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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准备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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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霸地的房门还没出现在眼前，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苗疆这长长的走廊。临近午后，慵懒的太阳几乎把花叶都晒得耷拉下来。木头车轮声孤单地回响在长廊里，没有人来，他不得不在路上继续回忆那一晚。
他记得俏如来比预想的还要冷静，给他擦完脸后，语气笃定地告诉他：“你是说气话。”
李霸地的声音很沮丧：“这是最好的安排。”
俏如来说：“不是。”
他蹲了下去，让李霸地直视他的眼睛。
“你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病情吓到了。事实上，症状不一定会继续发展，修儒的师父不一定赶不回来，你不一定会落入最坏的情况。”
他握着李霸地的手，对李霸地笑了笑。
“俏如来明白，胜邪封盾做事，纵然胜券在握，也一定会按最坏的情况来打算。但俏如来也记得，彼时俏如来被尚同会追杀，少侠在笃定胜邪封盾仍存在时，那骄傲又坚定的神情。这样的乐观和信任，请少侠分一点给自己，好吗？”
李霸地只觉得心底的眼泪再一次涌出：“难道我不去想这种情况，它就不存在吗！要我躺在床上做无知无觉的活死人，还不如早些交代后事！虽然，虽然……”
他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在体内运起清心咒，方便压制情绪。
“虽然想一想，我要交代你的，不止我的后事。如果……”
俏如来站起身子，轻叹一声。
“若说布局，我也有。少侠曾说，会无条件配合俏如来的计策，对吗？”
李霸地张了张嘴，点点头。
俏如来说：“我的计策，就是少侠的存活。只要少侠坚持下去，等你最终痊愈的那天，就是俏如来全局翻盘之日。为了俏如来千秋大计，为了中原，为了九界，少侠，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起类似今夜的心思了。做得到吗？”
李霸地苦笑道：“你真有这样的计策吗？”
俏如来说：“温皇前辈点拨俏如来良多，一句‘以诚待人’，足以俏如来受用一生。”
李霸地说：“那你肯定还瞒了我别的什么。”
俏如来说：“是。少侠想知道吗？”
李霸地说：“得了，一个还珠楼就够我受的。”
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在俏如来的帮助下坐得更端正一些。
“这么晚打扰你是我的不对，你继续睡吧，我回房间好了。今晚的事……”
俏如来说：“我不会告知他人。不过夜色已深，少侠回去路途遥远，不如今夜宿在俏如来房内如何？”
李霸地抓了抓头发：“啊？不好吧？”
俏如来笑吟吟道：“没什么不好。回去还要劳动众人，俏如来本就醒得早，搭把手只是顺带。少侠……”
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请。”
于是那天晚上李霸地就睡在俏如来的房间，第二天还被苍狼抱怨了。现在，那一晚的焦虑、煎熬，辗转反侧——不对，现在他从腰到腿都动不了，连翻身也无望，只有仰躺着看天花板。而今想起这些，总归不会再悲从中来，所有的负面情绪在那夜过后潜藏起来，蜷缩在心中的某个角落。
李霸地希望它们不会有被重新激发的那天。
熟悉的房门出现在眼前，漫长的走道终于接近尾声，李霸地不由舒了口气。他摇动轮椅进入房间，却在即将关门的时候，被雨音霜拦住。
她还带了食盒。
“修儒说今天的饭菜味道太重，他请御厨为你制作了特制菜肴。”
雨音霜一边说着，一边在李霸地房间的桌子上打开了食盒。里面是清炖鸡，滑平菇和鸡汤，看起来确实清淡。好在都是李霸地爱吃的，他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却想起不知道雨音霜吃没吃过饭：
“这菜闻着挺香的，我这两天运动得少，吃得不多，要不你也尝尝？”
雨音霜说：“多谢少侠好意，霜已经用过饭了。”
她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等李霸地风卷残云般解决午饭。李霸地直到吃完了，满足地擦擦嘴，才直起身子，说道：
“别这么拘谨，如果有事叫我帮忙，只管说就是了。这食盒是你从修儒那里截胡的吧？不然怎么也该是他送过来才对。”
雨音霜轻笑一声：“少侠才思敏捷，霜拜服。食盒的确是从修儒那里得来，我也的确有事相请。”
李霸地想起苍狼的嘱托，于是打起精神：“那你说吧！”
雨音霜说：“我希望你，教导我怎样做苍越孤鸣的朋友。”
李霸地惊讶。
李霸地思考。
李霸地疑惑。
“我？教你？这还用教吗？”
雨音霜说：“没错。虽然我答应做他的朋友，但其实并不知道怎样对待他。思来想去，我就想到少侠你。”
李霸地说：“你这也太兴师动众了，朋友不就是互相对对方好吗？再说又不是没别人，除了我还有……还有……”
他把眼下能想到的名字都过了一遍，甚至考虑到了撼天阙和夙——但结果是，确实，雨音霜能找的只有他了。李霸地只好说：
“找我也行，但有一点，我可不知道怎么教你。如果有什么不懂，不要闷头想，一定要过来问我。”
雨音霜说：“霜会努力。”
她站起来，行过谢礼，离开。李霸地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松了口气，原来刚才一直在紧绷着吗？尽管各类日式番剧里，个人情感大过天几乎是永恒的主题，但真的处在这种处处需要绷起精神对待的环境，那可真是累人。
看来第一步不是让雨音霜怎么接近苍狼，而是让她融入苗疆环境。不然，苍狼白天要绷着精神应对公务，晚上还要绷紧神经面对雨音霜的客气，想想都折磨人。接下来，就是找苍狼……
还是先睡一觉。李霸地唤来仆从，拜托他们挪自己上床。被子盖好之后，李霸地很快就睡熟了。
醒来后刚好到傍晚，李霸地看着窗外的夕阳一阵恍神。随着失去知觉的区域逐渐向上蔓延，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变得容易疲乏和困倦。就像上午在图书馆，分明才睡到自然醒，换到平常，哪怕是读了难懂的佛经，也不至于再次睡过去。现在又……
算了，想那么多没用。既然醒了，暂时也不太饿，他干脆决定去找苍狼。雨音霜来找他学怎么当苍狼的朋友，那就是有接触苍狼的意愿，现在两人说不定已经有过进一步交流了。虽然她自始至终都没提赤羽信之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这么想着，李霸地摇着轮椅出了房间。一出房门，他就被无语到了。不得不说王室的隔音做得就是好，剑无极和雪山银燕抢烤包子这么大的动静，他醒之前硬是没听到一点。眼瞅着两人就要往他这边过来，李霸地摇动轮椅加速，一个漂移卡在俩人当中，伸手把烤包子夺了过来。
“咋的了，这包子是金子做的？”李霸地在剑无极伸手过来抢之前，抓紧时间咬了一口。看着剑无极悻悻收回手，雪山银燕解释道：
“不是，这是厨房的最后一个包子。我和剑无极捉鱼回来晚了，只剩这一个，结果你……”
李霸地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将烤包子掰成两半，把没咬过的那半边递过去：“我还没吃完呢，你们也尝尝吧。”
剑无极“哼”的一声：“什么意思啦阿星仔，天才剑者不受嗟来之食！”
李霸地说：“嗟来之食是陌生人给的东西，我又不是别人，这是父爱的赏赐，吃吧。”
这下剑无极换追着他打。雪山银燕只好跟上，以防剑无极真的把轮椅给掀了。三人吵吵闹闹，无意间转回厨房门口，正看到雨音霜用长勺从锅里捞汤。
剑无极看得纳闷，最先出声：“我说霜姑娘啊，来一趟苗疆怎么抢着做厨子的活？这要是让苗王知道了，不知会发什么火呢。”
雨音霜只慢慢搅着锅，片刻后又从锅里捞出一勺品尝。品味完毕，她才转过身，对剑无极说道：
“这不是工作，是我对苗王的心意。既然应下做他的朋友，就要为他分忧。听说祭鼓节快要到来，这对他一定很重要，如果我能帮上忙，减轻他的压力……”
剑无极和雪山银燕面面相觑，看着雨音霜撤下火关上盖子离开，才推着李霸地上前。
李霸地打开盖子瞅了一眼：“咖喱，剑无极你见过吧？”
剑无极说：“菜式不重要啦，我来中原之前几乎顿顿吃。但是让雨音霜主动做接近苍狼的工作，这可是天大的改变啊！”
雪山银燕说：“这很重要吗？”
剑无极说：“哎呀银燕你不懂啦！倘若她从头到尾只是客人心态，是绝对不会参与到准备活动的工作中去。更何况，女人给一名男人做饭，这在东瀛几乎是用来表达有好感的最佳桥段。”
李霸地说：“那我们胜邪封盾的炊事班……”
剑无极点着他的额头：“不要抬杠！不是同一种东西！”
忽而，剑无极停下动作，眼珠子一转。
“不如这样好了！她做饭你也做！阿星仔，就由你传授笨牛厨艺，抓回雨音霜的心！”
李霸地看着兴致勃勃的剑无极，一时失语。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