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姑娘》喜崇

20、第 20 章

　　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由数条电子灯光造就的酒池肉林，原本是叶施泽以前最喜欢打发时间的地方。

　　其实原本他也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也是个下课就按时回家、周末上完补习班就会和父亲一起陪妈妈逛街的三好学生。

　　但人设这种东西，装在身上久了，从十六岁开始……那么多年，十年了，他早就忘了原本的自己了。

　　甩甩头，叶施泽尽力把脑子里那双不断晃动的猫一样的眼睛甩出去，蒋宗晟见他这样，纳闷：“不是，叶少你怎么了？”

　　看看这晚上，一来酒也没喝一口，叼根烟也忘了点似的，还一连弄哭了两个帖上来的漂亮姑娘，一副失恋的样子……

　　失恋？！

　　蒋宗晟悚然一惊，不会吧，那个换女友如换衣服的叶施泽会失恋？

　　渐渐舞池里开始有人蹦迪了，DJ也上了台在做准备，叶施泽心里发闷，干脆起身打算加入甩头大军。

　　刚站起来，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孟秋月。

　　“叶施泽，在哪儿？”回来一个月了，温柔的孟秋月早就蜕变成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的唠叨母亲，称呼都从阿泽变成全名。

　　叶施泽扫了眼身边一脸复杂的蒋宗晟，按住眉心：“在外头玩儿呢。”

　　“老头子一小时后到家，你自己看着办。”那边说完不等回应，干脆地掐断了电话。

　　得，这一晚上出来，酒没喝一口就又该回去了。叶施泽认命地拿上外套，跟蒋宗晟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走出酒吧的瞬间，他竟然觉得外面的空气和环境格外清爽安静，于是又开着小跑绕着工体多开了两圈才回家。

　　刚到家没几分钟，叶超也风尘朴朴赶了回来，见他穿着刚换上的家居服，没多问，只顾跟老婆好好亲热。

　　叶施泽最见不得这对儿老夫老妻的假黏糊，不耐地说：“不是前两天刚走吗，怎么就回了？”

　　叶超怒目而视：“怎么？你就盼着我在外头辛苦个十年好让你在家胡作非为是吧？”

　　孟秋月从中调和：“哪能呢，人家阿泽是担心你。”

　　“哼，那也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叶超气顺了，好言好语说：“公司有新的情况，需要赶回来处理。”

　　“怎么了？”孟秋月帮他脱掉外套挂好，“出什么事儿了？”

　　叶超摆手：“你也知道，就昨儿我电话里说的那事儿，涉及资金比较大，我得专程过去一趟。”

　　孟秋月说：“那你还得去一趟成都？什么时候出发呢。”

　　叶施泽见事不关己，正要上楼，入耳“成都”两个字，顿时停住了脚步，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叶超叹了口气：“这还休什么周末呢，明天一早就得走。”

　　叶施泽顿了顿，故意把手机磕在楼梯扶手上发出声响，叶超果然立刻注意到他仿佛想溜走的姿态，喝道：“你也别休了！明儿跟我一起！”

　　他说完，刚做好被叶施泽拒绝的准备，连怒吼都卡在嗓子眼儿里将要出口的时候，就听叶施泽说：“OK。”

　　叶超呆在原地，眼见着叶施泽上楼的步伐越来越轻松，三步并做两步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第二天清晨，为避免吵醒老婆，叶超轻手轻脚收拾停当走到门口，刚准备电话叫叶施泽起床，忽见门口一道黑乎乎的人影，隐在黑暗中一双眼睛亮得几乎要发光。

　　叶超吓得心脏骤停，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干嘛呢！一声不吭地站这儿。”他用气音怒斥。

　　“少废话，”叶施泽打开玄关的小灯，整个人精神抖擞提着公文包，“快出发吧！”

　　“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叶父嘟囔着，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司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车上只有父子二人和司机，叶施泽纳闷：“你助理呢。”

　　叶超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说：“这次去你就是我的助理，记得好好看好好学。”

　　叶施泽撇嘴，偏头看窗外。

　　晨光熹微，汽车平稳行驶在去机场的高架上，整座城市安静地被俯视，从未间断过的车流和路灯一道连成了条绚丽的灯带，熙攘又繁华，叶施泽连日来堵塞的心情，也如这流畅的灯带般通畅起来。

　　到达成都公司时已接近晌午，父子二人连饭也没来得及吃，直接先开会，因涉及事宜社会影响恶劣，这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期间叶施泽一直心不在焉，眼神四处乱瞟，每进来一个人他就死死盯住，待发现对方只是来添茶倒水后，又失望地移开眼神。

　　会议结束，成都公司的董事长邀请他们一道到公司食堂吃饭，与叶超熟络寒暄：“怎么您亲自过来了，原本安排是说我们这边派人去北京的。”

　　叶超摆摆手：“兹事体大嘛，哈哈，解决了就好。”

　　一众人等浩浩荡荡来到食堂，桌上已按人头摆好餐盘。叶施泽一路上继续四处搜寻，却始终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不由在心中嘀咕：不会是被开除了吧。

　　吃饭到一半，叶超想起什么：“听说你们今年招来的大学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啊。”

　　“啊是，”董事长放下筷子，招手让隔壁桌的人事主管过来，“现在公司里还有没去培训的吗？”

　　人事主管摇头：“没有，所有新进大学生都去参加培训了。”

　　叶超摆手：“没事儿，我就是问问。”

　　董事长笑说：“是有一两个很不错的，目前都先在公司学习呢，以后根据情况还会继续轮岗。”

　　一直未说话的叶施泽这时开口了：“在哪里培训？”

　　董事长挑高眉，“啊，是在我们公司自己的培训学校。怎么了，小泽对这个培训很感兴趣吗？”

　　叶超盯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打断刚想说话的叶施泽：“是感兴趣，其实呢，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董事长放下筷子认真道：“什么事儿？您吩咐的我们一定做好。”

　　叶超摇摇头，放低声音：“这……其实是私事儿，这也是我为什么专程下来一趟，我想……”

　　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就要听不清，而董事长连连点头，还时不时看向叶施泽，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吃完饭，叶超又带着叶施泽在公司视察一圈，因是周末，人也不多，眼看快到晚饭的点儿了，叶超婉拒了对方还要一起吃饭的邀请，说是想早些回家歇息。

　　“这就回去了？”叶施泽一路上望眼欲穿，终于承认自己今天是在这公司见不到人了，不甘心道：“咱不去那个学校看看他们培训的大学生吗？”

　　“看什么大学生，我看你都嫌烦！”叶超怒目而视，“你就是个新进的嫩雏儿，自己琢磨自己去。”

　　又是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将他们送到门外，叶超坐上车后，叶施泽忽然听见咔哒的落锁声，赶紧去拉车门，却发现拉不动。

　　叶施泽：？

　　他再次尝试拉动车门，那门依然闭得紧紧，这边成都公司的董事长已经走过来，清清嗓子对他道：“小泽啊，我带你去咱们公司宿舍看看？”

　　叶超降下车窗，严肃道：“小叶啊，这几个月你就先在这里锻炼着，多学习些基层经验。”随后他关上车窗，一脸春风得意对司机道：“走着。”

　　留下叶施泽被成都公司的高层们包围着，心中情绪大落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