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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七章 情锁牵【中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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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州。
尧光城,梅宅。
西跨院里,上官青锁怔怔坐在石桌前望着悬在中天的圆月,一直望着,面上没有情绪,眼中也没有情绪。
她在等姐姐回来,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
梅飞飞体内剧毒一直被一种怪异力量压制着,今天却突然毒发命悬一线,幸好那时姐姐赶到,否则,她要愧疚一辈子了。
“你在等我?”
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只是此时这个嗓音有些冷漠,上官青锁急忙下移视线,便看到最亲密最敬重的姐姐,正立在身前看着自己。
虽然轩辕一扬已将姐姐的情况告知她,但当真正看到姐姐冷漠的神情时,还是控制不住一阵伤心难过。
上官青锁缓缓起身抱住姐姐,面颊埋在姐姐肩头,长久流不出的泪水,瞬间肆无忌惮狂涌而出,半晌,哽咽出声:“姐,我好想你。”
上官心心一动不动任她抱住,神色间始终无一丝情绪流露。
上官青锁默默哭了一会儿,发现姐姐没有反应,便抹了抹眼泪直起身子,扶住姐姐双肩仔细瞧着姐姐,又哽咽了一会儿,颤着声音道:“姐,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段时间,很多时候,我都是恍恍惚惚的,我甚至有时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我知道我此生是青锁,可是那些前世的记忆就像毒蛇一样撕咬着我,纠缠着我,我挣扎,拼了命地挣扎就是挣不脱……姐,你教教我好不好?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上官青锁一边说着一边又哭起来,苍白的小脸儿瘦得下巴尖尖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像似一只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小猫,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躲避风雨的瓦片。
若是曾经的上官心心不知会如何心疼,然而如今的上官心心看着这一幕,竟像似在看一出平平无奇的折子戏,从始至终溅不起思绪间的一丝丝波澜。
上官青锁无法适应这样的姐姐,她狠狠摇晃着姐姐的身子,嘶声喊着:“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说话呀!你理理我呀!”
良久,终于响起姐姐的嗓音,幽凉,淡漠:“青锁,痛苦都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如果你不想痛,谁又能强迫你痛?”
上官青锁怔在原地,突然之间哭不出声音。
上官心心推开肩上的手,继续道:“还有,既然你如今耽于世俗情爱,便不必再跟我回宫了。”
上官青锁整张小脸儿白得几乎透明,泪水自红肿的眼眶一滴一滴砸落,语不成调地低低问:“姐,你不要我了吗?”
上官心心抬手去擦她面上不住流淌的泪水,神色间却无一丝怜惜之情:“你很清楚,断壶宫的规矩,出嫁之后便要永久离宫,再不可回返。既然你的心思不在修行上,姐姐也不必再留你了。”
上官青锁控制不住趔趄一步跌坐在石凳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像似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自己姐姐之口。
“你自己想清楚。”
耳朵听到的话已缥缈不可闻,也不知道是姐姐语气太轻,还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甚至眼睛也开始模糊得不可视物,她挣扎着伸手想去抓住眼前的姐姐,却只抓到一抹凉悠悠的夜风,只一瞬,连夜风也挣脱离去,连夜风,都不愿为她而停留。
她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再支持不住,沿着石凳跌坐在地上慢慢哭出声音,又急忙捂住嘴巴,埋在膝头一阵接着一阵痛苦地抽噎低泣。
冷月无声,洒下冷淡的光辉笼着她,小小的一团,蜷缩着,颤抖着。
月门外的暗影里,易斩冰浑身微颤,双目泛红,身形一动便欲闪身上前,却被一只手猛地拉住,他回头,幽幽月夜里,轩辕一扬神色严谨地摇了摇头。
易斩冰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疼痛焦躁的神情一点一点收敛,转身一步一步缓缓行去,前脚刚刚迈入东跨院月门,便趔趄一步扶住墙垣吐出一口血。
轩辕一扬急忙将他扶到院子石桌旁坐下,易斩冰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抹了把唇角鲜血,哑声道:“不要告诉青锁。”
轩辕一扬点了点:“我知道。”随即将灵力缓缓输入他体内。
眼见易斩冰清瘦的面颊渐渐恢复几分血色,轩辕一扬方收了灵力,坐在一旁,小心劝慰道:“青锁终于能哭出来是一件好事,就让她发泄发泄吧。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青锁毕竟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你不要太心急,也不要多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包容、理解和安慰,等她理清了,自然就好了。”
易斩冰倚着石桌怔怔望着夜色深处出神,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
轩辕一扬谨慎地看了看他,又道:“还有,心心说的话你不要介意,也不要当真,待她恢复情感意识,一切就都好了。”他默了一瞬,像似说给别人听,也像似说给自己听,用了更加肯定的语气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易斩冰愣了愣,突然想到此时自己的兄弟肯定比自己还闹心,如今却还要强行压着情绪来劝慰他,思及此处,不免自责,抬手拍了拍轩辕一扬肩膀,扬唇勾出一丝笑:“咱们兄弟什么没经过,这点儿困难还能难住咱们,会好的,青锁会好,心心也会好,我是信心十足,你也要信心十足!”
皓月西沉,银辉冷瑟,兄弟二人相视洒然一笑,顷刻之间,阴冷的月光好似瞬间敛了七分萧瑟,添了三分潇洒。
轩辕一扬也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当然,我向来信心十足。”
梅飞飞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毒发的可能,为了让毒性趋于稳定,四天来,上官心心每隔三个时辰,便为梅飞飞施针控毒一次。
而施针期间,无论黑天白昼刮风下雨,轩辕一扬都会按时守在屋外默默为她护法,虽然上官心心从未要求过他这样做,甚至不止一次冷言拒绝过他的这种行为,他都不为所动。
梅宅上下做梦都想不到,纵横江湖叱咤天下的鹤鸣阁阁主,性情竟然如此好,即使在梅家家主梅望秋,也就是易斩冰的姑父面前,上官心心也从不给轩辕一扬留半丝情面。
情况好的时候是漠视无言,情况糟的时候更是直接冷言训斥,搞得年过五旬的梅望秋,时常替轩辕一扬面红耳赤,到后来直接不出现了,转而让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来接待客人。
然而轩辕一扬对此却从未显示出一丝半点的不悦难堪,依旧我行我素甘之如饴地,做着自己想为她做的一切事情。
久而久之,梅宅上下几乎大都在暗地里为轩辕一扬抱不平,也有一些人觉得轩辕一扬可能是有点儿喜欢被虐的毛|病,当然,更多的人是觉得这个冷艳绝俗的上官心心,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无根水淅淅沥沥落了一夜,朦胧光亮自天际卷着乌云散开,零星的雨丝落在地上的积水里,溅起一圈圈的清浅涟漪。
房门打开,上官心心自屋内略显疲惫地走了出来,端庄秀丽的梅飞音随后施施然而出,冲着上官心心和立在廊下的轩辕一扬,分别施了一礼,先行撑伞离去。
轩辕一扬缓步上前,柔声问:“还好吗?要不要先回房睡一会儿?”
上官心心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步下台阶,回道:“无妨。”
轩辕一扬随后撑伞跟上:“青锁今早做了你最爱吃的清炒鲜笋丝、玉带虾仁、千金碎香饼,还有银耳桂花粥,已经送到你房里了,回去吃了再休息吧。”
上官心心不说话,轩辕一扬继续道:“青锁今天还要做梅花糕,不做好不罢休的模样,我和斩冰已经吃了好几天她做的梅花糕了,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她说什么时候做到跟你做的味道一样了才会拿给你吃,我和斩冰可惨了,天天被逼着吃各种味道的梅花糕,我现在看到梅花糕胃里就难受。”
上官心心淡漠地说了句:“如果她把这个劲头放在修行上,她的修为早该一日千里了。”
轩辕一扬解释道:“青锁体质特殊,修行颇易受阻,适宜循序渐进,你也不要太急了。”
上官心心道:“不用功就是不用功,找什么借口。”
轩辕一扬忙转开话题,问道:“梅飞飞的情况可算稳定了?”
上官心心回道:“稳定了,明日便可出发去采无心草。”
绕过曲水假山,穿过一道回廊,前方现出一弯月门,上面爬满泛黄藤蔓,在秋雨里瑟瑟轻颤。
轩辕一扬将油纸伞向她的方向微微偏斜,遮挡突然被秋风吹乱的雨丝,悠悠道:“我让鸣云多准备一些吃食用品,毕竟需要四五日的时间,有备无患。”
上官心心停下脚步,抬头看他:“采药,不是郊游,我不需要那么多东西。还有,我一人足够,不需要你去。”
轩辕一扬垂眸看她,油纸伞又向她的方向偏了偏,轻柔笑道:“你觉得你有办法将我绑在家里不让我去吗?”
上官心心默默看着他,乌云里斜穿出一道柔和的光线映在她清绝的面庞上,弱化了几分面上的冷漠:“轩辕一扬,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没有意义,你求的东西,永远不会求到。”
轩辕一扬神色不变,始终凝着她的眼眸温柔浅笑:“来日方长,现在就下结论未免早了些。”
上官心心微微偏了偏头,避开那抹柔和的光线,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句:“你觉得修行是为了什么?”
轩辕一扬不假思索地回答:“本质上是为了减少烦恼。”
上官心心点了点头:“看来我还不够让你烦恼。”
轩辕一扬勾唇洒然一笑,语声悠然地道:“总的来说所有的修行都应该是为了减少烦恼,所以我们的修行也不例外。脱离上古无境之后,我们修行的最终正果便是位列仙班,但我不清楚是不是神仙当真就一点儿烦恼都没有了。
如果神仙的责任是掌管三界祸福,普度众生离苦,那么说到底神仙也是有烦恼的。可是三界祸福自有命数,众生离苦缥缈虚无,神仙在其中到底都起了些什么作用不得而知。
修仙,若说是为了三界,亿万万年来三界何曾真正太平过;若说是为了自己,修己安人,万象皆修行,又何必拘泥于修仙一种修行?”
上官心心默默听着不说话,他便笑得愈发惬意好看,零星细雨打在伞面上,发出空灵的声响,他慢慢敛了笑,凝着她的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语气也变得十分肃然:“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我坚持着自己的修仙之路,直到……在空桑渊拾到你的本命玉莲,当我再次感受到你的气息,我的修行开始不知不觉转变方向,开始追寻你所在的方向。”
他伸手似想抚上她的面颊,颤了颤,却到底收了回去,继续道:“与你重逢以来,美好的记忆很多,但各种患得患失忧愁烦恼的情绪也从未间断过,可是相比失去你而言,那些看似糟糕的情绪,就像草芥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还记得那夜你对我说要退出半江盟,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颗心恍若被钝刀一寸一寸剜剐,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你的一句狠话,我已几乎崩溃,遑论其他。所以,我很清楚,也很笃定,心之所向,便是我的修行,而你,正是我的心之所向。”
他努力抑着自己开始微微发颤的嗓音,说出他早想对她说的话:“多年来,任何事于我而言,不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已,从未真正执着过。唯有喜欢你这件事,我无法自控,唯有你,是我拼尽一切想要拥有的。情所信寄,唯你而已。”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唯有偶尔打在伞面上的咚咚雨声,上官心心静静看着他,从始至终没有半丝情绪,许久许久,敲击在伞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不可闻,她终于抬手按了按额角,淡淡说了句:“我真是疯了,竟然听你说了半天废话,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径直走进月门,缓缓步入西跨院深处。
轩辕一扬撑着油纸伞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炽烈深挚的目光里,逐渐笼了烟雾般的忧愁伤怀,喃喃低语:“心心,我把你弄丢了,我要把你找回来。”
细雨渐歇,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来,落在沁着雨珠的竹叶上,随着微凉的秋风摇曳出点点碎光。
上官青锁以手支额斜倚在书案前,隔着敞开的雕花窗棂呆呆望着窗外的斑驳光影,许久许久,一动不动。
靠在床头的易斩冰,怀里抱着一碟外观晶莹剔透的梅花糕,手里拿着半块,嘴里咬着半块,面上现出清晰可见的痛苦神情,抬头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上官青锁,努力咀嚼再咀嚼,将嘴里的半块梅花糕艰难咽了下去,却不注意一下子卡住了,忍不住一阵猛烈咳嗽。
发呆的上官青锁猛地惊醒,急忙端了水杯送到他手里,焦灼道:“你吃得那么急干什么呀,我又没催你!”
易斩冰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又咳了一阵,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青锁,你做的梅花糕真的已经很好吃了,虽然跟你姐做的味道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不一样,但是真的真的已经很好吃了,你就把这次做的拿给你姐吃吧,你姐一定会喜欢的,你就不要再继续做了吧,累不说,也太多了,我跟我兄弟真的吃不下去。”
然后又怕她误会似的,急忙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说不好吃,我才跟我兄弟吃不下去,只是……整整三天,上顿下顿梅花糕,连夜宵都是梅花糕,我觉得我现在呼吸都一股梅花糕味儿了,这也实在让常人……呃……不太容易接受嘛!”
上官青锁面上不禁笼上一丝歉意之色,暗暗垂下眼眸,不安地捏着手指,低低道:“我怕我做的不好姐姐会生气,可是我又更怕姐姐不生气,不生气就表示姐姐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不想再管我了,也不想再理我了,然后……就真的不要我了……”
她说着眼圈一红,泪水刷的一下淌了下来,又急忙伸手去擦,刚擦了一下,手腕突然被易斩冰握住,她愣愣地抬眼看他,死死攥着泪水,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它掉下来。
易斩冰伸手温柔地触上她的面颊,却不是帮她擦泪,只是爱怜地摩挲着她的下颌,轻轻柔柔地道:“青锁,不需要在我面前隐藏情绪,如果你想哭了就在我面前哭,我愿意听。”
那一刻,她眼中的泪再也撑不住,滚滚滑落,然后哇的一下哭出声音,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易斩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任她伏在自己胸口撕心裂肺地痛哭,直至将他衣襟彻底哭透,方渐渐止住了哭泣。
易斩冰爱怜地摩挲着她的头发,温柔笑道:“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上官青锁发现他的前襟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顿时有些难为情,又听他如此说,愈发难堪起来,急忙挣开他的怀抱咬着唇瞪他,拖着浓重的鼻音,嗔道:“你……你再嘲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易斩冰急忙求饶:“不敢不敢,大小姐千万别生气!”
上官青锁佯装生气地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他的修长手指轻轻落在她的面颊上,这一次是在帮她擦眼泪,他轻柔擦去她面上的泪痕,温声道:“青锁,如今你姐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你姐的性子变了,想法也与以前不同,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并非出自本心,她不会不要你,她不舍得!等你姐恢复本性就好了,你要相信我兄弟,也要相信你姐。”
上官青锁点了点头,闷闷道:“我知道,我姐怎样对我,我都不会生气失望,我只是有些难过而已,毕竟我姐变化太大,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以前我姐那么宠我。我也终于体会到那时的生活有多好,能够得到姐姐的关爱有多好,我会更加珍惜姐姐的,我不会让我姐不要我。”
易斩冰却叹了口气,一脸不乐意地用力捏了捏碟子里的梅花糕,愤愤道:“还真是借你姐的光儿了,否则我哪有这个福气吃到你亲手做的糕点,还一吃就是吃三天!哎!真是亲疏有别啊!”
上官青锁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又默默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有些头大,抬手敲了敲他额头,咬牙切齿道:“哦!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啊!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守着你的?又是谁给你治病熬药端吃的端喝的整天整天伺候你的?又又是谁知道你不喜欢喝苦药,然后换着花儿样配制各种清露饮给你喝的……”
易斩冰一把握住她的手,眉飞色舞地笑道:“是你,是你,都是你!所以我想通了,不吃你姐的醋了!”
上官青锁愣了愣,俏丽面颊蓦地就红了,一把挣开他的手,羞涩地咬唇狠狠瞪了他一眼:“易斩冰,你真不要脸!”
易斩冰却笑得更加张扬,直接伸手去捏她羞红的面颊,笑嘻嘻道:“青锁,你害羞的时候真好看!”
上官青锁拍开他的手,羞得有些抓狂了,狠狠揉着自己的脸颊,羞愤喊着:“易斩冰,你真是讨厌死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易斩冰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在上官青锁起身准备愤然离去时,急忙拉住她,忍着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过来坐好,我有话对你说。”
见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上官青锁还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听话地坐在床边等着他说。
窗外乌云尽散,阳光变得炽烈,明晃晃的光线穿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带着暖洋洋的温度,印出满地精致的梅花暗影。
易斩冰静静盯着地板上的梅花暗影,好一会儿,方抬起眼帘,那双好看的柳叶眼里一点一点漫开浓酽的温情,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语气是前所未见的谨慎诚挚:“青锁,从一线天回来至今,你都不曾提过前世的事情,我知道缘由,也理解你时常泛起的凌乱意识,我更知道,我要给你时间去整理去消化,那些蓦然闯入你脑海的前世记忆。
我发誓我会给你最大的理解和包容,我也相信我可以做到,虽然有时我心里会有一点不舒服,但也仅仅是一点不舒服而已,比起你,那些都不重要。”
他抬手去擦她面颊上缓缓滑下的泪珠,心疼地叹气:“青锁,我想跟你说的是,不论任何事,只有坦然面对才能做到释然。我会等你,等你彻底理清,彻底接受我的那一天。”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凝着她的朦胧泪眼,一字一句道:“孟夏槐花为媒,桃源山庄为聘,我易斩冰此生定要娶上官青锁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不弃。”
上官青锁泪如雨下,一头扑进他怀里,明明已经泣不成声,面上却绽开如花的笑靥,她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哽咽回答:“斩冰,谢谢你,青锁此生定不相负。”
阳光恍若带了绵绵情意,一寸一寸缓慢挪移,拖着雕花窗棂的影子一点一点笼罩在两人身上,时光化作刻刀,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永恒地雕刻在一幅永不腐朽的光阴画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