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真实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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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襄感觉自己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在疼。
小时候做过一次阑尾炎手术，当时麻醉劲儿过了之后就是这种感觉，身上又疼又虚，连喘气都难受。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尽管意识已经清晰了，还是连睁开眼睛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书灵...我怎么了？”她只好用意识和书灵对话。
书灵叹了口气，道：“你爆灵了...”
原来小浮黎受刑的画面给明襄刺激太大了，她情绪波动之下，竟直接爆灵至上神境界，强行将梦魇打碎了。
爆灵了啊，原来真的这么难受。她讷讷地想，突然激动起来，问道：“那我的修为是不是受影响退步了？！”
“...”书灵无语了一会，这种情况下不是该先关心自己的身体吗？
“暂时有些影响，”书灵听到明襄哀怨地叫了一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不过你是龙神转世，体质特殊，恢复得快，基本没影响。”
明襄听了这话之后舒服多了，感觉身上都没那么疼了，一高兴，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咦？”
明襄又懵了，她本以为自己都爆灵了，肯定已经带着浮黎回到现实世界了，结果一睁眼，满目所及仍是陌生的景象。
她正处于一个华丽宽广的庭院之中，她身下坐的是白玉地砖，那些白润的玉砖之上一尘不染，有时倒映着蓝天白云，有时又倏地一下布满了湖泊的影像。两旁影影错错高低错落的是花木绿树，那满树的红粉朵朵饱满，花瓣层层叠叠，像有呼吸一般微微起伏着，它们娇憨可爱，若仔细聆听，便会惊奇地发现这些花朵在低声说笑。
微风吹过，花瓣掉落，在落地的瞬间变作透明消失不见。
庭院之中，奇石假山曲水流觞，雕纹石桥琉璃小亭，无一不取材名贵，精巧别致，坐落的又浑然天成。
蝴蝶的翅膀在发光，从未见过的艳丽鸟类在水岸上高傲地梳理着羽毛。
明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心想这可不能怪她没见过世面，毕竟她在书外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庭院。
“这又是哪啊？也太美了吧！”
书灵看清景色之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被美景震撼的，而是没想到，明襄竟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地方...
“啊！那有个小孩！”还没来得急答话，明襄便撑地起身，走向一个金顶玉柱的八角小亭子。
书灵闭上嘴巴，心想还是让她自己看的好。
亭中的男孩戴着金冠，广袖白袍，衣服上绣着繁复华贵的金色纹饰，腰间挂着一把精致的金色短剑。
男孩背对着他，明襄走近了才发现那短剑只剩了个剑鞘，男孩正抓着短剑，肩膀一耸一耸地不知在干什么。
明襄绕到男孩前面，竟然发现那男孩正一手拿着小段木头，另一手握着短剑，入神地刻着木雕。
明襄乐了，心道：“怎么回事，今天看到的所有小男孩都爱刻木头吗？”
然而下一刻，她乐不出来了。
小男孩刻到一半，吹了吹木屑，抬起头，将木雕举远了些，似乎是想要看看效果。
于是，那张天下任何能工巧匠都难以雕刻出来的完美容颜就露了出来。
不再布满血污的脸是那样粉雕玉砌，就算仍然稚嫩，也胜过世间千万种颜色。
华繁的衣衫，月白的绸缎，金色的刺绣，白玉镶嵌的金丝镂空发冠，所以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需要被衬托的存在。
“这这这....”明襄差点没咬到舌头，问道：“他怎么还是小孩模样？！”
明襄试探着在浮黎面前挥挥手，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浮黎还是看不见他。
他们仍在梦里。
“这是什么状况？”明襄懵了，她扶着紫檀木扶手坐下，道：“浮黎这么能做梦啊？”
书灵道：“就如同上一个梦境一样，这是一段记忆，是做梦者梦到的真实记忆。”
它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上一个梦境是他以为的真实记忆，而这个，才是真正的记忆。”
明襄更糊涂了，她看着专心致志刻木雕的小浮黎问道：“记忆也分真假？谁那么无聊给浮黎造一个假记忆折磨他，意义何在？”
这时，开阔的白玉空地上忽然凸出来一块，凸出来的形状慢慢形成了人形，最后变成了一个缩脖端肩的老内侍，他堆了一个愁眉苦脸的笑容，小步向浮黎跑来，边跑边尖着嗓子叫道：“诶呦，我的小祖宗，您怎么又躲起来刻木头了，可让老奴好找...”
那内侍跑到浮黎面前，气喘吁吁地，还不忘行礼，拜道：“太子殿下。”
明襄惊呆了，对书灵道：“这应该不是记忆吧，这是纯粹的做梦！做白日梦！”
“神族正史记载，浮黎，天帝长子，神族太子，染恶疾，帝集天下化境医神，皆掩面曰无请。太子殁于德清二百二十一年，帝大恸，悲怆不绝...”
书灵道：“这才是他真实的身份。”
明襄还是难以相信，浮黎的真是身份竟然是神族太子？！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他查天界史的时候，没有发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吗？”
书灵叹了口气，帮明襄回忆：“从开始到现在，旁人或者他自己，有提过浮黎这个名字吗？”
明襄回想了一下，在固天营时所有人包括她都管浮黎叫慕云，在上一个梦境中的时候，没人叫过浮黎的名字，都管他叫“灾星”...
就连他自己，好像也从未说过自己叫什么。
“所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书灵道：“他的名字，连同他的记忆一起被藏起来了。”
明襄还在晕乎乎中，那边的小浮黎已经将木雕收好了，短剑也收回了华丽的剑鞘中。内侍弯腰道：“天帝和天后都在凤鸣殿等你呢，诶呦，这玉腰带扣子都松了...小祖宗诶，您这衣服怎么都是木屑...”老内侍便为浮黎施咒清理，边念叨着。
浮黎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烦，许是教养太好，他并没有说什么，木着一张俏脸任由老内侍清理。老内侍清理完毕后，捏了个诀，便和浮黎一起消失了。
二人消失后，庭院场景立刻崩塌，一阵天旋地转后，周围的景色变成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
有了之前的信息，明襄知道这里是天宫内部，再见到面前这满目琳琅，金玉成辉的宽敞大殿后，好歹是表现得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了。
饶是如此，当他看到殿内的人后，还是吃了一惊。
因为，殿内除了小浮黎与内侍，剩余的三人，每个明襄都见过。
一人高座于雕凤盘龙宝座之上，头戴九旒冕，身着玄色瑞兽刺绣金纹袍，腰玄流光溢彩升龙宝剑，正是天帝。
他面目远不及浮黎之倾城俊美，但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正是上一个梦境中小浮黎的哥哥景沉。
在大殿之上，端坐于御赐蓝晶草编织的蒲团之上的白衣白发白胡子道人，是那用法术折磨小浮黎的云游真神。
而天帝下首，坐于白玉天锦软垫宝座之上的天后，面目柔美温婉，衣着高贵大方，不正是小浮黎当做母亲刻成的木雕吗！
明襄彻底懵了，道：“这这这...也太敷衍了吧，怎么连演员都不带换的？！”
书灵喷她：“什么演员不演员的！”
“制作假记忆，不可完全脱离于现实，一点关联都没有反而会让被植入记忆者察觉不对，故而需要在其中加入现实中存在的人，取其音容相貌。”
“好吧..”明襄点点头，她还待问些什么，然而书灵示意她先看梦境。
只见小浮黎端端正正地向天帝天后行了跪拜礼，然后悄悄看了那白发道人一眼，乖巧地站在一边，等天帝发话。
长着跟景沉同一张脸的天帝不怒自威，看向小浮黎，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你功课都做完了吗？没有又偷偷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
小浮黎垂下眼眸，恭敬道：“回父王，儿臣已经这个月功课全部做完。”
“大言不惭！”天帝拍了一下扶手，沉声道：“那我来考考你，若有一字答错，课业加倍！”
说罢，天帝挑了一个刁钻的问题，只见小浮黎面不改色，从容做答。
天帝挑眉，接下来又挑了多个难且刁钻的问题，小浮黎皆一一应答，不仅一字不差，还附上了自己的见解。
天帝不说话了。
这才刚刚月初，小浮黎便已完美地完成了一个月的课业，这样的天资，古往今来只在传说中存在。若是换做旁的父母，比如此刻的天后，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无比自豪。
可是，明襄感到，天帝并不自豪，也不满意。她甚至敏锐地发现，他注视着小浮黎的目光有一丝说不明的不悦之情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奇怪的父亲，儿子这么优秀还不高兴吗？也许是受上一个梦境影响，明襄本能地对天帝喜欢不上来，总觉着他不怀好意。
天帝好久都没说话，直到天后疑惑地轻轻唤了一声，他才低声清了清嗓子，转向白发老道，颔首道：“适才考察小儿功课，一时入神，忘记介绍天尊，失了礼节，还请天尊见谅。”
明襄有些惊奇，这白发老道究竟是什么人，让天帝都对他如此客气。
“浮黎，这位是广成天尊，快来行礼！”天帝对浮黎说话时又换成了威严的语调。
小浮黎在听到“广成天尊”四个字后，神色立马变了，如果说之前的恭敬是守礼，而现在的表情就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只见他想了想，竟端端正正地跪下，一丝不苟地行了个拜帝之礼。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真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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