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高山赧颜

18、第 18 章

　　他们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和店铺的招牌纷纷亮起。马路两旁一个挨着一个的路边小摊——卖烧烤的、卖狼牙土豆的、卖臭豆腐的、卖打底袜的、卖首饰的、卖毛拖鞋的、卖花的、卖自制香水的——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宣传着自己的产品，有在摊前挂一个自动播放的喇叭的，也有挥着手靠人工叫卖的，还有端个小凳坐在摊前一言不发等客人自动上门的。林林总总，把白天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街道变得繁华而充满烟火气。
　　下了课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有的在小吃摊前排队等号，有的手舞足蹈的和同伴说着话，有的蹲在地上挑选着小摊上的饰品，还有的可能和他们一样，刚吃完饭出来，悠闲的左顾右看着。
　　回去的路上他们照例是两两组合。陈静和金逸走前面，方乘和许期在后面。

　　方乘和许期慢悠悠的散着步，一边观察着前面的两个人，一边张望着两边的小摊。
　　“学长你觉没觉得陈静的情绪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多了，好像表情也没那么高冷了。”
　　许期跟陈静不是很熟，也不知道陈静之前是什么情绪，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点头：“嗯。”
　　“看来他们也不是吵架了。”方乘很高兴，“就是不知道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期：“......”他好像没有告诉方乘金逸口中的“意外”。
　　“希望金学长是认真的吧。”方乘悠闲的甩了甩手，仰头看着天上，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但依稀看得到一点天空的颜色，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很深很深的蓝色。
　　许期伸出手拉着方乘的胳膊，免得他不看路摔了。
　　方乘保持抬头望天的姿势走了一段路，任由许期拽着他，有种当小朋友的快乐感觉。再低头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他就很想牵许期的手。于是他悄悄抬眼看了看许期。
　　许期没有看他，一边面色如常的看着前方，一边默默地把他的手揣到了自己的兜里。
　　心有灵犀呀！
　　方乘很开心，用手指去挠许期的手心。
　　许期脸上露出了笑容：“别闹。”
　　方乘想到一件事：“学长。”
　　“嗯？”
　　“金学长说的是真的啊？”
　　“不要叫他金学长。”
　　“那叫什么？”
　　“就叫金逸。”
　　“啊？”方乘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方乘侧弯着腰去看许期的表情：“学长是吃醋了吗？”
　　许期看了方乘一眼，把他拉起来：“好好走路。”
　　方乘还是笑嘻嘻的：“不说就是承认了哦。”
　　许期还是没回答，反而问道：“你刚刚说金逸说的什么是真的？”
　　方乘往许期那边凑了凑，小声说：“他说你欲求不满是真的吗？”
　　许期没说话，不过握着方乘的那只手用了点劲。
　　方乘不依不饶：“是不是真的嘛！”
　　许期看了方乘一眼，假装不以为意道：“是真的又怎样。”
　　“嘿嘿。”
　　“嘿什么。”
　　方乘：“明天就周五了呀。”
　　许期深深的看了一眼方乘，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乘抿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许期嘴角微勾：“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忍不住了。”
　　方乘使劲往许期身上贴：“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嘛。”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
　　“我觉得不够。”
　　“什么不够？”
　　方乘耍赖式的撒娇道：“就是不够嘛。”
　　许期看了眼方乘：“怎么了？”
　　“嗯？”
　　许期笑：“怎么突然变成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学长不喜欢吗？”
　　许期摇头：“就是想知道你怎么了。”
　　方乘抬头看向天上：“我刚刚看天的时候，觉得它好大好大啊，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很微不足道，就像地球和蚂蚁的关系一样。”
　　许期认真听他说：“嗯，然后呢？”
　　方乘又看向路两旁：“然后再看到路上这么多人，就突然觉得这么热闹嘈杂地方，满大街都是人，但我一个都不认识。”
　　许期听明白了：“所以你是觉得街上都是人和天空特别大其实是一回事？”
　　“嗯，”方乘点头，看着许期笑得很得意，“但是牵着你的手我又觉得反正跟我没关系，管他人再多天再大呢。”
　　“......”许期握着方乘的手又紧了紧，然后问道，“那你说觉得不够也是因为这个吗？”
　　方乘继续点头，往许期那边凑了凑，小声道：“对呀，我觉得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就完完全全属于我。”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喜欢那种感觉。”
　　许期蓦的停下脚步，差点把方乘拽倒了。
　　“学长？”方乘回过头，无辜的眨了眨眼，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话。
　　许期看向旁边的行道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凑到罪魁祸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再这样撩拨我后天就别想下床了！”
　　方乘睫毛一颤，心跳开始加速。他那么说的时候也有想逗许期的意思，等许期真的被撩到了他又觉得紧张。但又不甘示弱，就也朝许期凑过去，小声说道：“大后天我也不想下。”反正现在在大街上。
　　许期眼睛里一阵风云涌动，最后只说了四个字：“给我等着。”
　　方乘歪着头嘿嘿笑：“好我等着。”

　　回到宿舍后方乘脑子里还在想着许期的话。洗澡的时候更是满脑子不能播的画面，他一边觉得自己好流氓，一边又忍不住期待。最后还是用手解决了两次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冲动。

　　陈静半夜醒了过来，发现肚子有点疼，从厕所出来后他还在想今天是不是冷饮喝的有点多，这个季节确实确实很容易肠胃不适。
　　准备爬上床继续睡的时候看到隔壁床的梯子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姿势别扭的往下爬，动作十分缓慢，吓了他一跳。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是方乘。于是走过去小声问他怎么了。
　　方乘好不容易从梯子上下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摆了摆，然后就弓着腰往厕所去了。陈静第一反应是方乘今天也喝了不少饮料，估计也拉肚子了。直到听到厕所里传来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方乘是在呕吐。
　　对面床上于超凡也听到动静了，沙哑着嗓子问怎么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陈静根本没听到于超凡的话，他径直朝厕所走去。然后就看到方乘蹲在地上，垂着头，一只手抓着门，一只手捂着胃，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他赶紧伸手去扶。
　　“方乘！你还好吗？”
　　方乘借着陈静的力气站了起来，虚弱的说：“我胃好痛啊。”
　　陈静揽着方乘的肩膀，拖着他往里面走：“走，先坐下来。”
　　这边于超凡已经起来了，他下床把几张桌子上的台灯全部打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屋子中央，还有点发懵。台灯光虽然不怎么亮，但好歹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把方乘扶到椅子上坐下后，陈静才看到方乘脖子后面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于超凡也反应过来了，跟过去关心道：“这是怎么了？方乘？”
　　陈静站在原地给方乘当支撑，就指使于超凡去接两杯水来：“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也有点儿不舒服。”
　　于超凡应是。
　　结果方乘喝了一口就哇的一声又吐了，还好于超凡反应快，一脚把垃圾桶踢了过来。赶紧把方乘手上的杯子拿下来，免得摔碎了。
　　陈静喝了两口水之后，肚子又开始痛起来，他让于超凡扶着点方乘，自己快步奔回厕所。
　　于超凡接替陈静的位置支撑着方乘，一会儿看向厕所的方向，一会儿又低头看眼前的方乘，有点不知所措。
　　等陈静跑第三趟厕所的时候，方乘又再吐了一回。看着两个脸色一个比一个差的人，于超凡觉得这么下去不行。陈静回来之后，他把椅子往前推了点，让方乘趴在桌上。拿着钥匙和手机跟陈静说必须去医院看看。
　　陈静也同意，于是他套了件卫衣，给方乘批了件外套，三个人互相搀扶着下了楼。申请出门的时候还把宿管阿姨吓了一跳，好在三个人意识都是清醒的，阿姨留了电话之后就放行了。
　　到校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多数都和他们三个一样，穿着睡衣拖鞋，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应该都是半夜过来的学生。另一边还停了好几辆救护车和警车，红蓝交加的灯光不停闪烁，显得气氛有些凝重。
　　他们还以为刚好碰上出什么事了，不过这时候都没看热闹的心情，就准备穿过人群进到医院里面去。还没走到，迎面碰到一个穿着深绿色急救服的医生。她打量了下三个人，把目光集中在方乘和陈静身上，简单询问了下情况，直接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朝救护车走去。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