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烟火燎原》卓卓一口烟

6、第 6 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在宋陆延的帮助下，魏栖音总算完成缺失那部分的课程，并且把所有学科通学一遍，以前觉得难的地方全被宋陆延的题海战术攻克。

　　她现在中午没时间做饭，啃面包喝水应付，其余时间全用在背诵、做模拟卷上，唯一松口气的时候，就是下午出门买食材做晚饭那段空隙。

　　听着厨房呲呲的油星声，她觉得生活没那么枯燥有烟火气，很踏实也很放松。

　　独自复习期间，师姐约了她几次，她不好意思一直拒绝，便抽空赴约。往往吃完饭或者喝完茶饮，就匆匆回家，继续埋头学习。
　　师姐总是调侃魏栖音，明明艺考能过，艺校需要的文化分也不高，偏偏自己吓自己，搞得她犹如惊弓之鸟。
　　对此，魏栖音一笑了之，师姐知道她家的境况，但师姐十几年养尊处优浸淫出来的奢华性子，导致她完全搞不懂魏栖音。

　　严寒的冬季转瞬过去，枯树上的枝干渐次长出嫩芽，空气中吹来的风变得愈加温和，直到绿意盎然的四月来临。

　　周一吃过晚饭，魏栖音窝在沙发上对卷子的答案，茶几上的手机嗡嗡接连的震。宋陆延房里也是响个不停。

　　她拿过来看，是班级群里在聊天。
　　打开，全是@她和赵书楠的。

　　柠檬不萌：@魏栖音，艺考成绩出来了吗？
　　别瞎扯淡：恭喜赵书楠拿到华清音乐学院合格证。@魏栖音，你呢？
　　东子：音姐更没问题，学戏十二年呢，要是考不上我吃翔。
　　随心所欲：具体说说，考不上哪所学校，你吃翔？
　　东子：北城戏曲学院呗。
　　随心所欲：靠，你知道的挺多，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东子发来一个满脸害羞的表情包。

　　好不容易碰见个放松的事，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调侃，什么搞对象，什么第一次抽烟进酒吧，老底都快交代完了，最后有人看不下去。

　　岁月静好：今天的数学卷子做了吗？还有五十二天高考，瞧瞧你们的状态？是准备好复读了还是打算拼爹？@魏栖音，赶紧回个话。让这帮人闭嘴学习。

　　那语气，明显是前几天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班主任。
　　群里一下静若寒蝉。

　　几秒后。
　　有人不怕死的问：老葛，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随后，此人秒撤回，发了条新消息：@魏栖音，救命啊！
　　魏栖音扯开嘴角，淡笑，指尖拉开对话框，编辑信息。

　　魏栖音：南城戏剧大学考试合格，北曲的成绩还没出来。

　　如同油锅里掉进去一滴水，顷刻间，群里又炸起来，老葛想稳定大局，却发现自己被踢出了群，他板着脸：“小兔崽子们明天等着。”

　　群里。
　　东子：音姐，牛逼，继续等你的好消息。
　　随心所欲：@东子，你是音姐的狗腿子吧。
　　东子：我被音姐的才华所折服，是她纯的不能再纯的戏迷。明天我替音姐请全班喝奶茶。
　　随心所欲：欧耶，提前谢过东老板，不对，是魏老板。
　　一伙人排队：谢谢魏老板。

　　魏栖音简直哭笑不得，刚想私聊东子，让他不用这么大阵仗。忽的，屏幕跳出来个红包，她摁错了，画面直接切了过去，宋陆延给她转账两千块。

　　她没敢接收，纳闷的盯着那橘色方框，宋陆延家在城中村有栋二层楼，爷爷奶奶去世留下两处房产，前年在开发区全款买了一套带电梯的期房，而且远在美国的妈妈每月会打来数目不菲的赡养费。

　　他看起来过得不奢华，实际金贵着呢。

　　拐角处的屋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宋陆延大步走到她面前，仰着下巴：“魏老板，是你请客还是他请客。”
　　魏栖音更纳闷了：“他吧。”
　　“以你的名义？”宋陆延脸色暗了暗。
　　魏栖音捏紧手中的卷子：“东子开玩笑的。”
　　“我看不像。”宋陆延命令道：“不要欠他的，把钱转给他。”
　　说完，利落转身往自己屋走，走到一半，魏栖音叫住他：“宋陆延，你挺霸道。这些钱，还有之前的，我都会还给你。”

　　宋陆延停下脚步，折回去，坐在单人沙发上，指尖有节奏的叩着扶手，他膝盖转向魏栖音这边，面色沉沉：“为了一个外人，你跟我生气？”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善，魏栖音蹙起眉，谨慎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印象里宋陆延从来不是个计较的人，他一向坦荡大方，不拘小节，班里人都喜欢和他打交道，他嫌少像这样，咄咄逼人。

　　宋陆延凝视着她，突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有些可笑，他嗓音放柔：“要不明天去学校上课，奶茶你自己请。”

　　魏栖音坐起来，折好卷子：“我会和他说清楚。”
　　话音落下，手机屏幕亮起，东子私发来信息。
　　她低下头翻开看，头顶蓦地响起一道格外有耐心的嗓音：“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学？”

　　与此同时。
　　东子：音姐，什么时候来学校？

　　两个相同问题。

　　魏栖音一愣，宋陆延就站在了她眼前，余光扫过那条消息，啧了声：“问你呢。”

　　很奇怪，魏栖音分不清他话里的主语是指东子还是他自己？
　　顿了两秒，她先回复了东子。
　　魏栖音：最后两次模拟考，明天不用替我请喝奶茶。北曲考试合格，我单独请你。
　　东子爽快地答应。
　　随后抬起头，对宋陆延说：“五月下旬。”

　　今晚，魏栖音没让宋陆延辅导，一是觉得高考近了，不应该再占用他的时间。二是，宋陆延的心情不好，刚他最后看她那个眼神很冷。

　　洗漱过后，她阖眼躺在床上，宋陆延沉着的俊脸，以及魔音绕耳的话，缠得她睡不着觉。
　　他究竟受到什么刺激，突然这样。

　　半睡半醒间到了下半夜，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吵醒，有人进了厨房，走在走去，之后又朝她的方向过来。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找了件粉色外套披着走出来，客厅关着灯，隔壁房间门底泄出一缕橘光，她凑近些，听到里面咯吱的脆响，像干嚼方便面的声音。

　　联想到厨房。
　　该不会是宋陆延饿肚子？

　　思及此，她走到厨房，拉开橱柜，上个礼拜刚买的骨汤方便面一袋没剩，空的外包装静静躺在柜子里。
　　她试着敲宋陆延的门：“宋陆延。”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魏栖音觉得自己猜对了，清清嗓子说：“还有方便面吗？我也想吃一袋。”
　　隔了两三秒，宋陆延打开屋门，斜倚着门框，舔了下嘴角：“刚不是去看了，有没有你不清楚？”

　　得，还带着气儿。

　　魏栖音心平气和道 ：“半夜起来偷.吃，是我没喂.饱你？”
　　宋陆延脑袋瞬间炸裂，砰一声，甩上门，后背往床上倒，红晕从耳根蔓延至脖颈，低低骂了声“艹”。

　　一段小插曲过后，魏栖音重新回到自己屋，倒在床上一夜好眠到天亮。

　　隔天。

　　魏栖音还惦记着宋陆延偷.吃的事，她做饭的量还跟以前一样，怎么会饿到他？中午她抽空发微信问刘子衡。
　　魏栖音：中午吃的什么？

　　刘子衡端着饭从食堂档口走到餐桌旁，坐下，手机丢桌上，宋陆延在他对面，神色恹恹，面前的炒面一筷子没动。
　　刘子衡问：“还是没食欲？”
　　“嗯。”宋陆延低着头看手机。
　　“你这样可不行，营养跟不上，影响大脑反应速度。晚上我妈说熬了鸡汤，让我给你们送去。”
　　宋陆延说：“你跟刘姨说，不用这么麻烦。”
　　刘子衡笑笑：“魏栖音炒个家常菜还行，硬菜估计不会，真是委屈你了。”

　　说到这，他灵台清明，夹起几根冒着油光的面条晃晃：“该不会吃惯魏栖音做的没味道的菜，就吃不下学校这重口的？”
　　宋陆延抬起头，看了两眼那宛如红油抹的面：“兴许是。”
　　刘子衡把面送入嘴里，含糊不清道：“人家戏文里，都是娇小姐对爱郎思念成疾，变得茶不思饭不想。你倒好，挑嘴到茶不思饭不想。”
　　宋陆延挑眉：“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刘子衡嘿嘿笑，似回忆起什么，又说：“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咸。”
　　宋陆延淡淡道：“口味变了。”

　　言毕，餐桌上的手机震动，屏幕跟着亮起，宋陆延目光落在魏栖音三个字上，他扬起下巴：“你的手机。”

　　刘子衡随手捞过来，解锁，看了几眼，抬眸对上宋陆延瞟过来的视线：“魏栖音问我中午吃的什么？”
　　“不用向我汇报。”
　　刘子衡忙不迭的咽下面条，心想，谁给你汇报了，这样想着，手上没闲着，快速摁着小键盘。

　　刘子衡：炒面。
　　没过几秒。
　　魏栖音：宋陆延呢？
　　刘子衡：一样。
　　魏栖音：他吃的多吗？
　　刘子衡：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魏栖音：。。。
　　刘子衡：他这几天胃口不好，没吃多少，你晚上记得给他加餐。

　　魏栖音看着亮起的屏幕，若有所思。她好像宋陆延的老母亲，在高考前格外关心他的饮食，先前还特意调整过晚餐的搭配，由纯素食变成荤素结合。不曾想，学霸的脑子比一般人使用率高，涉足的营养自然也比一般人多。

　　是她疏忽了。
　　她指尖点开百度，搜红烧排骨的做法。

　　刚默记下来，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为了躲我，故意不来上学？父债子还，你休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