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橙黄橘绿时》沐童

24、算分 2

　　窗外那只叫“画眉”的鸟又在大声地唱歌，婉转动听，不知道还是不是去年的那一只。
　　张一山在大白的天色中，被鸟啼声唤醒，一个激灵，醒来了，头有点沉，喉咙有点痛，眼神空洞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是躺在自己的卧室。
　　回想了一下昨晚最后的记忆，是汪达成他们在酒吧里的哄闹，看来是汪达成把他送回来了，以前还能和他们拼拼，现在自己酒量真的不如他们了，又送给他们一个笑柄了。
　　抚着脑袋坐起来，去洗手间放水，酣畅淋漓后出来，身子还略有些踉跄，胃部有点不适、口里干的紧。
　　甩甩脑袋，扶住会客区里的沙发，眼睛无意一扫，立刻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
　　沙发上平躺、躺着一件粉红色的长款羽绒服！这是什么？谁的？为什么会在此？
　　他扶着沙发，僵硬着绕过扶手，用手指挑起这件轻薄的女款羽绒服，看起来有点眼熟啊？怎么在这里的呢？姚诗嫣的？！怎么回事？一阵晕眩。。。。。。
　　他慢慢退到床边，一下倒了下去，天旋地转，赶紧闭上眼睛，来抵御脑海里的喧嚣旋涡。
　　好容易等轰鸣声过去，挣开眼睛，脑海中什么画面一闪，好像看到自己和谁在辗转亲吻，这下，剩下的魂魄都吓没了！

　　一楼。
　　江晚吟在厨房里端着煎好的蛋和蒸过的饼出来，就看到姚诗嫣正在客厅里的茶几上整理自己的双肩包。
　　昨晚进门后，她把双肩包随手就扔在茶几上，然后就和她一起把一山扶上楼的。
　　“诗嫣起来啦？”
　　“早！江姨！”她回了一下头，继续整理。
　　江晚吟一边在餐桌上摆早餐，一边拿眼斜觑着姚诗嫣，只见她略显疲倦，脸色平静，嘴唇好像有些肿，其他没有什么明显异样。
　　“来，吃个早中午饭吧，等会儿再理。”
　　诗嫣走过来，“张叔叔呢？不一起吃吗？”
　　“他吃过啦，早已经走啦。这两天要过年，他倒好，比平时还忙！”她撇了下嘴。“一山呢？”
　　这下正眼看她，只见她完全素颜的脸，有些微憔悴，有点黑眼圈，嘴唇一点肿、一点破，看来昨晚，战况有些激烈呀！
　　“他，他还睡着呢！要去叫他吗？”
　　“算了，让他睡吧，反正假期里。。。。。。
　　“来，诗嫣，吃个煎蛋，补充补充体力。。。。。。嘻嘻。。。我儿子，怎么样？”
　　“很好，啊？”
　　“一山。。。。。。身材还不错吧？”
　　“什，什么？阿？哦！”她躲闪着眼神。
　　“害羞啦？哈哈，没想到你海外待了这么多年，倒比国内女孩还保守，这就不好意思啦？
　　“我是很开明的，你俩早晚要结婚，早一点在一起晚一点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姚诗嫣不做声，低头咬一口蒸饼。
　　“你方叔叔早上还批评我，说我管得太宽，会让你难堪。其实我们女人的心思，他个直男懂个屁！
　　“一山，我最懂他，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你别看他平时挺张扬挺酷的，其实内心保守得很！
　　“你这回把他拿下了，他心里会有不爽，但从此也就与你撕扯不开了！他是个很懂深浅的孩子！”
　　姚诗嫣的心里此刻万马奔腾，脑门几道黑线。
　　但她理智地闭紧了嘴，就让一切误会下去吧，她不想解释，不愿澄清了。最差就是什么也得不到，还能坏到哪呢！
　　“哎，昨晚，你们肯定没有什么措施的。。。。。。要是你。。。。。。怀上了，也没关系，你就先休学。。。。。。”
　　“江姨！！！”这下，饶是姚诗嫣再厚脸皮，也绷不住了。
　　“好，好，我不说了，吃饭，吃饭，来，喝杯牛奶！”

　　“伯妈！伯妈！ 我找哥！我哥呢？怎么电话也关机了？” 一个愣头愣脑的男孩直冲进来。
　　“哟，是一川呐。你哥还在睡懒觉呢，你吃早饭了没？一起来吃点？”
　　“不用！我早吃过啦。现在都要十点了，我们说好今天一起打羽毛球的，他说帮我训练的呢，我上去找他。。。。。。欸，你怎么在这？”
　　一川才发现姚诗嫣，他也是认识她的，细长的腿正要迈上楼梯，又停了下来。
　　“我怎么不能在这了？这话说的。”姚诗嫣知道他，一山父亲俩兄弟感情亲厚，一山堂兄弟俩感情也很好，尽管年龄差着好几岁，但从小到大，一山经常带一川一起玩，所以他们遇到的次数还是不少的。
　　她太了解他们家了，一山家因为外公家有企业有公司，这两年还进军了房地产，底子极好，所以连带着他家也很富裕；
　　一川家就是普通殷实之家，父亲是一家企业负责技术的高管，但企业不是很景气，经济效益一直一般般；母亲是中学教师，原来和一山爷爷在一个单位。
　　这个孩子聪明是蛮聪明，但是很调皮，喜欢恶作剧，外表是天使，内心是恶魔，对她也不礼貌。她才不屑于搭理这个小屁孩。
　　“江姨，我吃过早饭就走了，今天年三十啦，我姑姑、幺爸他们都要来家吃年夜饭的。”

　　楼上。
　　张一山紧张地撩起自己的T恤——还是昨天穿的那件，没有换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肚子和腰上都有淤伤！把T恤掀掉，走到穿衣镜前，光线有点不足，又去窗前，把窗帘全部拉开，又回到镜前。。。天哪！只见自己的脖子、锁骨处、胸前，尤其是豆子边上，都有星星点点的红印，像是唇印，而肚子，腰上，胳膊、甚至大腿上，都有已经成紫色的淤血。。。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和谁？谁啊？
　　姚诗嫣？
　　姚诗嫣！
　　自己干了什么啊？
　　他冲回床前，一把掀起被子扔在地上，看到床单也有点皱，不过不严重；冲到卫生间，也没什么特别，检视四周，好像除了自己身上这一身的痕迹，以及那件粉红衣服，房间里并没有其他明显痕迹。
　　他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又紧张、困惑起来，那自己身上 ，是怎么回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突然，听到蹭蹭的脚步声伴随着“哥，哥”的叫声，从楼下上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冲回床上，把被子拖过来，蒙住脑袋。
　　“哥！你怎么啦？为什么电话也关掉了？” 一川进门，走到他床边，伸手要掀他被子。
　　他把被子死死从里面摁住，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瓮着声音说：“我不知道啊，可能没电了吧。找我干嘛？”
　　“什么找你干嘛，不是说好今天上午你陪我打羽毛球的嘛？”
　　“那改下午吧。”
　　“下午不行，我要去练舞。”
　　“哎呀，对不住，我忘了。明天吧，明天陪你。。。。。。我昨天喝多了，现在头很疼，疼得厉害。”
　　“这样啊。。。。。。”张一川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意。“明天是初一欸，不可能出去打球，算了，以后再说吧。那你休息，我走了”。

　　听着一川的脚步声轻巧地下楼，一山掀起被子，再次到穿衣镜前端详自己身上的“污迹”。罪证明显，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自己除了有和她接吻的一个镜头在脑中回旋一下，其他什么印象都没有了，混蛋，混蛋！他气得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又听到有脚步声上来了，他又一下扑到床上，躲入被窝。
　　“一山，你醒了吗？醒了下去吃早餐。”姚诗嫣走到沙发前，一边拿衣服，一边侧头对着床上那团被子，轻柔地说到。
　　“唔，唔。。。”张一山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神躲闪不定地看着姚诗嫣，“昨晚，是汪达成送我回来的吧？你怎么也跟来了？”
　　“嗤，我怎么也跟来。。。。。。不是你非要拉着我，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昨晚也喝多了，要不然，才不要跟你回来！谁要送你呀！
　　“昨晚，汪达成只把我们送上了车，他还要安排其他人呢，是我，把你搀回来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娇嗔，和一种说不出的柔媚的韵味。张一山敏感地觉察出来，更加头大。
　　“那，那，你昨晚，睡客房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想求证，恨不得乞求她说：是呀，当然是睡客房，还能睡哪，真是。
　　感觉到他声音里的紧张、探寻和希冀，她感到一阵快意，“没啊，我昨晚，就睡这儿了，你，不记得了？！”
　　“我，我记得什么？我，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是吗？不记得了？你做了什么。。。。。。你要赖账啊？要不要看看你做了什么？”
　　她款款走到他床前，把高领羊绒衫领子作势往下拉，
　　“别，别！”张一山恐惧地叫起来，他同时，看到她的嘴唇，破了，嘴唇也是肿的。
　　她对他的反应有点满意，故意说到：“你怕什么？我又没有说要你负责。男女之间，情之所至，你情我愿，我不怪你，我又不怪你。。。。。。”她的声音低下去，隐隐带着些微委屈的小意，那双大眼睛蕴上了泪意。
　　她为自己大学里修过的表演课，终于在现实生活中有了表演的机会，心下微微有些得意。
　　“你，别怕，我不会让我家里知道的。我，当时也是醉醺醺的。。。。。。”
　　她坐在他床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如娇似怯，眼眶下面，还留着青晕。
　　张一山，要急疯了。
　　“一山，你继续睡吧，我先回去啦，春节后再来找你。”她甜甜地，当说到“你继续睡吧”时，还娇羞地转过头去。
　　她走过去把羽绒服抓在手上，往门口走去，明明是平整的地板，她却踉跄了一下，赶紧又站直了，出了门去，体贴地把门带上。
　　这是腿软的表现啊。

　　张一山，把枕头，对着门，狠狠摔了过去。
　　疯啦！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