就准备上飞机了。

　　一零五在他的沙发上踱步，绕着圈走了一个晚上。

　　电话挂断后，手机被他扔到床头柜那儿。

　　“一零五，过来。”他朝走来走去的猫咪勾了勾手指。

　　一零五听到叫唤，马上从沙发来了个超远弹射蹦了过来，蹭到余争身边。

　　他伸手去挠它的下巴，舒服的一零五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翻了个身四脚朝天任着余争动手动脚。

　　“咚咚咚”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一零五一个激灵，翻过来弓背竖尾对着门口“喵喵喵”乱叫，就像猫中的喷子。

　　余争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抚了一句：“别叫那么凶。”

　　说完他就起身去开门，一零五也跳下来跟着他。

　　门一开，一个矮个女生站在门口。她衣着华丽，纱裙上带着细闪，腰带上的紫宝石就更加浮夸，在廊灯的照耀下差点晃了余争的眼。

　　她的精致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争身上一件普通的卫衣，价格可能还抵不上她裙子一小块布料。

　　这又是谁家的谁谁。余争不自觉拉下了脸，但想着这样对女生也不太尊重，又回复了平时那个平淡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他问。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娇羞，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直视他。

　　“赵阿姨……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余争扯出一个平和的微笑，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打一个电话或者叫余温上来叫他吗？还需要委托一个女生来，赵霓君这是在耍什么花把戏。

　　下一秒，他就把门合上了。

　　他转身把一零五安顿好，拿了自己的手机准备出去。

　　女生依旧待在门口没走，硬是要等到他出来才能一起下去。

　　他走一步，她就跟在旁边走一步。

　　余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表情微微变化，随即又回复如初。

　　“抱歉，我们招待不周了。”他突然说。

　　女生被他这一句话弄的有些错愕：“不会不会，赵阿姨待人很好的。点心也很好吃……”

　　“我是指别的。”余争笑着，用他认为最礼貌的样子，一字一句对她说，“没想到我们家居然还会让一个外来的客人出来叫人，实在是失礼。”

　　他特意把外来两个词加重。

　　女生表情变了变：“是我自己想要来的……”

　　“我们这儿没有这个道理。”他扔下这句话就不打算搭理她了。

　　他开了手机，顾澄野现在在飞机上，开了飞行模式。

　　乔自秋倒是给他发了消息。

　　-乔自秋：小争子！我想死你啦！

　　-乔自秋：最近吃的好不好。你还在滨海吗，有点想去找你。

　　-Yzheng：我在首都，应该要回去了。

　　乔自秋不知道他家那点破事，消息也回的很快很无脑。

　　-乔自秋：你去首都旅游也不来叫我啊！

　　-乔自秋：我还很经常去那儿玩，懂得肯定比你多。你一个人在那儿不无聊啊？

　　-Yzheng：无聊，所以要回去了。

　　他快走到楼下了，一直跟在他旁边的女生硬是找了个话题。

　　“我刚才看见那只猫了，好可爱。什么品种的啊？”

　　“土猫。”他说。

　　女生刚想说她家里还养了只波斯猫想要配种的话硬生生吞入腹中。她扯了扯嘴角，问：“那它叫什么名字啊？”

　　“一零五。”

　　“好独特的名字啊，你为什么想起这个名字。”她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余宅的暖气开的足，余争穿着这件加绒的卫衣觉得有点儿热。他撩起了袖子，露出那条黑色手绳和铭牌。

　　“因为某人生日是这一天。”他笑着，一提到她，他就会莫名开心。

　　女生视线不离余争，自然也不会错过他刚才那个举动。

　　他手腕上那个铭牌，那朵玫瑰和那个缩写，刻的清清楚楚。

　　不是余争的名字，也不是余温的。

　　是她不认识的，却让人能有危机感的人。

　　“某人，是你手腕上铭牌里的那个人吗？”她没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才觉得后悔。

　　余争点头，直接大方承认。

　　他一点点早恋的羞愧感都没有，太过磊落光明。巴不得全世界都好好看看他手腕上的铭牌，告诉他们他的猫叫一零五，是因为她的生日是十月五号。

　　“哥，过来。”余温的及时出现拯救了双方的尴尬局面。

　　余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余温又去招待她：“张小姐快请坐。”

　　晚餐差不多要开始了，大家都入座。

　　赵霓君坐在主座，旁边是张氏的老爷子。

　　两人有来有往地敬酒，客套话满天飞，听得余争头疼。

　　他们聊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情，余温给余争夹了块深海三文鱼，据说是空运过来的，十分新鲜。

　　聊过生意上的事情，赵霓君看了眼余争，又把目光转向张家小姐。

　　“张漪漪，你和余争应该认识了吧。上次宴会你们应该见过吧。”她笑眯眯地问。

　　余争神色如常，继续吃三文鱼。

　　张漪漪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叉子。是啊，不知道是谁上次宴会突然消失，害她一时没忍住脾气在余家二少爷面前发火撒泼。

　　她上次没见着面，想想也就忍了。可这一次，他连名字都不愿意问她一下，她都快连他女朋友的名字都知道了！

　　“现在认识了。”余争咽下了那块鱼肉。他这顿饭没什么味口，不是很想吃。

　　赵霓君笑了笑，说：“漪漪明年是不是就要毕业了，大学准备去哪儿留学啊？”

　　“澳洲吧，我比较想去那儿。余争呢？”张漪漪反问余争。

　　余争桌下的手刚按开手机，就又被提及。

　　“没想好。应该去哈佛。”

　　张老爷子和张漪漪对视了一下，笑的有点儿僵。

　　“年轻人，讲话就是比较喜欢夸大哈哈哈哈……”张老爷子哈哈一笑，准备打圆场。

　　余温也笑了出声来，但是他很快就无声了。

　　他在笑张老爷子。

　　余争随便他怎么笑，他的成绩和实力想考世界哪一所大学不是随随便便，考试跟他来说就跟着玩儿一样。

　　“我吃饱了，先离场了。”他抓着手机站起来，走前还留下一句，“我明天早上回滨海。”

　　余温也不是很想吃，跟着他站起身。

　　“哥，你这么早就要走了啊？”他跟在余争后面上楼，小声问他。

　　余争睨他一眼：“不早了。本来打算过来看你们一眼马上回去。”

　　“好吧……我可以去滨海找你吗？”

　　“随你，但最好不要。我记得你不久之后要回加州。”

　　余温没想到赵霓君当时和他的随口一提能被余争记住。他有些喜悦：“不要紧的。我下学期去办理跳级，然后转去我喜欢的专业。会有一大部分的空闲时间。”

　　余温的成绩很好，轮不到余争来操心。

　　他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说：“她是不会让你有空闲时间的。”

　　余温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她”指的是赵霓君。

　　一零五看见门开从床上飞奔下来迎接，粘人得很。

　　“我真的没想到，你还会养猫。”余温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感慨道。

　　余争把一零五抱起来。

　　“准确来说，它是顾澄野的猫，毕竟是她捡的。”

　　余温笑了笑，难怪他会养，原来是这档子原因。

　　“那你准备怎么回去，需要我帮你调动飞机吗？”

　　“不劳烦余二少，我自己订了机票。”

　　余温抿了抿唇，笑笑：“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着急走。”

　　“跨年夜我回来之后。”

　　他叹了口气，放开了摸猫的手没说什么话，转身下楼。

　　下一秒，余争把房门关上。

　　空荡走廊，声响弯绕。

　　一堵墙，是余争和他们跨不过的隔阂。

　　余争回来的事情没和顾澄野说，怕她又冒冒然出来接机，着凉。

　　他被余温送到了机场，赵霓君本来抽空想来，却被余温劝了回去。

　　“走好，哥。”他在检票口和余争挥手。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一点留恋都没有。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不过是闭上眼一阵小眠的事情。

　　滨海比首都温暖太多，下飞机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难得的舒心。

　　他叫了专业的宠物航空托运，过不久就会送到滨海。

　　余争才出机场，就看见顾澄野坐在机场门口的石墩子上，手指不知道在石面上画些什么。

　　恰好，她抬起头看见了余争，就马上站起来朝他招手。

　　余争无奈，他白想了那么多，她还是过来了。

　　他走过去，顾澄野拉过了他的行李箱。

　　“你怎么过来接机了？”他问。

　　想到这个顾澄野就不满，他回来怎么还不跟她说一声了！她还得很尴尬的发微信去问余温他什么时候回来。

　　余温好像很诧异她不知道余争要回去的那件事。

　　“我问你弟了！咋回来也不说。”

　　“怕你出来接机衣服不好好穿，冻着。”

　　顾澄野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不好好穿了？”

　　“我没看见，所以不放心。”

　　不过还好，今天顾澄野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很保暖。

　　“行了，走吧。别让瞿唐等太久。”

　　顾澄野推着余争往停车场走。

　　“啊？”他愣了一下，“瞿唐？”

　　“对啊，我蹭着瞿唐的车过来的。她想吃这儿的牛肉面。”

　　余争无语，想吃牛肉面还得专门从滨海跑来机场这儿，也真的是闲的。

　　停车场里，顾澄野没花多久就找到了瞿唐家的车。

　　瞿唐正坐在副驾驶端着碗牛肉面吃的很香，偶尔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顾澄野拿起手机飞速拍下她现在的样子，走到车窗旁边。

　　“保时捷配嗦面女，不错不错。”她把手机晃到瞿唐面前。

　　瞿唐这能忍？面还没咽下就要下车去揍顾澄野。

　　她躲开，笑嘻嘻地说：“快把后车厢打开，我要放行李。”

　　瞿唐这才把面咽下来，驾驶座的司机下车帮他们把后车厢打开，提着余争的行李放进去。

　　两人坐上后座，满车厢牛肉面和车载香水混合的味道越闻越奇怪。

　　“答应我，下次别在车里吃面好吗？”顾澄野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把车窗摇下来。

　　瞿唐把面吃完，碗一盖。

　　“那这不是你自己猴急猴急的嘛！不然我肯定在店里吃啊。谁知道最后还是等这么久……”

　　她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后面好像有人在用眼神刺她。于是咽了咽口水，顺便把本来没说完的话咽下肚里。

　　余争偷笑，说了句：“抱歉。”

　　瞿唐家的司机把车开出停车场，送他们回滨海。

　　余争手机响了响，余温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到了没。

　　他回了个到了之后对方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余争正好不是很想聊下去，他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回了滨海，他才算是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