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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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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魏白这段时间住在沈舒宸家里时,两人不常去隔壁沈父沈母那边吃饭。
他们俩白天上班,基本都在单位食堂解决三餐问题,魏白手臂伤口刚好,沈舒宸一直不同意他进厨房,一到周末两人就出去觅食,沈舒宸偶尔也会开个火,奈何会的花样实在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下馆子。
今日去沈父母家吃饭,是之前就约好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几天假期,沈母有空买菜下厨,让几个孩子一起来家里小聚一下吃顿饭,二则,家里刚添了沈家老四——白给,沈母接到小猫,宝贝得不行,欢天喜地欢迎家庭新成员。
魏白闻言关了电脑,跟着沈舒宸出了警局,回家路上,照例沈舒宸开的车,魏白坐在副驾驶,微低着脑袋,还在回忆那份客车班次表。
“刚刚那份表格,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沈舒宸开着转向灯,边打方向盘边询问。
魏白冷不丁被提问,下意识摇了摇头,想想又说:“根据顾教授提供的信息,他今早乘坐的NK68次长途客运车,是墨山县车站到N市北站单程路线,中间没有停靠别的车站,这么看下来,这箱子从墨山县站被放入行李舱的概率很高。”
沈舒宸听魏白简单分析几句,大致对藏尸箱子的来源有了推断,“明天我让小贾和薛锋查一查那趟客车的乘客名单。”
说话间,就到了家楼下,两人进了沈父母家,就很有默契的闭口不再聊案子,除了沈母关心了一下顾教授的事,沈舒宸解释清楚都是误会,顾教授只是错拿了一样的行李箱,现下自己的已经找到,没什么问题。
沈母听明白事情原委,得知自己同事是清白无辜的,便不再多问,今日沈家家宴人来的很齐,不止沈父母,沈舒宸舒颜姐弟俩,就连沈舒宸的姐夫和外甥也在。
魏白虽说这段时间和沈家父母住门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实际上也没有说上几句话,沈母经常来带小鬼玩,倒还好一些,与沈父见面也只点头微笑,再加上和沈舒宸姐夫外甥都是第一次见,他实在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家宴,与自己家中场景相差太多,所以话愈发的少。
好在沈家人脾气都比较随和,饭桌上氛围轻松,魏白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自在,就静静听他们闲聊。
经沈舒宸介绍,姐夫关季梵关先生,是在政府工作的文职人员,言行举止确实是文质彬彬,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外甥关俊豪刚满八岁,才上小学一年级,胖胖乎乎有些婴儿肥,看着挺懂事,在饭桌上乖乖吃饭,不皮也不闹。
魏白也一样,低头吃菜,只在被问到些话题时,才礼貌的回复一二,沈舒宸也怕魏白不习惯,很快吃完就陪着他去客厅撸猫逗狗。
小白给才五六个月大,第一天来新家,胆怯得很,魏白把它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
金渐层的毛色纹路都很好看,白给翻着肚皮让魏白按摩,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多鱼也贴着他,盘坐在沙发上,自己舔毛洗脸,小鬼则趴在魏白脚边,看样子是吃饱喝足,正四脚朝天,仰着头伸着舌头,惬意地睡着。
沈舒宸发现,魏白似乎特别招小动物的喜欢,每次自己想捞多鱼撸两把,对方总是跑得飞快,难得逮着了,也是一脸不情愿的,伸出爪子推拒。
再看现在的魏白,一只在怀,两只紧紧环绕,好一幅猫狗双全的幸福人生。
他与魏白商量,想要过对方怀里看上去乖巧可爱的白给,结果白给胆子小,竟然比多鱼还抗拒,抵死不从,抱过去还没两秒,就从沈舒宸怀里挣脱出来,又回到魏白身上,几次三番都如此,最后沈舒宸只好作罢。
魏白受猫猫欢迎这一特质,沈舒宸是羡慕不来了,只能挠挠睡死过去的萨摩耶,寻求一点安慰,心想,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受动物欢迎嘛,你看小鬼这不是也乖乖让我撸毛。
正想着,小鬼竟翻了个身,可能嫌沈舒宸挠的不舒服,又或者是睡觉被打扰,站起身抖了抖浑身蓬松的毛,幽怨的朝沈舒宸看了一眼,随后转身,从魏白左脚边上,挪到了右边重新趴下,然后接着睡觉。
总之就是离沈舒宸远了一些,让他够不到自己,我们沈队长非常明显的被小动物们嫌弃了,玻璃心碎了一地。
沈队正黯然神伤,就听魏白轻笑了一声,音色温和很悦耳,笑声中没有半分嘲笑的意思,只是单纯对小鬼和沈舒宸的互动忍俊不禁。
沈舒宸险些老脸一红,还是魏白贴心的岔开话题,“我刚刚一直在想,凶手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法处理尸体,都装在箱子里,抛弃在荒山野岭,更不容易被发现,为什么偏偏留了一箱在客车行李舱?”餐厅那边正聊得火热,他刻意将音量压低,以免影响餐桌上的进食氛围。
沈舒宸不自觉的,跟着魏白的思路往下分析,“箱子里的尸块都分别用塑料袋包裹严实,按理说扔到野外十天半月都不会有气味散出,更不会有人发现,这只箱子出现在客车,是有些突兀。”
魏白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良久,也没有明白其中有何用意,难道凶手是故意想要警方发现?他试着分析凶手的心理,杀人、分尸,从尸体上的切口来看,犯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平稳冷静,虽然是借助机器切割,伤口才如此平整,但不难看出,凶手还是精准的选择了人体的关节处或骨连接部位,避开了较为坚硬的股骨、胫骨等。
犯人拥有机器进行分割尸体,尸块又打乱分装,多点分散处理,可以说整个行动较为缜密,但却在抛尸过程中,露出破绽,前后心理状态矛盾,难道杀人分尸和抛尸不是同一人?
魏白仔细想想,不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性,但现在线索和证据都还太少,不能进行准确的判断。
沈舒宸这一个多月来对魏白的观察,看他现在这幅样子,是又陷进自己的思维世界,适时出言打断。
“先别想太多了,现下线索太少,我们很难得出准确的结论,等明天尸检报告出来,再把箱子来源查清楚,应该就会有进展。”
魏白垂眸看着怀里的白给,手上仍在轻抚小猫的背脊,他喉咙里低声传出一道应答。
“嗯,我想……”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今天接到的失踪报案,能不能交给我查?”
沈舒宸心中微讶:“你似乎对这起失踪报案很关注?但你应该清楚,他这种情况还不足以正式立案。”
魏白明白,成年男子失踪原因不明,没有证人、证据表明失踪人员遭到侵害,或失踪前与他人有重大矛盾纠纷等,这样的情况,一般要失踪达到三个月才能正式立案。
魏白仍旧垂着眼眸,没有和沈舒宸有视线上的交流,但后者明显感觉到,魏白的情绪有些沉重。
魏白缓缓开口:“接到报案后,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失踪者封阳这几天的行动线,这并不难查,有一点我比较在意,近段时间他曾几次在墨山县和N市之间往返,虽然箱子的来源还有没有最终确认来自墨山县,就算确认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分尸案和失踪案有关,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个案件之间,很有可能是有某种联系的……”
魏白越说到后面,语气越犹豫,单凭直觉来破案,听起来实在不靠谱,而且严格说起来,自己只是个刚入职一个多月的新人,还是沈队的下属,心中有些懊恼,他怎么就一冲动,要求让自己来查这个失踪案了呢。
不成想沈舒宸静静听完以后,竟然没有任何质疑,欣然点头:“可以啊,那失踪案就交由你负责。”
这次轮到魏白诧异,闻言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坐在旁边的人,对方神情不似开玩笑,还在接着往下说。
“队里那些实习警员你都可以调用,技术方面遇到难题,可以请丁梓湖帮忙,他应该不会拒绝,当然,若是有更大的困难,欢迎向我求助,我荣幸之至。”魏白见沈舒宸说这段话时,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眼神里却包含他读不懂的情绪,一时之间,他有些分不清最后这句话,究竟是半开玩笑般的谦虚客套,还是沈队长的真情实意。
魏白虽摸不准,但心中已然很感激:“谢谢沈队对我的信任,我保证很快就能查清楚失踪案的实情,找到封阳的下落。”
沈舒宸见他信誓旦旦打着包票,一副坚决不辜负组织对自己的信任的模样,内心幽幽叹气,这个小木头什么时候才能领悟自己的心意,前路漫漫,唉,看来还有的熬呢。
但面上不能表露出来,沈队摆出亲切的姿态,俨然上司对提携的下属,鼓励道:“好好干!”
夜正浓稠,窗外下着雨,豆子大小的水滴从天空落下,砸在地面溅起千万朵水花,清明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就要过去,迎接他们的将是又一个崭新的、忙碌的工作日,此时魏白还不知道,正是让他来调查失踪案的这个请求,即将使自己的人生走上全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