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逢元》亦归不寻

29、北淇海街

　　久风与厉尘暗中面见南宫逢元，众人商议后决定两人先带着药回京，而南宫逢元继续北上，以此作为掩护。

　　从神医那求来的药并不能完全根治毒素，暂时压制的功效却是有的，北淇海那有座神秘的小岛，其中有不少良药，众人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久风与厉尘只不过是个幌子。

　　此次灵药途中被人夺走，其中定有长孙意欢的影子，南宫逢元依旧不知该如何处置长孙意欢，上报西景帝，京中只回了“静观其变”四个字，他便只能派人继续监视着。

　　路过平州城时，众人没有停歇，徐北殊自然也没能见赤衣阁阁主一面，只好同温扶南留在了平州，南宫逢元这般急着赶路，好像要甩掉谁似的，出了平州城，他才吩咐众人放缓行程，一路跟着的赤衣阁果然不见了踪迹。

　　长孙意欢显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她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了良久，也就元竹枝来寻她时，才会睁眼回她几句，南宫逢元怀疑起她的身份，长孙意欢看的明白，索性也不演戏了，对这位表哥变得十分疏远起来。

　　经过几日赶路，众人总算到了北淇海。

　　这北淇海是座海城，是西景最北边的一座城，众人到达目的地时，不由得被北淇海城所吸引，不同于京城的朱门大户，此地皆是忙着活计的百姓。

　　相传西景建国之初，此地便是国都，不过此城占地不大，常有海贼作乱，皇室总在危险之中，后来便迁去了京城。

　　北淇城以墨白之色为主，此地的香料上佳，城中的人便靠卖香料为生，大都是卖去京城、平州、瑞州三地，其它的城池卖的不多，却也能让北淇海的百姓生活富余。

　　城中的第二个活计，便是捕鱼为生，沿街的道上既有香料商人，也有卖鱼的渔民，还有些卖手工艺的淳朴人家，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没一个重样的，一直寡言的长孙意欢也对这景象很是动容。

　　行至街道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长孙意欢正疑惑着原由，元竹枝兀地出来在马车外。

　　“意欢，我们一起去逛逛北淇海的街市吧！”

　　长孙意欢顿了顿，正要寻个借口拒绝，也不知怎的，寻了许久之后，她竟答了个“好”字，随后下了马车，与元竹枝一道向街市而去。

　　南宫逢元在原地候着，没有跟上去，一旁的护卫正要跟上元竹枝，却被他唤了回来。

　　“你们在此守着，本王一人随行便可。”

　　南宫逢元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后头，步子很是缓慢，他想瞧瞧若是元竹枝遇上了危险，长孙意欢会不会出手相救。

　　方才在马车中他便与元竹枝商议好了，以此再试探一次敌友，原本可没有南宫逢元暗中跟随这一计划，许是怕元竹枝真出事，他便一路护着。

　　长孙意欢有武功在身，为了不让她发现，南宫逢元特意从商贩那买了个狐狸面具戴着，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北淇海的街市很长，几乎连通了整座城，元竹枝瞧见喜欢的物件，便在那摊子停上片刻，反观长孙意欢，她神情淡漠的看着，对街巿好似并无兴趣。

　　待到一位老妇人的摊位前，元竹枝不由得被吸引住，其间有不少头饰之类的物件，最显眼的位置上放着一支金步摇，下坠处流苏似的珠玉线煞是好看。

　　不过元竹枝只是瞧了几眼，随后移开了目光，又朝着别处而去，这会看看胭脂水粉，下一刻又去了玉石打磨的店铺，寻着合心意的镯子。

　　待元竹枝走远，南宫逢元来到老妇人的摊位旁，细细瞧了良久，未有犹豫直接问道：“方才的那位姑娘，可是看中了这一支金步摇？”

　　老妇人一头华发，年纪大了，这耳朵有些不好使，一时没有听清南宫逢元说了什么，只当他是来买簪子的。

　　“这位公子要买什么？可有中意的物件，我这摊子虽小，却从不买假货，都是我相公亲手打造的头饰，可不输京城的上等手艺呢！”

　　老妇人夸了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南宫逢元插不上话，只好等老妇人先说完。

　　老妇人将相公的手艺夸的神乎其神，讲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

　　“公子莫要嫌老婆子啰嗦，平日里我也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见了人这话就多了些。”

　　南宫逢元自是不会同老人家计较这些，他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老妇人闻言，立刻指了指那支金步摇。

　　“方才那位姑娘应是瞧上了这支金步摇，我观她喜欢的紧，以为她想买，只是不知为何？她看了一眼便走了？”

　　南宫逢元拿起金步摇，细细瞧了瞧，想着戴在元竹枝头上一定很是好看。

　　“这金步摇我买下了。”

　　老妇人见来了生意，迅速将金步摇装进木盒中。

　　“公子是我今日的第一个客人，老婆子另外送你一件礼物。”

　　老妇人神秘的在一旁的方形石头下翻了翻，取出了一张红纸，上头写着四个鎏金大字。

　　老妇人用木刷粘了些浆糊涂在木盒上，随后将写着“白头偕老”的红纸贴了上去，原本单一的木盒，倒是增了几分质感。

　　老妇人一片心意，南宫逢元也不急，在一旁静静候着，时不时望向远去，见元竹枝在卖字画的摊位前一切安好，他又收回了目光。

　　老妇人见了，也忍不住望向那字画摊子。

　　“公子特意买下金步摇，是要送给那位姑娘吧！”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盒递向他。

　　南宫逢元点头称是，对于元竹枝的心意，他从未变过，他接过木盒，温润的笑了笑，想着元竹枝收到金步摇的反应。

　　“老婆子见你对那姑娘有意，便赠公子一句话，以真心换真心，那姑娘总能明白，我家相公也是跑遍了整个西景，才娶到我的，若是心中所许之人，莫要让她患得患失才好。”

　　老妇人的过往有很多故事，见了有情之人，她便想说上几句。

　　南宫逢元拱了拱手，相谢道：“多谢老人家提点。”

　　许是怕元竹枝那有什么变故，南宫逢元付了银钱，又匆匆跟了上去。

　　老妇人见他紧着那姑娘，不由得笑了笑，年少时的情意真挚，如今想来也觉得欢喜。

　　元竹枝正挑着字画，一旁的长孙意欢瞥见街角的青瓷花纹瓶时，不由得顿了顿，她呆愣在原地忘了动作，那青瓷花纹瓶一瞧便知是上好的品相，纹路交织，各生异彩，只是瓶口处缺了一小块，虽有瑕疵，依旧难掩其色。

　　“意欢怎么了？”

　　元竹枝拿着一副字画观摩，转头却见长孙意欢一副失神的模样。

　　“没什么，见了些旧物，想起儿时罢了！竹枝姐姐还是看字画吧！北淇海的画，京城可不多见呢！”

　　字画摊上的画大都是北淇海的民俗，有景亦有人物，而元竹枝手上拿着的画，正是北淇海百姓制香的场景。

　　许是猜出了长孙意欢看的是不远处的瓷器摊，她赶忙放下字画，拉着长孙意欢走向那个有着青瓷花纹瓶的摊位。

　　“我观此地的瓷瓶很是精制，不如买些回去吧！意欢可有中意的？”

　　元竹枝直奔瓷器而来，长孙意欢还未回过神来，从近处瞧了一眼青瓷花纹瓶，她蓦地怔住，那段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

　　“这青瓷瓶……你从何而来？”长孙意欢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期待着商贩的回复。

　　“姑娘真是识货，这青瓷瓶可是从京城运来的，有些年头了，卖给我的那人说这东西是先帝一朝的，好像……好像是允欢公主生辰时，先皇后赐的，这花纹的手艺失传，可就只有这一件呢！”