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乔千绪

9、狼人杀（8）

　　“什么？！”顾煴和楚汀几乎同时问了出这句话。
　　“这么容易，什么都承认了？”楚汀问道，“林皓哥，这怎么可能？”
　　林皓点了点头：“都交代了，都对的上。”林皓拿出记口供的本子递给楚汀。
　　楚汀翻开本子，说的的确和之前的都对的上。
　　什么都解释的明白了。
　　只是，这也太容易了吧？
　　顾煴看了一眼：“这人是不知道干这事儿要判刑？”
　　“我觉得应该也就煴哥说的这种可能了。”楚汀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儿啊，”林皓说，“他这就承认了我们省了多少事儿？”
　　“我觉得不太对，”贺佳说，“有一种可能，不是这个人。”
　　大家都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贺佳等她继续说下去。
　　“看我干吗呀，猜测而已。”
　　大家又把头转了回去。
　　“还以为你看出什么了呢。”关婷说。
　　贺佳马上补充：“不过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如果不是他那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他被威胁了；第二，他想保护真正的凶手；第三，他被收买了。”
　　贺佳继续道：“不过……如果是这样，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这么不要命。”
　　“我觉得有道理。”林皓说。
　　楚汀也点头：“张成应该也不太懂法律吧，只要对方有心骗他应该也不难。”
　　“人现在在哪？”
　　“还在这儿，没让他回去。”

　　“张成。”顾煴读出了资料上的名字。
　　“是我。”张成应道。
　　“你知道你犯的都是什么罪吗？”楚汀问道，“你这个起码得死刑。”
　　顾煴看了一眼楚汀——又胡说。
　　“知道。”
　　这个答案出乎他们的意料——看来不是被骗来的。
　　“动机？”顾煴问他。
　　虽然林皓已经问过了，但顾煴还是想在确认一遍。
　　“王胜是我以前的老板，我以前一直跟着他，后面公司新招了人，就把我们这些老员工全都开除了。”张成说的很平静，好像说的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刚好有机会，我安排把他杀了，我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我承认，不再给警方添什么麻烦了。”
　　和记录的大致相同。
　　“你是怎么认识方锦和薛玲的？”楚汀问道。
　　张成回答：“薛玲和王胜早就在一起了，我和她认识。方婧是我被开除前招进来的。”
　　“嗯，”顾煴又问，“为什么是薛玲和方锦去？”
　　“薛玲其实根本不喜欢王胜，王胜害死了她母亲。”张成依旧面不改色，好像已经麻木了，“方锦是方婧唯一的亲人他们关系很好，比较有把握。”
　　楚汀心说要这案子真的全是你想的半辈子打工真的是浪费。
　　不过如果不是他，那真正犯罪的那个人也是够厉害的。
　　这样的话从案子的策划到替罪羊说的动机，简直是差点天衣无缝。
　　要不是碰上了楚汀……
　　“应该计划了很久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那家KTV？”楚汀问了一串，“一个一个答。”
　　“是，想杀他很久了，他每次谈下来重要的合同都会庆祝，可能是在酒店，也可能是KTV，我其实在酒店楼下也安排了人，没用上，”张成继续说，“每次都会带着薛玲，虽然薛玲对他只有恨，但他挺喜欢薛玲的。
　　“他每次去的KTV只有那一家，薛玲去过很多次，窗户的位置她都很熟悉。”

　　“快快我要看口供，”刚出来贺佳就上来要口供，“快让我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楚汀递给她：“给给给，急什么。”
　　翻完了所有，贺佳失望的合上了本子：“原来不是啊。”
　　“你竟然看得懂林皓的字？”顾煴看着贺佳。
　　“大概吧，也不是每个字都认识。”
　　“那现在怎么办？”楚汀问道，“人肯定是得留着，但这样我们没法接着查。”
　　“弄不好真是呢？”陈全问道。
　　楚汀提议：“要不就说没有确凿证据，再查，确认一下，不能抓错人了。”
　　“可以，但要查快点。”

　　张成那边咬死是自己干的，根本问不出来。
　　无凭无据，只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一个打了半辈子工的人能想出这样一起接近完美的犯罪。
　　还不管刚刚成年还在读书的女儿，承认了所有事情。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除非就是这个张成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无精神病史，但是他就在几个月前查出了肺癌，晚期。”陈全念道。
　　肺癌？
　　楚汀愣了一下，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查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他应该是做好了准备，打算死前带上王胜吧。
　　肺癌晚期，活不过五年。
　　可张成为什么没有自己承认？

　　“煴哥，”楚汀找到顾煴，“张成几个月前查出了肺癌，晚期。”
　　顾煴愣了一下：“什么？”
　　楚汀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既然他承认了，也有了充分的动机，那无疑就是他了。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还是决定结了案。
　　毕竟没有证据的怀疑了这么久，现在也不好在拖延下去。
　　要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他们的工作变成了大家都害怕的写起诉意见书和整理案卷材料和证据。

　　“终于结案了，庆祝下，我请客，”贺佳补充一句，“楚汀，你一定要来啊。”
　　“嗯，好。”楚汀微笑着答应。
　　顾煴、林皓和陈全都答应了，他们把地点定在了离市局不远的火锅店。
　　他们直接走过去，来得早，靠窗刚好还有位置。
　　点了一堆菜，楚汀还想叫啤酒。
　　“好几天没喝了，就一点点。”楚汀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大概一厘米。
　　“叫呗，没事儿。”说着贺佳就叫了服务员。
　　“最多两瓶，听见没有？”
　　楚汀乖巧的点了点头。
　　贺佳一下叫了十多瓶，有些放在了地上：“不够再加，来来来，都喝啊。”
　　楚汀不客气的开了一瓶，倒进了啤酒杯里。

　　饭后林皓抢在贺佳之前把账结了，贺佳一直要给林皓转账他就死活不收。
　　“干吗呀都说好了我请的，”贺佳拽了林皓一下，喝了酒人不大清醒，“林皓收钱，给我收钱你。”
　　林皓把转账退了回去，贺佳也没注意，听见手机响了一声也就没再闹。
　　“林皓哥，你送贺佳回去吧？”楚汀拍了拍林皓，“都这么晚了，她醉成这样怎么回去？”
　　“那我怎么把她弄回去啊？”林皓一脸为难，“早知道替贺佳喊几个女的来了，我这扛也不合适拖也不合适啊。”
　　楚汀一脸幸灾乐祸：“我送煴哥回去了先。”
　　林皓看向顾煴，顾煴竟然也开始扶着墙装醉。
　　这演技……有够拙劣。
　　他又求助般的看向陈全，楚汀咳了一声，陈全会了楚汀的意，也开始装头晕。
　　林皓：“……”

　　一路步行到家，顾煴到家就冲了个澡，冲掉一身酒气。
　　好巧不巧今天晚上竟然下雨，淋了一路又不能开车。
　　楚汀一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不动，叫他也不起来。
　　“赶紧起来洗澡。”顾煴拍了一下瘫在沙发上的楚汀。
　　楚汀扭了个头，依然没动。
　　“怎么了？”顾煴靠近他，“不是只喝了两瓶吗？”
　　“煴哥，我头晕，好晕。”
　　他靠到了顾煴身上，顾煴就感觉怀里很热。
　　这不会是发烧了吧？
　　顾煴赶紧伸手探了一下楚汀的额头，果然。
　　楚汀看着也不像淋个雨就能发烧的啊，平时看着体质好得很。
　　“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去拿温度计。”说着顾煴站了起来。
　　“嗯……你帮我。”楚汀拉住了他。
　　顾煴把他带进了客房，找了一套他平时穿的睡衣。
　　他帮楚汀解开扣子：“别乱动。”

　　顾煴用温水和毛巾帮他擦了一遍身体，喂了点药后就没这么热了。
　　“那你睡吧，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我，我就在卧室。”顾煴说道。
　　“不要。”楚汀把他拽到床上，搂着就要睡。
　　“干吗？放开。”顾煴想掰开他的手，但随后楚汀的脚又搭上来了。
　　楚汀靠在他身上，手搂住了他的腰。
　　可能是因为还喝了点酒，楚汀现在就跟昏了似的睡着了。
　　考虑到对方是个病人，顾煴忍住了一拳打到他脸上的冲动。

　　楚汀还在喊他，顾煴应了两声楚汀也没停下，估计是在说梦话吧。
　　顾煴睡不太着，转头看着楚汀，他在顾煴怀里睡得正香。
　　他想起来，只是怕把楚汀弄醒。
　　楚汀又喊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说了一句别的。
　　“你说什么？要喝水是吗？”顾煴低声问楚汀，怕声音大了会吓到他。
　　他哼了几声，又继续说着不大清晰的话。
　　顾煴仔细听了听，确实听不太出来。
　　“煴哥……好喜欢你……”楚汀翻身压住顾煴，终于说出了句顾煴听清了的话。
　　顾煴愣了一下，笑了一声，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楚汀的头。
　　楚汀揉了揉眼睛，好像醒了。
　　他打开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顾煴心说我刚才干吗非得摸下他头呢？
　　“煴哥……”楚汀的声音有点哑。
　　“要不要喝点水？”顾煴坐了起来。
　　楚汀摇了摇头，拉了一把顾煴：“睡觉。”
　　顾煴倒了在楚汀身上：“别闹，自己睡好不好？”
　　“不好。”

　　楚汀就这么抱着他，也没再睡，但肯定懒得起来。
　　“你再睡会儿。”
　　楚汀摇摇头。
　　“那你现在要干吗？”
　　楚汀翻身把头埋进顾煴肩窝。
　　“得了啊，别给我得寸进尺。”
　　顾煴感觉压在他身上的楚汀好像硬了。
　　“我操,你干吗？”顾煴推开了他。
　　楚汀正发着烧，推这一下就推开了。
　　顾煴坐了起来：“你要干吗？”
　　楚汀抬头看顾煴，眼神单纯又无辜。
　　“煴哥。”楚汀叫了一声。
　　“嗯？”
　　“我想坦白件事儿，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先说事儿，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那你保证不介意我以后继续住这儿，好不好？”
　　顾煴想了想：“你家房子卖啦？没钱你跟我说啊。”
　　“然后不要讨厌我。”
　　顾煴意识到事情不对：“到底怎么了？”
　　“你保证。”
　　“我保证。”
　　楚汀犹豫了一下，像在给自己打气。
　　“顾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