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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冰山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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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陌容记得维清是孟承熙的表字,便道:“原来是师兄的故交,那我也该称你一声师兄才是。我姓云,名陌容,这位是我师弟,司陵,字子穆。”
这万俟元晏表字贞平,在修真界可谓如雷贯耳,右眼天生重瞳,也是个修真天才,和孟承熙同龄,一样是金丹后期,于是有好事者将此二人并称为“西贞平、东维清”。
修真界里还有个百强修真青年榜,万俟元晏就是榜首,主要是这榜得花钱才能入评选,归一派穷,孟承熙根本没在这榜上。
师兄一点都不比这个万俟元晏差,云陌容在比较过后这样想着。
万俟元晏将嘉荣草捏在指尖转了转,眼含笑意地递过去:“这株嘉荣草虽能制成金髓丸,对我却是无用,倒不如送给云师妹。”
“这怎么行?我不能要。”云陌容连连摆手。
万俟元晏依旧坚持要送:“云师妹不必客气,往后我还得请维清帮忙炼造法宝,就当是向归一派卖个人情。”
“万俟师兄与我师兄既是故交,若要请他炼器,只需开口便是,我也可代为转达,不必如此。”云陌容摇头。
“这嘉荣草无人用,岂不可惜?”万俟元晏露出惋惜的表情,以退为进。
云陌容想了想,无奈道:“不如这样,我照原价买下,免得浪费了。”
往日在归一派内不受师弟们待见,如今有人向她展现好意,反倒有些不适应起来。
她不愿平白接受他人馈赠,这两枚上品灵石是非花出去不可了。
万俟元晏颔首:“也好。”
云陌容将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又塞给司陵,尴尬地捧出一堆灵石,结果发现因为先前借给司陵十颗下品灵石,剩下的就不够了。
万俟元晏见她面露窘色,只是温柔地笑着:“零头就不必给了,权当与姑娘交个朋友。”
“那……我请你吃酒,今日不太方便,明天申末在那儿见面,怎么样?”云陌容指向村头溪边一棵梢上留着稀疏黄叶的柳树,“我知道这村里哪家酿的酒最好。”
除去想以此与缺的那些灵石相抵外,她倒也存着几分结交其他宗门弟子的心思,尤其对方还是这么有名的人物。
她在本门心法上多年未曾有过长进,这万俟元晏是昭天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不知道能不能向他请教些修炼诀窍,说不定换个思路,她就能开窍了呢?
至于万俟元晏,在孟承熙拿给他看的那幅画像上见过云陌容,又听说她是玄阴之体,本就有意与她相交。
他方才跟了一路,见她边吃着糖葫芦边与她的师弟说笑,只觉得她毫不矫揉造作,很是可爱,又看她在那摊位前驻足,竟不忍见她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买下了那株嘉荣草。
万俟元晏从未如此失态过,与她攀谈倒不是要如何,只是有些在意,不想就此错过。
他正要点头答应,人群中走出一位同样穿着月白衣裙的女子,对他轻唤一声:“阿双。”
云陌容循声望去,见那女子容貌青春,却有着满头不掺一丝杂色的白发,一双琉璃般剔透的黑眸嵌在脸上,肤白如玉,像是披着盈盈月光。
这浑身雪白的女子似是神明用雪捏成的人儿,撑着把红伞,怕是被秋日暖阳一晒就会化。
她神态清冷地缓步朝万俟元晏走去,所经之处,站在两旁围观的路人纷纷让开一条道,生怕碰到她,亵渎了这位天仙。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女子在万俟元晏面前站定,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不是说过别再那样叫我了吗?”万俟元晏无奈地叹了一声,带有几分宠溺。
“可是这样会显得比较亲近。”女子挽住他的手臂,朝云陌容和司陵看去,“这两位是?”
可能是因相貌而对她带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云陌容觉得她的声音虽好听,却带着寒意,像块坚冰,只有在对着万俟元晏说话时才会稍稍融化些。
“哦,我来介绍下,这是云师妹和司师弟,归一派弟子。”万俟元晏任由她对自己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向云陌容和司陵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姐,施绾——”
还没说完,手臂上的肉就被轻轻地拧了一下。
万俟元晏笑了笑,继续道:“也是不久前与我定下婚约的妻子。”
这话出口,又引得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
云陌容也是知道的,这位唤作施绾的白发女子就是昭天宗宗主施承英的独女。
由于施宸英就这一个女儿,又有点老来得子的意思,对施绾堪称溺爱,所以一直都是说要招赘的。
这么说来,万俟元晏这样堪称天之骄子的青年才俊,居然会同意入赘?
看来是真爱了,云陌容心想,笑着向施绾行了个礼:“原来施师姐刚和万俟师兄定婚,真是恭喜了。”
谁知施绾并不领情,冷声道:“归一派?没听说过。”
云陌容的笑容僵在脸上。
“还请两位莫要见怪。”万俟元晏忙打圆场,“师姐没出过昭天宗,不太清楚其他宗门的事。”
云陌容神情淡淡地说道:“小门小派罢了,不足挂齿。”
虽说任天泽和孟承熙一向宠她,但肯定比不上施绾这种能得到第一宗门所有顶级资源供养的,据说修为已到金丹期,在那个什么百强修真青年榜上也是赫然有名的人物,难怪说起话来带着清高的傲气。
“原来是个小门派,难怪了,那也没什么好聊的。”施绾瞥了眼云陌容,又看向司陵手上捏着的糖葫芦串,“阿双,我们快回去吧,韩长老也在找你呢。”
刚才万俟元晏与云陌容聊得如此热络,她可都看到了。
“两位,先就此别过。”万俟元晏带着歉意道别,和施绾一同走了。
云陌容将攥在手里的嘉荣草收入铃铛中,和司陵穿过人群,走在田间小路上:“这第一宗门宗主的独女果然厉害,大概就是所谓的冰山美人吧,就是说话刻薄了点。”
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就算归一派现在没落了,也不至于在修真界一点名声都没有,施绾那话可真气人。
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司陵将糖葫芦还给她,语气平缓地说道:“她没你好看。”
“你……”云陌容脚步一滞,转过脸去看他。
“我不认为你比她差。”司陵悬着手,把糖葫芦又往她面前送了送,“给你。”
万俟元晏和她说话时,他总觉得胸口发闷,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现在倒是好了。
云陌容愣愣地接过,拿着也没吃:“感觉你好像……总是在夸我?”
走到村头那棵柳树下,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倏忽间有风吹过,金叶飘落,如蝴蝶般翩然落在她的发顶。
“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司陵伸手摘下她黑发上的叶片,“天晚了,要是留在这里等待秘境入口开启,得先找个住处才行,这村里没有能投宿的客栈。”
这些天他跟着云陌容赶路,知道她完全无法接受在野地里露宿,每次入夜后都得找客栈,所以才会在第二天搞错方向。
云陌容故作神秘地一笑,得意道:“这你就放心吧,保准能有住的地方。”
双溪村有东南两条溪流,东溪流经村子东面,水道较细的南溪则穿过村子,将双溪村分为南北两半。
云陌容带着司陵走过溪上的石板桥来到村北,踩着架在沟渠上的石阶,叩响了一户透着烛光的临水民居的屋门。
等了好一会儿,有一名佝偻着背的老妇开门出来,见到云陌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她。
云陌容率先开口叫人:“阿婆,是我呀。”
老妇听到她的声音,顿时面露惊喜,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原来是阿云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阿云?”司陵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扬。
云陌容的脸微微一红,小声解释:“收养我的就是这位云阿婆,她一直这么叫我,算是我的小名吧。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村里人不清楚我爹娘的姓名,只知道说话口音听着像是江南人士,师尊收养我之后就用这云字做了姓。”
她的亲生父母是对云游四海的侠侣,当年路过双溪村时生下了她。在她降生的那一刻,曾被两人驱逐过的妖邪趁着母亲在分娩后极度虚弱时前来偷袭。她的父母虽重新将妖邪镇压,保护了她和其他村民,却也身受重伤,双双不治身亡。
村民们感念两人侠义,在云阿婆收养云陌容后,互相帮衬着将她养到六岁,直至任天泽来到这里收她为徒,带去了归一派。
“难怪你对这里这么熟悉。”司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见她没像最开始那样不准自己叫她的小名,竟有些高兴。
云阿婆听见两人说话,指着司陵问云陌容:“这位就是你上回来时提到过的那位对你很好的孟师兄?”
云陌容脸红得更厉害了:“不是啦,这是我师弟,叫作司陵。”
云阿婆摇着头叹了口气:“唉,年纪大了,眼睛都花咯,连人也认不清了。”
“不妨事,阿婆叫我小司就行。”司陵跟着叫她阿婆,就听云陌容在身旁发出“噗”的一声轻笑。
“哎,好,都别站着了,快进屋来。”云阿婆拉着云陌容的手招呼着。
进到屋子里,还没坐下,云阿婆就要去张罗饭菜招待他们,被云陌容拦住。
“阿婆就坐着吧,让我来。”云陌容在三年前跟任天泽去御兽山庄时回来过,屋内布局和陈设没有变化,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
留下司陵独自面对云阿婆,坐立难安地找借口逃避:“我去帮忙。”
“你就别凑热闹了,陪阿婆我聊会儿天。”云阿婆把云陌容当自己的孩子,对被她带来的朋友也格外热情。
于是在云陌容端着热好的饭菜回来前,司陵“被迫”接受了不少云陌容童年时期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