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六红）跨越千百年之洪荒》萧茵

8、红莲与腾蛇

　　第七节红莲与腾蛇
　　“灵魂的震动波及了身体，所以才会那么痛苦。又加上力量超出□□承受的释放……”晴明收回了放在红莲额上的手，无不担忧的说。
　　自从被勾阵打晕带回天空身边之后，红莲的意识便时断时续。偶尔醒来一小会儿，很快又沉沉睡去。这种状况，连天空都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好命六合带着红莲返回人界，寻求晴明的帮助。
　　昌浩跪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红莲忍受痛苦的面容，时不时的擦去从他额上流下的汗。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减少他的痛苦，但对灵魂的侵蚀，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晴明低声念动了几声咒语，手上咒符中的字符不断飞起附着在红莲的身体上，然后慢慢隐没。
　　六合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突然说道：“难道，没有办法将炼狱之火的力量完全封印吗？”
　　晴明苦笑一声：“那可是连天照大神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呢。”

　　将斋宫来访的事情巨细无遗的向六合描述了一番，晴明自己心中也是充满了疑问：“可是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原本属于红莲的力量，却可以反过来控制他自己呢？”
　　六合叹了口气答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也仅仅只是听天空简单的说过……”

　　在将红莲安全的带回去之后，一直对红莲的状态充满疑问的六合立刻去找了天空询问关于炼狱之火的问题。
　　那威严的老人在听到六合的疑问之后，缓缓闭上了充满智慧的眼睛，平静地说：“那是红莲的错。”
　　“红莲的错……”察觉到他用字的异同，六合不由得疑惑了。
　　“腾蛇的力量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由天照大神亲手注入。”天空说道，“因此腾蛇与你们相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被称为第一斗将。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连天照大神都无法控制的。”
　　“……什么事情？”
　　“关于腾蛇的事情，即使我全部告诉你也是无用。”将手按在六合头上，天空慈祥地说道，“那孩子身上有不得不承担起的责任，吾等只能助他一臂之力，静观其变。”

　　听完六合的叙述，晴明也叹了口气。
　　“这整件事情，都太过离奇了。”他说，“斋宫说话遮遮掩掩，红莲又这个样子……你最好还是带着红莲回异界吧，毕竟这里有斋宫虎视眈眈……”

　　话音未落，四人已堕入无边黑暗。

　　巨大的王座之上，拥有金色双眸的人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从喉咙中发出了含糊不清地笑声。
　　“啊……那个斋宫，也是颇为不简单呢，不如让炼狱之火趁机斩草除根好了。”他动了动仍然僵硬的手指，念动了咒诀。

　　“看来我们是被拖入了另一个空间呢。”晴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温和说道。
　　这个空间四下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渗透进来。但是晴明等人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的身影，好像自己身上会发光似的。空气是流动的，并无令人恶心的污浊之气，反而充斥着一股甜香。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昌浩看着晴明镇定自若的神情，也发现了那股甜香十分熟悉，“斋宫，是什么时候将这个术布下的，居然连爷爷都没有发现。”
　　“哎呀，昌浩，爷爷早就同你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种话了吧？”晴明对于自己的“失误”十分的不以为然，“天照大神的神女自然是法力无边，我等怎能匹敌啊。”
　　六合在红莲身边蹲下，探了探他的呼吸，发现并无异常，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试着将通力注入自己的手镯使其变为长枪，居然也成功了。
　　那这个结界究竟有什么用处？六合不由自主地想着。既无法杀死腾蛇，又没有限制自己的力量，斋宫费尽心思设下这个局是为了什么？

　　“并不是晴明先生能力不足。”斋宫熟悉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是我借助了天照大神的能力，才可以瞒过晴明先生的耳目。”一开口便是为晴明辩解，斋宫对于晴明的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那么，斋宫殿下能否解释一下您的目的呢。”晴明说道。

　　斋宫沉默了许久。沉默到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远方传来了脚步声。天祁的身影慢慢显示在众人眼前。
　　“只有炼狱之火的力量消失，这个空间才会消失。”天祁冷冷说道，“神女不忍命你们自己动手，特令我来诛杀腾蛇。”
　　谈话之间，这个空间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三只漆黑的大手骤然自地面探出，试图握住晴明、昌浩的身体，六合比他们更快，抓住了晴明与昌浩的衣领，迅速带他们离开了大手的势力范围。等到想去抓红莲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眼看着仍在昏睡中的神将被拖入地底，昌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红莲！”

　　——有人在叫我？

　　——你这家伙遇到了不得了的危险了，我们还是暂且休战吧。
　　一直以来都在与红莲的灵魂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声音嘲讽地说道。
　　——醒来，神将。

　　红莲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既不是异界更不是人界晴明的家。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四溢着冰冷的杀气。
　　深藏在体内的属于第一斗将的战斗本能，令红莲堪堪躲过了天祁劈向自己胸口的一刀 。
　　“偷袭是伊势神宫一向的作为吗？”红莲站了起来，面若冰霜，凄厉冷漠的神气也抑制不住的散发了出来。
　　“非常情况之下，道德这种东西可以暂且舍弃。”天祁面无悔色。“只有你死了，你的同伴才能从这个空间脱困，你自行斟酌吧。”
　　“什么？”红莲皱眉，“我的同伴？”
　　“安培晴明，安培昌浩还有神将六合都与你在一个空间内。”天祁冷然说道，“你不死，他们就无法离开。”
　　红莲冷笑道：“如果我杀了你呢。”
　　“我知道你并不畏惧杀人，”天祁嘲讽地看着红莲，“但是杀了我是没有用的，你们仍然无法出去。”

　　红莲与天祁两人相持许久，却没有人说话。
　　天祁正在等待着红莲的回答。

　　“你们……为什么那么执着着要杀了我呢？”红莲低声问道。

　　昌浩坐在地上，眼圈已经泛红。
　　“六合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去抓住红莲呢？”十五岁的孩子不住的埋怨着六合，“明明那个时候如果六合不管我们去抓住红莲的话，就绝对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六合站在一旁，看着远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郁。
　　晴明看了看快要哭出来的昌浩，又看了看神色阴晴不定的六合，咳了一声，对昌浩说：“昌浩，这种事情……”

　　“如果，让他知道我为了救他，而让你们两个受伤了，那会比杀了他还难受吧。”六合握紧了手中的银枪，沉郁地说道，“何况，我相信他，毕竟他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强的一个。”

　　他黄褐色的眼眸隐隐显出黎明般绚烂的色彩。
　　那也是晴明赋予他的名字的来源。
　　彩辉，黎明样明亮绚烂的双眸。
　　这浩瀚天空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太阳喷薄而出般激烈的感情，如日出一样震撼人心。

　　“何况，我现在并没有感受到他有任何危险。”喃喃地说道，六合握着长枪的手，有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没入黑暗。

　　红莲，很多事情，你已经不记得了吧。
　　但是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从千百年前我便已经注视着你的身影，却从未对你说过我的感情。
　　可是，我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摈弃黑暗与寂寞。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么？”天祁默然了半晌，含糊地说道。
　　红莲咬紧了下唇，金色之瞳中有痛苦的神色流露出来。
　　“……于是，因为我罪无可赦，所以连天照大神都要抹杀我的存在吗？”他低低地说道，声音沙哑。
　　天祁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却冷冷回答：“啊，没错。”

　　“那么……请杀了我吧。”红莲说，“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这混蛋神将在说些什么啊！
　　红莲脑中的声音骤然暴喝。
　　强烈的疼痛突然自头部延伸至红莲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身体的控制权被那个声音的主人以前所未有的霸道夺取。无法承受灵魂如此强烈的波动，血丝从红莲的嘴角不住的涌出。
　　“啊……呼呼……”不由自主地单手撑住地面，强忍着强大力量注入身体所带来的不适，“腾蛇”冷笑着开口：“啊……人类，刚刚是你说要杀了炼狱之火吧？”
　　敏锐地察觉到此时说话的已经不是那个神将，而是其他更可怕的一些东西，天祁面无惧色，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把闪烁着淡淡金光蕴含着强大神力的长刀。
　　“啊，是啊。”天祁将刀尖直指“腾蛇”，“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怪物，我都要用这把蕴含了天照大神神力的刀，砍下你的脑袋！”
　　话音未落，他已一跃而起，立刀劈向“腾蛇”。
　　“腾蛇”微微侧身，躲过他的袭击，抬起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上了天祁的腹部，将他踹飞了出去。天祁伏在地面上不住喘息，“腾蛇”却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的目光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冷漠与残酷。
　　“啊……真是不识好歹的人类呢……”快得几乎看不清的一爪过去，天祁的胸前已是皮开肉绽。轻轻地舔了舔手上的血，“腾蛇”笑道：“果然是天照大神眷顾的人，不过……”

　　“……就算是她本人亲临此地，恐怕也无法抵挡炼狱之火的威力！”
　　“腾蛇”傲然说道，轻轻举起右手，对准了天祁的头部。
　　“人类，就让你看看炼狱之火真正的实力吧！”

　　临时制造出来的空间在微微颤抖，似乎因为惧怕“腾蛇”那强大而冷漠的力量，随时都会土崩瓦解一样。
　　冰冷得似乎具有形体的锐利杀气划过天祁的脸庞，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这种力量，并非人类所具有的灵力，亦非神圣清冽的神力，而是残酷血腥的魔族之力。
　　“你这家伙，难道早已经堕入魔道了吗。”天祁忍不住吼道。
　　扑天盖地的烈火发出尖锐的凄鸣声，向天祁冲去。天祁神色一凛，纵身跃起，闪到一旁，却已是冷汗涔涔。只是刚刚那一下，他便已经听到自火中传来的凄厉之息。那并不是火焰本身所有的，而是被炼狱之火烧死肉身，禁锢灵魂的那些死去的人们的怨念与仇恨。
　　那个腾蛇，怎么可以忍受这种声音长达千年啊。
　　天祁不由得想到，下一波的攻击已经到来。

　　红莲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吐出大量的鲜血，“腾蛇”本人却好像丝毫没有觉察，仍然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超过身体承受的力量。
　　“居然还没有死。”若无其事的抹去唇边的血迹，“腾蛇”笑道，“那么，再释放更多的力量吧，炼狱之火！”
　　与他的话语相对应，肆虐于这个空间的火焰宛若有了生命一般，愈加疯狂的舞动了起来。
　　红莲的右手，有血管浮现了出来，不断地颤抖着，最后终于无法承受力量的涌动，爆裂了。
　　“……好脆弱的身体。”“腾蛇”不满地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那还是趁早做个了断好了……呐，那个人类。”
　　他看向早已经狼狈不堪的天祁。
　　“如果你以为炼狱之火只能伤害身体，那就大错特错了。现今，就让我用炼狱之火的力量击碎你的灵魂，顺便粉碎这个空间吧！”
　　天祁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走，而这个临时的空间也开始一点点瓦解了。
　　“切……逃走了么。”看着天祁消失，“腾蛇”不屑的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将身体交还于红莲。

　　——给你七天时间吧，小神将。
　　那个夺取红莲身体的声音笑着说道。
　　——七天之后，我们再见。

　　然后，世界安静了。

　　天祁躺在榻上的身体突然震动，吐出了大量的鲜血。坐在一旁闭目的斋宫连忙睁开眼睛，将天祁的身体扶正，助他将血全部吐出来。
　　“……抱歉斋宫殿下……”天祁一边咳嗽，一边失落地说道，“任务，再次失败了……”
　　斋宫摇了摇头，柔声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那个人……那个人就算是天照大神亲临，要将他封印也十分艰难。”她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天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一切向晴明大人说明……他一定可以理解我的苦心，是不是。”
　　天祁倒吸了一口气，不顾礼仪抓紧了斋宫的肩膀，声嘶力竭地说道：“斋宫，这件事情，关系到这个国家人民的人心所向，您务必要三思啊！”
　　“高龙神说得对，如果不能阻止那个人，人心所向也是一场空谈……”斋宫轻声说，“我……无论如何都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终于适应了现实的光明，六合在短暂的失明之后，立刻发现了跪在地上，不断咳血的红莲。
　　“红莲！”情急之下叫出了绝不应该唤出的名字，六合抱住红莲的肩膀，撑起那人已经虚软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晴明、昌浩……他们没事吧？”红莲艰难地问道，抓紧了六合的手臂。他眼前已是一片的昏黑，根本无法看清晴明与昌浩的状态。
　　“我们都很好。”晴明连忙说道。天后与朱雀站在一旁看着腾蛇的惨状，不由得愣住了。匆匆自异界赶来的白虎也是一脸惊讶。
　　“红莲……红莲你究竟怎么了。”昌浩跪在红莲身边，按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试图念动咒语帮他修复身上的伤口，可是却已经慌得连咒语是什么都记不得。那么多的血，昌浩觉得红莲似乎要将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流出来似的。
　　“没事……没事的。”红莲原本想去揉昌浩的头，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又作罢了。他不断的咳着，身体一软，倒在了六合怀中。
　　“红莲！“六合叫了出来。
　　“让他坐起来！“天后连忙说道，“让他把血都吐出来。”
　　听着天后的话，六合与白虎一同将红莲扶了起来，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身体因为咳嗽剧烈的震动着，红莲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六合望向晴明，眼中有哀求的意味。
　　晴明点头，轻轻念了几句咒语，让红莲陷入了沉睡之中。
　　“六合，带红莲回异界吧。”他说道，看着那个总是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神将以从未有过的温柔扶起红莲，点了点头，消失在祖孙二人面前。

　　那双眼睛里面，藏着怎样的心疼与自责啊……几乎令人无法对视。
　　彩辉你……如果对红莲怀着那样的心情，为什么，不曾早一些告诉他，却留他一个人在孤独与寒冷中走过漫长的千年……

　　“红莲……不会有事吗……”昌浩仍然不无担忧地看着地板上的血渍，“他吐了那么多血……”
　　“没事，”晴明按住了幼孙的肩膀，告诉他，也告知自己，“有六合在，没关系的。”
　　“好奇怪……”白虎站在一旁，诧异地说道，“刚刚六合叫腾蛇什么？红莲？”

　　昌浩莫名地抬起头，也是一脸惊讶。
　　晴明摇了摇扇子，笑着说道：“你不如去问问勾阵，你们的事情除了天空最清楚的就是她了。”

　　王座之上的人轻咳了一声，以嘶哑的声音唤道：“夜叉。”
　　“陛下。”夜叉跪在帘幕之前，恭敬应答。
　　“尽力阻止斋宫与晴明的会面，如果可能，杀了她。”
　　“属下领命。”夜叉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移动身体。
　　“怎么了，夜叉，还有疑问么？”
　　“是……属下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不让属下在刚刚那样好的时机将炼狱之火抓回来。”
　　“哼，傻瓜。你以为，在我力量恢复之前，你的力量足以打败其他神将，安培晴明，安培昌浩几人的合力吗？”他突然又笑了，“不过……只要再等七天……”
　　他动了动自己的右臂，此时，他已经有半个身体可以动弹。

　　“待天照施与吾之封印消散那日，便是吾一雪前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